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她用一种平静到绝望的语气对他说:“霍聿深,我从来不欠你什么,你放过我吧……”
“不可能。”他如是说。
温浅勾了勾唇角,手指颤抖的厉害,却慢慢地放在了扳机上。
她有很多可以去恨这个男人的理由,恨他曾经毁了她的人生,恨他让她众叛亲离,也恨他让她鬼迷心窍地一步步沉沦。
她曾经有很多时候恨不得杀了他,而这一次,她真的这么做了。
她冲他开出那一枪的时候脑子里面是一片空白,子弹打中他的胸口,她看着从他指间溢出的血,又慢慢把枪口指向自己……
“霍聿深,要是我们一起死了,你一定下地狱,我们不会同路。”
男人深邃的眸底终于出现了慌乱,“温浅……”
他强撑着向她扑过去,扣住她的手腕从她手里把那把枪夺过来重重摔在地上,“你疯了不成!”
温浅看着他清寒的眉眼,神色恍然。
听到动静守在外面的人立刻进来,看到眼前这一幕那名穿黑色西服的男子神色大骇,听到那一声枪响的时候所有人以为是听错了,可当真真实实看到这一幕,着实不敢置信。
“霍先生?”
温浅看到有人进来,一把将身上的人推开,许是他真的没有什么反抗的力气,后背抵上冰冷的墙壁,呼吸急促。
温浅低头看自己身上,手上,沾满了他身上的血。
他穿着深灰色的衣服看不出血迹,可是方才她摸到了满手濡湿。
失血的脱力感让他没办法站起来,可就是这样,他却仍旧看着她,看着她的惊慌失措,看着她的满脸泪痕……
他问:“解气了吗?”
温浅愣怔着站在原地,眼前一片雾气蒙蒙,只有她自己知道,她的手至今还在发颤发麻。
霍聿深在意识清醒的最后时刻沉声和身边的人说:“送她回青城,立刻!”
他的声音已经很低很轻,可在场的人都听得清清楚楚,尤其是温浅。
她在原地站着丝毫不动,冷眼看着面前乱做一圈的一幕,此时此刻亦是没有人顾及着她。
霍聿深被送到医院,而她由始至终都不曾多看一眼。
不知道过了多久之后,有人走到她身边,“太太,上车吧我送您回去。”
这是霍聿深在锦城的住处,她此时站着的客厅里地上沾着鲜红的血,刺目的生疼。
她抬起自己的手,亦是满手鲜血。
忽而之间,她竟然有些不相信,自己真的就这么做了。
她面色苍白的摇头,“我不回去……”
男子面上出现了为难之色,“先生的吩咐,您不要为难我们。”
温浅依旧不走,亦不知道此时此刻脑海里究竟在想些什么,耳边似是反反复复的都是他最后问她的那一句――解气了吗?
她自嘲的笑着,怎么能解气?
他欠她的,这辈子怕是也还不清。
僵持着很久,男人实在没有办法,从打算采取强制性措施准备带她离开。
“太太,抱歉。”
“不要碰我!”在男人刚刚抓住她的手臂时,她就开始惊声挣扎,就如同受惊的兽瞬间竖起了自己浑身的刺。
她不想回去,一点也不。
后来,别墅里又进来一群人,黑衣男子面上出现了异样之色,立刻紧张地说:“太太,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她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后来,有一群穿着成制服的人走进来,看了看地上的血迹,又看了看她衣服上和满手的血。
温浅愣怔着看着一个穿制服的男子走到她面前,掏出警官证,用严肃的声音不咸不淡说:“请跟我们走一趟。”
与此同时,她看到了那人手里已经拿出了一副手铐。
而她一句话也没有辩解,只是道:“好。”
……
审讯室nei,头顶的灯光刺得她眼睛涩的发疼。这种地方压抑绝望,可无论怎么样,她总觉得比在那人身边好太多太多。
“故意伤人?”
温浅抿了抿唇,继而哑着嗓音道:“故意杀人。”
兴许是做了这么多年的审讯也没有遇到过如此交待犯罪事实的犯人,那负责审讯的警官一时之间也是讶异,在记录本上记下一比,正了正神色又问:“动机?”
她不说话。
“你可知,非法持有枪械,加上故意杀人,这罪名会有多重?我希望你严肃对待。”那警官的语气变得严肃起来。
温浅却是一副无可奉告的样子,一言不发。
后来,换了一批又一批审讯的人,可也没能从她嘴里撬开任何一个字。
她只承认自己是故意杀人,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从夜里到天亮,再到第二天的日暮西垂。
再意念坚定的人都撑不下去,可她依旧还是重复以前的说辞,承认自己的犯罪事实,其他的却是一个字不说。
没有任何为自己辩解,一丝一毫也没有。
她在惩罚自己,想给母亲和舅舅赎罪,她恨他,却也恨自己。
走廊尽头,刚换了一批审讯的人,有两个穿制服的人在一起闲谈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