个京都,有谁像她这么年纪轻轻的就成了侯夫人,她心里正得意着呢……”
就算是这样又怎么了?
魏廷瑜想到自己次和窦明说话时,窦明笑语殷殷的告诉他“我母亲是小妾扶正的,我姐姐和我的关系不好”时那看似轻描淡写眼底却难掩悲伤的目光;想到她笑着歪着脑袋对自己说“你要加油,好好讨好我爹爹,不然别想娶到我姐姐”时那看似欢快眉宇间却好像藏着几分伤感的表情;想到被岳父冷落,悻悻然走出书房里窦明从郁郁葱葱的花树后露出的带着狡黠的笑颜……还有,她站出来大声告诉所有的人,他们之间什么也没有时那毅然决然的神色;她说代嫁是她主意时悲愤,都让他的心里顿时像被挖了一块似的,心痛难已。
“姐姐!”他大喝一声,打断了魏廷珍的话,“她就是再不好,也没有说谎!”他想到小时候,看着隔壁长兴侯家灯火通明的宅第,姐姐给他买了一大把糖葫芦,抱着不谙世事的他,指着长兴侯府道“以后,我要嫁个显赫的夫婿,要比他们家的院子还要大,比他们家的灯还要多,让京都的人看着你都拍你的马屁,再也不受别人的冷落”,他的声音就更大了,身体站得更直了,“她想嫁入济宁侯府,有什么不对?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我们既然已经拜堂成亲,已经洞房花烛,就是夫妻了,你,你别再骂她了……”一副要认下这门婚事的模样,却在魏廷瑜怒火熊熊的目光中慢慢露出几分怯意,声音也低了下去。
熟知小舅子性情的张原明还好,窦文昌和纪咏都露出不可思议表情,纪咏更是在心时骂了一声,道:这窦明还真有点狗屁运,这样就能把个魏廷瑜给拢络住。还好窦昭没有嫁给魏廷瑜,不然天天对着脑子像浆糊似的魏廷瑜,这日子可怎么过啊!
念头闪过,他又有些小小的得意。
等窦明知道他帮她退了亲,肯定会很高兴的!
等到曾祖父去帮自己提亲,她会是怎样一副表情呢?
惊讶,忿然,还是气呼呼地把自己叫去教训一顿,问她们姐妹易婚之事自己到底有没有插手?
想到这些,他又有些小小的奇怪。
婚姻大事,为什么他从没想过窦昭会害羞呢?
或许,这就是他觉得窦昭好的地方吧?
从不扭扭捏捏,要什么,不要什么,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而不是像他的那些堂姐表妹们,总是说一半话意一半话,就是向来以才智敏捷、落落大方而成为堂姐表妹楚翘的纪令则,好像也有这毛病。
他望着窦明委顿在地,拽着魏廷瑜的衣角嘤嘤地哭了起来,觉得心情前所未有的好。
※※※※※
宋宜春的心情却非常的糟糕。
昨天东平伯周少川家娶媳妇,会昌伯沈大贵笑嘻嘻地恭喜他:“你们家砚堂可真能干,在避暑行宫天天被皇上召见,据说阁老们集议的时候,你们家砚堂就坐在丽正殿继续给皇上抄录《域州形式叙》,砚堂学业精进如斯,可喜可喜啊!”又羡慕道,“如此殊荣,也只有你们府上了!”
英国公府是好是坏,关他什么事?
宋宜春有些气闷。
照这样下去,再过几年,他只怕是再也没办法压制宋墨了。
他吩咐小厮:“请陶先生过来叙话。”
小厮应声而去。
他坐在临窗的大炕上望着窗外的油绿色的叶子间缀着点点嫩黄色繁星般小花的桂花树,有些心不在蔫。
自从和宋墨反目之后,宋宜春就将英国公府东路的樨香院修整一新,搬出过去,和颐志堂一东一西,成鼎立之势。
陶器重却觉得这样不好。
宋宜春是堂堂正正的英国公,是英国公府的主人,这样让出上院,给人一种示弱于宋墨之感。劝了几次,宋宜春却铁了心在樨香院住下,他暗暗摇头,却也知道不能再在这件事上多说什么了。
樨香院之所以叫这个名字,是因为院子里种满了桂花树。
中秋节临近,樨香院中桂花盛开,远远地就能闻到馥郁的桂花香,待走近了,香味变得更浓烈,反而让人有种气闷之感。
陶器重走进书房的时候,看见宋宜春正在检查宋翰的功课。
宋宜春很喜欢读书,年轻的时候曾参加科举,还中了秀才,制艺上颇有造诣,后来被老英国公训斥,让他不要与士子争名,免得引来事非,这才没有继续科考,但却请了大儒在家里教自己读书,学问上有自己的独到之处,指点宋翰的课业绰绰有余。
看见陶器重,他丢下了次子的功课,感叹道:“毕竟是……没有什么天赋,不如宋墨良多!”
既然如此,为何又要和长子闹成今日的局面呢?
陶器重在心里嘀咕着,恭谨地行礼,遵守着幕僚应有的分寸。
好在宋宜春也没有让他评判的意思,像是觉得自己失言似的,他很快转移了话题,对陶器重道:“我看延安府那边,我们得积极点——明天你就去趟延安侯府,打探一下汪家的意思。”说着,叹了口气。
这就是家里没有个主持中馈之人的坏处。
女人之间好说话,说错了也有个转寰余地。
让幕僚过去,生硬刻板不说,话一旦被拒绝就不好再提起,他自己人婚事一直不顺,也与这件事有关。(未完待续)
-------------------【第二百一十三章惊蛇】-------------------
陶器重笑着应喏,和宋宜春提起聘礼的事来:“……汪家这些年来多行商贾之事,国公爷拿定了主意,我也好和延安侯府的人说话。”
宋宜春略有些不悦地道:“这关系到英国公府的体面,我难道还会亏待自己的儿媳妇不成?”
陶器重要的就是这句话,连声告罪,和宋宜春商量了个大致的数目,正要退下,常护卫求见。
宋宜春示意他暂时不要走,让小厮领了常护卫进来。
常护卫给宋宜春和陶器重恭谨地行了礼,低声道:“颐志堂的严朝卿带着一大堆礼品去了宁德长公主府上。”
宋宜春目光一凝。
他和三驸马石祟兰私交很好,而宋墨因为他的母亲——英国公府老夫人陆氏的缘故,甚得陆家上上下下的喜欢。听说宋墨和他有了罅隙,陆复礼和陆知礼还曾专程到家里来问究竟。他虽然搪塞了过去,却不好当着陆家的人再说宋墨的不是,宋墨也心知肚明,有什么事要求太后娘娘或是皇后娘娘,就会请嫁到陆家的宁德长公主帮着递话。
这次宋墨又有什么事求宁德长公主呢?
宋宜春思忖着。
陶器重站了起来,恭身向他行礼,道:“国公爷,我去查查严朝卿到长公主府上有何用意!”
宋宜春颔首,陶器重和常护卫退了下去。
屋子恢复了静谧。
宋宜春的目光重新落在了宋翰的课业本上。
他不由眉头紧锁,把课业本狠狠地丢在了炕角。
顾玉则拉了汪清淮喝酒,要支取一部分修缮黄河故道的款项。
没人比汪清淮更清楚勋贵之家那种看似鲜花着锦,实则捉襟见肘的窘迫,这也是他为什么咬着牙和六部官员打交道的原因,何况顾玉手面向来很大,曾经有一夜赌输半条街的事。
“行啊!”他没有片刻的犹豫,立刻道,“一万两银子够不够?”
在汪清淮看来,现在已是秋季,再过两个月就要立冬了,各府的庄头、大掌柜就要回府拢账了,一万两银子,给顾玉支撑到立冬,绰绰有余。
谁知道顾玉却摇了摇头,道:“有没有办法调五万两银?”
汪清淮大吃一惊。
顾玉不是用商量的口吻问他“能不能调五万两银子”,而是用一种势在必得的口气要他想办法调五万两银子。
汪清淮个念头就是万皇后要银子使。
可他立刻就打消了这个念头。
盐课提举司提举解锦城是万皇后的人,万皇后缺银子,自有解锦城帮着操心,怎么会找顾玉?
但也有可能是顾玉主动帮忙。
他脑子飞快地转着。
如果他能通过顾玉搭上万皇后这条线……
汪清淮笑道:“整个黄河故道的修缮也不过压了九万两银子,你有什么急事,要这么多银子?那边恐怕是抽调不出来,可我手里还有些体己银子,家父那里,也能凑一些,就是得想个好理由才是,不然家父还以为我要忽悠他呢!”
顾玉何尝不知,想了想,道:“要不,我和天赐哥都退出吧!但当着外面的人还是说我们在合伙,工部和户部那边,我也像从前一样帮着催款。
汪清淮骇然。
明年五月,黄河旧道的修缮就完成了,最少也有十二万两银子的进账,之前顾玉和宋墨共投了六万两银子,五万两银子,连本钱都没有收回来,而且之后的收益也都归他一人所有……这好比是毒蛇啮指,壮士断腕。
顾玉和宋墨到底遇到了什么事,竟然被逼到如此的境地?
他之所以能在文、武官员面前都吃得开,就是深谙凡事留一线的道理。不要说英国公有意和汪家结成亲家,宋墨有可能会成为他的妹夫,而顾玉是万皇后的嫡亲外甥,就算是一般的官员,他也不能就这样拆了伙。如果他真这么做了,虽然在理,却少了些人情味,对方不免会心生不虞,甚至有可能再也不和他打交道,也就更谈不上日后什么好事的时候顺便提携他一把了。
只是不知道这次是顾玉的事还是宋墨的事?
若是顾玉的事,以宋墨的精明厉害都能毫不犹豫地帮着顾玉,他还有什么好犹豫?若是宋墨的事,恐怕十之八、九和英国公有关系……那就要仔细地打听一番。
“这怎么能行!”汪清淮斩钉截铁地拒绝了,“不过就是五万两子,哪就为难至此?我在保大坊那边还有幢宅子,怎么也值个一、两万两银子,”说到这时,他故作尴尬地笑了笑,道,“不过,大家都知道我在做生意,如果知道我要卖私宅,恐怕会怀疑我囊中羞涩,我还压着几笔款子没给人结算呢!最好是找个牙人悄悄地卖了,只是那样可能最多就只能卖个万把两银子了……”
顾玉明明知道他这么说是在卖自己
人情,但还是觉得汪清淮这人挺仗义的。他想了想,道:“世子,我跟你说件事,可你谁也不能告诉。”
终于说到了正事上!
汪清淮心中一喜,却不动声色地端容道:“我们打交道也不是一天两天了,我是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吗?”
顾玉笑道:“我自然信得过世子,只是这件事还没有定下来,万一走漏了风声,却会惹来麻烦,最好还是慎重点。”然后压低了声音道:“宁妃看上了天赐哥,皇上也有这个意思,还找了天赐哥去问话,估计这两天就会有旨意下来。因为不知道会把婚期定在哪一天,天赐哥怕到时候手忙脚乱的,想事先多准备些银子……”
仿佛一声惊雷在汪清淮的耳边炸响,让他的声音都变了:“你说的可是真的?砚堂要尚主?”
“嗯!”顾玉笑道,“英国公府声名煊赫,景宜公主也到了适婚的年纪,我姨母根本就没往这上面想,听说是宁妃娘娘求了皇上,后悔不已,不过最后天赐哥是尚景宜公主还是尚景福公主现在还说不好,反正尚主是肯定的了。”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