眸死寂、过耳不闻的模样,顿了一瞬不见她应话,便自个儿起了身。一旁祝长安连忙上前扶她,生怕她恼了,便压下心底的惴惴不安,低低软软的与她解释道,“从那日姨娘被救下来后,便谁也不理不睬了。”
略微歉疚的抬眸看向她,却说,“我与家主赔罪可好?”
“无妨。”宿欢对这点儿慢待并未在意,反去问祝长安,“这几日,谁也不理?”
“……嗯。”
“可曾再寻过……”宿欢看着自个儿被轻扯了下的袖子,侧首瞧他,看着那眸底隐隐哀求的意味,终究还是住口了。她轻哼一声,转开话题,“不领我去你屋里瞧瞧?”
“不许。”
这是如夫人讲的,嘶哑的声音仿若久不经言,仅说了两个字便低咳起来,咳了满手的血。
祝长安上前去拿帕子为她擦拭,担忧得眉心紧皱,倒反被她紧紧握住手腕,攥得生疼,再与他道,“听姨娘话。”
宿欢眉梢轻挑,嗤笑一声,只看不语。
“姨娘……”他面色骤然苍白,随即便避开那怀疑又哀切的眸子,轻轻挣扎了下,“您松开我罢。”
如夫人不理,撑起身子去看宿欢,真是恨不得破口大骂。她是书香世家,当年一个情字便教自个儿沦落至此,可她亲儿聪慧孝顺、温文尔雅,怎能与那般女子厮混一处?咽下口中腥甜血气,她看着宿欢,一字一顿,“不许去。”
她话音落下,宿欢眯眸看向祝长安,“去不去?”
去或不去无甚两样,可他倘若为了那愚昧至极的孝道非得忤逆自个儿……
眯着眸子想了想,宿欢眉尖又蹙。
哪怕仅仅是生身之恩,祝长安也不该答应,更别提后宅里相护的这十几年养育之恩了。
“祝长安。”看着他进退无措的模样,宿欢却只当作看不见,再问,“不去、抑或去否?”
“……家主莫要为难姨娘可好?”
便是这一句话,已是将意思说明了。可宿欢却偏生佯装不知,凉着语气,满眸戏谑,“郎君说这许多字作甚,‘去’还是‘不去’,两字即可。“
“祝长安!”捂着心口吐出血来,如夫人痛心疾首的看着他,“你将姨娘给的身子当什么?”
并唾弃憎恶宿欢道,“人尽可夫!”
“您倒是……”
祝长安被这话音惊得朝如夫人便跪了下去。
这是跪给宿欢看的,将她余下的话尽数堵在了口中。
——您倒是贞洁,珠胎暗结、弄玉偷香。终了还不是落得个如此境地,连带着子嗣都被旁人欺辱看轻,只得苟且度日?
得,半个难听字儿也没来得及说出去。
宿欢说,“祝家被抄真是该的。”
颇为不豫的轻啧一声,宿欢定定的去看祝长安,将如夫人骂她的重复了遍,“人尽可夫?”
“……姨娘,方才夫人在前院朝宿家主跪下了,您是看到了的。”祝长安并未去回宿欢,反倒与如夫人这么讲着。此话意思略深,他见如夫人愣住却也不再多说,再问她,“您以为,旁人待儿如此,儿愿否?”
仅仅两句话,堵得如夫人哑口无言,“那……那你也不该……”
“您若是看重儿,便莫要再胡口乱言了。”虽将话说得有些重,可却让宿欢听得舒坦顺心,“您失礼于人,儿为您担着。可若哪天儿担不住了,您却莫要怨儿不孝。”
话音落下,如夫人不知想到了甚,倏然便重重甩开祝长安的手,迁怒贬斥道,“同你老子无甚两样的满嘴鬼话!你若上赶着去伺候旁人便快些滚,在这儿待着也是碍眼!”
他是听惯了的,此刻却下意识不敢去看宿欢,难堪得满心苦涩。
“那谁。”宿欢看不过去,唤了一声,见他不应顿时便气笑了,走过去将其扯起来,宿欢也不顾如夫人看向她的目光,步履从容,走得却不慢,少顷就出了正堂。去看祝长安,可他竟低下脑袋,少见的满眸黯淡。用指尖将其下巴挑起,宿欢本想问他要如何担着,可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却又心软了。
少年人最好面子,在她面前被亲娘这番对待,还偏生被人看见了,这时还不晓得心里有多难过。
牵过他出了这个院落,宿欢也不说话,便默不作声的与他慢慢悠悠的走着,临到长廊前按着他坐下,见其似是好些了,抬首用那对儿温软起来和雪兔儿似的眼眸看着自个儿,雾气朦胧的委屈。继而却又不禁轻笑,怜惜的抚着那柔顺的鸦发,柔缓着声音问他,“看我作甚?”
祝长安被她这般对待惹得满心酸软,尤其在这时,更是恨不得剖开胸膛,将心都给她。他乖顺的任由宿欢仿若抚弄猫狗儿似的摸着自个儿,答她,“怕你生气。”更怕你厌我。
“那方才你还为你姨娘说话?”
“上回请来的大夫私下与我说,姨娘她……时日无多了。我想多顺着她些。”祝长安看着宿欢,低三下四的与她赔罪,“家主,姨娘的过错你算在我身上可好?再像胭脂湖那回,我都听话,都依你的,可好?”
“不觉得自个儿愚孝?”宿欢轻哼一声,用手去扯他细细软软的发丝,看着他忍痛皱眉,手指便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