颊上,手指轻轻抹去苏菜菜眼角的泪水。
他的凤眸里倾泻出轻轻浅浅的暗光,是苏菜菜从未见识过的温柔缱绻,仿佛可以将人溺毙。
宫玖惨白着脸,扯了扯嘴角,轻声笑道,“你看,天道轮回,福荫有命,为师的恶事做得多了,现下报应在自个儿身上了……”他咳出一声血,又柔柔地看着苏菜菜,“而我们苏儿那么善良,一定可以长命百岁,为师不会挡你福路拉着你去殉葬……”
“师父,不是的……”苏菜菜握住宫玖的手,急急道,“你别说话,先别说话……”
他急促地喘息了几声,朝苏菜菜艰涩的笑了笑,凤眸中溢出了血泪。苏菜菜心中一紧,却发现他不止眼睛里出了血,耳朵里也渗出了鲜红色的血液,缓缓顺着耳垂滴落在艳丽的红袍上。
苏菜菜的身体剧烈哆嗦。
宫玖察觉到苏菜菜的异样,血红的唇畔轻轻勾起,映在惨白的脸上,如同醉霞流云般动人。
“为师现在的样子一定丑极了吧,七窍流血呵,咳咳……瞧看你吓的,身子都打哆嗦了。”
“我、我不是在害怕……我……”苏菜菜抱紧了他的身体,急着解释。
“为师知道你不是在害怕,只是,为师担心你待会儿会害怕……”
宫玖唇角的笑意渐渐弥散开来,温柔而宁静,将他不为人知的过去缓缓诉说。
用虚弱的声音,像是在说一个无关痛痒的事情。
“你知道吗?为师刚进瓮里的那天,和无数只虫蚁毒蛇关在朝湿的血瓮里,它们咬破为师的身体,吸干为师身体里的血液,钻到四肢百骸任何一个缝隙里,堵着为师的喉咙,叫人连哭着求饶的力气都没有,每日每夜地与它们撕咬,吞噬,暗无天日……”
苏菜菜心中一抖,苍白着小脸,攥紧宫玖的袖子,颤声求他:“师父,不要再说了……”
越竺叹了一口气,黑眸悲悯,转身离开。
裴言拍了拍却维的肩膀,低声道:“我们走吧,把师父留给小师妹,他不会希望我们在这里看着他慢慢死亡的,这样只会让他更加难堪……”
雾秋山山徒渐渐散去。
只余下山茶灼眼,游廊曲回。
宫玖毫无血色的唇角染着触目惊心的血红,面色苍白如纸,妖艳得近乎鬼魅。
“你以为它们死了,其实它们并没有,它们只是趋于为师的威力,暂且藏身在为师的骨头、心脏、魂魄里罢了,为师没有办法驱逐它们,也不能驱逐它们,毕竟,蛊兽就是因为它们的睛血供养而存活,一旦为师失去没了神力,它们便会张口反噬……”
宫玖漫不经心地继续说着,唇角的血水越溢越多,胸膛的起伏越来越重,可他仿佛丝毫痛楚都感受不到似的,嘴角始终噙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容。
感觉到苏菜菜的身体在剧烈颤抖,宫玖唇角的弧度便越深,笑意堆满他虚弱的凤眸里。
“知道害怕了么,苏儿?”
那一瞬的波光流动,在他惨白的玉颜上,如同回光返照一般,妖异潋滟。
“师父,苏儿知道害怕了,你不要再说了,求求你,不要再说了……”苏菜菜扑到宫玖的怀里,惨白着小脸,拼命地摇头,泪流不止,想要阻止宫玖再用那漫不经心的声音讲诉说这一切。
他怎么可以将这么可怕的事情说得这样淡然。
那些可怕的事情明明都发生在他的身上。
他怎么可以这样无动于衷。
宫玖唇角的笑容更加凄绝美艳,动人心魄。
“待会儿,那无数只蛊虫就会从为师这流血的七窍里爬出来,咬破为师的肌肤,吞噬为师的血肉,到时候,为师身上的皮囊就会慢慢的溃烂、流脓、剥落,形成一具鲜血淋漓的白骨尸骸,那些蛊虫不会放过吞噬蛊兽的机会,它们会争先恐后地啮咬为师的血肉和白骨,最后连渣都不剩……”
苏菜菜抱住宫玖瘫软的身体,大声哭诉道:“徒儿知道害怕了,求你不要再说了……”
“真的知道害怕了?”宫玖咳了一口血,唇角含笑,虚弱的挑眉,问苏菜菜。
苏菜菜将脸埋到宫玖的怀里,猛地点头,浑身颤抖不已:“真的很害怕,真的……”
宫玖舒了一口气,碧潭般深幽的凤眸里荡漾着光彩夺目的瑶光:“害怕就好了,害怕就对了……你这个人,就像养不熟的猫,别人对你千好万好,你转眼就会忘到脑后,而别人对你但凡不好一点,让你感到害怕感到不安了,你就会记人一辈子,说到底也是自私得紧……”
苏菜菜一怔,愣愣地抬起头来。
宫玖的细眉一寸寸收紧,像是忍受不住那蚀骨的疼痛一般,面上却还是含笑:“你问问你自己,当初在青城,你被那三个混账强迫的时候,为师不过是晚救你几须臾,你就在心中隔了一道墙,记了为师那么长时间,到现在都还防着为师对吧,总给自己留退路,总不肯交心……”
苏菜菜喃喃出声道:“师父,你都知道,你都知道……”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