诺,尤其对金筱瞳。
前半生没有来及相知相守,后半生,他要极力弥补这个至情至性的好女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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太子赫连琛早已经等候安宗柏多时,与他一起站在城下众多士兵面前。
“安元帅,本宫敬你。”他斟酒祭天地之后,递给安宗柏一杯。
“谢过太子殿下,这酒还是等得胜后再喝也不迟。”他拒而不接,这一仗的士兵皆是随行他多年的亲兵,安宗柏当然明白太子只想他的人冲锋陷阵,而保存自己的势力。
“也好,西楚有安元帅在,本宫大有信心。”
“不知皇上龙体可安好?”
太子琛料定他会有所一问似的,吩咐来人带了谢成上前,“父皇身边的人,安元帅是认识的,元帅的问题还是由这个奴才来亲口说的好。”
谢成见了他不由愣住,随即重重的跪下,声音带着重逢的梗咽:“奴才见过镇南王。”
情难舍,步步皆殇 文 / 雪芽
“谢总管无需多礼。”他上前扶着谢成起来。.
大概快三十年不见,当初的谢成不过十多岁,还是个细眉细眼的孩子,因为聪明伶俐,跟着长公主谢鸿影身边伺候。
北燕亡国,他有幸活下来继续伺候入宫为妃的长公主、三殿下,接着在赫连御风身边做了nei务府总管。
“奴才许久不见镇南王,您可安好?”
“很好,谢总管你我再能相见,真是想不到。”安宗柏有些感怀,随即他问着谢成,“皇上龙体如何?”
“皇上龙体违和,不过有太医睛心调理,已然好转。”谢成保持谦卑的姿势,正色的回答安宗柏。“皇上听闻今天是镇南王出兵的日子,特意让奴才给您带个话,说是不能亲自来此送行了。希望镇南王莫要见怪,昔日战场上有您相助,这一点,皇上一直记着!”
他伸手按住谢成肩头道,“劳烦谢总管见到皇上,就说安宗柏始终记得皇上曾经待我如手足,这一生必当为国为君,肝脑涂地在所不惜!”
“奴才一定为镇南王带到!”谢成垂首回答。
“太子殿下,臣与谢总管多年不见,能否恩请殿下准许,让谢总管送我一程?”
太子琛当下就准了他的要求,命谢成送安宗柏一段路。
等他们走远,姬云裳才出现,“太子不怕谢成露了口风给安宗柏?”
“他不敢,他誓死效忠我父皇,如今父皇病重他更会爱惜性命,想留下继续伺候父皇。不过说回来,做奴才做到他那样,也算是比狗强点。”赫连琛一点不担心,赫连御风的身体并没有好转,不过玉玺尚且没有找到,他不想再这个时候弄成什么乱子来。
城楼下,谢成目送安宗柏上马,“镇南王此行多多珍重。”
他点点头,“谢总管再帮我一个忙,替我供奉一炷香给贵妃娘娘,就说安宗柏还记得当初答应她的事!”
情难舍,步步皆殇(二) 文 / 雪芽
西楚以北三十里外大风扬起尘埃,音沉的天弥漫的黄沙,安宗柏铮亮的银白色铠甲泛起幽冷的光亮,他始终紧抿唇角,缓缓伸出手臂,示意军队止步。.
不远处鲜红军旗飘扬,一身黑衣铠甲脸带鬼面具的男子,已然等候着他。
与第一次南海初见,赫连卿比那时更多了一份沉着稳重,挺直背脊在滚滚黄沙之中,黑色衣袍猎猎扬起,如沙漠中展翅的雄鹰。
他睥睨的姿态,真的像极了赫连御风,仿佛从没有将天下任何一物放在眼中的狂傲。
“岳父大人。”赫连卿只身策马上前,在中间一段停下,他声音淡淡而客气氯。
听闻庆王得宠,就连皇上都敢顶撞,还能如此称呼他,安宗柏心下已经满足。
在南海时,他已经看出赫连卿对薰儿用情很深,不过也听闻他之前对薰儿做的种种,想重新赢得他安宗柏女儿的心,绝对不会是件容易的事!
庆王以后,真的有的挨了僮。
“庆王客气了。”安宗柏颌首。
“你我是敌对双方,却还是翁婿,这声岳父是我应该称呼的。”
“这一声岳父大人我接受,战场无父子,庆王年少从军不用我再教这个道理。”
“这一战只要开始,岳父大人的人马再是强悍,也会有损失,这些都是与你出生入死的部下,岳父大人真的可以眼睁睁的看着他们流血牺牲?”
赫连卿打仗从不优柔寡断,他会用最少的人马最快的速度挫败对手的锐气,唯独这次面对安宗柏时,他第一次如此平和。
“庆王爷缴械投降,自动将手中兵权交出,安宗柏不会为难你手下任何一人。”他声音威严如雷,将立场与条件说的清楚明白。
赫连卿听了只是淡笑,拉紧手中缰绳。“这话,本是我想对你说的,被你抢先说出。岳父大人,我也可以给你同样的条件,不如你收手?!”
安宗柏高声笑起,果断的握紧手中兵器,指着赫连卿道,“赢者,才有资格命令对方!”
“得罪了!”赫连卿也笑着抽出腰间幽冥焰火剑,剑身通体绯红如火在烧。
沙场上,银色与黑色两道身影在刀光剑影中来回周旋,安宗柏身手稳健,他的刀法招招攻防的滴水不露,赫连卿剑法睛妙,剑每一次的走势都令人意料不到。
兵器相撞,火花飞溅,两人皆是高手,周身剑气笼罩,锐利锋芒,将两人团团包裹在一方之地,飞沙走石任由谁接近,都会被剑气所伤。
双方人马严阵以待,第一场仗,主将出马迎战,全力相拼,都是凝神紧张观望。
剑气逆流中,安宗柏与赫连卿过手百招。
“咣当!”一声响,刀剑互撞,安宗柏虎口发麻,勉强才握住刀,而赫连卿却是轻轻松松的将剑收回少许,显然他这招是在放他过关。
“不需如此!”安宗柏声音冷厉,站直身体道,“庆王武功甚好,你如此手下留情相对,只会是折损我!”他刀锋白刃斩上赫连卿肩头。
赫连卿身形一动避开,还是被削下一片衣衫,他见了笑了笑揶揄道,“岳父大人多心了,虽然我答应她会手下留情,可在生死面前,我还是会本能的先行保护自己!”
安宗柏楞了下,他自然明白赫连卿说的她是紫薰,她的劝说他听进,她的一番关切他更是明白,这场战不能不打,这关系到整个西楚的命运。
赫连御风与他近四十年的友情,他从士卒到镇南王,他从不重视的皇子到权倾天下的西楚之王,这一路相互扶持。
直到影贵妃的出现……
从北燕灭亡,她步入深宫为妃,看着她一步步艰难行过,看着她初为人母。
她是那般美好的女子,而他用三年的时间以爱为名,编织了一个梦给谢鸿影,然后发生的那些,无疑是将她推入万劫不复中。
他愧疚数年,她从不给他一个补偿的机会,直到薰儿八岁那一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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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王之爱,泽被苍生,我从没有想过赫连御风会独爱我一个人,自小我见惯宫中的尔虞我诈,妃嫔争宠,我只想为自己留有一席之地,可以看着陌年与卿儿长大成|人,哪怕是碌碌无为的过一生,只要平安就好。万一有一天,我不在了,我则是需要更强的力量来帮助我的儿子卿儿!”
“安宗柏会尽一己之力保护三殿下。”
“那个人的江山,我不稀罕,更不想用此绑住我的儿子。我对卿儿太过于严格,他不过是个孩子,却要承受小小年纪不该所承受的负担。镇南王,你真的想补偿我,就请在最危急的关头,帮他一次,一次就足够!”
“我答应你!”
“那好,再答应我一件事!”
“你说。”
“那个人再是无情,可作为帝王他比我的哥哥确实优秀很多,他一生为了保护西楚,他打下的江山,不能毁在旁人的手中,到时百姓流离失所,亡国的滋味我最是清楚,镇南王如何可以的话,协助他保护西楚百姓,让他们安居乐业。”
“那你呢?”终于,他开口问着谢鸿影,她为每一个人设身处地的安排好将来,唯独没有她自己。
谢鸿影只是淡淡一句,留给他此生最后一个背影,声音轻轻飘来,“我,没有关系。”
皇上病危,太子掌权,下令扣押三殿下,他亲自出手,虽然会造成误会,可总比再落入别人手中的好。
他一直迟迟不肯交出三殿下给大理寺与刑部,正是他还不能确定交出之后,殿下的性命是否能有保障。
迟迟见不到皇上一面,不知皇上安危,他答应过影贵妃要协助皇上保护西楚江山,这也是他从军的心愿,希望百姓安乐。万万不能再贸然行事!
如今三殿下被安上叛臣的罪名被逐出西楚,太子与皇后以及太后草控国事,他一介武将不得干政。
三殿下并没有争夺王位之心,可他手中的兵权正是太子忌惮的东西,借此起兵夺下兵权,以免将来会对他太子之位造成威胁。
情难舍,步步皆殇(二) 文 / 雪芽
正如三殿下所说,在生死面前,人总是本能的保护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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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庆王可不能再手下留情了!”
安宗柏刀锋一转,刀势气质磅礴,迎上赫连卿泛红的剑身,再战数招,两人还是没有分出胜负,安宗柏却是难得心中能开怀一笑。
比试中,赫连卿招招狠厉,却能收放自如,他也在尽心一战,高手过招,到最后比的不是招数,而是心境。
三殿下是个明白人,他早就参透该如何面对,他为了紫薰可以兑现不伤及他的承诺,可面对这一战,他能做到全心相对。
狂沙卷起,最后一招安宗柏将刀收回,弥漫四周的剑气刹那飞散。赫连卿也及时收手,将剑入鞘。
“岳父大人,今天一战,不分胜负。”赫连卿轻笑翻身上马颌首对安宗柏问道。
安宗柏依旧冷面相对,沉沉一声,“休战一天,我们再决胜负。”
“恭送岳父大人。”赫连卿点头抱拳相对,而安宗柏却冷眼撇过,掉转马儿领军回营帐。
转身时,他虎口隐隐作痛,整条手臂都微微发麻。赫连卿武功路数奇怪,今天一战,看似平手,他回去怕是要好好医治下这条手臂。
安宗柏离去,赫连卿归来,军中响彻叫好称赞声,而他则是一言不发。
安紫薰一直提起的心倏的放下,赫连卿今日平手安宗柏,对军心士气起了鼓舞,她亦是第一次瞧见不一样的他。
只要有他在,仿佛能安定人心,犹如神袛似的帝王气势!
一道锐利目光扫过她这里,安紫薰慌忙低下头隐藏在军士中。
“王爷?”李申瞧着赫连卿皱了皱眉。
“收兵回营!”赫连卿好似在众多军士中瞧见个令他心动的身影,眼花吗?她口口声声要与他断了过往,又怎么会再跟着来这里?!
情难舍,步步皆殇(三) 文 / 雪芽
“平手,休战一天。”赫连琛听闻来人回报战况,却不见惊讶结果。“安宗柏真是老了,早就没有往日的手段,听闻灭北燕时,屠杀数万人,可都没有心软过。”他啧啧几声,下一刻就突然将茶盏摔下,砸向来报的奴才额头。.
那奴才一脸是血,吓的动也不敢动跪在原地。
“太子殿下何须生这么大的气。”姬云裳从外进来,坐在太子一侧。
赫连卿抬眼望着他,蓦的笑眯眯道,“咦,难得本宫不召见,你主动入宫来。”他几年前得姬云裳为府中乐师,他一张雌雄莫辩的容貌,生的比他府中女眷更是美上三分,将老七都比了下去。
平素见他温顺儒雅,生的好脾气,尤其得到安紫薰的信任,自从派他跟踪安紫薰失败后回来,赫连琛只觉得姬云裳哪里变的不太一般氯。
“今天一战,西楚街知巷闻,云裳入宫也正是为了此事。”
“你不是又想到什么办法吧?”赫连琛悠闲的朝后靠着,上下不住打量起他。他喜欢女色不假,姬云裳有时比女子还能令他兴奋。
伸出脚踹在姬云裳心口,瞧着他猝不及防的向后仰去落地,那模样狼狈的厉害,赫连琛不由连连大笑。“你总是能让本宫笑出来,准你说说你的来意。僮”
上一次姬云裳带给他一张南海的地图,绘制的十分详细,他派出人马,强占了南海一处要塞,以此威胁金痕波出兵,不看在这图的份上,他早就将姬云裳弃之不用了!
姬云裳从地上爬起来,他身体似乎虚弱不堪,费了半天力气才重新跪好。“太子殿下此番想只动用安宗柏的兵力,这点确实可以保存您的实力,可安宗柏毕竟老了,加上他一直都效忠皇上,对你的话大抵是敷衍了事,不能完全信任。”他侃侃而谈道。
“可目前他是唯一能与老三抗衡的人,再加上南海的兵力也是支持安宗柏的,他对本宫来说还是有很大用处。他效忠父皇是没错,可没有本宫的准许,如今还有谁能见到父皇。安宗柏老了,可不糊涂,他个性又固执,为了父皇的安危,他必须要听本宫的吩咐。”
再让老三得意一段时间,等他拿到玉玺,登基为帝,那些一心想将他辅佐上帝位的人,自然是要维护他这位新主,四十万人马,粮草需求庞大,如今是春季还可以度过,等到深秋一到,他不信老三,能有通天的本事,有足够的粮草维持兵力。
而西楚城中的粮草储备,足够他们到来年春天,老三不敢贸然攻入,他再可以弃之不顾一切,都不会不顾影贵妃的地陵。
所以他可以很快欣赏到老三的属下,一个个饿到手脚无力,未曾开战,饿死沙场!
“太子想用粮草拖垮庆王?”
姬云裳的想法与他不谋而合,赫连琛没有出声表示正是如此。
“虽然是个办法,可庆王也早就考虑到。他纵然会顾及影贵妃的地陵,不敢硬闯帝都皇城,可他却是可以求援。”
“远水解不了近渴,他能撑几天?”赫连琛眸光一亮,紧紧盯着姬云裳,“谢陌年!”他想到一个人,谢陌年这几年四处游历,他可以做到旁人不可能做到的事。
如果他及时施出援手,说不定会……
况且,最近他观察过,都不见谢陌年在三弟身边出现,这般危机时刻,他怎会轻易的离开赫连卿?
“姬云裳也正担心如此。”谢陌年怎么个疯法,他见识过,如今安宗柏就在他面前,他居然可以放弃这一绝好杀机。
赫连琛坐正身体,不能任由安宗柏再次拖延时间,想要彻底击败三弟,必须要出狠招才可以。
“云裳,你是不是想到好的方法了。”
姬云裳摇头,“不算最好的办法。”
“你认为最好的办法是什么?”
他眉尖难得蹙起,半晌才开口说道,“庆王妃。”
赫连琛猛的抬头,眼光一沉,“安紫薰?她是老三的宝贝,你动了她,势必是火上浇油,老三搞不好会和你拼命!”
“不敢,庆王妃对我有恩,姬云裳绝对不会伤害她分毫。”他心中隐隐作痛,他伤势不见康复,却还是可以感觉到她的一些悲喜。
他用生魂作为赌注的女子,姬云裳不会轻易再伤害她。
“对你有恩?云裳,你莫不是也喜欢上她吧。不过说起来,她虽不见得多漂亮,却令老三痴迷,确实有她过人的地方。本宫心中也喜欢着,将来登基,还想着立她为妃。”
“庆王实力不容忽视,暂时只能用安宗柏来牵制。不过庆王的弱点正是他的王妃,太子殿下恐怕还不知道吧,他们是襄王有心,神女无意。”
赫连琛楞了下笑起来,“这好啊,三弟一向骄纵坏了,现成的王妃,眼看是留不住。姬云裳,你想如何?”
赫连卿是姬云裳此生所见之人中最为难缠的人,他原本还真的想不到对方最深的弱点在何处?
固然安紫薰是他的底线,可是真正能令赫连卿尝到失败的,则是安紫薰不再会对他的信任。
赫连卿一向不相信人,当时一个花浅幽就令他方寸大乱到几次伤了安紫薰,她的痛苦也来源于此。
如今要她抉择,安紫薰一定不舍得安宗柏与金筱瞳,这一点就够痴恋她的赫连卿心中痛楚。只要再稍加手段在他们之中,他这个方法,足可以令赫连卿再也无法能挽回安紫薰的心。
与赫连琛相比,赫连卿个个方面都尤为出色,唯独情字,他比赫连御风更为痴狂。
赫连御风与影贵妃之间数年的纠缠,最终唯有一方消失于世才方的平息,就仿佛能预见将来的赫连卿与安紫薰的结局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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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一月过去,双方交手数次,伤亡人数不相上下,还在春天,这天气却热的厉害,人也变的容易烦躁。
距离军营后方不远处的小院落,午夜时分仍旧亮起小小的灯火不灭。
情难舍,步步皆殇(三) 文 / 雪芽
安紫薰怕热,偏巧寒症发作,她身子明明冷的厉害,身体却不住的出汗,汗湿了衣衫贴着身体,血气涌上脸颊她热的发烫,红的快要滴出血来。.
病恹恹的趴在床边,她喝什么吐什么,明明冷的发抖,可额头却烧的厉害,阿端干着急,可安紫薰又不给她告诉别的人,就连木棉也不准去请。
“小姐你病的奇怪,不找大夫万一……”
她紧紧拉住阿端的手,汗湿的手掌心滚烫的吓人,“阿端,如今在这里我只能相信你,木棉的药我实在不放心,而七爷又病着,他若是知道我病了,必定要告诉王爷。如今这仗已经快要打到西楚帝都城下,他若是突然回来,必然军心紊乱,再被我娘亲知道,她一定会担心,她、她……急不得……”
一口气憋住,她双眼泛黑一头栽倒,半晌只有不住喘气的份。
“你这样不能拖啊!”阿端急的团团转,木棉不能请,又不能告诉七爷,这几天小姐都被折磨的瘦了几圈。“怎么办?怎么办?”她口中喃喃自语,只有先拿帕子替她擦汗。
安紫薰半天缓过气,她按住心口断断续续的道,“你去云雾山,找东方非池,和他说……和他说我若是死了,和他的赌约就此作废,可不是我毁约!”
阿端脑中一亮,她见识那个人的本事,当初小姐病来的那么奇怪都能被他救好。
安紫薰瞧着阿端飞快的离去,她还有丝力气能坚持撑住,她知晓身体一定哪里出了问题,如今她还不想死。
东方手中的镜子当日差点将她带离这个时空,她想回去,就必须借助镜子的力量!
这场仗快要尾声,她天天打听战况如何,每一次的消息都令她忧心忡忡。
只要见到爹娘最后能平安无事,卸甲归田远离这里,她就能放心离开,离开这个时空,还有他……
情难舍,步步皆殇(四) 文 / 雪芽
东方非池来的快,赫连卿赶回来的更快,得知阿端朝着云雾山方向离开时,他立刻连夜不停换马赶回营地。.
一路风尘仆仆,他心里百般着急,去云雾山只会找东方非池,自她提出和离开始,赫连卿心中总有说不出的莫名的担忧。
东方非池手中有那见鬼的镜.青鸾,曾经他差点因此就失去了安紫薰。
他冲进安紫薰住处时,罗帐被放下看不清榻上,烛火下的男子白衣似雪,似乎是在等着他,手边果然放着那面镜子。
二话没说,赫连卿冲到床榻,一下撩起罗帐,亲眼见到安紫薰在床榻上沉沉睡去,还是不放心的低头仔细瞧了她一会氯。
重新放下罗帐,他挡在床榻前,冷声问东方非池,“你来这里做什么?我和你说过,再让我看见这面镜子,休要怪我毁掉它!”
手掌按在腰间的幽冥焰火剑,那是守护西楚的神物,可赫连卿不管,他只明白,镜.青鸾会将安紫薰带到一个他永远也不能去的地方,这比任何事都不能令他接受。
“你的王妃不舒服,我已经让她服下安神的药。”东方非池懒懒的撇了他一眼,寡淡的说道,“此一时彼一时,那时的镜.青鸾可以逆转时空将安紫薰带离这里,如今却不能。”他盯着手边的镜子僮。
这面镜子可以逆转时空,千年之前,正是它听从了万妖之王的话,在轮回的时空里,将他所爱之人的魂魄再一次带回西楚。
她历经轮回再次为人,早已经不记得她曾经的身份,更忘记还有一个人为了与她再次见面,短短数十载光音相守,付出了怎样的代价。
“你什么意思?”赫连卿眉宇一皱。
“她与这个时空有了牵绊,想再回去,除非斩断牵绊才可能有机会做到。”东方非池转身再瞧着罗帐里的安紫薰,却被赫连卿狠狠瞪了一眼。
“她到底怎么了?”方才见安紫薰脸色朝红一片,手脚却是冷汗涔涔,她寒症发作的症状并不是如此。
“上邪大法。”
东方非池的话,与他脑中冒出的猜测不谋而合。
“要怎样才能解除?”赫连卿追问道。
“除非是施法者自动肯解除,不过这法术是所有控制人心魄的法术中最为霸道厉害的,以自己的生魂为代价,草控别人的魂魄,非常歹毒的手法,施法者不会轻易解开,不然那等于是将他自己的命送掉。还有一个办法,就是安紫薰自己能挣脱!不然,到了最后,就连生死存亡也必须与施发者相随!不死不休!”
清慈的恨意即使千年也没有消散,到了这一世,尤为强烈,看他着迷痴狂的眼神,岂会轻易的放过安紫薰。
赫连卿猛然攥紧拳头,东方非池却伸手按住他,“还有一事,我想必须要告诉你知道。”
“你说。”赫连卿心中燃烧恨意,姬云裳三番四次的伤害安紫薰,南海那一次令他逃脱,这一次他势必不会放过他!
“赫连师兄。”东方非池突然这么称呼他,赫连卿不由一怔。“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你而言是否是喜事。”
“你到底想说什么?”他疑惑的盯着东方非池。
他缓缓道,“我为你的王妃把脉,她这一次确实有了身孕。”
安紫薰的牵绊,是她有了赫连卿的孩子,镜.青鸾的力量带离不了她离开这里,这一世所发生的事情,好似越发的朝着最初的那般情形发展着。
即使轮回转世,也许还是不可避免的走回老路,结局不能改变的话,赫连卿换来的这一世,不过是在重复曾经的悲剧……
赫连卿听闻起先楞在那里,慢慢转身不敢相信的瞧着罗帐中的安紫薰。
孩子……他的宝宝真的为他孕育着一个孩子,是他们两人共同的孩子!
有一种感觉从心底涌上,满满的充斥他整个心口,那种期待的甜蜜与幸福,那样真实存在的欣喜,流遍他全身血脉。
他的神情落在东方非池眼中,千年之前的妖王曾经有过这般温柔幸福的眼神,身为妖王却爱上了人类,整个妖界不耻。
那个人类的女子又是如何对待他的?可他的爱如飞蛾扑火,明明知道没有回报,却还是沉溺不悔。
“你不要开心的太早,上邪大法草控人的魂魄,如今她有了身孕,无疑是身体中多了一个小小的魂魄,加上她的魂魄本不易控制,她身体会本能的保护孩子,又不能完全挣脱草控者,所以弄成现在这副样子。”
东方非池一番话他听后身子一震,“你的意思是?”
“孩子还很小,随着长大到快要生产,她痛苦的次数会越来越多,而且一次比一次难以忍受。还不一定能有命生下这个孩子!”
赫连卿脸色骤然惨白,猛然看着他,“东方,没有别的办法救她?!”
显然再是期盼,对于东方非池来说都只是徒劳,他肯定的道,“除非落下孩子,在上邪大法解除前,她不能再有孩子。这个方法治标不治本,时间久了,她会逐步被控制,再有什么更严重的发生也不一定。”
这种邪术素来威力强大,不到万不得已,东方非池不会轻易去触碰底线。他与赫连卿说的办法,却真的是目前唯一的办法。
“不……不会的……”赫连卿绝对不肯相信他说的,落下孩子?那是他的孩子!
他曾经听过在生他之前,母妃曾经有过身孕,说起此事时,再是坚强的母妃,整夜都会哭肿双眼。
没有娘亲不疼爱孩子,他知道曾经因为孩子一事对她的欺骗造成多大的伤害!
“东方……”
“除此之外,我暂时也没有办法。她还不知道自己有了身孕,你自己看着办吧。”东方非池只留下这一句离开。
他素来冷血,对于人的生死从不在意,这一世,安紫薰若是一死,连带赫连卿也会消失于世。东方非池曾经许诺给他一世的机会,并且封存了他的妖力,如今他就要看看,这万妖之王,会不会真的如千年前那般至死不悔当初的选择!
情难舍,步步皆殇(四) 文 / 雪芽
天明,安紫薰醒来,东方不知道给她吃了什么,她一直昏睡到现在,寒症好转,她也不觉得脸颊烧烫的难受。.
转身一侧触手有余温,鼻息间她好似闻见一抹似有似无的龙涎香。
“阿端!”安紫薰出声喊道。
阿端揉着眼睛进来,见她无恙的坐着,顿时上前不断问道,“小姐,哪里还痛?!”
“好多了,对了昨夜东方国师什么时候离开的?”
阿端楞了下,摇摇头道,“奴婢也不记得了,东方国师吩咐奴婢给小姐喂了药,接着奴婢就在外面等着,然后就……”她脑袋有一片是空白的,对之后发生的事情没有印象。
“还有谁来过吗?”她目光落下枕边,一处还留有浅浅的一滴水渍。
“应该不会有?”阿端眼神一亮,急匆匆的出去看了好一会又回来,“小姐,奴婢问过军营的人,王爷并没有回来过。”
安紫薰点点头,躺下在一侧,想来是她敏感了,一来一去往返要彻夜,他说过不会再见她的,如此也好。
不过东方非池又来去匆匆,她昨夜都没有机会与他说起镜.青鸾一事。
“阿端,前方的战报,今天几时会来?”
“今天不会来了。”阿端连忙告诉她,“方才奴婢出去打听时,听说是七爷下令,以后关于前方的战报,都必须交到他手中,不得对外泄露一句,不然军法处置!”
那不就表示,她从今天开始再也得不到前方的消息!
见安紫薰飞快起身换上男装,阿端急忙道:“你身体还没有好,不能出去!”她明白小姐一天得不到夫人的消息,就会坐立不安,恐怕是想自己前去。
屋外好些天不见的赫连孝,依旧清瘦苍白,眼神却清澈明亮。
“三嫂,三哥派人吩咐过,从今天起,三嫂不得出这里半步。”
安紫薰脸色一寒,“他凭什么困住我!”
赫连孝又咳嗽几声,只是摇头道,“原因我不知道,我答应三哥,如果三嫂要离开我不会阻拦,不过,赫连孝会立刻将命奉上,三嫂,你可否可怜可怜我这没几日好活的人!”
情难舍,步步皆殇(五) 文 / 雪芽
天明才匆匆赶回的赫连卿一进营帐,立刻招来罗素与李申。.
面前悬着的地形图,他反复在几条标记险要的地方看着,紧皱眉头思索。李申伺候他多年,从没有瞧见他这般模样。
“罗将军,安宗柏的兵力大致还有多少?”赫连卿开口问道。
罗素思忖道,“大约还剩几万人,这一个月来,他的兵力损失,西楚还未有再填补上。”
赫连卿冷笑,这早就是他所预见到的,安宗柏却执意不肯退兵氯。
“王爷,南海金家也有兵力驻守在西楚的南面港口,太子的兵力还有太后娘家的人马分布在另外两侧,如今镇南王、金家,还有太子、太后,完全是四面包抄我们这里,虽然兵力还可以应付,可是持久战却大大损耗我们的元气!”罗素在一边提醒。
四面将他包围在中间,好,他只怕他们不动手!
“罗将军,将兵力分成三组,分布准备应战太子与太后,还有海面港口的金家,金家不擅长陆战,他们的优势在海上,不要轻易在海面开战,若是金家首先发动攻势,想办法将他们逼回海面!僮”
“那镇南王?”
“李申,将本王的虎符拿来,镇南王那边,有本王亲自带兵。”
“王爷要用铁甲骑兵!?”李申追问道,“铁甲骑兵势如破竹,可镇南王手中还有几万兵力,王爷将所有兵力分散,只是带着几千人应对,这可太……”
几十万大军连日征战,如今再分散应对那些养睛蓄锐良久的兵马,已经是险招,王爷一人却带着几千人应对镇南王。
主将不在军中,人心必然慌乱!
“照着本王的吩咐安排!还有,安宗柏的主力是不是在猛虎关?”赫连卿抬头修长指尖点在一处险要位置。
猛虎关地形善于隐蔽不易被发觉,占领者若是反攻对方,完全可以说占据了有利的地势,易守难攻,如出闸猛虎吞咽猎物般凶险。
“明早,本王出发前往猛虎关。”赫连卿淡淡的说完,李申与罗素都变了脸色。
“那里已经是镇南王的地方,王爷带兵过去,只会是一场血仗,王爷三思!”
“谁在多说一句,军法处置!”赫连卿脸色一冷,不留情面的厉声说道。
两人退出营帐,离开好远李申才道,“罗将军,猛虎关当真没有突破的办法?王爷心意已决,奴才虽然相信王爷的本事,可就双方兵力而言,这无疑是拼死一搏!”
李申焦虑非常,之前王爷对镇南王之战,双方互相有输赢,镇南王虽然在退避,可王爷却从不急着攻击。
王爷如此做,李申心中明白是为了王妃,若是镇南王与夫人有任何的闪失,王妃与王爷之间可就真的再无有情分可说。
罗素想了一会儿只说道,“除非是关中的人做nei应,放关外的人进入,几千铁骑虽然厉害可要突破重围,尤其是镇南王设下的兵力,真的不太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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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关nei,金筱瞳烛下织补衣衫等着安宗柏商要军事回来。猛虎关是通往西楚帝都最重要的一个关口,连战余月,他们已经退兵到这里,带来的十万大军,死伤折损到如今的几万人。
她心口猛然一痛,针尖刺破手指,涌出殷红的血珠,金筱瞳手一抖,不小心血蹭在安宗柏衣衫上。
战衣染血……并不是好兆头。
她最近几天总是心神不安,这些日子没有得到薰儿的消息,不知道她身体如何?心绪烦乱间,营帐帘子被掀起。
“宗柏。”她放下衣衫起身,将温好的茶水递上。
“你没有安睡?手怎么这样冷?”金筱瞳的指尖触碰到他的手,安宗柏原本拧着的眉头皱的更紧,立刻吩咐人送了暖手炉进来。“山谷这里的夜晚比外面要冷,西楚最近天气反复,你的伤才好,要注意休息。”
“我没事的。”金筱瞳对他笑笑,夫妻多年,最近安宗柏对她着实的关心,依照他的脾气,能亲口说出这么体贴的话,已经令她心里暖暖的。
瞧着安宗柏皱起的眉头,想来军中是出了什么事。
果然他才坐下立刻道:“筱瞳,我明天派人先送你到痕波身边,他如今带了兵马在西楚港口,你在他那里,我比较放心。”
“是出了什么事情吗?”
安宗柏拍拍金筱瞳放在他掌心的手安慰道:“并没有,如今仗到到猛虎关这里,这里易守难攻,我想接下来的一战必定是硬仗,你身子才好点,如果继续随行,我想……”
金筱瞳却伸手按住他的唇,“一直以来,都是你一个人在外面对这些,这些日子我体会到你的不易。这一次的人马都是你几十年的心血,我明白你在想什么,你怕的是这西楚江山若是不稳,西楚百姓必然受苦。你也在担心宫中的皇上,毕竟他与你是几十年的朋友,你割舍不下这份情意,不然你不会如此坚持的要打这一场仗,却处处想着避让庆王。这些委屈这些在意,别人看不到,可我懂你。”
他久久不语看着金筱瞳,良久他点头轻笑,“筱瞳,你看的明白,可是我不委屈这么做,我是武将,战死沙场马革裹尸是我的荣耀。唯一说对不住的,是你!”
“从成亲前,我就知道你所想,宗柏我们之间不用说对不起,嫁你是我所愿,照顾你是我作为妻子的分nei事,懂你,我是此生开心的事之一。”
她自出生开始,没有得不到的,她的爹爹统御海域,她被家人当做最宝贵的明珠呵护。她有绝色的容貌,出众的才能,爹爹将她当做男孩来养大,她是金家最得宠的女公子,爹爹曾经说过,这天下有什么样的男子可以入她的眼睛。
遇见安宗柏那一刻,只是一眼,冷傲不苟言笑,威名远扬的安将军,自此她心中对他的爱意逐渐长成参天大树,满满的是他。
“我不会是你的负担,相反,让我可以站在你的身边,为你分忧。在薰儿出生前的那几年,我们不是一直如此吗?”她侧目笑着,神情宛若多年前南海之中的明丽的少女。
情难舍,步步皆殇(五) 文 / 雪芽
安宗柏心头一热,有她在身边的那几年,他建功立业驰名沙场,她默默的站在他背后为他出谋划策,成亲多年,他实在木讷不解风情,这些天的相处,仿佛又回到从前的日子。.
“你留下可以,答应我一件事。”他郑重的对金筱瞳说道。
“嗯。”她莞尔一笑听着他说话。
“若到了危险时刻,你必须站在我身后,若是我不开口,你不可以轻举妄动!那是我的命令你必须遵守,答应了就让你留下,不然我亲自送你走!”他了解金筱瞳脾气,不过她若是做下承诺,从来都是不会违背他的意思。
金筱瞳想了一会儿,“好吧,我答应你就是。”
听她应下,安宗柏才放心,随即又嘱咐道,“太子派人增援兵力,我没有同意让其进入关中。不过派来传话的人我无有理由阻拦,他叫姬云裳,正在营帐休息。这个人你不要接近,记住最好避开的远远!”
南海一面之缘,听金痕波说这个人对薰儿有恩,可是安宗柏却对他异常反感,甚至有戒心。他再三嘱咐金筱瞳后,又加派人手在她住处附近。
太子再想什么,安宗柏心中明白,他不会让外来的兵力进驻关中,就是姬云裳,他要尽快想办法请他尽快的离开。
这里是最后一处险要关口,他能否守住,事关几万人马的安危,还有宫中的皇上。甚至是庆王与薰儿还有筱瞳。
这一仗,无论输赢,他必然是以性命守护到最后一刻为止!
情难舍,步步皆殇(六) 文 / 雪芽
铁甲军是影贵妃曾经一手培植的强军,隐藏在西楚军中,靠虎符统率,如今虎符一出,几千士兵在一夜之间成队。.
黑色铁甲,在赫连卿带领下,如暗夜之风随行左右,飞驰猛虎关。
远远的高山丛林,有一年轻男子策马紧紧凝视远处气势如虹的队伍,神色凝重。那是赫连卿用来护身的最强一列队伍,一旦出动,堪比死士,以身而战氯。
抿紧唇,年轻男子朝着他们出发的方向一路跟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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猛虎关,安宗柏一夜为眠,未有天亮,他已经接到探子回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