狙击手给人的刻板印象就是沉默寡言,隐忍蛰伏,极有耐心,一击中的。然而这个家伙是个另类,从前和罗宾搭伙的时候,这家伙成天就在罗宾耳边念叨,以至于罗宾本来不是沉默寡言的性子,愣是变成了现在这样不喜欢说话的状态。偏生这家伙一心二用的本事已臻极境,话唠和任务两不误,也算是个人才了。现在和牧黎林钊搭伙了,又开始一刻不停地骚扰两人的耳根清净。林钊倒是干脆,直接沉默以待,一来二去,夏杰也是怕了她了,不敢再惹她。于是牧黎就成了主要的轰炸对象,因为牧黎是小组领导,对于自己下属一直不理不睬也不是个事,三人关系全靠她来维持,搞僵了对以后执行任务没有好处,因此夏杰唠叨,她就听着,偶尔还搭上两句话,也算是“相谈甚欢”。
此刻,夏杰因为瞧见了那片葡萄田,于是打开了话匣子。这家伙是个历史爱好者,对这世界上所存在的各种各样的文明、种族、宗教知之甚详,各个国家民族的历史军事涉猎极广,无所不晓,是个百晓生一般的人物。而且特别好为人师,遇见个能搭上话的人,就一个劲儿地拉住人家,不停地掉书袋、抖包袱。
“十六世纪中叶,奥斯曼土耳其侵犯匈牙利。当时匈牙利北部的重镇,也就是咱们昨天暂居的埃格尔尚未沦陷。因为这里是要塞地区,失守后将直接威胁到首都布达佩斯,于是城内军民奋起反抗。他们同侵略者浴血奋战,为了加强士气并壮胆,战士们狂饮葡萄酒,以至于染红了他们的盔甲和胡须。当敌人看到这些胡须和盔甲都赤红的战士,吓破了胆,以为这些人饮下牛血,会像疯牛一样将他们踩死。纷纷丢盔卸甲,狼狈逃窜。所以,这埃格尔特产的葡萄酒,就有了牛血酒的称号,并且风靡整个匈牙利”
他顾自在那滔滔不绝,牧黎却早就失去了听他话的耐心。实际上他说的这些,牧黎都知道。不是牧黎博学,而是她脑子里塞了个搜索引擎外加庞大知识库,几乎是一个念头就能牵扯出一大堆的相关信息。如果不强行控制住,估计她就要精神失常了。
牧黎一边沐浴着耳旁风,一边聚精会神地观察着四周。他们的车开在车队的右手最外侧,坐在车顶上,四周都是广袤低矮的葡萄田,视野还是很好的。只是不多时,她就发现了异常情况。于是她强行打断了夏杰的喋喋不休,下命令道:
“老夏,立刻加速,到车队最前面去,有情况。”
夏杰立刻闭嘴,依照命令行事。他这人就这点好,从不会耽误正事,很靠谱,因此平日里的缺点,大家也就忍了。
此刻,牧黎已经发了通话请求给牧心,及时汇报自己发现的情况:
“指挥部,请说。”牧心干脆利落地接通了牧黎的通话请求。
听到她的声音,牧黎一愣,怪异的感觉升起。她已经很久没有和牧心单独交流过了,通话没有,更别提面对面坐下来谈。她们俩见面的时候,总有别人在场。如今突然和她单独通讯,隐藏着一种莫名的尴尬。
甩了甩脑袋,把这些多余的念头抛掉,牧黎单刀直入地汇报道:
“前方观测到有大片荆棘植物挡住去路,请求队伍暂缓,由斥候组先行探路。”
“批准,a组先行,探明情况及时汇报,等待指示。”
“是!”
队伍缓缓停下,牧黎小组的车子却从车队中开出,向着前方行去。虽说牧黎的视力极佳,视野遥远,但是车子开过去也就一会儿时间。不多时,夏杰不得不踩下刹车,因为前方已经彻底开不过去了。
“这什么东西?葡萄藤?”
夏杰一脸便秘的表情看着眼前的景象,只见前方大片的土地被诸多的藤蔓覆盖,这些藤蔓互相纠缠生长,铺在地上厚厚的一层,牧黎从车上跳下来靠近查看时,发觉这些植物已经与她的身高差不多高了。且,这些荆棘植物长满了利刺,光是看着都觉得很疼,如果不绕路,要过去的话可要费一番功夫了。
牧黎小组的巡逻车原地等待,牧黎通过无线电向牧心汇报了情况。牧心不多时下了命令:队伍不绕道,成一列纵队,由机甲开道,继续前进。
“首领,这不妥吧。这一大片的变异葡萄藤,也不知道蔓延到了多远之外,眼看着天色也不早了,这一路行过去,恐怕就要在藤蔓包围之中过夜了。我们也不清楚其中有什么东西埋伏在内,实在有些冒险。”兰妮提出了反对意见。
牧心笑道:“我要的就是这个效果,我倒要看看,后面的尾巴,到底有多本事通天。我们开一条道,沿途设下传感追踪器,并留下一组斥候埋伏,我想看看身后尾巴的动静,做一下分析判断。当然,如果斥候组能直接目睹尾巴到底长什么样,是最好的了。”
兰妮看牧心胸有成竹的模样,也没再多言。牧心把后方的尾巴看得比前方潜在的敌人更重,也不是毫无道理的。只要不是大面积的虫潮或者原始母虫出现,一般三俩成群的虫族和掠食者对他们这支队伍来说基本上构不成威胁。反倒是后面的尾巴,至今身份不明,隐在暗处,潜在威胁更大。
这一路行来,他们也不是完全没有遭遇过虫族和掠食者,偶尔道路上冒出来两三只不长眼的,也迅速就被肃清了,不值一提。大多数虫族和掠食者有着先天的规避危险的本能,并不是说看见人类就疯了一样扑上去的。它们也有猎杀本领,能够判断猎物与自身的实力水平。明显有着差距的时候,这些丑陋的大家伙是不会愚蠢地把自己的命送上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