子期有多讨厌梁靳棠,梁靳棠就有多讨厌汤子期。寥寥两面,都是不欢而散。约莫汤修荃还打来电话,要她回西山那边吃饭。
汤子期不愿意,何舒青就劝她。没缠得没法,她只好过去了。
吃一顿饭,像是在赶刑场。好不容易吃完了,汤修荃还让梁靳棠送她。
她走在前面,他在后面慢慢跟着,步子不快不慢,了偏偏稳稳当当,任她怎么走也甩不掉。出了岗亭,汤子期终于受不了了,驻足回头:“喂!打个商量。”
“我有名字。”
汤子期憋了口气,耐着性子道:“梁靳棠!”
“什么事儿?”
对于这种钢铁直男,汤子期知道不能迂回,直截了当地说:“我知道你讨厌我,正好,我也讨厌你,这样吧,我自己打车回去,你也省得一路上对着我这张让你反胃的脸。”
“不行。”
语气笃定,半点儿商量的余地都没有。
汤子期磨着牙:“为什么不行?”
“首长让我送你回去,我就必须送你到家,看着你进门。”
“你这人怎么这么死板?”
回应她的是他拉开车门的声音,略略抬手,做了个“请”的动作。
汤子期:“……”
所以啊,她最讨厌这种低情商直男了。简直是鸡同鸭讲!
……
路上遇到点事情,经过第二个岔路口时,梁靳棠把车停到了路边。
“嘛呢?”
他没搭理她,径直跳下车。汤子期望过去,发现他扶起了对面路边一位摔倒的老太太。那是个六七十岁的老人,头发已经半白,穿着件花色陈旧的西装外套。
她在路边倒了有一会儿,可路过的没一个停下来扶她的。
汤子期防备心很重,觉得那老太太面相不好想,心里犹豫,梁靳棠把她扶上了车,直奔就近的医院。
这会儿再说什么也晚了。
到了医院,直接把人送进了急诊室。
过道里人来人往,摩肩接踵的,难免会磕碰到。汤子期是个急性子,站了没两秒就不耐烦了,掏出手机烦躁地戳着游戏。
推车路过,有护士撞了她一下,手机都失落下去。
旁边一双手利落抄过快掉地的机子,另一手扶住她,把她往里带了带:“小心。”
声音一如既往的冷硬。
汤子期微震,心里有些触动,不觉多看了他一眼。
还是那张扑克脸。不过,人倒是不坏。
有那么一刻,觉得他没那么讨厌了。她好心提醒他一句:“那老太太瞧着不是善茬,你可别圣父心泛滥,给自己找麻烦。要是个碰瓷的,一会儿你自己垫钱,别拉上我。”
梁靳棠皱了皱眉:“你怎么这么冷血?这个世界不是你想的那样。”
好心喂了驴肝肺,汤子期气得胸口鼓胀。
就该他被人骗!
医生出来了,眉头皱得很深,看到他俩,有些欲言又止。汤子期最是受不了这样吞吞吐吐的:“您有话就直说吧。”
医生只好说了:“腰间盘突出,中度拉伤,需要住院。她说是你们撞的她,要你们赔偿。那个,押金先垫一下吧。”
梁靳棠愣住。
汤子期看他不可置信又犹如吞了一只苍蝇的表情,忍笑忍到内伤。刚才的不快,顿时一扫而光。
能落井下石,她是绝对不会伸出援手的:“是啊,这个世界可不是我想的那样。”
梁靳棠一言不发,脸色不好看,眼底还有一丝不易察觉的落寞。
汤子期捕捉到这点,心弦微颤,也不笑他了:“你别这样。也不是每次都碰上这种人的……嗳,怕了你了。”
汤子期撇下他进了病房。
摔倒的老太太老神在在地躺在床上,手里还捏着半颗苹果,神情惬意,哪有有一丁点儿“伤”的模样?
老太太认出她,撇撇嘴,给了个白眼,扭头继续吃苹果,一边啃,一边含糊问:“钱都交了吧?我儿子一块儿就来了,你们别想着逃走?我记下你们的车牌号了。”
汤子期抄着手,笑盈盈地站在她面前:“逃?逃什么啊?老娘已经报了警,看你个碰瓷老太婆到底有多少前科?赔钱?我呸!一毛都不会给你!”
老太婆一听不给钱,差点就跳起来:“不给钱?撞了人不给钱?大家来看啊,现在的年轻人怎么都这样啊?一点都不尊老!没人性啊!老太婆都快七十了,儿子在外地打工,媳妇还等着临盆,这是要逼死我们一家啊!没法儿活了!”
要换个一般人,肯定就怵了,要么脸涨得通红。
汤子期偏偏不是一般人,她越是大声,她笑得越是镇定,一张嘴毒得很:“不想活啊?成,你死啊!现在就死给我看!少你一个碰瓷的死老太婆,咱北京城的空气都清净些!你去死啊,赶紧的,当着我的面儿死!死之前别忘了留个号码,姐姐心善,会给你订只棺材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