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月,秋节时分。
南襄国街道比以往更为热闹躁动,因为各国商人纷纷选择在这时节来到南襄国洽商或是进货。
一来是这个时节正邻近南襄国的创国日,这个时候宫内与城都内需要过节的商品需求量繁多,聪明的商人若不在这时期大赚一笔更待何时。
二来是这时期南襄国的香料、香粉品质最为优良纯正,产量也是最丰之时,品质好价格又低,自然引来一堆商人纷纷选择这时候来南襄国进货。
三来是这时候的南襄国因入秋的关系,气候宜人稳定,正是赏景与赏花的好时候。
综合上面几点,不这时候来,更待何时呢。
左砚衡摇着扇,带着怒海踏入吵闹,人多身份繁杂的茶楼内,熟门熟路地往三楼某个厢房走去。
怒海告知性地在红桧雕花木门上轻敲三下後停留一秒後,又敲三下,不等室内主人的应门,便将厢房门推开,让後方的左砚衡入内。
左砚衡一入厢房,便见一名身高与他相差无几,气息比他冷上数分的俊酷男子,正被一名与怒海散发同样气息的男子服侍穿衣中。
那男子代替正在着衣的主人对左砚衡行了个恭敬的礼,算是打招呼,便恢复先前的动作,也不端茶也不请人入座,总让人感觉招呼不周。
但左砚衡却早已习惯,自顾自的挑了个靠窗,可以看到街景的位置,接过怒海递过来的茶,悠哉地轻饮一口,享受那茶碰触舌尖後带来的独特苦涩味,但茶入喉後,一股带着焦味的馨香随即弥漫整个鼻腔,微微的甘甜味也在此刻冒出,包裹住整个口腔,让人精神一振。
「你还在喝这种茶?你小弟不是说,这茶虽可提振精神,喝多却会伤胃吗?」左砚衡放下这漾着墨黑,却香味异常的茶。
「习惯了。」
对方冷淡的回一声,便伸手制止他的随侍帮他绑发的动作,披散着及腰的长发,坐到左砚衡对面的位置,伸手为自己倒一杯,饮了口後才看向与自己官商互通消息数年的男人。
「王爷王妃挑选的婚嫁用品,已经带到,放於隔室,要现在看?还是直接送往府中?」南襄国皇商――剑怀,绷着冷脸,语调凛冽问道。
「外头的人都说我喜怒不形於色,冰冷的如块冰,我看你才是个中翘楚,今日一看,脸色更差了,该不会还在挂怀嫂夫人让你轰动一时的事,而在伤脑筋吧?」
左砚衡指的是,剑怀结缡数年的妻子,被他当场抓到她偷汉子,这件事让他近来成为全南襄商团与贵胄间嘲笑的话柄,而如今则成为左砚衡的笑柄。
毕竟这男人太无坚不摧,要抓到把柄笑他,实在太难,好不容易抓到,岂有不大做文章的道理。
「你是专程来讥讽我吗?若是,东西拿了就给我滚!」
剑怀对身後的随侍使个眼色,随侍便领着两人进入通往隔壁的房室内。
一整间屋子,堆置满喜气洋洋的婚嫁用品,从礼服到喜果子一应俱全,看得出来,样样都是精心挑选且价格不斐。
剑怀的随侍将所有的箱子宝盒打开,让左砚衡验货。
但他只是稍微瞄一下,并没有露出新郎官该有的喜色,而是不耐烦。
彷佛这一室的东西都有散发着臭气般,待久了会被臭死似的,随即转身就要走出这间内室。
却在要离开前,眼角被道红光给吸引。
那是只绦红色的龙形佩,上头雕刻着棵枝繁叶茂的南襄树。
在南襄国,送香囊是订情之物,玉佩便是订亲之物,尤其是龙形,那代表一名男子打算对名女子负责一生的承诺,是相当慎重之物。
他伸手忍不住抚着那玉佩光滑的表面,感受着玉石特有的冰凉。
双眼凝视着那上头精致的花纹,一抹嫌少有的温暖微笑,突地从嘴角轻漾开。
将那只玉佩纳入掌中,收入自己的怀中。
随後进来的剑怀见状,一双彷佛能将人看穿的眼,盯着脸上洋溢着自己未察觉的甜蜜的左砚衡。
「那只玉佩是王妃特别交代的,你拿走,我该如何交差?」
剑怀虽这麽说,但语调里却无任何的困扰与担忧,有的是浓浓的好奇,好奇他想将那只玉佩赠予谁。
左砚衡一听,便转头看了眼身後的怒海,随後怒海便将一张写着百两银的银票放於那空盒中。
「用那张随便买个类似的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