吸一口气,撑着地板勉强站起身来,他再也不想看到这个垂死的男人,哪怕听到他说上一万遍对不起。
夏田看到想要离开的男人,不知从哪里汇聚了一丝力气,猛地抬起手攥住了杜克的裤脚,张着嘴巴,声若游丝却异常清晰地哀求道:“求……求求你……,带我女儿……带着夏萱……带她走……,我……我……放心不下……,求你……”
杜克回头看着一脸乞求的夏田,缓缓摇了摇头。
小姑娘却死死抱着父亲的另一只胳膊摇晃着,哭着说道:“我哪里都不去,我只要爸爸,我以后一定听你的话,一辈子都听你的话……”
夏田却始终不肯松手,“求你……求你了,我……死了……她……就没……没有……亲人了……,真的……真的……对不起……求你……你了”
杜克被这句话打动了。
再也没有亲人了!在这个人口众多的世界里,却再也没有一个能够对自己嘘寒问暖的亲人了!杜克是如此,这小姑娘也要是了!
夏田圆睁着眼睛,挺着身子期待着杜克的回答。
杜克终于点了点头。
小姑娘凄厉的哭喊着,伏在彻底没了声息的父亲的身体上不停地嚎啕,杜克则强忍着疲惫和浑身的疼痛,对着镜子洗了把脸清洗掉裸露的皮肤上的血迹,好在衣服上没怎么沾染。清理完自身的杜克试着想把女孩儿从他父亲的尸体上拉起,却被挣扎着反抗的女孩用指甲在胳膊上划出几道口子,甚至还用牙齿在上面要出一口血印。
“演唱会要结束了!”自始至终一直没有言语的聆星催促道:“你现在的身体状态很差,需要静坐休息来恢复!”
杜克终于狠下心,回忆起训练时学过的技能,挥起手在女孩儿脖颈后砍了一记,抱着女孩艰难地走出血污遍地的洗手间。
走出洗手间的杜克,在聆星的提示下,在关上的门把上挂上“清洁中,请勿使用”的标志,向前走了两步,却只觉得浑身酸软,双脚再也提不出一丝力气,一个踉跄,瘫坐在通道地板上。
聆星无奈地说道:“那就在这里休息一下吧,这里很偏僻,应该不会有人过来的!”
杜克靠着墙壁摆正姿势,把昏过去的女孩靠在自己胸前,按照聆星的说明静下心来,感觉到身体内正在缓慢恢复的气力,慢慢闭上眼睛。
就在这时,他听到远处传来一个急促“咔哒咔哒”的脚步声,那声音从通道拐角外面飞快地向这里靠近。警惕性地睁开眼睛,就看到一个穿着高跟鞋的漂亮女生,流着眼泪从拐角出现在自己的面前,那女生看着抱着夏萱坐在地上的杜克,似乎想不到会有人在这里出现并看到自己哭泣的模样,一时间停住了脚步,惊讶地半张着嘴巴。
四目交汇,两个人互相打量着对方,谁也没有说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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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 梦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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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对突如其来的闯入者,杜克的反应显得迟钝而且窘迫,他下意识地冲着不远处那位眼角挂着泪珠的女孩儿点了点头,却引来了女孩儿更大的反应……
“%¥%¥%”那女生见到杜克打招呼一般的点头,立刻习惯性地躬下身子鞠了九十度的一躬,说了一句杜克听不懂的话语,脸上清冷的表情似乎还因为在错误的时间出现在错误的地点而略显得有些惶恐。
“你不是中土国人?”杜克看着这个慌慌张张抹掉自己眼泪的女孩儿用英文试着问道。
他没指望对方一定能听懂英文,但显然对面的这个女孩儿英语水平很是不错,她向着杜克趋近了两步,再次行礼并用英文说道:“您好!打扰到您很不好意思。我是来自韩冥国的歌手,我叫……”
说起来,在洗手间门口相互认识绝对算不上一件很风雅的事。更何况,从小就没怎么和女生接触过,虽然面目英俊此时此刻却一身狼狈的杜克,怀里抱着一个昏睡的小女孩儿靠墙坐在男洗手间一旁的形象,确实也让他没自信也没心情去认识一个与自己注定不会有什么交集的女人。
所以杜克打断了女孩的自我介绍,说道:“你没有打扰到我,我的……妹妹……睡着了,我只是在这里休息一下,你请自便!”
那女孩儿听到杜克的话,礼貌地又躬了下身子,从杜克身旁轻轻走过,走进通道最里侧的女性洗手间。
夏萱显然只是酣睡而不是昏迷了,因为昏迷的人是不会像她这样扭动身子的,杜克再一次为自己从军营中学到的格斗术感到万分羞愧,小丫头在杜克的怀里轻轻动了动,似乎很不适应这种睡姿,使劲挣扎了两下。
杜克把怀里的小丫头重新换了一下位置,尽量让她睡得舒服些,舒缓了一下自己血脉不畅的胳膊,再次闭上了眼睛。
“杜克!”聆星在耳边喊道。
“什么事?”
“刚才打斗时,腕表受了些损伤,我要关机修复一下。”
“嗯。”
“刚才那个姐姐很漂亮啊!”
“……”杜克一头黑线,只能无视。
又过了一会儿,耳边再次传来高跟鞋撞击地面的声音,那女孩儿从洗手间出来,注意到闭着眼睛的杜克,谨慎地放缓了脚步,正要从一旁经过,却在不经意间看到杜克怀里的小丫头哭的红肿的眼圈。
杜克听到停在自己耳边的脚步声,睁开双眼,就看到那个子不高的女孩儿在自己面前蹲下身子,一脸好奇地看着自己怀里的夏萱。
“她怎么了?”女孩儿发问,“她刚刚哭了么?”
杜克观察着面前那张漂亮的明显也是刚刚哭过的脸,却发觉这女孩儿虽是关心地问话,表情却依然是一脸的冷清,似乎刚才用水清洗掉不少妆容,整个面部显得十分细腻,皮肤很白,眼睛有些红肿眼神却干净清澈,头发稍稍染了色,在两侧盘成两个发髻,鬓角两缕头发长长地垂到细白的脖颈间,让杜克心弦微微一动。
确实挺漂亮!杜克一边在心里暗暗肯定聆星的说法,一边对着女孩儿点了点头。
“那她一定是遇到了非常伤心的事!”女孩儿似乎心有感触地低声说道。
“那你呢?”杜克张口问道。
“嗯?”女孩儿瞪大眼睛望着杜克。
“你刚刚也哭了!……不要否认,我看到了!”杜克说道:“你也是遇到了什么伤心的事么?”
只是三秒钟后,杜克就开始后悔刚才提出的问题了。
那女孩儿听到杜克的询问,嘴巴张了张,却没说出话来,清澈的双眼却立刻蒙上一层水雾,这水雾越积越厚,也越来越透亮,最后终于挣脱眼眶,化成两串泪珠,从脸颊上滚滚落下。
杜克惊慌了。
长这么大,从来没有与女生有过交往,更不会有女生在自己面前流泪,面对眼前的这种情况,船长先生顿时紧张到手足无策。
女孩儿似乎十分委屈,却又显得很是坚强,蹲在杜克面前咬着嘴唇抹着眼泪,眼角却注意到杜克一脸歉意想要安慰却不知如何安慰的纠结表情,忍不住“扑哧”笑出了声。
这什么跟什么呀?又哭又笑的……杜克彻底无语了。
“对不起!”却是女孩最先道了歉:“只是想到了刚才的一些事情!那个……您不认识我吗?”
我干嘛要认识你?杜克心里吐槽,摇了摇头。
女孩儿叹了口气,似乎察觉到杜克有些漠不关心的样子,脸颊微微鼓起,又看了一眼趴在杜克怀里酣睡的夏萱,淡淡地说了句:“你妹妹真漂亮!”侧着小脑袋想了想,又从手腕上摘下一串手链,轻轻系在夏萱的胳膊上,才接着说道“……打扰了……真是不好意思……”说完,站起身,又鞠了一躬,转身准备离去。
女孩上身穿着白色的t恤,下身是粉红色的短裙,似乎进行过大量的运动,衣服有些汗湿,背影显得疲惫又萧索。杜克看着女孩儿消瘦的身影,不知触动到心中的哪一根神经,鬼使神差般地对着女孩儿的背影说道:“那个……,如果有什么伤心的事……还是说出来好……”
“要是你不介意陪我坐在地上,我很乐意当一回听众。”
女孩儿停下脚步,回过身看着一脸诚恳地杜克,愣了一会儿,然后笑了。
女孩儿伸直细细的双腿挨着杜克靠墙坐在冰冷的地面上,毫不在意自己的身体与地板只隔着薄薄的一层短裙,一手轻轻抚着杜克怀里夏萱的头发,一边向身边年轻的倾听者倾诉自己心中的委屈。
“我是在米国出生的,很小就来到韩冥国进入现在的公司训练……”
“……”
“为了那个舞台,为了完成小时候的梦想,我在公司整整练习了七年,我放弃了和父母聚在一起的时间,甚至放弃了进入大学的希望……”
“……”
“后来,终于在去年出道了,靠着团员们共同的努力和公司前辈们的关照,我们也渐渐聚起了人气,可是最终却因为那些关照,我成了众矢之的……”
“……”
“三个月前,在我们次参加的梦想演唱会上,我们遭遇到了人生最大的黑暗……当我们站在台上的时候,黑暗的舞台下面齐声呐喊的却是别的名字……”
“……”
“今天,我们又一次遇到了……”
杜克听着身边的女孩先是轻声细语而后变成了哽咽的叙说,终于将这女孩儿的身影和记忆中刚才在舞台下的所见联系了起来。
“那么?”杜克轻声询问:“你准备怎么办?放弃么?”
“我不知道……”
“是吗?不知道吗?练习了七年才踏上舞台,刚过了一年就准备放弃了?”
“我……”
“在面对舞台下的黑暗的时候,你都能坚持唱下去,下了舞台,反而要放弃了?”
“我没有……”
“但你动摇了!”杜克不知道自己为什么突然这么生气,提高了音量说。
“是,我动摇了!”女孩儿听到杜克一针见血的斥责,突然变得激动起来,从地上站起,俯视着像个冰山女王般对杜克说道:“我的确动摇了,因为这不是我想要的舞台,这不是我想要的梦想。你们这些站在台下的看客,没有人会留意到我们的辛苦,也没有人知道那天在宿舍哭了一晚的姐妹们承受了什么痛苦。而我甚至都不敢在她们面前流下眼泪,每次就只能像今天一样自己一个人躲起来偷偷的哭,因为她们都觉得我是最坚强的,如果连我都承受不住,我们就真的没有希望了……”
杜克仰着头,看着突然化身女王的小女孩对着自己发脾气,一时间无言以对,目瞪口呆。
女孩儿很快意识到自己的言语上的不礼貌,抿着嘴唇蹲下身子期期艾艾地道歉:“对不起……我……有些激动了……真的对不起……”
杜克摇了摇头示意自己并不介意,舒了口气尽量让自己的语气显得平稳:“不会放弃,那就继续下去……”
杜克低垂下目光,却在一瞬间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红着脸赶紧抱着夏萱站起身,继续说道:“人生总要经历这样那样的痛苦,如果每一次都挺不过去,人就会失去前进的动力,慢慢流于平庸……”
顿了顿,望了一眼紧怀里抓着自己领口不放的夏萱,又说道:“她之所以会哭,是因为她在今天失去了唯一的亲人,而我一样……”
杜克看着站在自己面前穿着高跟鞋也只能达到自己鼻尖的女孩儿,黯然地说:“不要总是看重自己的痛苦,总要想想自己幸福的地方——至少你还有所谓的前辈照顾,我却没有;至少你还有朋友姐妹一起分担痛苦,而我也没有;至少你还能回到家里痛痛快快地喊上一声爸爸妈妈,而我十三岁的时候,就再也见不到他们了……”
女孩儿泪眼滂沱。
杜克很想为哭得梨花带雨的女孩儿拭去眼泪,苦于横抱着夏萱,只得无奈放弃,最后只是冲着她轻轻点点头,转身走了。
“那你有梦想么?”身后传来女孩儿带着哭腔的询问。
“当然有!”杜克头也不回地回答:“——拯救地球!”
天可怜见!他说的确实是实话!
可女孩儿再次破涕而笑……
然而前面的男人随即又说了一句:“还有,以后不要随便穿着短裙蹲在男人面前,很容易走|光的……”
女孩儿抹着眼泪恨恨地跺了跺脚,又羞又怒。
这一章很纠结。
手链是个很重要的东西,下一章会解释。求各种支持!
第十一章 手链
我们的杜克,回到香港的住处已经有半个月了。
当然,回来的旅途是痛苦不堪的。
醒来后的小女孩精神很不稳定,在杜克租住的郊区僻静的房舍里先是嚎啕了一天,然后是红着眼睛垂着脑袋一言不语,刚刚失去了父亲的她对身边新的监护人明显并不信任,面对生疏地向自己嘘寒问暖的杜克先生又抓又挠又咬,很是为伟大的船长身体上增添了不少光彩。
然而最困难的还不是这些。
这十一岁的小姑娘虽然长成了接近一米五的大个儿,但却没有身份证没有护照没有签证——没办法通过合法的手段进入香港。
而聆星自从上次关机修复后一直没有醒来,让杜克失去了唯一的智囊。
杜克又花了整整一天的时间,向夏萱陈述了自己会秉承她父亲的遗愿,为她提供一个幸福美好的成长环境,也许是杜克笨拙而又真诚的承诺打动了小丫头,无亲无故的夏萱接受了父亲去世的事实,终于答应愿意跟着杜克前往香港。
当然,在这两天里杜克也时刻留意着上海体育场的消息。
演唱会结束之后,尸体很快被发现,一时间警察和媒体迅速包围了事发现场。然而最让看热闹的上海市民奇怪的是,几个小时也就是天亮之后,无论是电视还是报纸上甚至连网络媒体上都没有看到有关的一丝消息。
杜克知道自己故意留在现场的几张传真纸发挥了重大作用,有关部门的强势介入应该会给这件事暂时画上句号,而那些街头巷尾流传的各种匪夷所思的流言也会很快被人当成笑谈。
9月16号,杜克领着坚持要喊自己“大叔”的小夏萱,踏上了南下的旅程。好在零八年的中土,乘坐火车和汽车是不需要身份证明的。旅途中,杜克大把大把地花着前任船长留在卡里的钱,变着法儿地用各种方式和各种礼物哄着伤心的小女孩,被同车的旅客们或不屑或羡慕或无语或鄙视。而后终于在抵达深圳不久,腕表重新打开,联系上了聆星。
最终又千辛万苦通过希望号,以“偷渡”的方式将两人接回香港。
杜克深刻感受到id的重要性,回到香港的件事,就是在聆星的指点下,不惜钱财想方设法用最快的方式为夏萱办理了香港户籍。又想起十年树木百年树人的教育格言,匆忙看了看日历上的时间,似乎刚开学不久,又抓紧时间联系了附近的一所小学。
看了看小丫头身上脏兮兮的衣服,杜克皱着眉头,开了跑了一整天,塞满了后备箱才回来。
终于,在某天早上,杜克开着6往学校前进,对坐在副驾驶的小丫头叮嘱道:“萱萱啊……”
“拜托大叔!拜托不要叫我萱萱!”小姑娘蜷缩在座椅上,拨弄着手腕上的“手表”语气不满地打断杜克的话。“听起来怪怪的的说。”
杜克不好意思的撇撇嘴,心情却颇为愉悦,小丫头会犟嘴,说明跟自己熟悉到了一定程度,虽还是少言寡语,至少不再整天沮丧着脸面对自己。嘿嘿笑了笑,从口袋里掏出一款和自己一样的“爱疯”3g版手机,塞到小丫头手里,说道:“新买的,作为礼物送给你,里面存了我的号码,方便联系!别老玩那个手表,以后有你后悔的……”
小姑娘接过手机,玩了几下,失去了兴趣,只听杜克又说道:“你要读的小学和内地不大相同,是教会学校,里面规矩可能有些多,你慢慢适应,遇到事情要多和老师沟通,也可以和我……”
“知道啦知道啦!”小丫头不耐烦地回答:“大叔真啰嗦……”
“……”杜克一脸黑线,“好吧,不多说了,中午你要在学校吃饭,我每天下午去接你,如果我迟到了会打电话给你,总之不要跟别人……”
小姑娘从驾驶座转过身,嘟着嘴瞪着喋喋不休的杜克,脸颊鼓得像个包子,杜克只觉得一股寒气刺透自己身体,十分有眼色地闭上了嘴。
学校很快到了,已经联系过的老师在校门口等着,和杜克客套了两句,领着夏萱进了学校。
杜克在门口冲着小姑娘的背影喊:“萱萱啊,好好上课,叔叔我下午来接你!”,酷酷的女孩儿头也不回,只是背对着扬了扬手作为回应,杜克自嘲地笑了笑,开车离开了学校。
回到家里的杜克,停好了车,又迅速出现在了希望号上。
自从某天杜克在浴室洗澡的时侯,无意间发现亮着屏幕的腕表上,弯着两只月牙笑眼的聆星,正托着脑袋光明正大地欣赏自己的赤裸的身体,惊怒交加气急败坏的船长先生不顾聆星苦口婆心的劝说,说什么也不肯时时带着那块手表了,并美其名曰要“捍卫”自己保留个人隐私空间的伟大权力。
好在最近没什么值得出门的事,聆星也就随了他。
当然,之所以没有出门去继续旅程,是因为聆星无意之中发现了十分重要的东西。
分隔符
这得从几天前刚刚回到香港时说起。
为了哄小姑娘开心,和聆星沟通了之后,杜克带着夏萱上了游艇。
这个庞大豪华的玩具立刻吸引了小姑娘的全部注意力,东跑跑西逛逛,这里摸摸那里碰碰,玩的不亦乐乎。见到小姑娘开心,杜克甚至还让聆星露了下面,天真的小丫头并没有对远远超越了当前科技的人工智能产生疑惑和敬畏感,反而和看起来年龄大不了自己几岁的聆星聊得不亦乐乎。
聆星高兴之下,极力向夏萱推销自己的超级通讯器——腕表,最终在杜克的干涉下,达成了聆星不得主动和夏萱联系以及随意窥探别人隐私的协议。夏萱小姑娘最终得到了修改了外形后的腕型通讯器。
礼尚往来是中土人的传统,十一岁的小姑娘居然也能想到这一点,虽然不晓得整天躲在萤幕后的聆星如何接受自己的礼物,但态度起码要表现出来。
只可惜,小丫头来香港来得太匆忙,什么都不曾带来,甚至连衣服都是杜克在香港新买的,想了半天,终于想起莫名出现在自己手腕上的那串手链。
小丫头不记得自己曾经拥有这串手链,很明显是有谁套在自己手腕上的,向杜克大叔问起,却十分难得地发现这个俊秀的大叔居然红了脸……,说什么也不肯告诉自己。
杜克当然不会主动提及那次经历,虽然自己确实偶尔也会想起那个女孩儿,那个曾经让自己心中一动的女孩,想起她哭红的双眼,想起她委屈的倾诉,想起她像个女王般对自己的呵斥,想起她穿着短裙期期艾艾蹲在自己面前不小心被自己看到的那一抹……
不提船长先生的胡思乱想,小姑娘夏萱正在仔细地打量手里这件准备赠送出去礼物。这手链很明显是手工编织的,粉红色的丝线编成漂亮的璎珞,最中间穿着三颗晶莹剔透的浅紫色的珠子,夏萱很是喜欢,但想了想还是下定了决心,跑到中控台前,十分豪爽地对聆星宣称我要把这个宝贝赠送给你。
十一岁少女的宝贝,只会让一旁的杜克船长撇嘴,但却让屏幕后的聆星张大了嘴巴。
暗叹聆星真会装模作样的杜克船长随后就看到笑眼姑娘朝自己打了个眼色,杜克费劲唇舌满口接下了无数不平等条约哄着夏萱早早洗澡睡觉后,重新回希望号上。
那串手链正悬浮在中控台,蓝紫色头发的小姑娘怔怔地看着这串手链,大眼睛里满是喜悦和兴奋。
“说吧!”杜克从被自己塞满了的吧台后的酒柜里掏出一瓶啤酒,一屁股坐在沙发上,咬开瓶盖灌了一口,问道:“什么东西值得你这么兴奋?难不成你发现天珠了?”
没想到聆星真的点了点头。
杜克惊讶地指着那串手链说:“这是天珠?你不是说橘红色的么?不是说希望号靠近天珠一公里之内就会有反应的么?”
“这当然不是天珠!”聆星回答道:“这应该是寒溟碎粒啦!”
再次分隔
天珠分布于大海,其所在位置附近的沙石碎粒,在天珠的辐射之下会慢慢变化材质,最终形成浅紫色的透明珠子,成为寒溟碎粒。
既然寒溟碎粒被打捞了上来,那天珠也应该到了某个人的手里。
杜克送完小丫头上学,走进希望号,看着还在研究手链的聆星,开口就问:“怎么样?有什么成果了没?”
“当然……”小丫头沮丧地说:“几乎可以确认这就是寒溟碎粒了啦……”
“那你干嘛愁眉苦脸?”
“我在想它的来历啦!”聆星皱着眉头没好气地回答,然后突然向杜克问道:“这手链应该是那个漂亮姐姐的吧?”
杜克支支吾吾,没有做声。
“那就一定是了!”小丫头展露笑颜,“我们何必像傻子一样看着这几颗碎粒找线索,直接找到那个姐姐问清楚从那里得到的,不就好了么?”
“……”杜克船长听到这个提议,一时间竟不知如何回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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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二章 姚李
也许是自小形成的性格,对女生总有些害羞的杜克,不想在这个问题上与聆星多做讨论,而是迅速换了一个话题。
“聆星,你觉得我是不是应该学些格斗术?”
上次与杀手林泉的搏斗让杜克充分认识到了自己的弱点,整个过程全是依靠着满腔的怒火仗着变态的身体以及不死不休的疯劲儿,在杀敌一千自损八百的状况下勉强干掉了对手。真要说技术,杜克自知只能算是个渣!
聆星也深以为然。
“你上次不是给我喝了一种药水么?喝完之后身体素质提升了不少!”
“嗯啊!怎么了啦?”
“那你再给我弄一杯呗,喝完能让我立刻学会一身功夫的!”
“……”
“不需要有李小龙那么厉害,随随便便能达到格雷西的程度就行了……”
“懒得理你了啦……”小姑娘郁闷地喊道。
胡搅蛮缠的杜克也知道,虽然现在不提,但迟早还是要去一趟韩冥国,弄清这手链上珠子的来历。
要出门,总得有所准备,不缺钱的杜克对生活没多大要求,但确实对自己稀烂的动手能力感到十分不满。
杜克并不是说说而已,而是确实想提高一下自己的格斗技能,既然从聆星那里找不到什么速成的捷径,就只能从传统武学上面找找门路。杜克钻进别墅打开电脑,搜索了香港的各种武术馆,一家一家地研究起来。
只是还没翻上两页,就听到了门铃声。
杜克看了看时间,还不到下午四点钟,自然不会是没有听话自己放学回家的夏萱,因为那丫头根本就不可能不认得路。但自己在香港又确实没有别的认识的人……,带着疑惑的杜克从抽屉中掏出很久没有用过的9,走到门前打开了大门的对讲机。
杜克的别墅属于坐南朝北的户型,最南边靠海有个码头,北边隔着一个院子才是正门,别墅内部与正门之间有监控相连,使得杜克可以轻易看到门口的访客。
一个浑身裹在黑色里的高大男人站在别墅门前,九月底的香港的中午气温依旧炎热,这男人却穿着长袖黑色衬衣和长裤,甚至连每一颗纽扣都一丝不苟地系着,双手插兜懒洋洋地站在那里,嘴里叼着一杆烟,黑色的棒球帽檐向下压着,配合着墨镜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吞云吐雾的大嘴和胡子拉茬的下巴。
“你是谁?”杜克皱着眉头问道。
那人没有回答,而是深深吸了一口香烟,随口把烟蒂吐在地上,用脚尖踩着拧了几下,才抬起头看着摄像头试探着问道:“安东尼?”
杜克瞬间一身冷汗。
自从老孟死后,他才从心底真正把自己当成了杜克,而安东尼李这个曾经的名字,却被抛在记忆中等待慢慢遗忘。对他来说,安东尼是已经死去的自己——即便不是死在那场台风中,也会死在唯一亲近的人离开自己的那一瞬间……
然后却只听门口那男人慢条斯理地回答了自己刚才提出的问题:“我?我是姚李!”
自称姚李的男人没有听到别墅里的人的回话,也不着急,懒洋洋地从左胸膛位置的衬衣口袋拿出一包烟,熟练地弹出一根叼在嘴里,又从裤兜里拿出火机甩出火花点燃,十分惬意地吸了一口,然后就听到别墅的大门响了一声,缓缓打开一个侧门。
男人毫不怀疑地踏门而入,反手关上铁门,回头就看到一只黑洞洞的枪口顶着自己的脑门。
“怀疑我?”男人满不在乎地抽着烟,手都没有抖一下。
“我没见过你,怎么相信你?”杜克看起来却比黑衣男紧张多了。
男人没有回答,而是慢慢吐了一口烟圈,看着烟雾在眼前的空气中扩散,夹着香烟的手只是势如闪电般地一伸一缩,下一秒,杜克的手枪就到了男人的手里,9散发着冰冷金属光泽的枪口,瞬间出现在杜克眼前。
男人却又把举枪的手垂下,枪头掉转,把9随手又塞给了目瞪口呆的杜克。
“老子杀你,轻而易举,何必骗你?”
男人的语气很嚣张,让杜克很受伤……
“你小子住的不错嘛!”自称姚李的男人,被杜克请进别墅,一屁股坐在客厅的沙发上,摘下帽子拿掉墨镜,打量着四周的环境。
姚李看起来不到四十,说不上英俊,但深邃的眼神和下巴上稀嘘的胡茬子,却别有一股野性男人的魅力。看到杜克站在几步之外的地方拿着手枪看着自己,咧嘴一笑,说道:“怎么?还在怀疑我?老孟就没跟你说过我?我可是经常听他讲起你呢,小安东尼!”
“老孟死了!”杜克冷着脸回答。“我现在叫杜克!”
“我知道!我看到新闻了!”姚李平静地说道:“所以我才来找你!”
“你认识我?你怎么知道我还活着?你又怎么找到我的?”
“我是老孟的死党,你却只是个见习……”姚李嘲讽地说道:“我可是组织里的ce,在我逃出来的时候,ci调查出的资料被我顺走了一大半,其中就有你的……不过我最初确实也没想到你也跑掉了……”
姚李四处乱瞄的眼睛终于锁定了目标,站起身来,毫不客气地走到冷藏柜前,掏出一瓶啤酒,右手握着瓶口只是轻轻一拧,就打开了盖子灌了一口,才接着说道:“甚至看到坠机新闻的的时候,我也当你死了……不过后来……”
姚李顿了顿,然后看着杜克一脸鄙夷地说:“小子!给你介绍点常识——下次再在网上接头之后,别忘了把痕迹处理了!”
杜克汗颜……他后来确实想起要处理一下,可是再打开的时候,已经看不到那些隐藏的讯息了,看来是被这男人顺手清掉了。
“为什么又来找我?你是ce,既然逃出来了,上头不会轻易放弃你的!”
“你和老孟取得联系了之后,老孟又给我发了讯息嘱托我,若是他有了什么意外,让我罩着你……”姚李叹了口气,想了想,从裤兜里掏出一个东西抛给了杜克。
杜克顺手接住,看了一眼,眼圈一红,对姚李再无怀疑。
这是一个正义联盟中绿灯侠的徽章,米国男孩子们几乎都收集过的玩具,徽章的中间还有个小孔,这是杜克扎的。很多年前的一天,老孟絮絮叨叨地抱怨杜克没有朋友,应该多去跟同龄人接触接触,烦躁的杜克随手把手里的这枚徽章丢给老孟,还反讥说,你不也是没有朋友?你要有朋友,就把这枚徽章送给他。
老孟当时只是笑了笑,看来却真的把它送给了朋友。
姚李咕咕咚咚一口气把啤酒喝完,十分无耻地打了个嗝:“就晓得这玩意儿能证实我身份,所以逃出来后,冒险回去找了半天才找到。至于特工,既然已经被上面放弃了,就不想再做了,躲躲藏藏地没意思。而且,我在得到的那些情报里,还发现了一个大秘密……”
打消了疑虑的杜克,吸了吸鼻子,抛空心里的回忆,看到姚李说的神神秘秘,忍不住好奇心大起,刚要询问,却听到嗡嗡的手机声音。
杜克刚一接通,另一端就传来一阵埋怨声:“死大叔你去哪里啦?不是说好了要来接我么?你就是这么照顾我的吗?”
杜克把立刻手机远离耳朵,然后诚惶诚恐喋喋不休地赔礼道歉说马上出门。这次轮到沙发上的姚李目瞪口呆了,待杜克挂完电话,就听到姚李问道:“怎么回事?你从哪儿弄来一孩子?”
杜克拿起钥匙招呼姚李一起随行——他虽然对姚李的身份已经没了怀疑,但停在院子外码头上的希望号的情况,他还没有和人分享的准备。边走边说道:“这事儿说来话长,得从老孟接到你传过来的传真说起……”
姚李跟着杜克来到车库,啧啧赞叹了两声,主动坐到了6的驾驶席,顺着杜克的指路边开车边说道:“我正想问你老孟的事儿,有没有查到有关杀手的什么线索?”
被姚李鄙视了一下午的杜克终于得意洋洋起来,吐槽了一句:“老大,你out了!”,然后口沫横飞地把自己为了给老孟报仇,如何孤身一人去上海寻找夏田,如何巧遇杀害老孟的凶手,如何殊死搏斗最终天幕昭昭血债血偿的精力添油加醋地叙述了一遍……
到达学校门口,杜克才止住了话头,从副驾驶下了车,走向孤零零站在门口脸色不虞的夏萱,嘴里还喊着:“萱萱啊,对不起啊,家里突然来了客人,让你久等……嘶!哎呀!”
小姑娘穿着红色小皮鞋的右脚狠狠地踢到杜克的小腿上,船长为了消减小丫头的怒气值,故作夸张地抱着小腿痛苦嚎叫。
驾驶座上的姚李又抽出一支烟,刚要点上,看了看不远处的小姑娘,还是塞了回去,又瞅着一边道歉一边呻吟的杜克,哂笑着摇了摇头,一脸不屑地自言自语道:“切,原来就这点儿战斗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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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三章 新船员
杜克帮夏萱打开后车门,小姑娘看到驾驶席坐着一个陌生男人,突然变得紧张起来,咬着嘴唇,死死拽着杜克的衣角,怎么开不肯松开手。
杜克知道小丫头还有很深的心理阴影,心中又是感叹又是怜惜,一边揉了揉夏萱的小脑袋,把小姑娘的发型折腾得一团糟糕,一边随口胡扯道:“叔叔陪萱萱坐后面,这个家伙是叔叔找的司机……”
夏萱直到杜克坐进后车座位上,才紧跟着上了车,抱着杜克的胳膊,一言不发。
姚李本是被杜克胡诌的“司机”的身份气得一乐,看到小姑娘害怕自己,就笑着对后视镜里小丫头配合着说道:“你是叫夏萱吗?真是个漂亮的孩子,大叔可不是坏人,以后大叔每天接送你上学好不好?”
夏萱却不说话,只是把头向杜克靠了靠,把胳膊抱得更紧了些。
姚李讨了个没趣,自嘲地耸了耸肩膀,开着车就往前跑,一路上无论杜克和姚李如何好言相哄,却只是沉默不言。
进了别墅,杜克拉着夏萱下了车,姚李自己把车开到车库,小姑娘仰着脸望着杜克,眼眶里噙着眼泪,可怜兮兮地小声问道:“大叔不要我了么?大叔不是答应爸爸要照顾我吗?”
杜克又好气又好笑,伸手拭去小姑娘眼角的泪水,揉着夏萱的脑袋说:“瞎想什么呢?叔叔什么时候说不要你了?放心吧,叔叔答应照顾你一辈子的!”
哄着小姑娘去游艇上找聆星玩,杜克看到远处对他示意的姚李,走了过去。
“怎么着?奶爸当上瘾了!还把我拉来当司机!”姚李似笑非笑地说道。
杜克苦笑着回答:“没办法,挺可怜的小姑娘!”
“是看着她,想起小时候的自己了吧?”看来姚李真的了解杜克的身世,只是看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