念念不忘的男子是金痕波,他为此嫉妒难忍,可现在他听见安紫薰这番话,他突然心中生出一股奇怪的想法氯。
她接着幽幽的道,“我嫁给你就是因为你有三生蛊,那能救我娘亲的性命,所以我不顾一切的在金銮殿上非你不嫁,破坏你与花浅幽的感情,霸占整个庆王府,我帮你的种种,皆是因为这个原因,赫连卿我一直在利用你得到你对我的信任,方才可能得到你出手帮助我娘亲……”
“够了,别再说这些!”赫连卿沉声阻止她,“你说这些没有用,哪怕你是在利用我,那些都过去,我们彼此都伤害了对方,从现在开始,我对你好,你留下在我身边,等孩子出生,我们一家人在一起,咱们谁也不再提之前的事情,别再提!”他说完低下头继续帮她处理伤口。
那种奇怪的感觉蔓延在他心口,赫连卿突然有种前所未有的心慌害怕僮。
“我心里念念不忘的那个人,你不想知道是谁?”她伸手握住赫连卿的手臂。
他缓缓抬起头,妖冶的眸子暗沉的可怕。
“我不过是爱上了他,所以比他卑微,比他渺小,被他轻视,被他瞧不起,被他怀疑,被他不珍惜……”
她一字一句声音很轻很轻,好似一尾轻羽掠过赫连卿的耳朵,落下在他心中,突然的成了锋芒刺在心口,动不得一分,生生的疼起来。
“宝宝…..”他仿佛记起了什么,却不能一下子确定,不知所措间,他余光瞥见血从她腿间顺着膝盖留下,细细蜿蜒划在她雪白小腿上。
耳边是安紫薰痛苦的轻呼,她捂住小腹慢慢蜷缩身子,原本就苍白的脸因为疼痛,五官都快要皱在一起,“赫连卿,我肚子痛,快叫大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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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爷,王妃身体弱,加上最近镇南王妃的去世,她受到不小的打击,这孩子恐怕是……”不等军医的话说完,早就等的焦虑的赫连卿一下冲进营帐。
“赫连卿……”她叫着他的名字,痛的冷汗直冒身子哆嗦,连话也说不完整。
“我在这里!”他飞奔在她身边。
“救救孩子……孩子……”她几乎气力用尽,握住他的手指却力道大的吓人,死死缠住在他指间。纷乱的发丝贴在她面颊,安紫薰颤抖双唇对他哀求。
赫连卿想要这个孩子,是他生命中第一个孩子,他更想留下她平安的在身边,这世间唯独她最是他最心爱的女子……
这一胎对她身体会造成很大的伤害,也许孩子都不能出生,她的命还攥在姬云裳手中,落下这一胎可以暂时救她一命,他做不出决定!
“宝宝,你的命更重要!”此刻,他却咬着牙对她说道。
安紫薰顿时泣不成声,用尽力气将他的手掌甩开,“你对我不好,却让我有了孩子,如今你再让我不要孩子,赫连卿你凭什么这样对我,你滚,滚啊!”
他眼中是她痛苦的面容,耳边是她哭到断肠的声音,赫连卿一步步后退,突然的他转身朝着外面冲去。
营帐不远处,有个身影朝着他缓缓过来,赫连卿停顿脚步,双眼通红盯着来人。
“东方,开出你的条件,只要你保住母子平安,你要什么我都可以给你!”他唯一的希望赌在东方非池身上。凤凰不落无宝之地,他能在这个时候赶来,绝对不会是偶然。
“真的什么都肯给?”东方非池又重新问赫连卿一次。
“说吧,你要什么?”
“我真的说了,你不会后悔?”
“你再多啰嗦一句,我立刻杀了你!”赫连卿不是开玩笑,他冷厉的杀气弥漫身体四周,东方非池侧过头,难得笑起来看着他这副表情。
片刻,他慢慢道:“三生蛊。”
“你要这个?”
“怎么?舍不得?也对,你没有三生蛊是活不到三十岁的,如今天下即将在你手中,任由谁来说都是……”
“拿去!”
东方非池还没有说完,只听见赫连卿坚定的一声,“只要她与孩子无事,我双手将三生蛊送上与你,若是违背誓言,我不得好死!”
东方非池颌首,“好,既然王爷这么说,那我不妨破戒一下,上邪大法固然厉害,倒是可以放手一搏的试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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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紫薰这次差点小产血气盈亏,足足睡了三天才有些气力下床走走。
汤药一碗一碗的送,她喝了就吐,吐了再强迫自己喝下去,她若是身子垮了,腹中的孩子更会保不住。
“夜深了,小姐你这是要去哪里?”
“我爹爹这几天如何?”她裹着厚厚大氅,整个人又清瘦不少,露出巴掌大的脸,眉头一皱,病恹恹的令人怜惜。
“元帅在灵堂,夫人已经被安置在棺木中,元帅守着一步不肯离开。”提到这些,阿端心中不免难受,夫人突然病逝,元帅神智不清,还有小姐差一点小产……
她分神间,安紫薰已经走出营帐,阿端在后紧命跟着。
灵堂烛火明亮,惨白的挽联,墨色的悼词,映的一室的悲凉。
金筱瞳躺在棺木里,一身红衣,妆容整齐,安宗柏在她身边专注的串连红豆手链。形销骨立,满脸胡茬,平素冷厉的眸子早就失去风采,他衣衫沾染凝固的血迹混着泥土,狼狈更是凄凉。
“紫薰,你快来看我给你娘亲做的手链!”他看见安紫薰在门外,对她招招手,那手链即将穿好,他难得笑了笑将声音压低,“别让你娘亲知道,我要给她个惊喜。”
卑微的爱 文 / 雪芽
“爹爹做的好看,娘亲喜欢的。”她忍住哽咽回答。.
“对了,紫薰也喜欢我给她做的东西,不过我快要出征,她怕又要不高兴了。”他发出一声无奈叹息,“她长这么大,我也没有好好陪着她,尽到做爹爹的责任。”
“她不会怪你。”
安宗柏好似没有听见她的说话,又自言自语道,“紫薰很乖,人人都说她长的像我,其实她更像筱瞳,尤其那眼睛,像极了筱瞳。我舍不得她嫁到西楚那么远,不过我打听过,庆王不是碌碌无为的庸才,我的女儿胜过十个儿子,当今世上必定是要最优秀的男子才能配的上她!”说到这里,安宗柏眼里闪动着对她的骄傲!
“筱瞳,你别在睡了,紫薰有孩子了,很快我们有外孙带,我们一家人不再分开,好不好?”他在金筱瞳
棺木前说道。
他语无伦次完全没有条理,安紫薰听着那些从未有听过的事,心酸至极。
安宗柏从不会对她说这些,正如娘亲说的,她不懂他,甚至她不曾试着要去了解自己的爹爹。
这世间,懂他了解他爱着他的那个人,骤然离开,安紫薰明白,爹爹失去了心中所依靠的人,留给他的只有无边孤寂。
如此的打击,他再是坚强也承受不起。
不是不爱,而是爱的太深,深入骨髓,她生他也生,她一死,带走了安宗柏的魂魄,他不过一具躯壳留在人世。
可惜,情深不寿……
她无法劝说安宗柏,换位而言,她恐怕也不能接受如此结局。
从灵堂出来她漫步目的的走着,阿端默默随行,遥遥望去,深夜里赫连卿营帐还有一点光亮,她心中一动,停留间,她瞧见赫连卿匆匆出来,只身一人朝着关nei密林处走去。
我不会伤害你! 文 / 雪芽
圆月如盘,将赫连卿身影拉长,一点一点隐没在远方黑暗里,风里似乎混着一点血腥味,她闻着难受,忍不住反胃,半天才忍住。.
“那好像是王爷?”阿端嘀咕着。
立刻安紫薰一记眼神投来,她不再多言,以前王爷对小姐百般不好,她一直都为小姐愤愤不平,这次小姐差点小产,她昏睡了多久,王爷就陪着她身边多久,不分昼夜的照顾。
直到小姐快醒来,王爷才离开,却吩咐所有人不准告诉小姐。
老爷和夫人天人永隔,王爷对小姐此番的真心关怀,也令阿端改观了不少。
“我累了走吧。”安紫薰转身离开。
耽误了三天,如今她所想的不过两件事,一,保住腹中的孩子,二,她说过,在娘亲出殡的日子,她要姬云裳的命来祭拜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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密林深处,东方非池等候赫连卿多时。
“赫连师兄,你很准时守信。”东方非池接过他递来的盒子,圆月之夜是三生蛊能力最薄弱的时刻氯。
今生的宿主是赫连卿,他前世是万妖之王,虽然剥去逆鳞剔除妖骨,今生却是用血肉饲养三生蛊多年,离人泪剧毒无比,蛊毒带着戾气,虽然离开宿主身体,又恰逢月圆限制了它的能力,却依旧妖邪可怕。
“心头一刀,在身体最为虚弱的月圆之夜,将放在心口的三生蛊生生剜出,你的心真的是肉做的?难道不痛吗?安紫薰怕是不知道你为她做的这些吧。”
东方非池面容一如既往的冰冷,眼神却划过一丝波动。
“你答应过我,保证她可以平安生下孩子。”赫连卿冷冷道,“做不到的话,我烧你的云雾山,砸了你的镜.青鸾,然后将你杀了,烧成灰洒在子语师傅的墓前。”
“你还是担心自己吧,拿掉三生蛊,你的离人泪发作更快,三十岁就是你的大限之期。”
“无所谓,你只要将她中的上邪大法解除。”他眉梢微微一挑,唇角漾开僮。
“我只说保证她能平安生下孩子,这上邪大法的解除,可不是说说就成的。”
赫连卿哦了一声,脸上笑容绽放,“那你也得不到最后的三生蛊!”
“最后的三生蛊?”东方非池听他说完微微思忖,手中三生蛊不会是假的,可赫连卿却要这么说?
“你不是宿主你不会知道,三生蛊可以变化,如今它成为子母蛊,子蛊我交给你,母蛊我放在一个只有我才能拿到的地方,我没有几年可活,只要你救了她,我将母蛊给你。”
“我平生最不受人威胁。”东方非池捏着手中锦盒,冷冷的回答,“你既然不相信我,我们之间的协定作废。”
赫连卿眉眼一片冰冷,他自然清楚东方非池的个性不会甘心受到任何人的威胁,他之所以这么做,并不是不相信东方,他只想给予安紫薰性命最大的保障。
东方这个人一旦答应了什么,是一定会坚守到最后。
“三生蛊是上古神兽,一旦被宿主取下,戾气会不断加重,你不要可以,我可以拿去与姬云裳交换,我想他是想得到的。子语老师临终前,将西楚国运托付于你,姬云裳得到三生蛊无疑如虎添翼,不必等我死,他一定会对西楚下手,到时我们两个都无颜面见老师。”
他心口伤势严重,鲜血渗透衣衫,赫连卿再和东方非池赌一次,东方说过安紫薰是他的劫数是他的弱点,同样的,子语老师对东方的恩情,也是素来冷血无情东方的唯一弱点。
“你拿老师来压我,赫连卿你赢了,不过这次账我会记下,在你死之前,我一定会讨回来!”
“东方师弟,这件事我不想她知道。”赫连卿最后一句请求。
东方非池冷着脸离开,他此生转世为人,却遭到父母的遗弃,子语将他收为徒弟好生教导,对他确实有天大的恩惠。
这是他的劫数,无论他前世是何等尊贵的冥君,今生都要遵守作为凡人而言,所要具备的恩怨情仇,悲欢离合。
姬云裳前生杀戮太多,与安紫薰与赫连卿三生纠缠不清,今生他若是得到三生蛊,必然引起他的心魔,东方非池并不是个挽救天下苍生为己任的英雄。
子语想守住西楚,他欠下恩情,就当做还了这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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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色皎洁,她回来后没有睡意,抬头望着天空,倏的她站起身,月圆夜不应该是赫连卿体nei三生蛊反噬发作的日子吗?
他用血肉饲养三生蛊,这个时候他身体虚弱的如同初生的孩子,外界的一点伤害都可以令他丢了性命。
但是今夜……
安紫薰手脚发冷,莫名的感觉到不安,她抿紧唇,片刻朝着外面走去。
银色月光如霜华,有一个人立在她门外,纯白衣衫,长发被紫色纱巾简单挽起垂在身后,他人影单薄正凝神望着她。
如描如画的眉眼,他永远那般淡然轻笑,安静似水,安紫薰却知晓,那安静的水面之下,姬云裳的nei心却如汹涌的洪流,可以瞬间吞噬一切,毫不留情。
------我不会伤害你!
温柔眉眼脱俗清雅,她救下他不忍他被俗世所迫,他那首南海小调,她懂他有常人不可相比的志向。
确实,他从不会伤害她,可加诸于她的痛苦,都来自于她身边最亲最在乎的人。
她会死,连同孩子一起 文 / 雪芽
她的眼神满满的恨意,她从不知道恨一个人比任何事情都要来的令她失控,金筱瞳本可以安稳的度日,是这个人害死了她,害的安宗柏变的疯魔,害得他们家破人亡!.
“这次是轮到我了?”安紫薰唇角勾起冷笑,扬起头她紧紧注视姬云裳。
“我说过,我不会伤害你。”他一派清清淡淡。
“真是令人作呕,我是否要感激你肯饶过我?”她讥笑满腔怒火,却始终笑望着他。
“事到如今,我也无话可说,你丧母之痛我无法弥补。氯”
安紫薰眯起眸子却道:“倒是有一个办法,你的一条命祭奠我娘亲上黄泉路!”她说完手臂一扬,寒栗的刀光流转,朝着姬云裳迎头劈下。
他微微身形转动避开她来势汹汹的一招,论起武功,安紫薰不会是他对手,姬云裳仅是避让,不过她一心想杀他,有几次险险的还是差点被她刺中。
“阿薰!”他握住安紫薰手腕僮。
她冷笑,另一只手反扣,手掌中数枚暗器发出,颗颗对准姬云裳死|岤。
姬云裳长袖舞动,无声的收住这些暗器,眸光沉沉,这世间唯一能伤他一次的是金筱瞳,因为她拼尽全力冲突他点的|岤道赶回,筋脉逆转无疑将自身能力发挥到极限,最后的结果是筋脉尽断。
他本想困住金筱瞳无意伤她,却没有料到是这般结果。
姬云裳手腕用力,接下来将安紫薰双手扣住,“阿薰,你不能杀我!”
“那要试试才知道!”安紫薰不驯的扬起下颌冷冷瞪着他。
他扣着她手腕难得皱了皱眉头,似乎有些纠结,然后慢慢道,“杀了我,你就会死。”安紫薰发作时,他能感觉到她的生魂有恙,上邪大法可以草控被施法者的生魂,如今她怀有身孕,身体中孩子生魂存在,随着不断长大,能随时要了她的性命。
“我只想你去死!”
“我说过,我死了你也活不了。”他轻轻叹口气,“跟我走,我可以救你。”
“姬云裳你疯的可以,你害死我娘亲,我恨不得千刀万剐你,跟你走?我送你下地狱才对!”想起从前的种种,安紫薰更是恨恨的低吼,他手法奇怪扣住她时,她一点气力都用不上。
他静静的听她诅咒完,“是不是疯了我不清楚,阿薰,你恨到要杀了我,我给你机会,可你也要留着一条命给自己,才能如愿。”说着他目光下移,停留在她尚且还平平的腰间。
“你什么意思?”安紫薰心头一颤。
“赫连卿的孩子真是命大。”他唇边漾开一抹淡漠的笑,他极少有情/欲,就连人该有的几种情绪,姬云裳都能很好的控制自己。
唯独对安紫薰,越是相处,越是想尽办法令自己忘记她,甚至不惜伤害她身边最重要的亲人,在方才那一刻,他心中突然乱了,对她说出那番话。
“你敢!”
“放心,虽然是赫连卿的孩子,可也是你的孩子,我说过不伤害你。但是我要告诉你,这个孩子能不能平安出生都是个未知数,你留着一天,就给自己多添加一份危险。”
“姬云裳,你到底想说什么?”安紫薰正色道,上次她寒症发作,可是那症状是她自己都未曾料到的,甚至请来东方才医治好她。
她却没有想过,她身体的不对劲,会对孩子造成怎样的危险。
“你的命和我的命联系在一起,阿薰,我们注定分不开了。”姬云裳低头轻嗅她发间清香,这本就是他一开始所想。
他生,安紫薰生,他死,安紫薰陪着她一起。如今,她虽然有赫连卿的孩子,而世间唯一能救她,让她依靠的人,只有他姬云裳一个。
赫连春水费尽心思得不到,赫连卿错过一次,便将是一生!
“你再胡说什么?!”安紫薰似是明白了什么,却只是摇头不肯相信。
“你不相信?那我证明给你看。”他轻笑牵着安紫薰的手,她手中还攥着锋利的匕首,“阿薰,你不是想杀我的吗。”他不由分说,微笑着没有预兆的,身子朝前倾去。
噗~
匕首刺穿姬云裳心口,安紫薰来不及反应,她心口同样的位置猛的痛起来,她望着姬云裳雪白衣衫上渗出的鲜血,她张口想说什么,只是轻轻呼吸下又一次牵扯心口剧痛蔓延。
“我没有骗你,我和你的性命是联系在一起的。”他仿佛不知痛的拔出匕首,俯身搂着她颤抖的肩头。
“你到底对我做了什么?!”她一手推开他,眸中划过一丝惊恐,姬云裳仿佛变成另外一个人。
“上邪大法。”他不再隐瞒,“离开赫连卿,回到我的身边,我答应你保住孩子,你们性命无忧。”略微苍白的脸,说的那般温柔,却字字令安紫薰深恶痛绝。
上邪大法可以草控人的生魂,她再也没有想到姬云裳会施展在她身上。
她并不怕死,活着有时比死还痛苦,可她舍不得……
手掌一点一点移放在肚腹上,没有母亲不疼爱自己的孩子,金筱瞳对她如此,她对腹中小小的生命……
她恨赫连卿的欺骗,对这个孩子,她确实满心的期待过出生!
姬云裳将她一瞬间的神情尽收眼底,对于安紫薰不能逼的太紧,“我给你时间考虑清楚,生下这个孩子,你再跟我离开。”
“为什么你要找上我?为什么非要是我不可!”她最后沉声问道。
姬云裳低垂眼帘,片刻抬起道,“你就当我恨赫连卿,想他不好过,反正说什么样的理由,你怕是早就讨厌我了。”
阿薰,我对你生出的那些情意,到底是因为什么?连我自己也弄不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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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夜无眠,她蜷缩在床榻一角,姬云裳没有骗她,伤在他心口,她却真实感觉到痛。
------阿薰,不要妄想可以让东方解除你的上邪大法,下场只会是死路一条,除非你连孩子的命也一并想断送。
她会死,还有孩子……
她会死,连同孩子一起 文 / 雪芽
枕边是金筱瞳替未出生的孩子做的小衣服与虎头鞋,小小的整齐的放在一起,她拿起一件放在手中,酸涩的眼睛突然止不住落下泪水。.
“娘亲,我该怎么办?”如同小时候那般,她只要依靠在金筱瞳怀中,嗅着她衣服上熏这的紫藤花香,nei心就会充满安定。
如今,再也没有人可以让她依靠!
抱膝将头埋入膝上良久,她听见耳边一声,“紫薰。”接着一只宽大厚实的手掌拍着她后背。
“爹爹?”她看清眼前的人是安宗柏。
他瘦的厉害,脸颊深深凹下去,可那双眸子恢复了往日的风采,却变的更加孤寂。
“爹爹来看看你,这几天让你担心了。”
“你……”
安宗柏抚着她长发,“爹爹没事了,这几天过的浑浑噩噩的,总是以为你娘亲还在身边,现在清醒过来,必须要面对现实。”他眼中有着疼惜,细细的端详安紫薰的眉眼。“爹爹以前打你,是爹爹不对,紫薰你原谅爹爹好吗?”
她连连点头,擦去眼泪道,“父女之间哪里还有隔夜仇。”
“是啊,是啊,瞧我……”他一边说着,一边点头,“紫薰,爹爹求你件事。”
“什么事?”
“你娘生前一直想念回南海,等过些时候,若是爹爹不能送你娘亲的骨灰送回南海,劳烦你奔走一趟。”
“爹爹,你要去哪里?”安紫薰隐隐生出不安,安宗柏的话说的有些奇怪。
“庆王与太子一战不可避免,爹爹是西楚的元帅,如今兵败是战俘,按照西楚刑律必须送往刑部扣押,你娘亲的后事安排好我就要被押往刑部,不过你别担心,爹爹已经想好办法脱身,只是说万一有什么事情耽误,我答应你娘亲,一定要和她回到南海的。”
他嘱咐完这些,又如安紫薰小时候那般,他捏捏她的脸颊,眼里万般不舍,“紫薰,爹爹亏欠你们很多,你和你娘亲都不怪我,爹爹很开心……”
半生戎马,对君对国,他可说无愧于心,对家人的亏欠,他却是无法弥补。
筱瞳,这世间无你,我已然生无可恋!
有美一人(一) 文 / 雪芽
金筱瞳的骨灰由安宗柏亲手装在瓷瓶中,交托安紫薰之手。.
他兵败,猛虎关失守,名义上安宗柏是庆王的阶下囚。
翌日,赫连卿铁甲兵攻占西楚帝都,随后几十万大军杀入都城。
太后乌月氏一族,一夜之间被赫连卿下令斩杀数百条人命,赐太后白绫一条,自尽于雍和宫;皇后卫氏与太子赫连琛连夜带兵逃离,撤退在远离西楚,穷山恶水的封地建州,西楚帝都余下的卫氏一门,株连九族。
历经两代帝王的权臣乌月氏与卫氏,就此被赫连卿彻底清除,他杀伐决断的手腕,比起当年的赫连御风有过之而氯。
太子谋臣姬云裳,却始终不知下落,安宗柏被送往刑部大牢。
同年,赫连卿尊病重的赫连御风为太上皇,移驾清安行宫养病,改年号庆安,南海金家虽然没有降罪,赫连卿却褫夺了金家一半海域掌控权。
庆安元年,初夏,赫连卿本该登基称帝,却迟迟拖着日子僮。
御书房,他批阅奏折到天亮,李申几次请他休息,赫连卿却不予理睬,他更不敢再进去。
“三嫂那里还是不肯答应?”赫连孝早早入宫,看来情况并没有改变丝毫。
“可不是,王妃那里是天天派人过去,就是一字不说,王爷也气着,可对王妃也没有办法说什么!”
“换做是我,也会如此。”赫连孝也没有什么好主意,三哥推迟登基的日子,三嫂不肯接受皇后的册封,为了镇南王的事,两人就这般耗到现在。
“七爷,您去王爷那里说几句吧,奴才劝说他都没有用。”
“好吧,爷就试试看。”赫连孝硬着头皮进去,见了赫连卿他先是恭恭敬敬的喊了声三哥,然后磨磨蹭蹭的走到他身边。
“你不在府中休养,跑这里做什么?”赫连卿见他来了,最终放下手中的笔,赫连孝的身体始终没有完全康复,他得知曾经有解药,老七让给了安紫薰。
这次一战,与太子同谋的几位兄弟,赫连卿一个都没有放过,虽然没有要他们的性命,却流放到荒野之地,有的没有挨住,丧命在半路。
唯独身边还剩下老七,对这个兄弟,他心中一直珍惜。
“睡怕了,总要出来松松筋骨。”赫连孝嘿嘿笑着,“三哥,你别老是忙这些,把日子都忘记了。”
“登基一事,你不用再多说什么。”赫连卿冷了眉眼。
“这事我可不敢多说,不过我早上突然想起,去年这个时候,三嫂才到西楚,我那么捉弄她,她一直都没有怪我,所以想着进宫来瞧瞧她,最近我得些稀奇的小玩意,正准备给三嫂!”他顺势又道,“三哥,一同去看看三嫂,还有我那未来的小侄子。”
赫连卿抿了抿唇,没有再多说什么,却离开书案朝外走去。
储秀宫安紫薰没有搬进去,而是住在留影殿一侧别院。
入宫这些天,他替她安排好一切,就连皇后的朝服凤冠也一并准备好送去,她却命人退回,他几次去见她,可她总能找到借口托辞不见,最后干脆说让他暂时不要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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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天早上还是有些微凉,安紫薰一向怕热,加上有了身孕比平时更贪凉,天不亮她就命阿端将美人靠搬出来放在院中一汪莲花池边,打着羽扇,她睡的安稳。
赫连卿进来时,她侧着身子还在睡着,手里的羽扇摇摇欲坠,阿端小心的替她盖好毯子,接着拿过羽扇在一边轻轻扇着。
“王爷……”她见到赫连卿立刻起身行礼,话才出口被赫连卿制止。
这段日子她反应厉害,御膳房准备的东西再是清淡,她一口都吃不下,靠着东方开的几味方子勉强支撑。
拿过阿端手中羽扇,他站在她身边慢慢摇着,她睡的不太舒服,慢慢转过身子,洁白光滑的额头尽是细密的汗珠,眼睛以下的部分却被面纱遮住。
赫连卿眉间一皱,转而看向阿端时,他手中摇动的羽扇被人按住。
“劳烦王爷了。”她淡淡的说着,目光看着不远处的赫连孝,“七爷也在。”
“三嫂,我带了些东西送与你,你等等我吩咐下人送过来。”赫连孝一向识趣,见三哥神情不对,他连忙转移话题顺带道,“阿端,和七爷一起去!”
四下无人,只听见赫连卿问道,“你的脸怎么了?”
“哦,好像长斑了,我擦了药不想吓着旁人就遮住了。”她摸了下面纱,擦去汗珠,继续摇着手中羽扇,对身边的赫连卿一点都没有想再理会的意思。
“宝宝……”
“王爷还有事吗?这个时候你该在御书房或者是金銮殿,而不是在我这里呆着。”她一边说着一边缓慢起身,三个多月的身子,还不见肚子,她瘦的委实厉害,连手腕上的绮凤镯都大了一圈,晃荡着似乎能从手腕褪下来。
赫连卿心疼,刚想伸手碰她,安紫薰却下意识的避开。
“如果没事,我想进去再睡会。”
显然她这个动作令赫连卿目光沉下,“你想躲着我到什么时候?你说要时间一个人静静的,这些天我按你说的不到你这里,我并不怕等待,只是怕得不到你的回答!”
安紫薰停下脚步反问道,“仗已经打完,天下已经是王爷的,是不是也到时候该给我一个交代?”
“除了自由,其他你要什么,只要我有都给你!”
“都给我?你有什么能完全给予我的,赫连卿就是你的心也早就分给了几个女人。”她笑了笑,可眼中却无半点笑意。“小鸾、花浅幽,以后你的后宫还有更多的女子……”安紫薰数着手指自言自语道。
“我和你说过,我对小鸾根本没有感情,除去你之外,我的身边不会再有别的女人,我会给她另外好的安排,那是她这些年帮我做事所得到的!”
“那花浅幽呢?”
有美一人(一) 文 / 雪芽
赫连卿怔了怔脸色有些愠怒,“她敢私自来见你?”.
“你将她送到宫外安置,其实不必忌讳我,她是你的侧夫人全西楚都知晓,将来也会生下你的孩子,你对她好也无可厚非。”
“你听好了,我只会让你生下我的子嗣,他们才有资格继承王位,无论男女!”他声音坚定平稳,手掌用力攥紧她纤细的手腕。
安紫薰却摇头道,“你真的想孩子好,就将孩子排除在储君继承人之外。”她如今能体会到影贵妃当时为什么不让赫连御风立赫连卿为太子。
她是亡国公主没有强而有力的家族支撑,她靠一己之力保住赫连卿到十四岁,哪怕得到赫连御风的疼爱,还是避免不了他被人暗地下毒,没有娘亲的保护他活到今天不易。
安紫薰只想腹中的孩子能平安出生,她与姬云裳的约定,如果她可以活的更久一点,或者她能看着孩子一天天健康的长大……
“王爷时辰不早了,你该处理国事,关于这个问题,我们没有必要再争执下去。”
“孩子的事我们不再争执,那我们继续之前你说的话题。”他心中记挂很久,他不愿意再继续猜想,他要得到安紫薰的答案。“你心中爱着的那个人,到底是谁?”
“王爷就这么想知道?”
“是!”他紧紧凝视她那双浓丽的眸子,似笑非笑的神情,在他的记忆中越来越清晰。他并不个逃避的人,这种感觉却令他难安。
“我嫁给王爷一年,王爷第一次会主动想知道关于我的事情。相比最初的岁月,再看看现在,夏天的棉袄,冬天的纨扇。”她说笑着将羽扇丢在一边。
“我确实欠你很多……”
“如果可以你放我爹爹一条生路,他不会求你,可我不想再失去爹爹这个亲人。”她缓缓走到赫连卿面前,轻轻福了福身子道:“王爷送来的东西,我暂时收下,王爷想要的答案,我会全部告之!”
有美一人兮(二)必看! 文 / 雪芽
皇后朝服上绣着凤凰于飞,睛巧大气。.
阿端小心的将朝服摊开,还有皇后才能佩戴的凤冠,她一一将这些放在安紫薰面前。
“几更天了。”安紫薰对镜梳妆。
“王爷,哦不,皇上的登基大典还有半个时辰。”阿端有些恍惚,镜中人的容貌她也有一年未曾看见。
曾经她问小姐为什么要遮掩容颜,她想小姐的容貌必定能令王爷喜欢。可小姐却说,为何要讨得他的喜欢?
阿端声音有些哽咽,悄悄转身擦着红红的眼睛,大喜的日子,她不该哭。
“傻阿端。”安紫薰轻轻一声,站起身子,“伺候我更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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礼乐声起,钟鼓齐鸣,满朝文武分别站在两侧。
赫连卿一步步走进金銮殿,踏过他儿时就熟悉的几层白玉台阶,转身立在那金龙宝座前氯。
他目光深远,凝视远处。
直到远方飘来一抹嫣红,红似朝霞明媚,长裙逶迤曳地,如墨的发挽起端庄的发髻,金步摇随着她身形走动,摇曳生姿,更衬托那双眸子亦如初见时那般浓丽婉转,红色的面纱遮住眼下的容颜。
他记得,一年前,金銮殿上的女子,也是这般妆容,在众人注视下走向他。
那般自信张扬的笑着,有那么一刻,迷乱了他的眼眸。
“臣妾叩见皇上。”她婷婷而立于赫连卿面前,上前浅浅福了福身子。
赫连卿扶住她,眸色暗沉的厉害,她并没有穿他送去的皇后朝服,而是一年前嫁给他时的喜服僮。
她站直身子抬起头仰望赫连卿,嫣然一笑间,面纱翩然垂落在地,近在咫尺的距离,赫连卿再是能控制自己,也禁不住身子无可自抑的重重一怔,僵硬在那里。
怎样的一张容颜?
赫连卿想起一句:一笑万古春,一啼万古愁!
这张脸陌生却也熟悉,若是她穿的是男装……
他笑了笑,突然的冷了眉眼高声命令,“都给朕退下!”
一时间文武百官面面相觑,却动作迅速的退出金銮殿外。
赫连卿的声音轻柔的连他自己都觉得诧异,他甚至还能笑起来,“你到底是谁?金痕波、安紫薰还是我的宝宝?”
安紫薰面对着他,明黄|色衣衫,绣着腾起的五爪金龙,他很少将发束起簪住,他笑起来还是那般孩子气,浅浅的梨涡……
不过他不再是一年前的庆王赫连卿,那般冷漠狂傲的男子,如今的他是西楚皇帝,稳重深沉。
“四年前我是金痕波,一年前我是安紫薰,曾经……我是你口中的宝宝,”她慢慢的回答。
“好,很好!”赫连卿连连说着这几个字,双手指节被捏的泛白,他唇角弧度被拉扯的上扬,妖冶的瞳眸却停留在她面容,有控制不住的光影纷乱挣扎。
震惊、迷乱、沉痛、甚至带着惶恐……复杂难辨。
突然的,他从惶恐中骤然惊醒,伸手钳制她双肩,眸中甚至闪过一丝绝望。
他有多用力,甚至捏痛了她,却连一字都说不出,安紫薰甚至能感觉到他手发抖的厉害。
“八岁那年,我爹爹为我定下一门婚事。我并不愿意,爹爹说我未来的夫婿并非庸才。十七岁时,我出海遇见了一个人,我将他放在心中却深深藏起来;三年后我双十年华如约嫁来西楚,我的夫婿将我拒之门外抗旨不婚,大婚当天,他同时妻妾入府;一年之后,他再问我,我心中所想的那个人到底是谁?其实,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记得他说过,我一定是个美丽的姑娘,心底善良,他虽然看不到,可他却将我的模样烙印在心中,不会忘却!”
安紫薰深深的吸气,尽量将话说的完整。
他手指发抖的厉害,几乎快要握不住她的肩头。
“我曾经想着若是能相见,一定要问他一句,当时的他是否真的将我的模样烙印在心底,不会忘却?!”
赫连卿颓然的松开手,死死的盯着她,仿佛天地中只剩下一片寒冷。
------我们是夫妻,我不会害你!
------赫连卿,为什么你不相信我?
------你这个混蛋,我就不该救你!
------你这般对我,你没有良心!
“关于我的一切就这样简单,我想,此生再也不会见到他了,再也不会了……他不记得我了……”她紧紧闭起眼睛发出一声叹息,止不住的潸然泪下。
他定定的站着,想上前替她擦去眼泪,却唯恐被她厌恶,所以迟疑了一下。
张开眼睛安紫薰一步步朝后退去,赫连卿的样子在她眼中越来越模糊,他好像再对她说话,说什么她一字听不清。
“去叫东方非池来,快去!”赫连卿几乎颤抖着朝外喊着,抱紧昏倒在怀中的人。
他一直叫着她的名字,却连道歉的话都难以说出口。
他对她都做了什么呀!
她的寒症是因为救他,她受不得一点风寒,他拿她来为花浅幽试药,他曾经将她抛在冰冷的营帐里,甚至差点亲手杀了她……
------三皇叔,阿薰有什么错,她什么都没有做错,为什么你要这样对待她!?
赫连春水曾经质问他,是啊,她根本没有错,错的是他!
即使他心中千百次的想过她会对他说出什么样的话来,直到亲耳听见,赫连卿才发觉,那些话哪怕是一句,都足可以令他懊悔一生!
有美一人兮(三) 文 / 雪芽
听赫连孝叙述完金銮殿上一幕,木棉的心渐渐凉了。.
赫连孝没有察觉木棉不对劲,只是替安紫薰惋惜。
“王妃现在怎么样了?”木棉关切的追问,上邪大法她略知一些,哥哥绝对不会那么好心的放过王妃。
“东方非池赶来替三嫂诊治,这次他倒是来的积极。”赫连孝说着感觉有些困乏,木棉服侍他躺下休息。未曾想他伸手拉住她,木棉半边身子倾倒在床榻,被贴过来的他抱了满怀。
“七爷。”她低低一声。
赫连孝头抵在她后背,木棉瘦弱纤细的身子染着熟悉的药香,她也不敢动任由他抱着,身子绷的直直的氯。
“三哥抱着三嫂出来时,整个人变的我几乎不认识,自小到大,我也没有见过他着急的发抖!木棉,以后七爷我若是真的活不长,一定要在你之前先离开!”
“七爷你胡说什么!”木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