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双击屏幕即可自动滚动
分节阅读_131
    玉出了山房。

    周冶望着宋墨的背影,脸色阴晴不定。

    而同样望着宋墨背影的曹其,则是若有所思。

    刚才长兴侯的旁支,一个父亲在上林苑当差家伙不知怎地看见了顾玉,嚷道:“顾玉来了。把顾玉叫进来赌钱!”

    谁都知道顾玉名下有他生母的陪嫁,每年有两、三万银子的收益。

    几个和顾玉相熟的人跟着哄笑,主动请缨把顾玉拽了过来,只是没想到英国公世子宋墨也在场。

    大家和宋墨都不过是点头之交,但宋墨的是个让他们眼红的——两兄弟,从小就被立了世子,没有萧墙之祸;家境富足,名下还有私房,有花不完的钱;任何时候都是那么的优雅贵气。偏偏肚子里还真有点货……

    他就听到冯治和周谨平耳语:“又来了个有钱的!”

    周谨平还有些犹豫。

    冯治道:“怕什么?现在可没有定国公这号人家了!”

    周谨平想了想,低声道:“干了!”

    接着怂恿他:“想当年,你们家的私船可是被定国公给抄的,想不想赚点回来?”

    他当然不会上当。

    可当他看见宋墨手就那么自然地搭在大红色的太师倚背上,莹润的白和安宁的红,有种极致的美。

    他心中隐隐生出几分妒忌。竟然鬼使神差地应了一声“好”。

    宋墨竟然会赌钱。

    不过半时辰,大家都输得脸色发白。

    他觉得宋墨肯定是出了老千的,可怎么看也看不出破绽来。

    “他妈的!”董其耳边传来冯治的叫嚣,“有什么了不起的!小心皇上连他们家也一起给端了!”

    山房里还有滞留着几个人,听着纷纷像鸟兽般地出了山房。

    董其望着桌上剩下的几张银票,慢慢地揣在了怀里,徐徐地道:“怕就怕皇上心里还念着重蒋家的旧情,要不然,怎么会留下蒋家的祭田、祖宅和几个男丁……”

    冯治愕然。

    董其已出了山房。

    他看见宋墨和顾玉向张续明告辞。

    张续明殷勤挽留,见两人意已决,亲自送两人出了门。

    第二天,宋墨几个在宣武文前的护城河边碰头。

    魏廷瑜和汪清海骑着张原明送的蒙古马,宋墨和顾玉也骑的两匹蒙古马。

    两人有些意外。

    宋墨就像没看见似的,坐在马车上任马随意地在堤边吃草,和魏廷瑜说着闲话,家时有几口人,关系怎样,什么时候启得蒙,任先生是谁……

    清晨的护城河,空气清新,绿意央然。

    魏廷瑜和宋墨越说越投机,最后连什么时候断奶的都告诉了宋墨。

    天下间怎么有这么傻的人!

    顾玉翻着白眼,和江清海跟着宋墨和魏廷瑜的身后,像两道影子似的。

    太阳露出半个脸的时候,宋墨和魏廷瑜告辞,约了三日后再见。

    回到家中,陈核小声对宋墨道:“陈先生好像查什么似的,让小厮帮他把近二十年的官绅录都收集起来,说是想看看。”

    既然进了府,他什么事能瞒得过自己?

    他这么做的用意何在呢?

    不知道这件事与窦昭有没有关系?

    还是仅仅他想看看?

    宋墨沉吟道:“先不要打草惊蛇。让那两个小厮好生服侍陈先生。”

    陈核应诺,退了下去。

    宋墨站在窗前,望着窗外似锦的繁花,沉默良久。(未完待续)

    -------------------【百三十四章 秋围】-------------------

    窦昭觉得自己这段时间有点杞人忧天。

    纪咏每卯时即起,亥时才歇。不是读书就是写字,偶尔会在鹤寿堂的院子里转一转,连鹤寿堂的门都不曾出过,更不要说闯什么祸了。

    或者正是因为他对学问这么认真,所以才会小小年纪就考中了解元的吧?

    窦昭猜测,不时嘱咐素心多多留意纪咏的饮食起居,尽量给他一个比较舒服的环境,这样也利于他举业。

    纪咏很快感到了待遇的变化,开始要求素心:“我不喜欢吃鸡皮,以后烧鸡,把皮都去掉。”又或是道:“白菜怎么会有梗?”

    这些都是小事,素心一一满足。

    纪咏摇着扇子去了法源寺。

    窦昭甚是奇怪。

    素心皱着眉道:“纪公子说快到中元节了,他要去找图印方丈论论佛法。”

    出去散散心也好!

    窦昭笑道:“他还在这闲功夫。”

    被窦昭派去服侍纪咏的小丫鬟快口无心地道:“纪公子每天在屋里研究佛法,说这次去法源寺,定要把握图印方丈说的哑口无言,跟着他还俗不要!”

    窦昭愕然,道:“他这些日子难道没有读《四书五经》吗?”

    小丫鬟哪里分得出来,只知道纪咏每日伏案几个时辰:“嘴里常念着什么嘛呢,什么大自在之类的话。”

    窦昭气倒,吩咐素心:“以后我们吃什么他吃什么?母鸡没有皮,那怎么长一身鸡毛。”

    素心也很气愤,觉得他辜负了大家的一片诚意。

    结果纪咏在法源寺住下了。据说每日跟图印方太,把附近圣寿寺、舍利寺、崇因寺,洪济寺,甚至是隔壁灵璧县的大方寺等几家禅院的长老都吸引了过来。法源寺热闹得像庙会似的,窦家做什么菜饭与他一点影响也没有。

    难道这个家伙真的是圆通法师?

    窦昭忍不住的想。

    他没出家之前要引诱人家的长老出家,等他出了家。又要引诱着皇上出家,这还真就符合他的性格。

    只是不知道前一世是谁让他出的家?

    或者,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像他这么能闯祸的家伙,想必纪家也会对他三缄其口吧!

    她接到了陈曲水的来信。

    他在信中写道,纪咏还没有号。但他从小就很聪明,读起书来一目十行,宜兴无人能及。小小年纪就有神童之称,纪家上下对他十分的宠溺,他一路顺风顺水地长到了今天。要是他与其他人有什么不同,就是特别的顽皮,别的孩子最多上树掏个鸟巢。下河摸个鱼之类的,他看了《山海经》就要去登天台山,读了《出师表》后就要做木牛流马,听了徐福带着五百童男童女去蓬莱求仙的故事,就有家里炼丹,差点把纪咏给炸了。

    那时候他才九岁。

    纪老太爷打又舍不得,骂又没有用,左右为难,只好禁了他的足。关和纪咏叹约法三章,只要他能考取进士,以后他想怎样就怎样。但在没有考取进士之前,要按部就班地在家里读书写字做学问,哪里也不能去。

    他欣然答应,花了三年功夫就考中了举人。人虽傲气,却也稳重多了。纪老太爷这才让他带了护卫、小厮四处游历……

    想干什么就干什么!

    窦昭不由额头冒汗。

    窦家老太爷到底知不知道自己给了纪咏怎样的承诺啊!

    ※※※※※

    宋墨用一副杂五赢了董其一副双鹅的消息很快就传遍了京都。

    蒋氏走进颐志堂的时候,宋墨正在练习射箭。

    他身若青松,手若磐石,拔箭、引弓,发箭,矫健有力同,一气呵成。

    蒋氏不由“咦”了一声,目光落在了儿子手上弓箭。

    弓身乌黑,形成古朴,看不出是什么材料,弓臂上绕着粗粗的牛筋,弓弦却细若发丝,闪着暗哑的光芒,一看就知道此弓非凡品。

    “你怎么把你大舅送给你的射日拿了出来?”她的目光扫过弓身,仿佛看到的是已逝兄长面容,声音都柔和了几分,“你平时不是说这弓太打眼了吗?”

    宋墨从描金箭壶里抽出一只雕翎箭,“铮”地一声射中了靶心,这才缓缓地放下弓,轻声道:“这张弓比较随手……我得保证随心所欲才行。用这张弓更有把握!”

    什么叫随心所欲?

    蒋氏微愣,正想问个仔细,见宋墨已将手中的弓交了一旁服侍的陈桃,并接过了陈核递上的帕,一面擦着汗,一面道:“您怎么过来了?您今天可好些了?”又道,“天恩呢?他不是说陪着你的吗?怎么没见他的人影?”

    “哪有那么娇贵?”蒋氏道,“我不过是一时太过劳累,如今吃了杨御医的药,又休养了这几天,早就好了。”

    宋墨扶着蒋氏在一旁老槐树下的石桌坐下。

    “天恩去了学堂。”蒋氏接过儿子亲手奉上的茶,笑盈盈地道,“我又没有什么大碍,总不能为为了我耽搁了天恩的课业吧?”说到这里,她想起自己此行的目的,不由面露几分迟疑。

    宋墨笑望着母亲,耐心地等着母亲说话。

    蒋氏斟酌再三,这才委婉地道:“我听说张宗耀承袭世子的时候,张家请了广联班来唱戏?”

    宋墨大笑,直言道:“娘亲,您是想问我和董其赌钱的事吧?您放心,我知道分雨的。”说着,他笑容渐敛,“你若允文戏武,朝野称赞,皇上只怕会担心的睡不着觉;可你若是事事推不上前,皇上又会觉得你太窝囊。这中庸之道,的确是天下难事。”

    蒋氏不由沉思。

    宋墨陪坐在旁边静静地喝着茶。

    风吹过树梢,沙沙做响。

    宋墨思绪飘得有点远。

    他想到前几天陈核跟他说的:“陈先生在查云南抚巡王行宜。”

    王行宜是窦昭继母的父亲。他为什么要查王行宜呢?

    他是不是要好好查查窦昭呢?

    念头一起,立刻被他压了下去。

    朋友贵在相知,他若是去查窦昭,那他变成什么了?

    可为何这个念头是如何的诱人呢?

    他有些不案地喝了口茶。却不知道怎地,被茶水呛得连连咳嗽起来。

    “小心点。”蒋氏拍着儿子的背,心痛道。“你练箭,是不是为了过些日子的秋围?”

    皇上每年会在秋季举行狩猎,勋贵之家都会选了十五岁以上的子弟随行,皇上也可趁机考核他们的骑箭,以此来提拔人才。

    宋墨生下来没几天就被封了个世袭的四品指佥事,还没有学会走路就开始参加春秋两季的狩猎,不过直到九岁的春天才开始参加狩猎骑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