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急就先回学校,我们的事下午再办也不迟。我带着两孩子报名去宿舍就行了。”
钟竹生今年是初三班主任,原本今天他得待在学校。
女人的通情达理让钟老师万分感激。
二十米开外。
钟贞和萧珩站在车停靠的不远处的公交站台上,这儿灼人的阳光被挡住,舒服点。钟贞漫不经心地等待,她瞥眼身旁的萧珩,发现他鬓角到衣领,都干干净净。
右侧的短发挡住视线,钟贞别到耳后,继续打量他。
萧珩见秦淑原向钟竹生挥手,车子掉头,他推了行李箱转身就走。
钟贞一愣赶紧跟上去。
沿路香樟林斑驳笼罩,树冠透亮。
她假意侧头去看,余光里便全是萧珩。
萧珩侧脸线条干净分明,音影飞掠下来,他的眉间稀稀落落,眼睛随之忽明忽暗。他神情沉静,衬得这样明灭起伏的眉眼愈发深邃。
钟贞呼吸放缓,视线移走。
交错的瞬间,少年的眸光,反忽而落下。
…
直到近校门的地方,有人拍了拍她的肩,钟贞扭头看清来人,忙规规矩矩地说声阿姨好。
秦淑原和她一同走着,说:“贞贞,要在学校里有什么事,可以找萧珩帮忙。”
钟贞不由环视四周。
人海中,没有那道挺拔料峭的身影,看来,萧珩先走一步了。
秦淑原眼眸低垂,淡笑着,“萧珩就是这个性子,我也习惯了,他对谁都不亲近……”女人神色黯淡,低低道:“他连我都很少喊妈妈……”
闻言,钟贞心底略有诧异,碍于两人关系生分,不便开口。
…
高中军训为期一周,学校明令规定,所有学生必须住校参加军训。
今年夏季尤为漫长煎熬,新生入校军训那日,气温高达三十七度,头顶阳光毒辣。
近七点,漆黑的天幕彻底降下,四围仍充斥着令人烦闷的暑气。
学校宿舍的空调是装来看的,她们跑去宿管阿姨那要遥控器,被三言两语给敷衍走了,每一层走廊中间有一台饮水机,宿管那有两个公用的电吹风机,除此之外,她们就是来坐牢的。
回宿舍,大家恹恹地洗完澡上床。
还没到熄灯时间,钟贞换上运动鞋,临时起意去草场散步,静静心。
她在床上毫无睡意,闭上眼便是白天林荫下匆匆步伐中的惊鸿一瞥。
白昼天朗气清,夜晚天空中的月亮环绕着五光十色,暗淡的薄云仿佛山头常年的积雪,是遥远而来的一抹白。
钟贞站在宿舍楼下,窗前白炽灯的人影同吵杂相混,这是个喧嚣、对往后有新期待的夜晚。
楼外漆黑柏油路上,空无一人。
她就在转角处,一抬眼,望见不远处的萧珩。
他着一件黑色短袖衫,背影利落,笼罩在树影幢幢下,像陷入了使人昏沉的夜色里。
她跟在他身后,穿过两栋宿舍楼旁的窄道,压下心底不明的悸动。
不知在她哪一瞬的惶惶然中,他停下脚步。
钟贞不确定他是否看清是谁,她肯定的是他回头的那一眼,脸庞上的唇角抿得很平,月夜下,显得冷静而克制。
今晚,她一定睡不着了。
…
军训第二天晚自习,新高一开始第一场摸底考。
不是期中期末考,钟老师不会太在意,钟贞也就随意考。
新学期新班级,她被安排在左侧离窗差一列的位置,坐在第三个。
语数外三场考试,钟贞提早潦草写完,也不交卷,歪头,眼睛瞟向窗外。
隔壁教学楼灯火通明,底楼靠左侧教室的光却黯淡,被沿走廊长势喜人的爬山虎和夹竹桃盖住,她望过去,一片绵延的深深绿意。
卷子交掉后,她回到桌上,又一次看到自己写在桌面上的名字。
字迹又模糊了,她再一次描写加深。
没人会懂。
她支着下巴,结束最后一横。
没人会懂。
她暂时没那么大胆。这还只是她的秘密。
难以言喻的暗暗喜悦与幻想交织。
对钟贞而言,喜欢一个人,就像在心底翩翩起舞。
…
军训第六天午后,摸底考成绩公布。
班nei人散后,钟贞一人偷偷进班级打开电脑,投影仪也启动。
昏暗中,投影布上的excel表格被飞速往下拉,连成几道笔直的虚黑线。
一片眼花缭乱。
她按班级找到了萧珩,记住了他一科科的成绩。
在窗口点叉时,她鬼使神差地点了个降序。
他的位置,耀眼至极,睥睨众生。
钟贞扬起唇角,心满意足地关了电脑。
…
这日夜晚,钟贞在草场散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