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一刀就是你的脖子。”仿佛地狱魔鬼的声音吓得他浑身抖如筛糠,直接失了禁,被牧黎一拳砸在鼻梁上,瞬间晕了过去。
牧黎并未真的下刀,她还是知道分寸的,虽然愤怒到了极点,但理智尚存。给这两个流氓一个教训,救下这对母女,已经足够,她不愿再将事态扩大。
夹缝中的女孩瘫软在地,根本站不起来,牧黎将她抱了出来,帮着整理了一下女孩的衣裤,让她能勉强遮羞。女孩已经吓懵了,一句话说不出来,浑身都在抖,身子一抽一抽的,呼吸完全平稳不下来,不知是因为哭泣还是吓的。真正近距离观察,发现她其实应该有十三四岁了,但是身子异常的瘦弱,看起来也就十岁出头。一张小脸很是清秀,本该白皙纤嫩的颈项此刻却布满了狰狞的抓痕,戴在脖子上的黑色项圈看起来异常刺眼。尘土混合着眼泪粘在她脸上,有些脏兮兮,她抱在怀里轻如羽毛,骨头都能摸到,实在太过可怜。
牧黎抱着女孩出小巷时,因着芮乔的疏导,外面广场上已经没有多少围观群众了。芮乔见她出来了,立刻上前道:
“喂!事情解决了吗?那两个男人呢?”
“晕倒在巷子里了,我没下死手,不用管他们。”牧黎冷冷回答,随即不再理会芮乔,抱着女孩径直向着那位母亲的方向赶去。
那母亲披着牧黎的军服,正瘫坐在广场地面上,见牧黎抱着自己的女儿过来,她原本如死灰般的面庞瞬间活了过来,颤抖着伸出双手,从牧黎怀里接过自己的女儿。
“她没事的,只是受了点皮外伤,不要担心。”牧黎安慰道。
“谢谢你,谢谢军官大人。”女人明显松了口气,声音卑微到了尘埃里,她带着女儿跪在地上,向牧黎叩头。牧黎连忙让开身子,侧着身子去扶她们起来。
“使不得使不得,快起来。我只是举手之劳。”牧黎只觉得喉头哽住,难受非常。
女人在自己的破烂的衣服上擦了擦手,然后脱下披在身上的牧黎的军装,小心翼翼地叠整齐,拍去灰尘,弓着身子仿佛呈什么贡品似的交还给牧黎。牧黎看着她的动作,心里一阵一阵地泛酸,沉默着拿回自己的军装,却不知该说些什么才好。
“军官大人心肠好,我和女儿不能连累您。您快走吧,免得被人闲言碎语,惹来麻烦。”
牧黎一时没动,那女人却也不再劝说,带着情绪已经平静下来的女儿又是对牧黎深深鞠了一躬,然后母女互相搀扶着,一瘸一拐地向广场外走去。
牧黎和小女孩擦肩而过的时候,分明看到小女孩面上的表情充满了愤恨,她咬着牙,攥着拳头,努力憋着眼泪,却看也不看牧黎一眼。母亲让她鞠躬,她便鞠躬,让她下跪,她便下跪,然而牧黎知道,她并非发自内心感激牧黎,此刻在她心中,愤怒和仇恨完全盖过了所谓感恩,牧黎的拯救,根本不能给她丝毫的安慰。
时间已近黄昏,这对连名字都不被知晓的母女俩,拖着受伤的身子,蹒跚地走在夕阳之下,影子被拉得好长。牧黎僵硬地站在原地,望着她们的背影,心中就像是打翻了五味瓶,不知是个什么滋味。
芮乔默默地陪着她站在一旁,过了好半晌,直到母女俩的身影已经彻底消失,她才拍了拍牧黎的肩膀,道:
“走吧,我请你喝酒去。”
广场另一头,供人休息的长椅上,兰妮和佩尔正并肩而坐。佩尔见牧黎和芮乔准备走了,不由得道:
“好了,戏也看完了,不知道弗里斯曼小姐能不能赏光一起去喝杯酒啊?”
兰妮站起身来,理了理裙角,微笑道:
“你觉得如何?”
“什么如何?”佩尔莫名其妙。
“刚才的那一幕。”
“没什么感觉,不是很正常吗?即便刺客少尉这次正义心泛滥,最终的结果也完全不出乎意料。”佩尔耸了耸肩。
“嗯说得没错”兰妮不置可否,然后极为突兀地转换了话题,“想不想来点薄荷酒,听说军人俱乐部那家味道不错。”
佩尔笑着站起身道:“别忘了你请客。”
或许是巧合中的巧合,下午咖啡馆广场事件之后,晚上她们竟然不约而同地去了同一家酒吧。当兰妮和佩尔进到酒吧里,看到远处坐在吧台边的牧黎和芮乔时,佩尔不由感叹:
“兰妮,我开始佩服你和刺客少尉的缘分了,我看,你真的很需要上前去打个招呼。”
兰妮笑道:“好吧,如你所言。”
兰妮和佩尔向前来接待的侍者示意要去牧黎芮乔附近的吧台位置,侍者便带着她们向那里走去。彼时牧黎正有些心绪低落地喝着酒,酒她是很少喝的,而且也喝不惯洋酒,她点的是一杯玛格丽特,这是她从前唯一喝过的洋酒,味道与记忆中有所区别。芮乔坐在她边上,面前摆着一杯加冰威士忌,有一句没一句地和她搭着话:
“这家酒吧是退伍军人开的,很多阿尔塔的军人都爱来这里。咱们军人享受三折优惠”她顿了顿,看牧黎没什么反应,叹口气道:
“你要是不开心,咱们就回去吧。”
牧黎闻言急忙道:“抱歉,扫了你的兴。我还好,咱们再坐会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