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人就这样相互凝视,孟崴的手丝毫没有松开的打算,夏子芯也没有想挣脱的念头。
她只是在心里默想着,自己果然还是不能跟这个男人单独相处。
他的幽默和笑容总带给她晴空万里的舒坦,而此刻这种微眯着双眼、嘴角紧抿带点微愠与痛楚的模样又给她倾盆大雨的忧伤。
「後悔跟我在一起吗?」尖锐的问句跟着孟崴锐利的眼神一起出来。
「你醉了,先休息吧!等你清醒我们再找时间谈。」她拉着凉被要帮他盖上。
「等我清醒?夏子芯,一星期不见,你竟然也学会敷衍我了?过去一周我滴酒未沾,每天期待下班後开门就能看见你,结果等我的是一片漆黑跟沉静。今天我放弃清醒你反倒愿意踏进这个屋子了。为什麽不回答我?这麽简单的是非题不会答不出来吧?後悔当初接受我的提议跟我交往、後悔跟我上床吗?」
孟崴烦躁的扯开刚覆上身子的凉被。
「我的感情世界里没有後悔这个词,就算伤得再重、再狼狈也不会说这两个字。」夏子芯诚实且无奈的回答。
「即使是潘耘玺那样不堪的伤害你也没後悔过?」
「对!无法一起走到最後不表示两人没有真心过,我对结局感到遗憾但不後悔与对方爱过一场,就算今天我交往的不是你而是别的男人也一样,对爱过的人我永远不说後悔。」
这些话从夏子芯口中出来时,孟崴闭上眼睛深吸一口气试图缓和心脏瞬间炸开的疼痛。
自己对她来说并不特别,不过是一个正在交往的人罢了,而那个人也未必非他不可。
这时手机铃声打断两人对话,孟崴松开手让她从包包里拿出手机。
「妈!」她看了眼视线始终没有离开过自己脸上的男人。
「不是要回来吗,怎麽到现在?你爸很担心正准备要去捷运站等你呢!」夏母的声音也传进一旁的孟崴耳里。
他将脸往旁边一撇心痛的冷笑着,突然觉得自己这样处心积虑装醉的行为简直愚不可及,最後这女人不只要走,还留下一堆让他更难以消化的对话跟情绪。
看了闹钟一眼发现时间真的有些晚,他用手掌挥了两下示意她离开回家去,接着整个人往床铺一躺看着天花板。
即使不知道下次跟这女人独处是什麽时候,即使不甘心今天就这样让她走,但她的安危还是他最挂心的。
夏子芯看着他的动作,拿着尚未结束通话的手机起身离开主卧房并关上房门,关门声让床上男人的心跟着震动也阵痛着。
耳边响起哥哥说的:「如果夏子芯後悔了、想走了,那就微笑放她走。」这句话。
孟崴不禁哑然失笑。
如果他真做的到,就不会一傻傻十多年,一等等这麽多个四季轮回了。
维持着这一周来每晚的翻来覆去,不懂为什麽清醒时难以入眠,今天在那麽多酒精的催化下还是无法阖眼?
自己该不会成为台湾个失眠而死的人吧!
不知过了多久,房门突然被打开,背对着那个方向的孟崴不动声色闭上眼睛,仔细聆听逐渐接近的微小脚步声。
「威猛……威猛……」脚步声一停止,夏子芯的声音紧接在耳边响起,他的心不禁惊喜的狂跳起来。
她回来了!她终究是放不下他的!
这两个想法让他欣喜若狂,但不想让自己的喜悦之情太过明显,他缓缓张开眼睛假装睡眼惺忪的模样,揉了揉双眼还打了个大呵欠,然後故作惊讶的看着蹲在床边唤他的女人。
「你晚上都没吃东西只喝酒,我煮了些稀饭你先去洗澡,一会吃一些再睡。动作快,我煎个荷包蛋就可以吃了。」
夏子芯打开衣柜帮他把要换的衣裤拿出来放在床上,然後再次走出房间。
孟崴坐起身子,难掩唇边笑意的看了看床上的衣裤又瞧了瞧门口,迅速跳下床走进浴室。
边擦头发边走到餐桌旁坐下,夏子芯舀了一碗稀饭放在他面前。
「这麽丰盛!不会是最後晚餐吧?」他看着桌上的清粥小菜。
「本来是想走的,可是怕你没醉死就先饿毙,又想到小闵跟萧狼都可以作证我是最後一个跟你在一起的人,怕到时背上遗弃致死罪只好留下来了。」
她似笑非笑的说,心中却对自己一见到这个男人脸上的笑容与痛苦就无力招架的死穴感到无奈。
是她太容易投入感情,还是对他的眷恋早在交往以前便已悄然滋生?
「说话还真是不讨喜。放心,我已经留了一张纸条在床边,上面写着《孟崴绝对不是夏子芯杀的》」他斜了她一眼。
「根本就是故意要陷害我入罪的吧!就是看到那张纸条才决定不走的。快吃,稀饭都凉了。」夏子芯边跟他斗嘴边把蛋和小菜挟进他的碗里。
孟崴看着她和说出的话反其道而行的贴心举动,感觉这一周破了一个大洞的心正在被逐渐修补中。
「你不吃?」他端起碗,一下就吃掉大半碗。
「晚餐吃了很多。开玩笑,都包红包了还笨到饿着肚子回家吃稀饭吗?当然要多吃一点把给小阿川的红包捞回来呀!」她接过他的空碗又帮他添了八分满。
「还要回去你爸妈家吗?」孟崴停下筷子突然想到似的问。
「今天不了,跟他们说喝了点酒所以回租屋处睡。吃饱碗放流理台就赶快去睡吧,我去洗澡了。」
「你怎麽还在看电视?不累吗?」吹乾头发後夏子芯从浴室出来,准备到厨房洗碗的途中看见坐在客厅的人时吓了一跳。
「碗我都洗好了。」孟崴坐着与她相隔一段距离对望,脸上毫无笑意的表情让夏子芯有些不知所措的移开视线。
「那早点睡吧,明天还要上班,我睡书房隔壁那个房间。」她转身往次卧房走去。
孟崴从沙发上起身,几个箭步上前从背後圈上走进房间的夏子芯。
「我们之间真的要这样吗?在我为我们未来奋力搏斗时回头却看见你落荒而逃的背影,你知道我的心有多痛?我甚至不知道吓坏你、让你想逃的究竟是我妈还是我?」说出口的话中有浓得化不开的难过。
「你给我的冲击远大过你母亲,在那个屋子里你变得很陌生,看上去好像比平常更帅更有魅力,离我……也更远了……」
说到这边夏子芯的泪忍不住落了下来,不愿对方看见她的脆弱,手背胡乱的抹着泪。
孟母的反应和嘲讽虽然让她难过,却怎麽也比不上自以为了解的枕边人却是最熟悉的陌生人这个打击。
「夏子芯你这笨蛋!在你面前我就是我,一个爱你爱到失了心的傻瓜而已。」当她的泪滴到手上时,孟崴将她转过来面对自己,然後低头吻去她两颊的泪,然後来到她的双唇。
「威猛,不要……」她言不由衷的抗拒他越来越炙热的唇,和力道越来越重的吻。
「我好想你,想的快疯了!」他抱着她倒在床上,头埋进她的颈部在耳边说。
夏子芯想推开他却意志越来越薄弱的逐渐被征服,当他的手探进上衣抚弄凸起双峰时,还不自禁的轻声呻吟。
将衣服推到她的脖子下方,孟崴饥渴的轮流在双乳上吸吮,当她情慾难耐的抓着床单时,他撑开她的双掌紧扣在掌心,唇则贪婪的不断往下移动。
隔着裤子用唇轻轻摩擦她的小腹、神秘禁区和大腿,女人欲拒还迎的扭动和不时传来的呻吟让他想与她结合为一的慾望来到最高点。
他往上挪动身子,回到与身下的夏子芯四眼相对的位置。
「可以吗?」孟崴手放在她腰上的裤头处,抬起头看着她不安的问,急促的喘息和微抖的声音再再说明他已频临爆炸点。
但即使自己想要她想疯了,仍旧不想她有一丝被强迫甚至被强暴的感觉。
看着他眼中带着情慾和忐忑的矛盾,夏子芯感受到他压在她身上某个部位的硬挺,也清楚感觉到自己身体正发烫着渴望他的入侵。
怎麽会近半年来除了生理期外几乎夜夜温存的两个人,在此刻竟变得如此客套跟战战兢兢?
这个疑问让她有些茫然的将头撇向一边。
眼神一直停留在她侧脸上的孟崴,费了好大的劲才强迫自己从她身上离开。
「看来,我是真的吓到你了。你睡吧!除非你愿意,否则我绝不会再主动越雷池一步。只要你还肯留在这屋子里,让我每天都能看见你就好,我会静静等你归纳出想问我的问题,耐心等你接受你口中那个有些陌生而遥远的孟崴。晚安!」
孟崴帮她关上房门後靠在墙上发呆,片刻後心烦的拨了拨头发走进浴室,用冷水浇熄因为夏子芯而起的慾火和不知该对谁宣泄的无名怒火。
隔天起,夏子芯还是留下来和孟崴住在同一个屋子里,但是分住两个房间。
一种刻意保持距离,却又忍不住想靠近对方的矛盾煎熬不断在两人之间扩散蔓延。
谁也没把握自己不会是先沉不住气而犯规越线的那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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