州城的土财主就自鸣得意了?
墨潇偷觑一眼唐薇的柔软模样,就已然知晓,她定是又开始腹诽了。哎,只可惜这位上官姑娘白白生了一双慧眼,竟也有不识泰山的一天。
天作孽犹可活,自作孽不可活。
“据说这次林家表妹的大婚还会请来各路商会的代表,其中以唐家和百里家最为有名望。”何洛忽然有意无意地叹了一声,眉宇间竟有一丝仰慕之情。
唐薇一听到百里家的名头,也跟着静默不语了,只一双惑人的眼眸里闪烁着精光。
自从上次的花灯集会后,墨潇在何洛的提议,以及楚意涵的默许下重新住回了客栈里。
眼看着离林家表妹大喜的日系一天天近了,一切就好像再度回到了原点,唯一改变的是人与人之间微妙的情感变化。
那个月下花灯夜,唐薇挥一挥衣袖,丢下一句,“欢迎大家来我杭州一绝,寻月楼做客,小女子定当倒履相迎。”便带着颜桐珊珊离去,至于她临走前朝着墨潇投去的那意味深长的一眼,也只有当局的两人才能了解。
月色朦胧,夜风拂树,森然可簿。一名男子行色匆匆,风尘仆仆,以至于可以用九死一生来形容他此刻的狼狈姿态。
这里是山下的一片小树林,一到夜里就极少有人经过,据说是因为山上藏匿着一个名为山鬼的怪物。
山鬼的个头约有一名成年男子大小,身上长着不知名的皮毛,经常在夜晚出没,行动迅猛,又兼之喜食生肉,饮血水。
偏生这片树林是通往山顶的唯一捷径,每日清晨就会有城郊的农户三五成群,结伴上山。
该名男子只是为了多砍点柴,便独自在那山上多呆了几个时辰。待到他想要下山回家时,才恍然惊起,已是日头偏西,离夜幕低垂不远了。
“救……救命啊!”男子只来得及看到眼前闪过一道黑影,便被吓得丢了魂似的,没命价的往山下跑,嘴里还在大声呼救着。
作者有话要说: 表示我终于可以去报道了,呆在家里人都要发霉了,军训前还把脚给崴了,我也只能呵呵了。貌似学校有wifi看情况再说好了。
☆、第 23 章
“停车!”车里发出了一道清润不失硬朗的声音,驾马的车夫应了一声,随即扯住了缰绳,马儿嘶鸣,立起了身子,前蹄在半空中旭踢了几脚,扬起了一地的尘土。
“吁——”,车夫几经波折,终是将座下的马匹牵制住了。马儿无趣地摇晃着厚实的马尾,马蹄落在地面上发出“踏踏”的声响。
“少爷,您有什么要紧事吗?”跟在马车后面的几个随从驾着马儿缓缓上前,恭敬地询问着车里的人。
“阿金,我们现在走到哪里了?”车帘掀开了一角,跟着露出一颗黑溜溜的脑袋,侧着脖子好奇地问着马背上的年轻男子。
“回禀少爷,此地为一处山脚下,已离杭州不远了。我们只需在林子里露宿一宿,明日一早便可入得城池。”被唤作阿金的男子一手操着缰绳,一手安抚着座下的高头大马。
“唉,这一路上可把我给憋坏了!这下子终于可以下车休息一会了。”帘子被车里的人一把掀开,一道瘦弱颀长的身影走了出来。
男子着一袭宝蓝色长衫,白玉为带 ,腰间缀着几缕鹅黄色的流苏。眉目清秀,略显阴柔。若不是他有着一双浓眉大眼,散发着点点英气,怕是早被人认出了女子身份。
毫无疑问,她就是百里青禹唯一的“儿子”百里珣,也是最为让他头疼的孩子了。百里珣不似自己的妹妹那般柔弱娇气,全身上下透着一股子大家闺秀的风范。
与她而言,人生在世只图一个自在了事,若是遵守那些个伦理教条,岂不是与被绳子牵制着的,被圈养着的牲畜一般无二了?
她正站在车边的一棵参天大树下,似模似样地舒展着拳脚,顺带着吼上一两嗓子。
周围的随从们都是一副见怪莫怪的正经姿容,兀自整理着自己手头的事情,或是检查着贺礼,或是收拾着被自家大少爷弄得一团乱的车厢,又或者是准备着过会食用的晚饭。
总而言之,一行人中,没有比百里珣更加无聊的人了。
说起来,这位大少爷还真是废柴一根,衣来伸手饭来张口,五谷不分四肢不勤。
真是怎么看怎么败家,老爷的精明劲半点没有学会,甚至就连小姐的知书达理,文采风流也是一点也没有沾到。
按理说这样的人应该是被大众嫌弃,为世人所厌恶,为寻常百姓所惧怕才是。然而富家子弟惹人嫌一事到了她这里就一点也行不通了。
她心思单纯,为人谦和,好恶分明,最喜欢打抱不平。这样的性子放在江湖上,倒是一介侠女。但是鉴于此人懒散惯了的德行,女侠之梦,只有留待来世再续了。
她百里珣这辈子,就是个混吃等死的料,也不知是哪家的姑娘传出了她不能人道的消息,还得她堂堂一个穿着男装的大龄女青年仍是孤身一人。
若只是命犯孤星也就罢了,偏偏她那颗软心肠为自己招来了一笔挥之不去的桃花债,而这笔债的主人正是此刻在杭州城里赫赫有名的花魁薇玉小姐,唐薇。
“救……救命啊!”路旁的树林里传来男子惊慌的叫喊声,间或夹杂着树枝互相倾轧的沙沙声响。
夜色昏暗,零星透着点点碎光。百里珣一行人纷纷警惕地朝着那个方向拔剑相向,仔细地聆听着林子里的分毫动静。
“阿金,你带着几个人陪我进林子里看看动静,其余人留下看车。”百里珣朝身后几人招了招手,一马当先地走进了秘莫测的小树林。
一阵晚风拂过枝叶,惊起了树上的寒鸦一片。男子的叫喊声也跟着戛然而止,待得百里珣和一众手下赶到时,已然有着一个黑色的物体趴伏在男子的身体上,啃咬着他的尸体。
男子的脖颈被锋利的牙齿一口咬断,鲜血四溢,洒落在干涸的泥土地上,漫成了殷红一片。
他的胸口被利爪撕裂,露出了里面的脏器。黑色的物体把手伸进男子的肚子,掏出了鲜血淋漓的肚肠,扬起脖子张开血盆大口将手中的肚肠送入口中。
“少爷当心!”
百里珣还未来得及抬头去看,一道黑色的影子就朝她扑去。
“一拜天地!”礼官站在礼堂边,高声吟道。
堂下的一对新人相对而拜,堂上的老者撸着自己的山羊胡,笑脸盈盈地看着堂下的那对新人,只一双精明的眼睛四处打量着观礼的来宾。
他的左手边坐着一位打扮的雍容华贵的妇人,一脸喜气地看着凤冠霞帔的新娘,眼角荡着喜悦的泪花。
这时门外的仆人急匆匆地跑了进来,高呼着,“唐家商行的代表唐尹来了,特意送上贺礼一份。”
一位轻装便衣的女子缓缓走了进来,举手投足间尽显大气,口中贺喜道,“我代我家小姐前来向林老爷祝贺,贺您的小姐出阁之喜。”
“哎呀呀,今日竟有贵客光临寒舍,还请恕老夫怠慢之罪。”林希闻言,嘴角的弧度加大了些许,连忙起身走至唐尹身前虚扶一把。
“林老爷多礼了。”唐尹顺着接口,两人几番推脱下各自入了座。
礼官见状,讨喜地在堂边大喊着,“二拜高堂!”
旁观的人群中,冒出一个刻意压低的女声,“何洛,那个新娘子是你的表妹?”
“上官姑娘,我表妹温柔娴熟,是这世上最最温婉的女子。”何洛远远地凝视着被红艳盖头遮住了面容的新娘子,浅褐色的眼底现着温柔如水的眸光。
“你既然喜欢她,又为何不去抢回她?”许是何洛的说话太过温吞,是以上官琪可以轻易地看出何洛心里的犹豫不决。
楚意涵淡淡地撇了一眼不远处拜堂成亲的那对新人,抿了抿唇,眸光渐起涟漪,水色荡漾间,点点滴滴留在其中。
“既然相爱,何苦相错?”墨潇低下头轻声嘀咕了一下,却未曾留意到身边楚意涵偷偷瞥向她的目光。
婚礼仍在继续着,却是有人欢喜有人愁。万般滋味自在心头,难以言喻。
“夫妻对拜!”从此夫妻携手把家过。
“礼成!”尘埃落定,一生一世一双人。
“送入洞房!”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从此在不分离。
结发共白首,相思绕心间。
新娘子在喜娘的搀扶下走进了新房,何洛只能痴痴地凝视着女子窈窕的背影渐渐消失在眼前。
却见那堂上的老者林希站起身子,抚平了前襟的褶皱,施施然道,“今日是小婿入赘的日子,谢谢大家前来观礼。”
旁边观礼的宾客们无一不在起着哄,其间觥筹交错,杯盏交叠,主客皆欢。
烛光映彩,佳肴珍馐,食之无尽,回味无穷。
“哎呀,都怪你这个病秧子,害得人家都来晚了呢。”一道娇媚入骨的女子轻嗔,把满座男客的心思全部由吃食拉了回来。
那女子一袭淡紫色裙钗,鬓间斜插着一柄金步摇,一簪华发,斑驳了流年。“大胆青楼女子,你怎可随意进入我林家大宅?”仆人拦住了姿妍艳丽,魅惑妖娆的紫衫女子,却有一个人用近乎宠溺的口吻说道,“是我的错,这还不行吗?”那声音清雅中略带柔弱,却又不失温柔,令人不经意间沉溺其间。
众人循声望去,却见一名有着苍白面容,身姿颀长的俊美男子,着一身象牙白衫,风雅不凡。
“敢问阁下可是百里珣,百里公子?”一旁有些眼尖的人认出来人正是百里家最不成器的公子百里珣,虽是心中鄙夷,但终究还是因惧怕百里家的势力,敢怒而不敢言。
“她是本公子带来的女客,林老爷这是不欢迎我们吗?”
作者有话要说: 坐着君在军训,仍住宿在学校里。昨天是中秋节,我还是熬夜码完了一章。现在送上来,可能太晚了点,我还是要说一句,大家中秋快乐!
苦逼的坐着君求虎摸t_t
☆、第 24 章
“百里公子不远千里赶来参加小女的婚宴,是老夫的荣幸,又岂有不喜之理?公子委实是误会老夫我了。”林希故作淡然地敛下了厌恶的眼神,干脆对百里珣身边的唐薇视而不见。
唐薇却是难得有机会可以气一气林希这只狡猾的老狐狸,自然是不会就这样轻易罢休的。
更何况她唐薇根本就无需惧怕任何人,一个土财主林希又算什么呢?还有百里珣这个傻瓜在自己的身边,她唐薇完全可以将这场婚宴搅得天翻地覆,然后拍拍灰,就潇洒地扭头离去了。
一直坐在桌前的唐尹一见到自己的主子唐薇,不由直起了身子,踌躇着自己要不要出声与之相认?
唐薇瞥到了唐尹的动作,忙偷偷用眼神示意不要轻举妄动。唐尹这才安心地坐了下去,装作若无其事的模样,喝了一口杯中的酒水。
倒是唐薇见状满意一笑,淡淡地扫了一眼身前的百里珣,笑得越发的魅惑。
所幸众人的目光大都集中在百里珣的身上,因此也没有几人留意到唐薇那满含深意的眼神。
墨潇只是捂嘴淡笑着,这位百里小姐遇上了姐姐可得惨了。她还是
“百里公子,奴家走得好累呢!你快来帮奴家看看,是不是脚给不小心扭了?”唐薇站在原地,娇唤一声。眼波流转间魅惑无限,举手投足间摄人心魄。
令在场的男子纷纷失了心神,为之倾倒,早已忘记了此间事物。更不会留意到林家家主林希的脸色已经黑得快要闭上锅底灰,刻意压制的怒容也即将绷不住了。
“薇儿疼吗?等我过来给你看看伤势如何?”百里珣倒是肆无忌惮地走向笑的妖娆妩媚的唐薇,丝毫不在意周围男子羡慕嫉妒恨的眼神。
“你这个急性子的姑娘,怎么就不能慢一点呢?看吧,这不就扭伤了自己的脚踝吗?”百里珣蹲下/身子,伸手将唐薇的裙角缓缓掀起,语气略带责备和怜惜。
只那双望着唐薇的眼底漾着淡淡水色,眼底的情意绵绵不绝。
但是如果有人深究下去就不难发现百里珣微微抽搐的嘴角,以及唐薇俯视着百里珣时,水色中暗藏着的凛然眼神。
这分明只是一场戏,戏外的人被假象迷住了双眼,戏里的人则是半真半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