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另一边,束游出了主屋,便直接回到旁边的屋子,抱起韶哀和那只叫做包子的狗,循着八王府而去,搬出了天地馆!
又一月,闻得身好,离!
第四十一章 误劫匪类
日间晴好,林间灿烂,枝头落下金光点点,这是一片安静的树林,仅只有那缓慢在狭长官道上前行的大红色马车摇摇摆摆。
马车前后押送的货物堆积如山,而那一旁跟着的小厮、家丁以及一个一身喜色手拿艳色花束的男子,明白表示了这便是一只送亲的队伍。
一行人摇摇晃晃,要紧不慢的在这林间走着,其实倒也惬意。
“老大,来了!”
稚嫩的女音,并不特别。
“冷静点,莫在这咋呼,给我看好时间,见我手势再动手!”
两拍的树林边,一个将身形藏得极好,略有些偏瘦的女子,压低了嗓音,作出了个稳住的手势,示意那毛毛躁躁的女孩子闭嘴。
而若是有人此刻从林子里往外头看去,便会发现那一长条的靠近官道的树木后头,都各站了人,手中持好兵器,在先头那少女说话的当口便准备冲出去,却又在这人手势下退了回来。
然大红色马车缓缓前行着,不但没有发现那林间埋伏的人,便是连身后隔了数米远的二人一骑外加一只狗也不曾察觉!
束游与韶哀离开南承国也有了些日子,那日虽然离开天地馆,但却并没有立刻便离开南承,在离开以前,她至少得把剩下来的事情安排好。别的不说,至少她那儿子得先安排好——束游将悠格给了霍其姫,在对于未来她还不清楚的时候,带个孩子上路是不太方便的,但她却也不想将这孩子留给那人。
而至于那对双胞胎的兄弟俩,连那人,她都一并丢到了尤馆,他们要留在那里做小倌也好,选择离开也罢,总归是不要与她再相关——只是,那在雨夜跟在自己身后的少年,束游不知道怎的,最后临走,竟还是给了他一笔钱。
不过即便是如此安排了,却也还是留了一月,这才离开。
二人自离开南承之后,束游便择了一匹好马,驮着二人一路向东的朝着东陵而去。
韶哀侧着身子坐在马背上,靠着自己喜欢的大人,心头虽然不明白他们到底是要去哪里,但却也对未来充满了些小小的欢喜。
林子里很安静,可官道很窄,他们已经跟在那慢吞吞走着的马车后头好些时候了,偏他们似乎并不着急,而大人也不急——于是便就都这么晃晃悠悠晃晃悠悠的,慢吞吞的走了。
更何况其实他们也不能走太快的,毕竟包子是狗不是马,若是走快了,它便或许会跟丢了。
靠在自己身后坐着的人身上,少年有些忧心的视线落在他们马腿边那缓缓跟着的肉狗,见它还那般精神,便笑了起来。
“这么开心?”
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自己身后传来,韶哀一抬首,极快活的点了点头:“嗯!大人——”
韶哀快活的样子还不过一刻,下一刻,便听得——
“打劫!男人和财物留下,女人赶快滚!”
前方那大红的车队,被林间忽然窜出的一众武装起的黑衣女人们团团围住,半丝不得动弹——
“大胆狂徒,你们知不知道你们这劫的是谁的婚车?咱们车上坐的可是郡长的独子,若是识相的——”
车队中一个看似主管的健壮女子扯动马匹缰绳,度到车前来,望着那一帮黑漆漆的女人们,冲着那双手各持一柄长刀,偏瘦,看似有些弱不禁风但却是立在那群劫匪最前头的女子道“哈哈,难道我们老大没说么?咱们要劫的便是郡长儿子!”
个头不高,说话声音亦有些稚嫩,一个黑衣少女忽然便在旁发出嗤笑,“你当区区一个小小郡长,咱们还放在眼里?”
不意竟听到这般回答,那扯动缰绳立在队伍前头的健壮女子面上一黑:“敬酒不吃吃罚酒,那便莫怪你姑奶奶杀得你们这帮贼子片甲不留!护住马车的人不要动其余人,给我杀!”
一帮子原本晃晃悠悠悠闲得不得了的女人,忽然之间便像被打了鸡血一般,猛的冲着那些黑衣的劫匪砍杀过去——她们一行,并非是寻常看家护院,却是这新郎官的母亲特地上镖局顾来的镖师们,自然各个武力不弱,哪里会这般轻易被些小小贼子给吓到?
为首的健壮女子姓蓝,乃东陵镖局世家蓝家的次女,心头对着不识好歹的贼子们一阵嗤笑,便等着看她们被杀得片甲不留以后的模样,却不曾想——
半晌过去,她们这一方竟被杀得剩不了几个人!
加上她自己,和护着马车的两位手下,其余镖师死的死,逃的逃,而本是跟在马车边的那些个男人,却早早便被那帮黑衣女子们圈了起来,也就是说——除了她们三个还在护着车里的公子,再也没了旁的助力!
束游二人一直跟在这车队后头,隔得极是近,而那埋藏在林间的女人们,或者寻常人察觉不到,可对于武功不如何但轻功却极佳的她来说,若是察觉不到那才是怪事了。
当那健壮女子一张口喊杀,束游心头便是一恼——只因自己怀中这小家伙听到这话,便不自觉瑟缩了——
韶哀哪里见过这般场面,莫说是劫匪,他长这样大,前一些年住在山上,杳无人烟,后来住在家中,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再后来进宫,一辈子怕是连刀剑这些东西见血也不曾的,是以一听得那喊打喊杀,便下意识的抖了。
束游觉察到,紧了些的搂着这人入怀,未等他开口喊怕,便干脆直接的点了他睡穴,让人软软窝在了自己怀里。
但她并无心思多管闲事,不过牵了马绳,驭马停住,冷眼望着前方那一团闹剧。
只是她无意,却并不表示麻烦不会惹上她!
蓝元素心头着急,却再顾不得那多的忽然从自己马上跳起,恍若箭头一般冲进马车里,一把将里头那人揽着跑了出来!
然再回首,便见到自己那两个属下被那双刀的清瘦女子一刀砍下,再也不得动弹!
心头焦急愈甚——她这虽不是次出来走镖,可是,却的的确确是次由她全权掌管一次镖——家中各姊妹皆有私心,若她出事,怕是在家里便再无地位了的!
是以无论如何,她定要护这公子安全!
“放了你手里的人,我放你离去!”
带着一群黑衣女子将此人团团围住,那偏瘦的双刀女,沉声而出。
薛琼望着自己面前这已然身上挂彩,但却还是固执得不肯放下‘货物’的女子,心头升起的竟是一丝极浅的佩服,是以虽然双方立场不同,但她却也的确想给这人一条生路!
“我呸!老娘就算是死也不会将自己押的镖交给你们这帮贼子!有种你便与我单挑,赢了老娘脖子放在这儿给你砍!”
吼着话,蓝元素猛然一怔,一双不大的眼睛陡然便瞪起,直直望着那骑在马上,状似寻常却绝不会寻常的女子——若真是寻常女子,见了此刻状况莫不早早便跑了,哪里还能端坐在马背上,半点不在意?!
心头一思量,蓝元素便做下决定!
“夫人!”
奋力一步跳起,抱着自己怀中这人极快的向那似乎立于这摊混乱之外的女子:“夫人,在下姓蓝,东陵蓝家镖局次女,请夫人帮忙看护下这位公…”
蓝元素的话还未完,那刚开头便在替她家主子说话的稚□音又响了起来:“闲杂人等不想死的话赶快离开!”
“夫人,请看顾…”
“与我无关!”
束游的声音一如寻常一般,并没有多少刻意的冷酷,但在这种状况下,却还能够说着这样的话,其冷意又何须多言?
“算你识相,还不快滚?!”
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丫头,还在那群人当中叽叽喳喳,束游挑了一眼望过去,并不做声,却反倒是扯了缰绳,让这马往后退了几步!
薛琼心中升起不详预感——她其实并非什么大奸大恶之辈,但这郡长欺人太甚——她们村子发了大水,灾民无处安身,可那不知道死活的家伙竟在这个时候还要增加各式赋税,心头火气一起,她便干脆领了村子里寻常跟在自己身边习武的姑娘们一道上了山,在这贪狼山上做了山大王——而此次得知那郡长独子出嫁,便是打的一来报仇,二来劫下这新郎官,换些钱财的主意!
着实不曾想竟会遇到这般死命顽抗的主儿!
但是这些却也还算是好,事情的发展虽然有些出乎她意料之外,但亏得自己寻常对这些丫头们训练的严苛,虽然伤了些,但到底快得手了——却不想——
这是薛琼次见到有人能如此处变不惊!
那骑在马背上看来寻常的女子,一双平静的眼睛完全让人看不出个所以然来,但她心头却猛然一沉!
薛琼今年有三十,家中也曾有过些显赫时候,只是各种势力此起彼伏,七年前家中一场大祸散尽了家财,身旁的人也一个个离去,剩了她孤家寡人一个,东西流浪,最后便留在那个小村子。
“夫人若出手相助,蓝某——”
揽着人的女子固执的对着骑在马上的束游说着,可她不过又扯缰绳,带马往后退过几步:“与我无关!”
半点不在乎他人死活。
可束游话音刚落,也不知是她夹着马肚子往后退的步子畔到那亦步亦趋跟在旁边的包子,或者是别的什么,便只听得一声极可怜的哀鸣声自自己脚下响起,一团肉嘟嘟的小东西便猛的窜了出去——
傻头傻脑的一把冲进了那群黑衣女子中间!
因为受惊而起的犬吠叫得那群女子一瞬的怔愣,却不过片刻——那声音还带了些稚嫩的少女挥剑而出,直奔那笨狗!
然就在那尖锐带血的剑锋即将一剑刺进那笨狗身上的时候,一直像是稳坐钓鱼台一般半丝不肯动弹的女子,‘嗖’的一声自马背上窜起,速度快的恍若离弦之箭,在那电光火石之间一把拎起那肉嘟嘟的狗,一道诡异的影,恍若浮光一般在众人眼前闪过,继而又安安稳稳回到马背之上——一手揽人,一手拎狗!
半点也不像是方才动作过!
第四十二章 月下美人
薛琼与蓝元素,以及一干黑衣女子,皆目瞪口呆的望着那骑在马背上,忽然之间便眼露沉光的女子——虽面上并无变化,可那人一双黑得几乎要泛出两道光亮,直直就要将人射到死的模样——吓了一跳!
束游本不过冷眼旁观,但那忽然之间冲出去的包子却差点成了旁人刀剑下的鱼肉——心头猛然升起一股极强的不快:这小东西,是自己与文都一同养大的,莫说寻常人命,便纵使是那人为她生的儿子,在她心里怕也及不上这小东西的,可竟有人敢对它动手!
明知道自己心头这升起的感情是一股偏执,但束游冷下的眼睛里却依旧是燃起了一簇簇冰凉的火焰,在那深色的双眸里跳跃,带上了极寒的色彩。
薛琼心头一沉,晓得自己这会儿劫车怕是惹上了不该惹的人——只她也不是那遇强则弱的主儿,若真是动上手——豁出去也是可以的!
握住双刀的手,亦发变紧,她两三步上前,立在了那群黑衣的女子身前,一副若要伤人便得先过她再说的模样!
而带着那已然昏倒过去的公子的蓝元素,见状心头一喜——不管这女人是为了什么升起动手的念头,她此刻便的确是需要人帮忙的,便带着那昏倒的公子小心翼翼的靠近束游这侧,不多说话,却警惕的望着薛琼方向。
“在下薛琼,夫人实在好轻功,薛某佩服!”
握刀在手,本已有了动手打算,却见那女子半晌并无动作,双刀向后握在手中,一抱拳,对着束游道:束游没理她,仅只是拎起自己手中拿肉嘟嘟的狗,上下打量一番,见并无大碍,眼中升起的火焰渐熄,一甩手,复又将那肉嘟嘟的小东西丢到地上,单手握缰绳,一甩,双腿在马腹一夹,马儿吃疼便蹬蹬蹬提步走了起来——穿过围起的人群,走了过去,半丝插手的打算也无。
而马边,包子似乎也晓得自己做了错事儿,耷拉了脑袋,不敢欢叫的撒开四只蹄子跟上。
二人一骑外加一狗,依旧如原本那速度再狭长的官道上走着,束游解开自己怀中这小家伙的睡穴,他便也醒了过来。
“咦?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