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着,她渐渐闭上眼睛,若不是胸口的起伏,沈静仪几乎要以为她去了。
她看着老夫人睡着的样子,抬头问道:祖母的病多久了,一直这样么?
阮嬷嬷点点头,已经一个多月了,一开始是睡不安稳,后来便一直这般,说睡就睡,平日里,大多数时辰都是昏睡着的。
沈楠也垂眸看着老夫人,神色哀痛。
沈静仪闻言,神色凝重,老夫人这个样让她想到了四个字。
油尽灯枯。
嬷嬷有没有查过,这究竟是不是病?
奴婢查过,也请大夫验过,平日里的吃食用物皆是检查过一遍又一遍的。但都没问题,大夫也说夫人是体虚亏损,侯爷每日都会让太医来检查,也都无果。
不是毒么?
可是,什么病,竟然这么厉害,让原本一个好好的人,成了这般模样?
她起身,绕着屋子走了一圈,没放过一点儿,从用的开始入手。
桂嬷嬷在一旁抹着眼泪,二小姐也伤心过渡,不能接受老夫人的事吧!
这个香炉日后莫再用了,沈静仪放下后说道。
阮嬷嬷没有反对,如今已经这般,再折腾也没了意义。
她实在找不出不妥之处。
这几盆花是哪儿来的?沈静仪站在窗子边,盯着眼前开得艳丽的花道。
这种花她倒是次见,就连寒冬竟也开得如此娇艳。
是花房送来的,屋子里整天都是药味儿,怕老夫人闻着不舒服,放了几盆来,也有些安神的功效。
沈静仪点点头,既然是能放到屋子里的,必然是经过阮嬷嬷查验的。
她移开目光,并不喜欢这样过分艳丽的东西。
再看了看,实在找不出其他问题了。
祖母平日里吃的药都是谁开的?
回二小姐,都是太医院开的,人也是侯府信的过的。
这么说,她便知晓了,是侯府的人。
把方子拿给我。再是自己人,也得查验一番才能放心。
老夫人的病情着实可疑,且,她的脸色青灰,分明不同寻常。
要她相信真的是病,起码让她查验过一番才能定夺。
阮嬷嬷去将药方拿了过来,递给她,这药方我先带走。沈静仪说道,看向沉默着的沈楠,二哥,走吧!
沈楠动了动眸子,点点头。
阮嬷嬷二人将他们送出去,看着他们的身影消失,桂嬷嬷才道:也不知二小姐此番回来是福是祸,大夫人也不知能否护得住她。
这里总归是她的家,是她的根,总有一天要回来,面对这一切。阮嬷嬷道:不能总活在老夫人的羽翼之下。
桂嬷嬷点点头,一想到如今的老夫人,又抹了抹眼泪。
翌日,沈静仪早早地起来将自己收集的所有医术都翻了出来,其中不缺乏杂论,孤本。
大夫人过来时,看到的便是满炕的书,翻的乱七八糟的。
仪姐儿,你这是在干什么?她上前道。
沈静仪听到声音,一愣,看向大夫人,大伯娘?
仪姐儿大夫人抬手抚上她的脸颊,小脸儿瘦了,不过,更漂亮了。
沈静仪扯了扯嘴角,大伯娘怎么来了,我还想着晚上再去拜见您和大伯呢!倒是让您先来了。
大夫人笑了笑,都是自家人,无需这么多礼数。你在谢家可还好?楠哥儿说,他们对你并不怎么样,甚至在那儿还没有在府中自在。
到底是从小长大的地方,自然不是其他地方可比的。沈静仪说道,拉着她的手,我听说府里不好过,您和大伯这段日子也操碎了心吧?
大夫人摇摇头,别听那些个婆子丫鬟胡说,府里还好,过几打算给你二哥定下马家那小姐,你三哥定下吴家的小姐。等到腊月,再给你定下,府里也该添添喜事儿了。
二哥与马姐姐?沈静仪挑眉,他们知道么?
自然知道,再说了,这婚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还能反对了去?那可由不得他了。大夫人说道。
沈静仪表示赞同地点点头。
前世沈楠根本没有成婚,连一个子嗣也没留下,这世,她希望他能早点儿成婚,留下子嗣。
万一沈府还是逃不过前世的命运,好歹,还能留个后下来。
相信保住一个孩子,对其他人来说,并不难。
大伯娘,辛苦您了,以后,静仪会跟您一起共进退!她挪了挪,扑在大夫人的怀中,环着她的有些瘦了的腰身。
大夫人欣慰,知道也是时候教导她了,便点头应下,好,我们仪姐儿长大了。她揽着她,心中甚是安慰。
两人又说了会儿体己话,大夫人问了许多她在江南的事,自然,也没放过她遇险的事儿。
听到最后,她忍不住更痛恨起顾氏来,若非她,你祖母怎会病倒,这个丧门星,搅得家宅不宁,如今你爹又被革了职,还不知能不能再复职。现如今也就整日陪在那秋姨娘身边,根本不去管她。
想来父亲也无能为力吧!毕竟是郡主,他如今不过一介白衣,去了,不够她嘲讽的。
对于顾敏的性子,她还是了解的。
打蛇打七寸,对于顾敏,就只能斩断她所有的后盾,才能让她意识到危机,做不了其他的。
大夫人摇摇头,不行,她身后个顾家,又有太后,如今还有齐王也
沈静仪一顿,抬起头来,大伯娘,你是说,顾氏她跟齐王
她这是要害死我们沈家啊!大夫人烦忧道:顾家也就算了,跟齐王关系匪浅,如今连顾敏也站到那边。我们沈家一向不站队,这次,顾敏是存心要害我们啊
沈静仪抿了抿唇,心中骇然,难道说,前世,是因为这个,太孙才灭了沈家的?
可是前世顾氏并没有被逼到这步,沈家也没有如今这般乱啊!
那到底是因为什么呢?
仪姐儿,你切记万事小心,这次外头的传言怕是已经到了顾氏耳中,你千万别跟她硬碰硬,有什么,大伯娘来处理便好。
她真担心这个孩子,忒地命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