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章
这个空间能容纳多少人?三个?还是两个?
言乐坐了起来,看着唯极久久没有说话。
“都听见了?”
她点头,眼眸上蒙着一层薄薄的雾水,看不到底,不知心里做何打算。
“谢谢你的歌,让我睡了一个好觉。”
她靠在沙发上,半眯着眼望着白色的天花板。
唯极走近她,双手撑在扶手上,将自己的身体变成一个包围圈,将她禁锢在其中。
“两个月之后是我们的生日,你没忘了吧?”
他的眼底有她的倒影,而她的眼睛里应该也有他骄傲的笑容。
“怎么会忘。”
这样的生日任谁都不会忘,从小到大总是有一个人与她一同过生日,一同接受礼物,互相说,“生日快乐。”
她的眼神开始游离,不知道要去哪一个地方。
他却一直追随着她的目光,好象有一条无形的线牵扯着。
言乐忽然明白了什么,颔首一笑,“生日快乐。”
他还和小时一样,耍着赖要她一句话。
唯极才满意地笑,脱下了无名指上的戒指,套进了她的无名指。
“生日快乐。”
言乐的心被狠狠撞了一下,半晌都没开口,只是皱着眉若有所思地望着唯极。
手指轻轻划过银戒指,竟然有一丝温暖,想来他已经抚摩了很久,把体温都留在了上头。
“你要什么礼物?”
“你能送我什么?”
他的声音带着特别的颤抖,激动又忧郁。
她避开他的眼睛,低声自语,“什么都不能给你,唯一能给你的,就是让你伤心,我们是不合格的兄妹。”
他的唇落在她的额头,无奈的叹息,“谢谢你的礼物。”
现在又有什么人能让他这么无力,除了她没有第二人,有时恨地咬牙,总是有一种将她杀死的冲动,也许只有亲手杀了她,他才能真正拥有她。
在她洁白的颈项划过,他要她的明眸中永远只有他的倒影,这个疯狂的念头总有一天会把他燃尽。
“两个月之后在我们家,开一场庆生的派对。”
庆生派对?他们庆生,可有人死了。这太讽刺。
她转了转银戒指,在那上面看到了唯极利剑般的眼。
言乐选了一件白色的抹x小礼服,零星缀着几朵小花,不暗淡也不显眼。
推门走出去的时候遇到了赵涌,她淡淡地打招呼,这个男人曾经为她努力过,所以多少她是感激他的。
赵涌却意外地尴尬,抬手大概想搀她的手,到一半又缩了回去,懊丧地皱眉,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就急急走开。
言乐想告诉自己并不介意,话还没说出口,他已经不见。看来唯极给他的压力一定不小。
“识相的人会长命百岁。”
一边,唯极穿着白色的西装,依靠着墙,笑地正得意。
他伸手,示意她将手交付与他。
“宴会开始了。”
言乐的手上套着蕾丝的手套,这样整个看来倒像新娘的样子。
唯极握着她的手,他略过她的无名指,银戒指散发着动人的光彩。不经意地笑容攀上了他的脸,捏紧了她的手牵着她向楼下走去。
似乎来了很多人,无论家世大的小的齐齐都来了,以前可没见过家里有那么热闹。
唯极接手了宁氏之后,显出了虎狼之势,于是人人都急着巴结讨好。更何况现在宁家的小姐夫君之位空悬,谁能在她最失意的时候侵入她的内心,那么飞黄腾达之日就在不远后。
可惜,宁唯极像一把挂锁,紧紧缩着宁言乐,走到哪里便牵到哪里,谁能找机会与言乐搭讪。
于是流言又传开了。
“看看宁家小姐,黑眼圈深成这样,听说她在那次刺激之后神经就不正常。”
“对啊,对啊,没听说吗?她是那个黑道老大的女人,唉!命不好,被他强暴了,之后脑子就那个……”
“怪不得,宁唯极一直牵着她,唉!弄地我们都没机会……”
“当然得牵着,听说前段时间她还自杀过几次,闹地宁家上下心神不宁。”
“那太可怕了,我得告诉我舅舅。”
“干什么?”
“他要是娶她进了我们家门,那怎么得了?”
“对,对,我也得去告诉我表哥。”
唯极捏着言乐的手,饮着酒,眼睛眯成了一线,得逞的微笑。
言乐的手心却开始沁汗,她感觉到了危险,因为她看到了本不应该看到的人。
“怎么了?”唯极执起她的手,潮湿的汗已经渗透了手套沾染到了他的手上。
言乐尴尬地笑,“这里人多,我有点热。”
“那我带你去人少的地方。”
“不用了,我想去洗手间。”
她滑脱了他的手,急急就朝厕洗手间那一头赶。
“该死。”她脱下手套,扔到了一边,狠狠咒骂着。
她看到了卫擎,他竟然来了,更加沧桑更加憔悴,整个腰都几乎佝偻了起来。
事情发生之后秦家几乎调动了自己所有的力量,把整个警界都给翻了过来,对卫擎步步紧逼。而唯极则躲在暗处堵住了卫擎暗处的出路。
他就像瓮中的鳖,上下无路左右无处。能够不被抓住对他而言已经把自己的力量用到了尽头。唯极在他身边那么多年,到底掌握了多少力量她不知道,但一定不少那是肯定的。
“躲地过去,为什么又来了?”言乐转身,大声呵斥。
卫擎正脸色苍白地站在她身后。
“你在关心我?”他的声音嘶哑低沉,像是大病初愈。
“关心你?你未免太自以为是了。”
“我知道,你在怕什么。”
言乐捏了捏手,靠到一边,左右看了看。
“你怕唯极会痛苦,看到我,他会想起那段过往,会全线崩溃。”
“没错。”
“你错了。错地很离谱,我以为你们兄妹情深,你会很理解他。可惜,看来这个世界上唯有我才是他的知音,他的导师。”他低声笑着,那声音好象邪恶的魔咒,肆无忌惮地朝言乐耳朵里灌,“现在有什么能让他变色,有什么能让他崩溃,是我替他穿上了金钟罩,他是无坚不摧的,不!有一件事,我唯有一个地方没为他想周到。你知道是哪里吗?”
言乐不动声色,她知道那个软肋是哪里,所以她不会让他触及。
“是你啊!宁言乐,这个男人,他什么人都不爱,甚至他的父母朋友他都不爱,他只爱你,只有你是他的唯一,唯极唯极,他现在就像他的名字,随时可以为了你走向唯一的极端。”
他一步一步逼近,言乐却没有退步。她静静站着,忽然从腿上拔下了一把黑色的掌心雷,笔直地指着卫擎。
“哦!宁言乐,你变地更有趣了,你知道吗?如果那个时候没有秦弥乐半道c上来,我真的会娶你,也许在不久之后我们能成为最恩爱的夫妻。”
“是吗?但是你现在出现,就失去了这个机会。”
“开枪!我很乐意死在和宁唯极流着相同血的人手下。”
言乐握紧了枪,手指按住了扳机,只一下,她就可以结果他的x命,那么从哪里下手?是脑袋还是心脏?
“开枪的时候不要迟疑,连眼睛都不要眨一下。”卫擎托着枪口,移到了自己的心脏。
言乐冷冷地注视着他的动作,“你以为我不敢开枪?”
“你杀过人吗?知道怎么用枪吗?次想杀我没有成功,第二次呢?我们赌一赌好吗?”
言乐握紧了枪,她杀过人,和唯极一起杀了一个人,正因为这一次,将他们拉地更近,也是一场罪恶的开始。
卫擎忽然抓住了她的腰,言乐的手颤抖了一下,啪地一下,子弹直直就穿过了他的肩胛。
血色很浓,罩在两个人之间,不知道到底是谁受了伤。
卫擎靠在墙边喘着气,一遍一遍艰难而痛苦;言乐皱着眉站在另一边,低头像是在寻找什么。
唯极静静地站在不远处,脸色平静,似乎在等待着什么。
“这个结果好吗?极,我死了,你们都活了下来。”
唯极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抿了一口酒。
“不好。我没想过要你死。”
“我真感动。”他眼光暗淡,g本看不出有什么高兴的神色。
“因为之后我还有很多j彩的节目需要你的参加。”唯极慢慢靠近,脸色依然平静地如死湖一般。
“能让你快乐让我痛苦的节目?一定的,不过我乐意参加,只要你高兴。”他笑着,抹了抹嘴角的血渍,“不过只局限我们两个。”
“当然,这是你和我之间的事。”
“这是个开始,今天的宴会,你就是想引我出现,对吗?”
“身体退化了,可脑子没退化,祝贺你。”
他绕过了卫擎,站到了言乐面前。
“别靠近她,如果你不想死的话。”
卫擎笑地得意,喘着chu气,血涌了出来,顺着嘴角的弧度,滑落在了领口上。
“你也别乱动,我在她的子弹里加了药,很舒服的药,能让你看到天堂的样子。”唯极露齿笑着,白色的牙齿几乎能撕碎卫擎仅剩的意志。
“看看,我创造了一个更可怕的恶魔。”
“彼此彼此,你也算计了我。”
他伸手搂着言乐,言乐却将他推到了一边。
“你想死吗?”
“不可以吗?”
言乐闭着眼,脚在打漂,总是站不住,模糊间好象见到了什么。
那个夏天,她和哥哥并肩走到路上,有说有笑,好象生活就是这样无忧无虑。然后一个男人教会了她,没有人可以一辈子都幸福无忧,每个人都要走过人生的剑阵,然后被戳地千疮百孔,看到自己的鲜红的血和r。也许这就是真理,剖开自己的身体看清最真实的东西。
我们是爱与最的化身,爱要进行,罪也要偿还。
而眼前这个男人又是谁?白色的西装,j致的脸庞,一切都是上帝的杰作,不,也许是上帝为她带来的灾难,就像潘多拉的出生一样。
言乐举起枪指着眼前这个模糊不清却给她带来不安的男人。
“迷幻剂,你一定听过,现在在她眼里你什么都不是,甚至或许变成了一个恶魔,出于本能,她会反击。她手里有枪,而你什么都没有。”
“我还有一条命。”
唯极浅笑,在最危急的关头他竟然还能那么优雅潇洒,好象一切都不存在,不过是言乐的一时任x。
言乐摇着头,想看清眼前的一切,可是眼前的情景越来越模糊,白色的烟雾浓烈,慢慢化成了各种形态,欢乐的,妩媚的,痛苦的,可耻的,厌恶的,烟雾化做了手,扣住了她的颈。
他搂住她,任凭她扭动着身体想挣脱他的束缚。
“知道什么才是最痛苦的?”唯极眯着眼,看着地下的卫擎,“最爱的和最恨的都消亡了。”
卫擎猛地颤抖,忽然意识到了什么,拼了命地撑起了身体,“宁唯极,你这个恶魔!”
“是你培育的成果!”
卫擎最爱的是他,最恨的同样是他,如果宁唯极死了,而卫擎活了下来,那姓卫的除了痛苦还剩下什么,这是最严酷的惩罚,来自心来自魂。
而他却可以永远快乐。
宁唯极手中多了一块玻璃的碎片,抵着言乐的颈,慢慢划动,切开了一个小口。
他可以和自己最爱的人活在一起死在一起,真正拥有言乐,他才是最后的赢家。
“你想让我们自相残杀?”
卫擎的眼眸剧烈地抖动着,这是他的本意,而且他笃定唯极会为了活命杀了宁言乐,亲手杀了自己最爱的人,他错了,比他更疯狂更不要命的是宁唯极。
“卫擎让你赢过我一次,怎么可能给你第二次机会。”
卫擎咬着牙咯咯直响,没想到他会输地那么惨,这一刻,他宁愿言乐打穿的是他的心脏,那样即使到了地狱,他还能叫宁唯极不得安宁。
有人却来拖拉他,“卫先生……快走吧,宁唯极在周围都布满了人。”
卫擎捂着伤口,不,也许心要比伤口更疼。原以为可以看一出好戏,让宁唯极痛苦不堪,谁知道反倒被他摆了一道。
“唯极!”
赵涌忽然冲了过来,大叫着阻止唯极几近疯狂的行为。
“别让他跑了,封锁这里所有的出路。”赵涌咬着牙,看着卫擎被拖走的身影,对手下下着命令。
他却不敢上前,眼前有一片血红正在扩散。
言乐的小礼服上出现了一个深红的洞,血慢慢地涌出,像一轮红日,越来越明亮。
“言……”
唯极手里的玻璃已经c进了一半,他眼神低糜却肃杀,手犹豫着不知是要推进还是拔出。
“唯极!”
他冲了过去,不顾一切地搂住唯极硬生生将他拉开。
他疯了,他真的要杀了言乐,而言乐却在最后关头把枪口转向了自己。
“她要救你,你却要杀她!”
唯极冰冷地抬头,眼底一片血腥,“她是我的,谁都带不走她,即使要死,也只能死在我手里。”
赵涌看着他,忽然松开了手,手心一片潮湿,不知不觉中竟然被他骇住,挪不开眼睛。
唯极甩开他的手,走向言乐,忽然一阵巨响响彻了云霄,白烟立刻升腾起来。
大厅里传来了尖叫与嘶吼。
“爆炸了……”
第 27 章
周身都湿漉漉的,身体也在不断地颠簸中,也不知道在那里?或许已经在地狱。
反正无论那里都好,一切都这样,安静地就好。
她团了团身,四肢都麻木了,没有感觉也许才是最好的感觉。
一个巨大的起伏,她控制不住自己的身体,顺势就掉落了下去。
“啊!”痛楚忽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几乎让她憋过气去。
迫于无奈,只得睁开眼睛。
“醒醒!到了!”
一个chu声chu气的男音响起,她忽然被拽了起来,扯动了伤口,撕心裂肺的痛。
“徐医生!”
模糊间,她看到一间小屋,白色的墙白色的瓦,然后一个白大褂走了出来。
“小心,放她下来,你这样会死人的。”
“对不起,对不起。不过卫先生说了,不能让她死,无论无何要救活她。”
“卫先生?卫先生他现在好吗?”
“……行了,我先走了,这是卫先生给的症疗费。”
“卫先生是不是出事了?”
“这个你就别管了……”
言乐试图挪挪身体,却别人阻止。
“别动,伤口已经裂开了。”一双温暖的手摆在她的额头上,“别怕,没事了。”
“卫擎……”言乐固执地要起身,卫擎呢?唯极呢?这里又是什么地方?卫擎把她弄到了什么地方?
“别担心卫先生,他不会有事的。”
这个男人的声音很温柔,身上带着药水的味道,这反倒让她不安,挣扎着爬了起来,瞥见了左肩的血窟窿。
她记起来了,那是自残的结果,她下不了手,即使面前的人看不清,但痛苦又温暖的感觉却错不了,手不听使唤,自然就对准了自己。
然后是爆炸,就在唯极向她伸手的一瞬间,爆炸了……
不要!唯极呢?
言乐滚下了床,尖叫着,“唯极呢?我哥哥呢?”
男人吃了一惊,没料到受这么重的伤,她还有这份力气挣扎。急忙喊出了在里间的妻子加助手,“快,出来,按住她。”
“我会死吗?”保持着最后的意识,她抓住了医生的手。
“不会,我保证。”
“不!”她惨淡地摇头,如果唯极死了,便不用浪费药剂救她,“我想死!”
“别动,姑娘家,在这里留下疤就不好看了。”
药膏抹在脖子上,一股清凉的感觉窜了上来。
“徐医生真是个好医生。”
“你了解就好,想你刚来的时候对我们有多敌视。”
言乐无力地笑,苍白的脸上不见一点血色,手里却紧紧捏着一张报纸。
“这张报纸你都看了不下十遍了。”
“哦,无聊嘛。”言乐扭了扭脖子,让药膏蔓延地更快些。
眼睛却又不知觉地瞟到了报纸上,宁家的大爆炸震惊了整个媒体,在婚礼的事件过去一大段时间之后,他们家又和卫擎的名字一同摆上了报纸的头条。在同时,卫擎的名字也上了警方通缉的头名。秦家在个大媒体愤怒地斥责警方办事不利,宁家更是对警界施加了压力。一时间人心惶惶。
言乐在电视上看到了唯极,带着黑色的墨镜,看不清表情。赵涌跟随其后,手上绑着白纱布,看来是替唯极挡了攻击。
“我对警方的办事能力深感忧虑,这样的事本不该再发生,希望罪魁祸首卫擎能及早到案。”
唯极说地振振有辞,瞒地过所有人却瞒不了言乐,那一晚,她看到了,一切是卫擎的杰作,他没有走,在大乱之中又回来,然后命令他的手下,将他们两个交换,送出了宁言乐。那些守卫们,听到是要送大小姐去医院的便放了他们出去。
卫擎要做什么?把自己留给了宁唯极,他怎么会不知道唯极的手段,但即使如此他都要送她走,留给唯极最痛苦的回忆,这个疯子。
言乐放下报纸,拉开衣服看了看自己的伤口,“我能回去了吗?”
“不行,你的伤收口状况不是太好,这样就走的话,后果会……”
“我必须回去。”
可是回去干什么?她了脖子上的伤疤,他还记得唯极灼热的气息呼在她的脸上,带着浓重的杀气,他对她有了杀意,也许早有了。她最爱的哥哥把利器扎进了她的脖子,她却把枪管朝向了自己,很不公平,不是?一点都不公平……
言乐捏紧了拳,手在微微颤抖,她要回去,即使死也会死在他手里。
“你不能回去。”徐医生拿下了听症器,目光坚定,“你是卫先生交到我们手里的,我们就要尽责。”
言乐淡淡看了他一眼,“你们和卫擎有什么关系?”
“他帮过我们。”徐夫人淡然地笑,“很久以前,我们都是医生却被别人诬陷,差一点要吃官司,多亏了卫先生,我们才能躲到这个乡村来,后来更是能在这里开诊所,一切都是卫先生的帮助。”
言乐下了床,站到了窗口,喃喃低语,“没想到他也会做好事。”
不过他们的恩人现在大概正在被她的哥哥折磨,用尽最恶毒的手段,折磨他……
“你们最好别说自己和卫擎有关系……”言乐转身,看着他们两人,他们都是好人,但如果被唯极知道了他们和卫擎的关系,难保他们还能不能继续平安无事的生活下去。
“所以你更不能走。”徐医生依然是平静的口吻,“你和卫先生也有关系,警方一定会找你。”
言乐尴尬地笑,卫擎被通缉,而她宁言乐的名字却一直没有被提起,没有人知道她失踪了,除了关系的几人之外。
乡间的空气就是比城里要好地多,言乐常常蹲在诊所门口,看着稀少的人,来来回回。她变成了一只看门的小狗,沉默而忧郁。
徐医生夫妇把她看地很紧,好象怕她一瞬间就会消失,他们恪守着恩人的嘱托。
他们俩个的关系叫言乐羡慕,没有过多的甜言蜜语,但默契甚至一个眼神都不需要。
以前她和唯极也是这样,无论在家里或者是学校,她总能透他的一颦一笑,而他也能及时为她排忧解难。
她在地上画了一张人脸,骄傲、傲慢的,看地自己直笑,连忙抹去,不是这样的,怎么现在脑子里只留着他的这种表情,过往的温柔呢?
她看看手指上的银戒指,温润依旧,留着他太多的温度怎么也去不了。很多时候都想,幸好幸好还有他的戒指陪着,否则那么多思念该怎么办?
她像龌龊的小偷,躲避着心里对弥乐的自责。
如果回去了,句话应该对他说什么?
他一定是暴跳如雷,扭着她的耳朵,大声呵斥。或者什么都不说,冷冷地给她一眼,日后一点一点跟她算帐。
他会高兴吗?见到她还活着?
心口像堵了块石头,闷地她直喘气,胃里开始翻江倒海,想吐却只是干呕。
“还好吗?”徐夫人冲了过来,扶起她,面色难看。
“我没事。”言乐摆摆手,站了起来,“两天后我就走……我跟徐医生也说过,他也同意了。”
“你……”她欲言又止,犹豫了良久才开口,“是什么人让你牵挂着……”
“……算是吧。”
“那个人好吗?”
“不好……不,他很好……”
“他会因为某些原因嫌弃你吗?”
“……你想说什么?”言乐觉察出她话中有话,似乎不那么简单。
“本来…那个…你听我说,好吗?”
“我听着。”手心里沁出了汗,不安袭击而来。
“你怀孕了…”
言乐忽然傻笑,似乎被这个消息整蒙了,“我……”
“是,但是……”
“我?”她倒吸了一口凉气,浑身颤抖,“那是谁的孩子?”
“难道你不知道?”
惊愕的脸在言乐面前放大,怎么会不知道,到目前为止她只有一个男人,一个男人……宁唯极,她的亲哥哥……
她抱着头缩在一边,不知怎么办才好,眼前飘过自己的脸,唯极的脸还有孩子未成型的样子。
“但是你没办法生下他。”
“别说了,让我好好想想……”她抱住膝,将脸埋下,只想好好静一静,她没办法一下接受那么多事情。
“但我一定得说,这关系到你的将来。”
“什么将来,我还有什么将来。”一个有了亲哥哥孩子的女人还有什么将来?
“知道没有将来为什么还要吃药!你们年轻人为什么那么不自爱?”
徐医生忽然冲了出来,指着言乐大声斥责。
徐夫人连忙将他赶进了里间,“别乱说,也许不是这样的。”
“怎么不是这样,他们知道孩子的重要x吗?为什么有孩子的不想要孩子,像我们这样想要孩子的却……”
言乐舔舔嘴角,似乎那里还残留着苦涩的味道。
“你知不知道,你吃什么什么?那个药会让你一辈子都做不成妈妈!”
“我没有!”言乐忽然站了起来,“我没有!”
是他,是他的杰作,他不想给她退路,他封锁了她所有的希望,连最后的权利都剥夺了。
“这个孩子没用了?”
她跌倒在地上,全身忽然像抽了骨似地软绵绵地。
“孩子已经死了。”
言乐冷冷地笑,“死了好,活下来做什么?也不知道生出来是个什么东西。”她抬头看这两夫妻,“卫擎给的钱,还够吗?如果还有剩,替我再做一个手术。”
第 28 章
海绵的过滤嘴已经湿透了,被言乐叼在嘴里咬了又咬。
脑子里一片空白,因为她不知道在打掉孩子后应该是一个怎么样的态度和心情;甚至很害怕自己的表现会有缺失。
高兴还是伤心?
“我说……”她咽了咽口水,润了润喉,“我差不多该走了。”
夫妇两面有难色,见她拎着包,又很无奈。
“我为我的孩子忏悔了。”她低头喃喃自语,“谢谢你们也很对不起你们。”
徐夫人过来拥抱她,“不,你没有对不起谁。”
她扬起了浅浅的笑,“希望是这样。”
徐医生忽然伸出了手,“如果……如果卫先生来找你呢?”
言乐深吸了一口气,淡淡道,“你们别等他了,他永远不会再到这里地方来了。”
“那你又要到那里去?”
“本来想回家的,想无论如何都要回去,那里有那么重要的人在等我;不过现在不一样了,回去的话,我会不知道怎么面对那个人,不过他也许会理直气壮;但我做不到,我一定会怨恨他,会臭骂他,甚至会想杀了他,但我们之间不应该这样,我也不希望这样,所以索x不见,倒干净。”
她回头望着他们,忽然灿烂地笑,“怎么样?我很宽容吧。”
夫妇两大眼瞪小眼,不知道她在说什么?在说谁?
言乐了头,哈哈笑,“好了好了,不说了,再见。”她转过身,笑容顿时不见了踪影,低声叹息,“应该是永远不会再见了。”
她不想见他,是真心,也是软弱,心底还残留着对他的念想,所以不愿意看到他们决裂崩溃翻脸,所以不如一个人过,最起码安静一段时间。
孩子没了,这是她个孩子也是最后一个,他断了她的后路,前头又有他守着;所以不如改走另一条,见不了面,当然也不会再痛苦。
“青扬!”
只叫了一个名字,眼泪却刷刷地流了下来,这是压抑了整整半个月的眼泪,从孩子打下来到今天的积蓄,如果再不找一个人倾诉,也许她会疯了。
那一头却是默然无声,大约她还在生她的气,气她对亲哥哥执迷不悔,气她不听她的劝最后伤痕累累倒要找她哭诉。
“你别挂,千万别挂,就算不见我,也请听我说说好吗?”
只要一会儿,一小会儿就好。
“到现在这个地步,可不可以做妈妈已经不重要了,只是……为什么他要那么自私,那么决断,为什么都不和我商量就私自裁决我的身体?为什么……”
“言……”
“这让我觉得他不是那个爱我的人,他不爱我,我是不是只是他的附属品?他不需要问我的意见,只要自己喜欢怎么都可以,任他决定生死?他是不是不爱我了?可是……这不公平,因为我还爱他,我该怎么办?”
她蹲在电话厅里,放声大哭,清晨的街头行人不多,任她怎么哭都不会有人看到,也许哭完了,就能云淡风轻。
假装的坚强反而更脆弱。
“到我这里来吧,言乐……”
那是第二个电话,她犹豫了好久。
言乐已经停止了哭泣,在青扬那里将所有的眼泪都哭光了,她不想叫他听见了她的软弱。
“孩子没了,我想,你是孩子的爸爸,应该知道这个消息。”
静默,长久的死寂,言乐甚至在考虑要不要挂了。
“我再也不能做妈妈了。”她继续说,只想一下子把该讲的都说完,这样干脆地挂上电话,离开这里再也不拖拖欠欠。
“你很在乎这个?”头一句,他的声音清淡,不知道在想什么。
言乐舔了舔干裂的嘴唇,“你以为我不在乎?”
“……”
“,哪个女人会不在乎!”她大叫着,,“你知不知道你剥夺了一个女人最大的权利!”
依然是无言,那头似乎准备静心听她发光所有的火气。
言乐深吸了一口气,“不过现在都不重要了,没了就是没了,不再计较。”
唯极在笑,笑地格外轻快,“我以为你不会给我这个电话,但你还是你,言乐,掩不住心事,盖不了怒火。不过我很开心,即使你不会告诉我你在哪里,但只要我听到你的声音,知道你无碍就好了。”
听筒掉在了地上,发出啪的一声响,她倒退到一边,蜷在电话厅一角。
“你别在迷惑我了!”她捡起听筒狠狠地砸到了一边,“混蛋!”
她不会再听他的声音,她承认这个电话打错了,因为他的声音让她动摇。
只是,她像一个深染了毒瘾的病人,心底有一个声音在呼唤她,只想听听他的声音,手便不自觉拨了电话,只一下就好。
他拧着眉毛,手里的照片打了几个转,回复了正位。
言乐笑颜如花,灿烂光彩,这样的笑容大概再也看不到了。
心里升腾起一股莫名的怒气,见不到她的日子里,他变地焦躁不安,好象挂在腰间日夜相办的钥匙丢了,于是什么也做不成什么也不想做,甚至连最简单的换锁都不愿意,只先想着,快点找到自己的钥匙,打开那扇门。
只是,那扇门什么时候才会打开?
赵涌抚了抚还在隐隐作痛的手臂,静静坐在了唯极对向。
“还是没有消息?”
赵涌点头,“没有。”
唯极忽然皱眉,目光暗沉了许多,手中的照片被捏着了一团,握在手心,紧紧捏着。
“你找的那些人都尽心找了没有,一个大活人,怎么会就会平白无故地没了,就算死了也该有尸首。”
“如果只是掳去了,那倒好找,只怕……”
捏成一团的照片飞到了赵涌脸上,“她自己不愿意回来,是吗?”
他的眼对上唯极的脸,那么平静,平静地几乎让人吃惊,好象什么都没发生过,但他的眼睛里却燃着两团火,好象炼狱的火种,很快就会变成噬人的火兽将他包围。
“赵涌,你给我记住,如果她不回来,我会亲自去找,十年二十年甚至一辈子,找到她为止。然后我会让她受到惩罚,最严厉的惩罚,那是她背叛我的代价。”
唯极快步向外走,连风中都夹带着杀气。
“你要杀了她吗?”
他没忘记那一个晚上的事,玻璃的碎片怎样扎进了言乐的脖子里,雪白的皮肤上沾满了红色的血,鲜艳而夺目。
而唯极,他,言乐的亲哥哥却在笑,笑地那么满足,好象那一个时候他拥有了全世界,什么都不缺了。
他的笑容至今还印在赵涌心里,甚至半夜梦到会吓醒,那样的笑容,也许恶魔也不曾拥有过。
唯极没有回答,只是淡淡地笑。
“宁唯极你疯了吗?她是你亲妹妹,是你最爱的女人!”
赵涌大吼,内心巨大的恐惧和不安,让他坐立不安,他是喜欢言乐,所以才会害怕唯极会杀了她。他以为自己的妥协会让他们的关系缓解会消淡唯极疯狂的念头,没想到……
“所以,她的一切不用你来c心。”
唯极没有回头,一直朝着门外走,关上门,才猛地呼出了一口气,捏紧的双拳在不断颤抖。
他也害怕,只是他害怕会失去言乐,这个恐惧一直萦绕着他的心,他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才能完全拥有言乐,但时刻的担心又让他寝食难安,也许这个世界上每有一个人能完全地拥有另一个人;他曾经这样劝慰自己,但这样的想法让他不甘,他一无所有,难道上天连他最后的希望都要夺走?如果是这样,那他宁愿杀了她,即使他得不到她,也不会任意让上天安排她的命运。
只是刚才在赵涌面前不过是一时逞强,真的要去找言乐吗?难道这样不相见真的不好吗?
不见会思念,但见了,又怕自己会真的忍不住杀了她,到时该怎么收场?
左手的天使右手的恶魔,他该怎么平衡,如果平衡不了,又会掉入哪一面?
“给我一个答案吧,言乐……”
第 29 章
“如果已经堕落,不如直接做恶魔。”
言乐摇晃着手里的调酒器翻着白眼,这是什么歌词,为什么这个酒吧里请的歌手都唱些希奇古怪的歌?
冰块碰撞着,发出咔咔的响声,好象一首悦耳的歌,欢畅出这一夜最自由的心情。
“你不参加吗?”一个酒客看着飞速旋转的调酒器,“你不参加的话,这场比赛会很无趣的。”
言乐笑笑,把酒倒进面前的玻璃杯里,“对不起,我对竞争有恐惧感。”
“所以才劝你去啊!”青扬倚着吧台,温柔地笑,“多参加几次就不会害怕了。”
言乐吐吐舌头,“老板,你不会想让我帮你宣传吧。”
“死丫头,我的好心全给你当了驴肝肺。”
言乐哈哈大笑,递给她一杯兰色的尾酒,“对不起,我的好老板。不过我对比赛天生就没兴趣。”
“去吧!”又围上来几个酒客,“有大公司赞助这次比赛,所以奖金很高的。”
言乐露出雪白的牙齿,“我又不缺钱花,老板给的工资很好呢!”
众人叹息又无可奈何,这些老酒客喝惯了言乐的酒,对此赞赏有佳,非要她参加一年一度的调酒大赛,言乐不是不知道自己,在这里威风威风就行了,出去比赛那绝对是献丑。
一并人散去,酒吧里冷清了下来。言乐低头擦着玻璃杯,然后小心翼翼地摆到了架子上。
“老板,下班了!”
乐队一行人经过,对着她和青扬招了招。
“明天见!”言乐笑笑,继续自己的工作。
主音手忽然转身,对着青扬喊,“老板,送我们回去吧。”
青扬有些尴尬,摇了摇头又点头,言乐早已看出端倪。
“青扬送送他们吧,反正你有车。”
主音早已按耐不住,拖着青扬就走。
言乐看着他们走出大门不由感慨,这真是个恋爱的季节。
处理好了所有的事情,她舒服地靠在了椅子上,环顾酒吧,有些陌生,但她相信很快就能熟悉起来,然后适应。
到这里有多久了,似乎记不清,反正日子一天一天过,有些平淡,却惬意。
看着红男绿女来来去去,演着悲欢离合的戏码,好象属于自己的记忆也远去了。
“叮!”
搅拌的玻璃b撞击着杯壁,将她拖回了现实中。
手中的酒在昏暗的灯光下散发着诡异的光芒,照例的,每次下班无人的时候,总是习惯调一杯酒,然后一个人慢慢细尝。
苦涩酸楚甘甜,一口便足够。
常常在电视里看到唯极的身影,愈来愈孤傲,愈来愈冷漠。
她又何尝不是,即使在酒吧里亲切可人,但仔细地看却没有心,一切不过是职业的习惯,真正地开心和笑容又有几次?她的心在变地坚硬,与唯极只一步之遥,他们隔着透明的玻璃墙,彼此看地见,却碰触不着。
她的房间就在酒吧的阁楼里,一张小床足够。
本来青扬要她与她同住,她拒绝了,她希望青扬能有一份正常的爱情,不要投身在虚无没有未来的感情里,现在好了,有了那个深爱她的主音,每个人都应该有一个爱自己,自己也爱着的人,这样生命才能继续,生活才能平衡。
“当然除你之外。”她对着镜子淡淡地说。
镜子里的自己,苍白的脸巴掌一块,因为上夜班的关系顶着两个浓重的黑眼圈,头发再次被她减地半拉不长,宽大的白衬衫像戏服,风一吹便飘来飘去。
好象鬼魂,长年不见阳光,躲在暗处的可怜虫。
揉乱了头发,才拿起梳子慢慢梳理。
梳子扯动了纠缠在一起的头发,痛地她眼泪都快掉了下来,原来无论什么纠葛都会让人痛。
唯极早找她,她是知道的,这样避而不见,倒有些小时候和他闹别扭的样子,不过小别扭一下便好,总是他来道歉,或者她忍不了寂寞去见他。
而现在他是不会道歉的,而她也忍着寂寞没有见他,也许他们真的完了,就这样老死不相往来。
“言乐!你去哪里?”
“我?哦!去外面逛逛。”
“那早点回来,晚上客人会很多。”
“遵命,女王陛下!”
她朝她做了个鬼脸,笑着奔了出去。
她知道青扬担心她,一直就替她忧心,她的每一个动作每一个神情都逃不过她的眼睛;但言乐也不愿意把自己的不快传染给她,所以每每都装做若无其事的样子包裹起自己的忧心重重;不开心她一个就够了。
c上耳机,里面放着说唱音乐,英文的,她也听不懂,不懂反倒好,不用了解里面都说了什么让人伤心的话。
街道两旁贴着巨大的海报。
“最眩的调酒师大比拼,十万元的超高奖金……由xx公司赞助”海报是蓝色的底子,撒着眩目的金粉。
言乐抬着头,双手c在口袋里,嘴里叼着香烟,在海报前站了好一会儿才走开。
还是不行,天生对比赛比拼的字眼过敏,不像某人,是天才的比赛机器,无往不利。
想着不由笑出了声,每一次学校的大大小小比赛都少不了他,到最后,别校以为他们学校只有宁唯极一个人。
心情忽然好多了,真是,伤心也为他,开心也为他,真没出息。
抬手看看手表,快到点了,今天要去教堂做礼拜的。
一阵轻快的脚步声过后,两个整齐而沉稳的踏踏声从左面的转角传来。
“你真的要在这个小城投资?”
“不然今天在程里逛了一大圈是为什么?”
两个颀长的人,穿着休闲的西服,叼着看不出牌子的香烟,并肩走从小巷里走了出来。
“调酒师?”
“怎么了?”
“很有趣啊!”
“听说这里的酒吧都很有名。”
“是吗?”他眼睛散发出光芒,手指停留在海报上,“去打听一下,有没有一个叫青扬的女人。”
“青扬?”
“还有……”唇夹着烟,微微向上扬,“你去见这次比赛的赞助商,告诉他,由他们出面我们出钱,把这次比赛的奖金抬高到100万,我要让更多的人来参加这次比赛。”
“极,难道……”
他将烟丢弃在了水沟里,挥了挥手,向前走。
他的双手习惯x的c进了口袋里,低头浅笑,那个能调出禁忌之味的人就是最后的优胜者。
“言乐!”
她抬头,向人海望去,只见广场上搭起了舞台,那支在酒吧里驻唱的乐队正站在上头。
“你们在干什么?”
人群把她推挤了进去,想脱身已经晚了。
“这个夏天的自由音乐会啊。”
“音乐会?”
“当然,是最自由的盛会,每个人都可以参加,每个人都是最大的明星。”
言乐笑笑,拍拍他的肩,“加油。”
他拖住她,“你不试试吗?”
“我?算了吧。”她试图向外挤,“我得去教堂,时间快到了。”
“不看看我们的表演?”
“晚上不是一样看地到吗?好了,我真的得走了。”
她寻了个空隙钻了过去,得赶快走,等一开演,怕是真的走不了了。
“她在这里。替我推开他们,她……”
人潮在涌动,他推开了数人,脸上似乎凝上了一层霜。
“唯极!”他抓住了他的肩,怕一闪失又会被冲散。
“我听到了她的名字。”
“这个地方那么吵,你一定是听错了。”赵涌皱着眉,这样人挤人的状况让他不堪忍受。
“不,一定是她。”冷霜在消退,换而是光彩耀人的希望,“我就快要抓住她了。”
看着他极为灿烂的笑,赵涌却起了一身的冷汗,如果言乐在这个地方,一旦被他找到,那结果会怎么样?唯极会疯狂,或许……他不敢细想,那个晚上血淋淋的场面他没有忘记。
唯极站在广场中央,那刺耳的摇滚乐似乎也变地悦耳起来,他抬头看着天,连蓝都不再忧郁,轻快地跃入他的视线,他相信,只一步之遥,他们终将再次相见……
第 30 章
“100万,哈哈不是开玩笑的吧,虽然这里经常举办这样的比赛,但一百万,这可是从来都没有过的高额奖金啊!”
酒吧里忽然热闹起来,围绕着调酒比赛忽然调高了奖金展开了激烈的讨论。
100万,虽然不是很大的数目但也绝对不能说是个小数字,想想若能得到100万就能做很多从前连梦想都不敢的事。
“怎么样?还是没兴趣吗?”青扬画着黑眼线,让她本来闪亮的眼睛看上去更加妩媚。
言乐摇晃着手里的器皿,想了想,“100万,那参加比赛的人一定更多,我肯定是没有机会了。”
“别那么想嘛,要自信一点,你是很b的。”青扬在一边鼓励。
不为别的,只是为了让言乐换换心境,从她到这里开始,心一直就封闭着,虽然也笑但从未真心过,她看地出来,言乐心里藏着东西,藏地太深,压地自己透不过气来。
几位酒客也凑了上来,“阿乐,喝里你这么长时间的酒,对你的手艺我们绝对有信心。”
“言乐…再考虑一下吧。”青扬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言乐笑了笑,点点海报上的宣传语,“你看看,还要初选,再选,太烦琐,要参加还得先调出一款自创的酒,我哪里来那么多j力。”
“不用再想了,你不是已经有自创的了吗?”
话一出,青扬便知自己太唐突,言乐的脸上早已挂不住了。
“呃……我是说…”
言乐转身,借用拿空酒杯来掩饰脸上的尴尬。
酒客们却不知,反而更加热闹。
“阿乐,好象听说你有独门秘诀啊,怎么样,拿出来让我们看看。”
“什么独门秘诀,你们别道听途说。”言乐的肩有些颤抖,始终没有转身面对他们。
“有有,我好象听说过,叫什么……”
“极乐鸟!”
“对对就是这个名字。”
“名字也很b,口感一定更好。”
不,好名字并不一定都有好口感,那不过是为了掩饰苦涩罢了。
只有身陷其中的人才能明白这样古怪的味道。
“喝你的酒吧,哪里来的那么多废话,小心我在你的酒里下毒,把你毒哑了。”言乐猛地转身,将斟满酒的杯子放在了台上。
酒客们笑了。
言乐也跟着笑,眼光扫到了一边忧郁的青扬,慌忙避开。
闭店之后是一段最清净的时光,她可以躺在小床上,自由地做一些事情。
比如听广播,她习惯了每天听午夜的电台,主持人柔和的声音总是能让她一夜酣睡到天亮。
而另一个原因,虽然她总是拒绝承认这个原因,但她始终能从广播里听到宁家的新动向,应该说是宁唯极的新动向。
最年轻的当家人,雷厉风行所向披靡叱咤风云,商界的一匹狼一个神话一个恶魔。
在他没有笑容的嘴边说出的每一个字几乎都能动摇这个商业界,人们怕他敬他,只有言乐知道,他,是另一个卫擎。
她不再害怕提起这个名字,宁唯极已经用自己的手段洗刷了屈辱的过去,没有人再能动摇他,有能力扳倒他的人都将被他剿灭,他不惜用最残忍的手段。
他没有结婚,他的单身使他更添神秘感,众多名媛佳丽视他为猎捕的对象,可惜他似乎成为了一个禁欲主义者,不碰女人甚至不和女人调笑。
只有他自己知道,他要的只有一个人。
一个人的气味一个人的身体。
“真的要拒绝参加宴会吗?”
“恩,不过是些无聊小姐的奢靡宴会,能替我赚钱吗?”
“你变势利了。”
赵涌大胆的说,平日里他是绝对不敢这么跟他说话的,不过近来他的心情似乎好了不少,所以他也就大胆这么一回。
“势利?我以为商人的代名词就是势利。”
赵涌哈哈笑了起来,忽然想起了什么,“你的父母昨天来过电话,要你回去一趟。”
“什么事那么急。”他在考察期间不喜欢任何人打扰,父母也一样。
“好像是……”赵涌有些迟疑,正考虑着该不该把话说出来。
“什么?”唯极眯起了眼睛,j明的光一闪而过,不说他也已经晓得。
“就是联姻的事情。”
“曹家的小姐?”
“你已经知道了?”
他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习惯x地划过耳垂,“替我回绝他们。”
“就这样回绝?”赵涌吃惊,“对于商界大家的曹氏家族就这样回绝是不是不太妥当。”
“半个曹家已经在我手里,不用多久,我就是曹氏的最大股东,何必要用我的后半生来换。”手指上的大戒指散发出了威严的光。
赵涌不再做声,对于唯极已经决定的事他极少有反对的,因为他清楚这样做对他没有任何好处。
如果他记得没错,前些日子,他在唯极的授意下似乎是对曹氏动过些小手脚。
这些年代久远的大家族表面上光鲜,但问题也如他们家族的历史一样沉重,外人自是看不出来,甚至他们本家人也不一定会察觉,但有心人细心观察研究下不难发现他们的问题所在,要该些破坏不是难事。
而宁唯极就是这样的人,总是在人们不注意的地方下手,干地悄声无息,甚至在他们没有发现的时候就已经把对手击垮,对方是怎么死的死在何人手里也不一定能知晓。
当然也会遇到一些反抗的,赵涌想,如果是他,那么他会选择不反抗,因为反抗的结果是宁唯极更大的袭击,他有这个能力这个手段。
赵涌朝唯极的手指瞥了一眼,那枚硕大的戒指如一条龙稳稳盘踞在他的手指上。
赵涌还记得几位可怜的,葬身于宁唯极黑暗势力之下的殉葬者。
他的手段残忍而血腥无论用白色的力量或是黑色的力量都带着巨大的毁灭x。
毁灭x的力量并不是每一个人都敢用的,因为力量总有一天会反噬到自己身上。
但宁唯极似乎并不害怕这个,在他冷漠的眼睛下隐藏着极度疯狂的因子。那是一份玉石俱焚的决心。
而赵涌害怕的正是这个,宁唯极是他永远打败不了的人物,不为别的,只为他这一份连卫擎都不曾拥有的疯狂。一个人若连死都不怕,那么他是真正的无敌。
死,他猛然想到了宁言乐,这个漂亮柔弱又坚强的女人。她带着很多的色彩,或许就因为这样的色彩吸引了他,但他早已明白,她对他是伸手不可触及,因为一旦宁唯极濒临毁灭,他一定会带着宁言乐一起走。
地狱也要共赴,他不会把她留给任何人。
这样疯狂的爱让他不寒而栗。
“入选?这是怎么回事?”
言乐疑惑地问,看着摆在自己面前的参赛表,完全把握不住事态的发展。
“我们这一区的调酒师已经全部参加了。”青扬无奈地摊开了手。
“怎么回事?”言乐不满地将入选单推了出去。
“言乐你不要这样,我也没有办法,你知道这里的酒吧群分布正好处在两支帮派的管理下,两个帮派的头目一直不和,闹地酒吧也分成了两派,虽然我是想中立但我们毕竟还是在一派的监管保护下,这一次奖金额度那么高,两个头目自然要一较高下,所以替自己管辖范围内的所有最优秀的调旧师都报了名,也不知道他们用了什么手段,几乎报名的调酒师都入围了。唉。”她轻轻叹气,将单子又推到了言乐面前,“已经有人传言,为了这笔奖金,两派头目一定会用自己的势力来控制比赛,比赛的结果已经预测到不会是公正的。”
言乐皱了皱眉,她甚至连过场都不愿走。
“没办法,刚才我们这区的头目已经派人来通知过了,不参加也得参加,不许你们调酒师在比赛的时候浑水鱼,否则就关店走人。”
青扬又叹了口气,言乐似乎察觉到了事态的严重x,她明白青扬身为一个女人要在男人的世界里独立支撑一个酒吧的艰难。如果自己连这个忙都不帮,那就太不尽人情了。
只是虽然他们这一区的调酒师j英众多,但那并不表示她不可能会赢,她走不了过场,她必须做到全力以赴,即使拿不到冠军,但最起码她可以对得起青扬。
这一回轮到她叹气,叹了口气又听到青扬在叹息,不由觉得好笑。
“好吧,看来我们都没有退路了。”
“别那么说,我并不是要你一定要拿冠军,输了也无妨,只是我也希望你能换换心境,我希望你既然已经离开了他身边,那么能把自己的心也带离他身边。”
言乐低下了头,隐藏了自己的表情。
该怎么办呢?
言乐抓了抓有些凌乱的头发,看着表格烦恼。
纸上除了填着姓名之外还写着每个调酒师的自创酒。而很不幸的,不知是谁走漏了风声,在她的表格上端正地写着“极乐鸟”三个字。
她发誓决不调给其他人喝的酒,只属于两个人的秘密之酒,怎么能让它公之于众。
那样禁忌的味道她该怎么诠释给众人尝?几人能知晓这个味道的奥妙之处?
“现在进行正式的比赛,这一轮是初赛,比赛的项目就是独一无二的自创项目,请各位选手拿出只属于自己的味道,让评委们大吃一惊吧!”
言乐望了望台下,看到了青扬和店里的老酒客们热切的眼光,忽然有些内疚,面对青扬在自己危难时的出手相助,她是不是应该回报一些什么?而自己此刻所想是不是太自私了一些?
想着手下的活已经开始,或许是想通了或许是周围选手的压力,让她几乎全情投入。
她没有看到他,他不敢让她看到他。
想来可笑,竟也有他宁唯极不敢的事。
只是他紧紧抓着椅子的手已经泄露了他的心情。
那十指几乎要穿透木头深深扎进去,手指因为紧张与狂喜呈现出扭曲的痉挛,青筋暴起,似乎要突破这层皮肤,呐喊出一个名字。
“就是她。”他狠狠地说道,“我说过,我会抓到她的。”
立于一边的赵涌猛地一颤,那声调那语音竟是爱恨交杂,这最最不妙,说明他完全不能控制自己的感情,他的情感在乱窜,真不晓得,一旦爆发宁唯极会做出什么骇人的事情。
想到这些,赵涌就隐隐替台上一无所知的言乐担心,有个小小的念头,就是希望她能逃多远就逃多远。
唯极的眼睛几乎要充血,他的眼里已经容不下其他人,只有她只有她,心在怒吼,为什么他们离那么近她完全没有看到自己,为什么他眼里有她而她却容不下自己,为什么为什么?他爱她,他便要她百分百的付出,身体甚至灵魂,他们的灵魂难道不是早就交织在一起了吗?
他努力克制着自己,他咬着牙想着这个该死的比赛什么时候能够结束,他不知道自己能不能继续控制着自己不冲上台把她掠过来。
“极!”赵涌小心翼翼地唤他的名字,现在的宁唯极就像一只定时炸弹,若不小心就会把他炸地体无完肤。
“怎么?”宁唯极不耐烦地回答。
赵涌递上一只银制的托盘,上面摆满了各色的酒。
宁唯极忽然眯起了眼睛,眼中闪着危险的光芒,惊地赵涌差一点拿不住托盘。
“考验我吗?”唯极冷冷地问道,“你有这个资格吗?”
赵涌捏了捏手心,已是潮湿一片。
唯极朝托盘扫了一眼,只拿了一杯,一饮而尽。
“她在慌什么?”
赵涌疑惑地看着他。
“这个味道不纯。”他将杯子放回了托盘上,“判她输。”
“是。”赵涌像是得了特赦令,急忙就退了下去。
台下已经乱成了一团,等待着评委的结果,没有人知道,那些评委不过是一个空头衔所有的酒只拿给了一个人品评。
言乐当然被判了出局,这一轮竟只有她一人出局。她有些沮丧不知道该如何面对青扬。
只想快些回到自己的酒吧里,从头开始。
她脱下了套在外头的制服,换上了自己的衣服。正准备寻找青扬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争吵的声音。
“你们干什么!放开我。”
“滚开!”
前一个是常在酒吧里喝酒的老客人的声音,他最支持言乐来参赛。
而后一个暴怒的是……
宁唯极!
言乐的腿在打颤,她知道自己几乎站不住,心几乎要从她的嘴里跳出来。
那么久之后的再次相见,她竟在害怕,脑子里什么都想不起来,窗外吹来的风轻而易举击穿了她的心,她的心扭成了一团,疼痛从中心蔓延向了四肢,疼地她喘不过气。怎么办?她该用怎么样的表情迎接他的到来,微笑哭泣还是怨恨?只有一个声音在响彻,跑。
“抓住她。”
宁唯极握紧了双手,怒火已经从心里直窜到他的脑袋里。
她的反应竟是逃跑,他对她而言就是毒蛇猛兽吗?他心心念念的全是她,而她竟把他当作蝼蚁。
他不会放过她,绝对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