滴作响, 病床窗户严丝合缝,窗外乌云密布,压抑得让人透不过起来。
陆老爷子醒了。
卢伯一直坐在床边守着他,一见人醒了, 连忙问道:“老先生, 您醒了?有没有哪不舒服?”
陆老爷子浑浊的眼珠转了转, 望向四周,似乎在确定自己身处的环境。
“这是……这是……”
脸上罩着呼吸罩, 说话困难, 支支吾吾半晌, 还是卢伯明白他的意思。
“医院, 这里是医院。”
一听医院,陆老爷子急了, 连连喘息, 上半身往上涌动, 似乎是想要坐起来。
“怎……怎么来医院了,我不是说……不是说不来的吗?”
“老先生,”卢伯含泪劝他,“您就别折腾自己了!身体重要!”
陆老爷子折腾了一会,便已经气喘吁吁,他偏头沉默看着床边的心电监测仪上心跳跳跃的曲线图,生与死都在那个屏幕上。
他无声叹了口气,没有太多面对生死时的恐惧,目光平静,放在陆北川身上。
“北川……”他艰难地朝北川伸出手。
陆北川上前,用力握住他的手,低声道:“爷爷,我在这。”
陆老爷子急促地呼吸,颤颤巍巍握住陆北川的手,眼睛红了,“北川,答应……答应爷爷,你要……你一定要……公司……”
陆北川明白他的意思,沉重应允,“爷爷,您放心,我一定会将陆氏打理好,不会辱没了您的名声。”
陆老爷子听了陆北川的保证,颤抖的嘴角无力的抽动,似要咧出一抹笑容表示欣慰。
对于自己的身体,陆老爷子心里有数,也从在场众人的脸上看得出端倪。
久病沉疴,大限将至。
他这一生成功过,辉煌过,自己名字也被人传颂过,短短一生能有如此成就,他对得起自己。
可唯独,对不起他的妻子和儿子。
在病房的人群中搜寻着陆少言的身影,一扫而过却没找到,眼皮越发沉重,呼吸也越来越急促,“少言……”
陆少言从房间角落中走出。
一见着陆少言,陆老爷子安心了,“除了少言,都出去……”
“老先生!”
陆老爷子不去看卢伯,疲惫闭上眼。
陆北川起身,宽慰并劝道着卢伯,与房间里其他人一同离开病房。
没一会,偌大的病房只剩下陆少言与陆老爷子两人。
“过来。”陆老爷子冲着陆少言动了动手指头,示意他过来,张着嘴,想对他说些什么。
“对……对……”一句‘对不起’哽在喉间,无论如何也说不出口。
他亏钱得太多,临死之际,只想将自己迟到十多年的三个字说给陆少言听,他想祈求原谅,他想亲耳从陆少言嘴里听到想听的答案,自己才能毫无遗憾的离开这个世界。
陆少言顺势坐在病床边,看着床上柴毁骨立的老人。
仅仅是看着。
“对……对……不起……”三个字说得断断续续,但终究还是说出了口气。
陆老爷子沉沉叹了口气,心底郁结十多年的那股气似乎在这瞬间消散。
陆少言却笑了一声。
“对不起?”他感到很疑惑,“爸,这三个字把你自己感动了吧?”
在下过病危通知书的老人家面前说这话实在不应该,可陆少言依然继续戏谑笑道:“世界上的事,是不是只要说了对不起三个字都能得到自我救赎?无论什么事,只要说了对不起三个字就能一笔勾销?爸,你不觉得太简单了吗?”
陆老爷子望着他,喉间上下滚动,微张的嘴里却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一年前我就知道你得了癌症,癌症的症状我再清楚不过,你知道我为什么会知道吗?”陆少言望着他,嘴角勾着一抹怪异的笑,“因为我妈也得了癌症。”
陆老爷子的手徒然抓紧了身下的被单,浑浊的眼球死死盯着陆少言,浑身竟剧烈颤抖起来。
“你说我妈背叛了你,我不是你儿子是个野种,你多么自负,看见了所谓的真相便对此坚信不疑,可你忘了吗,你曾经那么爱我妈那么疼爱我,就因为那所谓的证据和所谓的亲子鉴定,视我为野种,说我妈是剑、人。”
陆老爷子脸上泛起扭曲。
“你甚至不愿意与我,与我妈在同一片土地上,狠心要将我们赶出国,你知道吗?在国外的第一年我妈就有了你那些症状,去医院检查是肝癌早期,还有得治,可是没钱,我们连好好活下去的钱都没有,只能等死。”
“你知道我为什么三番两次回老宅吗?”陆少言笑了起来,心底一股扭曲的快感浮上心头,“因为我想看着你,从肝癌早起到中期再到晚期最后亲耳听到医生说你没救了等死吧!”
“你……你妈……她……她……”
“是,她死了,早就死了。”陆少言面无表情地说:“在国外的第二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