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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死者说话第21部分阅读
    院的一名在校学生。她是在宿舍看电视的时候看到新闻的,按照她的说法,新闻上男子的照片,与他父亲的照片很像,但是,她有不敢确认,因为在她记事起,父亲的容貌就如同一个噩梦一般困扰着她,也正因为如此,她一直在同学和朋友面前抬不起头,这也是造成她自卑性格的一个重要原因。

    她的父亲叫做李红军,是一名商人。从她记事起开始,父亲就是一个十分丑的人,父亲的脸上,有着很严重的烧伤。小的时候,她并不觉得父亲丑,但是从小学的时候,自己在学校被人嘲笑了几次“丑八怪的女儿”之后,她敏感而脆弱的自尊被人击碎,她开始变得自卑,同时,她也将这种怨恨转至了父亲身上。

    从那以后,她越看父亲觉得越不顺眼,到后来,达到根本不跟父亲说话的地步,母亲想要劝解,但是每次一开口,就被她以不吃饭做要挟,终止了谈话。这种情况,持续了近十年,直到三年前,父亲在一次出外做生意后失踪。

    在之后的日子里,也许是失去了父亲,心中难过,她在一次吃饭之后,鬼使神差地问过自己的母亲,为什么父亲会满脸烧伤,母亲才告诉她关于父亲的故事。

    她的父亲,原本和母亲一样,都是手执教鞭的老师,不过不同的是,父亲是小学教师,而母亲则是初中的教师。父亲年轻的时候,也是仪表堂堂,说不上美男子,但是至少也是比较帅气的那种,要不然,母亲那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爱上父亲。

    父亲的毁容,要从他年轻时的一次学校火灾说起,那个时候,天南市还没有现在那么大,只是一个县城,而处于郊区的学校,也十分的荒凉偏僻。那个时侯,电力供应十分紧张,每天有电的时候,仅仅是短短几个钟头,越是晚上需要电灯照明的时候,就越是没有电力供应。

    小学五年级是要上晚自习地,但是因为经常停电,学生就无法上课,学生们都是带来蜡烛上课,而有些贫困的学生,买不起蜡烛,就用自制的煤油灯照明。一个铁盖子的玻璃瓶,在铁盖子上钻一个孔,赛过一个白铁皮卷成的小铁筒,中间穿过棉线,瓶子里装上煤油,就制成了简单的煤油灯。

    更有甚者,连煤油都买不起,父亲就用自己的工资,灌了整整一壶煤油,放在了教室前门后面的角落里,不想,这一壶煤油,却成了一个噩梦的开始。

    有一天,一个学生的煤油灯快燃尽了,就想要从煤油壶里灌些煤油进去,但是这个学生怕费火柴——火柴也是要钱的,五分钱一盒,就直接拿着拧开了燃着的煤油灯的盖子,直接往里倒煤油。

    结果可想而知,一个小孩子,力气不足,一下子把煤油全部打翻在地,而掉落的火苗,引燃了整个教室。那个时候正是冬季,为了驱寒,孩子们把教室门关得紧紧地。一群小孩子看着燃烧的火苗,全都吓傻了,直到火苗窜起来,把前排的桌子和房顶的高粱杆都燃着了(那时候的瓦房,上面是铺了高粱杆的)。

    火烧起来的时候,父亲正在自己的办公室里改作业,看到着火,先是一愣,马上就一边喊人,一边冲进了火海,一个一个把躲在后排的孩子,裹在怀里抱了出来。父亲就是那一次在火海中脸部被烧伤的,万幸的是,孩子们都没有事情。

    因为这件事情,父亲还被评为了优秀教师,当时还是天南县的县教委,给父亲颁发了奖状和一笔奖金——那一年,父亲多了一个月的额外工资。

    不过,第二年,父亲就离开了教育岗位,因为父亲烧伤之后的脸部,让人实在无法接受,老师们还好说,学生们全是孩子,新一届的学生,一见到父亲,就要闹着不上学了,家长们没有办法,学校也没有办法。

    学校领导很为难,因为父亲也是因公受伤的,假如这样就更换父亲的工作岗位,也实在是太不近人情了。

    父亲看出了学校的难处,就自己写了辞职申请,要求离开教育系统。父亲离开学校之后,就开始为生计而奔波,刚开始只是做一些粮食收购生意,后来,赶上了改革开放,就南下开始做服装生意。

    萧晓白一直静静的听着,他被李珂父亲的故事所深深的打动着。萧晓白的父亲也是一名教师,而且,自己父亲的身上,也带着老一辈教书人的那种责任和慈爱,在萧晓白的记忆中,家里经常会有脏兮兮的小孩子来吃饭,那是父亲带回来的穷学生。

    “我是不是很傻?很不孝?有这么好的一个爸爸,我却从来不知道为之感到骄傲,而是厌恶他,憎恨他。”李珂说到这里,已经是满眼通红。

    “年少时光的张狂,是每个人都曾有过的;叛逆和倔强,是每一个人都犯过的错误。”萧晓白看到李珂的纸巾已经用完,从口袋里摸出一包,轻轻的递了过去。

    “谢谢你。”李珂接过纸巾,擦了擦眼泪和鼻涕。

    “你的故事讲完了,但是我并没有听出你这张照片和你父亲有任何的联系。”萧晓白迟疑了一下,还是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在我的记忆中,爸爸的面容一直都是满脸疤痕的,不过,当时爸爸失踪后的日子,我问起妈妈,妈妈跟我讲了这个故事,还给了我爸爸年轻时的照片。我一辈子都忘不了爸爸的样子,年轻的爸爸,十分英俊,在阳光下灿烂的笑着。没想到,这样一个好爸爸,却被自己的女儿整整讨厌了十年。”

    李珂说着,又开始擦拭眼中滚落的泪水,过了半天,才说道:“爸爸年轻时候的照片,跟新闻上的照片很像,而且爸爸已经失踪了三年了,杳无音讯,我怀疑,你们发现的就是我爸爸,不过,我又不敢确认,我也希望那不是爸爸,所以,我瞒着妈妈,偷偷的跑来了。希望能够确认一下。”

    错爱一生 第十六章 寻人启事

    萧晓白盯着眼前这位年轻女子,对方的话,让他觉得有些生疑。一个家庭失去了男主人,整整三年,都没有人报案,这是一件很奇怪的事情,出现这种情况,十有八九,是这个家庭内部有问题。

    李珂在萧晓白的目光下,有些手足无措,颤抖地问道:“那个真的是我爸爸么?”

    “李珂,我想问你,你爸爸失踪了那么久,为什么没有人报案?”

    “我听我妈说过,曾经报过案,不过派出所要我们去爸爸失踪的城市报案。我妈妈还去南方寻找过爸爸,不过一直没有什么线索。”

    在李珂的描述下,萧晓白逐渐理顺了事情的来龙去脉。李红军做服装批发生意,经常一出去就是一个多月,长的时候,半年都不回家一次。在三年前一次外出之后,他再也没有回来。

    家里一开始没有在意,以为他生意忙,直到等了大半年,还没有音讯,才慌了神。李珂的妈妈王燕萍才想到要寻找丈夫,她先是联系了李红军南方的朋友和合作伙伴,才发现李红军大半年时间根本就没有去过那里。

    王燕萍当时到派出所报案,却被派出所以线索不足而拒绝立案,在王燕萍的一再要求下,派出所又以要在失踪地立案的借口拒绝,只是草草的做了一下记录。

    在之后的日子里,王燕萍曾经趁暑假的机会,南下广州,在珠三角地带寻找过自己的丈夫,不过可惜的是,一无所获。她还在本地的电台和报纸上都刊登过寻人启事,但是都没有线索。在南下的时候,她也在当地报纸上登过寻人启事,不过同样没有效果。

    萧晓白在听到这个信息之后,打电话通知了张燕,让她查一下南城派出所是否有过这样的记录,王燕萍当时报案的派出所,是南城派出所;也顺便让张燕打电话查了一下电视台的寻人启事,看看是否有过这样的事情。

    “那你们在后来,为什么放弃了寻找?”萧晓白挂断电话,还是觉得有些奇怪。

    “寻找我爸爸,家里花了很多钱,后来我要考大学,妈妈就忙着照顾我,没时间再去寻找爸爸了。再后来,慢慢也就习惯了这样的生活,反正爸爸也是经常不在家的。我妈不说,我也差不多猜到了,爸爸十有八九是在南下做生意的时候,被人谋财害命了。这种事情,报纸上见多了。”李珂说话间,眼神中带着一股并不属于她年龄段的沧桑感。

    说话间,张燕打来了电话,南城派出所的记录上,并没有查到有过失踪人口的报案记录,不过天南市电视台和天南市日报上,都曾播出和刊登过连续一个星期的寻人启事。不过按照张燕的说法,南城派出所的同事说,好像有过这样地印象,不过他们不敢肯定。

    南城派出所的同事如此的反应,已经从侧面证明了,王燕萍是曾经报过案的,应该是他们怕麻烦,又为了提高破案率,压着没把这个人口失踪案进行立案侦查。这种情况,萧晓白是知道的,其实很多时候,地方上警力不足,再加上经费紧张,很多案子都没有立过案,再加上这种是在外地失踪的,毫无线索依据,有些派出所怕麻烦,就没有进行立案。

    “这样吧,我们能不能从你身上提取一些dna样本?假如有dna样本,再对死者的尸骨中地dna进行对比的话,会很快能够确认死者是不是你父亲。还有,我希望可以得到你父亲更多地线索,最好是到你家里勘察一下。”

    “提取dna?”李珂明显迟疑了一下,过了半晌,红着脸轻声的问道:“谁来提取?”

    “我就可以了,你等一下,我去取工具过来。”萧晓白说着,就要站起身去取棉签。

    “不要!”李珂尖叫了一声,看着萧晓白疑惑不解的样子,讷讷的说道:“能不能让女警察来提取,多羞人啊。”

    萧晓白愣了很久,才反应过来对方为什么会这么忸怩。这个女孩子,肯定是误会了,她以为只有生殖系统的体液才带有dna,以为提取dna的方式只有从下体取样这一种。

    “放心吧,不会让你难堪的,我只需要你的唾液就可以了,不是你想的那种提取dna方式。”萧晓白带着一丝戏谑的微笑,看着这个傻乎乎的女孩子。

    李珂愣了半晌,才明白过来,脸一下子变得通红,低着头,再也不敢看萧晓白一眼。这尴尬的一幕,反倒让她忘却了原有的悲伤。

    在提取完dna,萧晓白交代小钱将样本送到检验科,而自己、小朱、还有董丽三人带着李珂,驱车前往李珂地家中。

    “李珂,能跟我讲讲你母亲的故事么?”车厢里,董丽拉着李珂的手,亲昵地跟李珂攀谈起来,她的这一举动,使得因刚才那一段尴尬而局促不安的李珂平静下来。

    李珂思索了一会,开始开口讲述自己母亲的故事了。

    “我妈妈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女人,至少在我看来是这样的。我觉得她十分的坚强,而且有着非常强的责任感,从她培育出那么多的优秀学生就知道了。她跟爸爸的感情也很好,虽然爸爸的脸毁容了,但是她却从来没有嫌弃过爸爸。在我不懂事的时候,她一直试图改善我和爸爸之间的关系,但是可惜那时的我,并不知道父母的爱。哎……人就是这个样子,没有失去过,就永远不知道珍惜。”李珂说起这些,有些出神。

    “在儿女的眼中,父母永远都是完美无缺的。我也觉得我爸爸妈妈是世界上最好的,虽然老妈十分的唠叨,不过,她是对我最好的人。”董丽的话,让萧晓白都有些触动了——是啊,这世间还有谁比父母更爱自己?

    “不!我并不认为父母是完美的,我以前觉得我爸爸是丑八怪,不过我是后来才知道,爸爸是为了救孩子才被烧伤的。至于妈妈,我觉得她最大的毛病就是脾气过于暴躁,特别冲动,我印象最深的是,在我小时候,有一次不小心摔坏了家里的一个玻璃杯,她一怒之下就把我丢在了浴缸里。那一次,要不是爸爸恰好回来,不知道我还要在里面泡多久。其实小时候,我更喜欢爸爸,而不是妈妈。”李珂皱着眉头,显然,儿时的记忆,让她觉得十分的不舒服。

    “那只是你太淘气了,不管怎么说,你妈妈还是爱你的。”董丽轻轻的拍了拍李珂的手背。

    “是啊!妈妈每次打完我之后,又会抱着我哭,说自己太生气了,要我原谅。每当那个时候,我也会觉得很心酸。”李珂一下子笑了起来,“真的有些冤家的感觉,妈妈有些时候比我更像小孩子。我的脾气像爸爸,爸爸的脾气稳重,妈妈的脾气更冲动一些。”

    “不过,这几年,妈妈的脾气好多了,没怎么见她发过火。不过她也变得更加不开心了,也不知道是不是因为爸爸失踪的缘故。有好多次,我看到妈妈半夜起床,把自己一个人锁在卫生间里哭泣。今年我上大学住校,也不知道妈妈有没有好一点。”李珂重重的叹息,让所有人的心头都微微一颤。命运对有些人来说,就是一场苦难。

    错爱一生 第十七章 瓷砖地面

    李珂的家在城郊,车子行驶了半个多小时,终于来到了目的地。这是一个普通的独家小院,外表看起来和其余的房屋没什么两样,不过打开门走进去,才发现屋子里装修的还不错,虽然不是很豪华,但是也不是普通人就可以负担得起的。

    “爸爸和妈妈都不是喜欢张扬的人,家里有点寒酸,不要见怪。”李珂一边把几个人让进屋,一边说道,倒是有几分女主人的感觉。

    “这要是有点寒酸,我们家不就是贫民窟了?”小朱一边换着李珂拿来的拖鞋,一边小声嘀咕道,显然有些愤愤不平。

    萧晓白听到了小朱的话,苦笑着摇了摇头,没有说话。比起来,萧晓白的家里,是刑警队最穷的,山村里的经济,本来就十分落后,再加上供应萧晓白上学,经济就更加拮据了。萧晓白记得上一次回家的时候,还是在警校快毕业那一年的寒假,家里房子上的后墙上,裂开了一道长长的缝隙,北风一吹,屋子里刺骨的寒。家里这两年准备盖房子了,自己工作了快一年了,也没挣到啥钱,一点忙都帮不上。

    三个人换好拖鞋,走进了李珂家的房子里。李珂招呼萧晓白三人坐下,自己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拿水果,就是不提进去查关于他父亲的线索。

    萧晓白心里明白,李珂去报案,也是一时的冲动,但是她回到自己家里,又有些后悔了。人都是这样,害怕结果,特别是害怕坏的结果。有些时候,人宁愿抱着一丝的虚幻,也不愿知道事实的真相。就如很多人在高考之后,不敢查自己的分数一样,很多时候,事实才是人最恐惧的东西。

    萧晓白也不去催她,因为这需要一个过程,她最终还是会要求查清楚这个事实的。

    “萧队,你发现没有,屋子里的照片,有些奇怪。”董丽趁着李珂进厨房去拿水果的当,压低了声音,向萧晓白说道。

    “怎么了?”萧晓白有些奇怪,他打量了一下四周,客厅了挂了大概有近十张照片,照片上是一些李珂不同时期的生活照和艺术照,还有一些是李珂和一个中年妇人的照片。妇人和李珂的眉目十分相似,她应该就是李珂的妈妈。

    “你不觉得奇怪么?为什么没有李珂她爸爸的照片,这个屋子里那么多照片,却没有一张上面有李珂她爸爸,难道这个家,从一开始就把男主人的记忆给抹杀了?假如她爸爸真的是失踪,那也应该有照片留下吧?”董丽不愧是女孩子,十分的心细。

    “也许是她爸爸太丑了?她不是说过,她爸爸脸部有烧伤,很丑么?”萧晓白说完这个,自己就先把眉头皱了起来,显然这个说法,连他自己都无法说服。

    “毁容之前最少也该有一张照片吧?全家福都没有一张?”董丽显然也不同意萧晓白这个说法。

    说话间,董丽从厨房里走了出来,端着一盘洗好的雪梨:“来,大家尝尝,这雪梨可甜了。”

    董丽刚想开口要求先忙案子,被萧晓白抢先拿起一个雪梨塞在手里,闹了个大红脸——这种帮忙拿梨子的举动,可不是正常普通同事该有的。

    萧晓白倒是没在意,他可不管董丽细腻的女儿家心思,自己也拿起一个雪梨,咬了一口,说道:“嗯!真好吃。”

    这一句话,让李珂有些期待的表情,露出了笑容。李珂是一个没有心机,十分善良的女孩子。

    “墙上这些照片挺漂亮的,那是你妈妈吧?”萧晓白一边吃着梨子,一边说道。

    “嗯,那是我妈妈,她白天都在学校,晚上才会回来。”李珂看着墙上的照片,开始一一的说着,这一张是什么时候照的,那一张是什么时候照地。

    董丽和小朱都有些不耐烦,却被萧晓白使了眼色,只好假装很有兴趣的听着。

    “为什么没有看到你爸爸的照片?”萧晓白等李珂讲完,自然而然的把这个话题引导了李珂父亲的身上。

    “那场火灾之后,爸爸就再也没有照过照片,家里也很少用镜子,我和妈妈的镜子,都是放在自己抽屉里的。爸爸之前的照片,都被妈妈收了起来,说怕爸爸看到伤心。”李珂本来还洋溢着兴奋的脸庞,一下子黯淡了下去,她默默的嚼着嘴里的雪梨。

    “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

    这个原因,是萧晓白他们都没有想到的。

    李珂这么一说,所有的人都沉默了,连嚼雪梨的声音,都小了很多。原本香甜的雪梨,一下子也变得难以下咽了。

    “我带你们到妈妈的房间里看看吧,爸爸的东西,都在她那里存放着。不过,我希望你们不要翻乱了,我不想妈妈回来生气。现在还早,她都是到晚上六点多才放学。”李珂打破了沉默,站起身。“大家要洗手的话,厨房有水。”

    既然主人都发话了,等待着查案的伙计们,自然迅速的整理好家伙,在李珂的协助下开始进行调查。

    主人家在,萧晓白他们不好意思自己动手翻,都是等李珂先把柜子打开,把东西拿出来之后,才开始一一查看。

    在李珂父母的卧室里,他们找到了李珂父亲和母亲年轻时的很多照片,照片上一对年轻的男女幸福的笑着。萧晓白特意看了李珂父亲的照片,年轻时的他,十分的帅气,是那种硬朗阳刚的帅气,而不是现在社会上流行的美男娘娘腔的样子。眉目间,与死者还原出来的相貌是有些相似,不过,萧晓白还是不敢确定死者就是李珂的父亲。

    在一个档案袋里,他们还找到了很多剪报,都是关于李珂父亲的寻人启事,有本地报纸的,还有一些南方城市的报纸剪报。很多剪报都皱皱巴巴的,是被泪水打湿了又晾干而形成的。

    李珂整理着这些报纸和照片的时候,不住的抹着眼泪。她对自己的父亲,不单单有着亲情,还怀着一份深深的愧疚,一份永远来无法挽回的伤痛。

    董丽蹲在李珂的身边,一边轻声的安慰着她,一边帮她整理着这些剪报和照片。

    萧晓白在一旁看着,倒是有些发愁,看现在这样子,即便是认定了死者就是李珂的父亲,对案情也是毫无帮助。因为假如有嫌疑对象的话,李珂的母亲,肯定早就追查过了。

    “厕所在哪里?”萧晓白在局里就喝了很多水,刚才又吃了雪梨,这一句话一出,顿时大煞风景。连原本沉寂在悲伤感情中的李珂,也被他这一句话,打断了对父亲的哀思。

    “出门,右手边第二个房间。”李珂抹了一把眼泪,看着有些窘迫的萧晓白,有些想笑。

    人生有三急,急起来可是由不得你场合的。

    解决了内急,萧晓白冲完马桶,整理好一切,准备回去继续寻找线索。

    打开厕所门的时候,他忽然觉得有些不对——厕所里的瓷砖和外面的瓷砖,颜色似乎有些不同,而且,厕所地面的瓷砖,好像比外面的要高一点。

    为了证实自己的猜测,他蹲下身子,开始仔细的比较。外面地面上的瓷砖,是象牙白的,而厕所里面的瓷砖,有些米黄|色的感觉。萧晓白又仔细的对比了厕所里和厕所外的瓷砖,外面的瓷砖,砌的很匀实,而里面的瓷砖,则有些歪歪斜斜的感觉。

    萧晓白站起身,又打开了其余两个房门看了看,这些房间的瓷砖,都是一样的,只有厕所的瓷砖不同。

    这种情况,也许在普通人的家里十分常见,但是作为这种装修豪华的家庭,这种错误应该是不会犯的。装修公司假如要是犯了这样的错误,摆明是想赔钱给主人家。

    萧晓白看着这些不同的瓷砖,心中忽然泛起一个大胆的设想,不过,这个设想让他也有些不敢想象。

    “李珂,你注意到你们家厕所的地面瓷砖和外面的瓷砖不太一样没有?”萧晓白一回到房间,就朝李珂问道。

    “注意到了,而且厕所里的瓷砖铺的不平,洗澡的时候,会在地面上积水。不过,你问这个是为什么?”李珂看着萧晓白,感觉有些奇怪。

    “你注意到这个现象,最早是在什么时候?”萧晓白没有回答李珂的问题,而是继续反问道。

    “我高三那一年吧?我高中的时候在学校住校,一个月才回来一次,回来洗澡的时候就发现地面积水了,我问过妈妈,她说大概是装修的时候没有装修好。”李珂想了想,回答道。

    “那你爸爸失踪是在什么时候?”

    “我高三那一年啊,我那一年没考好,复读了一年,第二年才考上。”李珂说起自己复读的事情,有些不好意思。

    “李珂,我现在有个猜测,不过证明这一切,需要得到你的允许,假如是我错了,我会负责把一切弄回原样的。”萧晓白的话,让其余的三个人都有些奇怪。

    “行,我答应你。”李珂看了看萧晓白,眼前的这个年轻警察,让她感觉莫名的信任。

    “小朱,你去把车上的工具箱拿过来。李珂,你们家有没有锤子和撬子?”

    十多分钟之后,厕所里面传来了一声女人的尖叫。

    错爱一生 第十八章 最后一课

    下午四时许,城郊南关中学,一辆警车缓缓的驶入了学校的校园。

    校园里空荡荡的,学生们正在上课,朗朗的读书声不绝于耳。车子在校园的花坛边停了下来,从车上下来了两男一女。

    “萧队,就让她呆在车上吧,一时之间,她大概接受不了这样的打击。”董丽回头看了看坐在车子里哭泣的李珂,向萧晓白说道。

    “好吧,就让她呆着吧,我们上去看看。对了,王燕萍在哪个教室上课?我刚才没听清楚。”萧晓白看了李珂一眼,也是无奈的摇了摇头,一个女孩子忽然之间面临一个崩塌的家庭,任谁都无法接受。

    “在三二班,三楼西边那头。”小朱指了指三楼的第二间教室。

    三二班的教室里,一个女教师正站在讲台上,黑板上写着一首词,萧晓白看了一下,那是苏轼的《念奴娇。赤壁怀古》。教室里的孩子们,正坐得端端正正的听讲。

    小朱从身后摸出了手铐,就要往教室里走,被萧晓白一把拉住了:“不着急,她跑不了的,听一听古诗词也不错。”

    门外突然站了几个警察,引得孩子们纷纷向外张望,原本正在讲课的王燕萍也注意到了他们。

    王燕萍先是愣了一下,不过她马上平静了下来,走出教室,来到了三人的面前。

    “我等待这一天很久了,整整三年了。不过,你们能不能让我把最后一节课上完?”王燕萍十分地平静,像是在说一件与自己毫不相干的事情一般。

    “好吧,希望你能配合,我可不想闹出什么岔子。”萧晓白看着眼前这个女教师,她的眼睛里带着一丝解脱后的平静,就点了点头。

    “后排有空位置,几位坐下听一节课吧。”王燕萍说完,转身走回了教室,重新站到了讲台上。

    “走吧,咱也当回学生。小朱,你留下,在前门看着,防止疑犯一时冲动,做出傻事。”萧晓白朝后门走去,他留下小朱在前门,是怕王燕萍可以为了逃脱法律制裁而跳楼。

    现在的学校,跟以前的条件可大不一样了,教室里都是按照规定的五十人,教室里并不拥挤,前后门都敞开着,后排的一排桌子,都空着没人坐。

    这一间教室,靠近楼道的是后门,萧晓白在离后门最近的一张桌子坐了下来,董丽在他的身边坐了下来。

    “同学们,刚才我们已经把《念奴娇。赤壁怀古》这首词大致学完了,从这首词中,我们可以感受到,苏轼这位大词人的豪放与磅礴大气。在宋词中,苏轼与辛弃疾这两位词人,是豪放派的代表词人;而婉约派则是以柳永、李清照为代表。”

    “古人曾经做出过这样的评价,柳郎中词,只合十七八女孩儿执红牙拍板,唱杨柳岸晓风残月。学士词,须关西大汉,执铁板,唱大江东去。这里的柳郎中和学士分别指柳永和苏轼。这个评价,也从一个侧面反映了苏轼词曲的豪放与大气。”

    “不过,并不能单纯的从词人所属的流派来评价词人的词作,比如说,苏轼的《江城子乙卯正月二十日夜记梦》,被称为宋词中的绝唱之一,而这首词,则是十分婉约动人的爱情之词。”

    王燕萍的说到这里,班上的学生们哄然大笑,男生都咧着个嘴,一脸坏笑;而女生,则多是红着个脸,低头窃笑。王燕萍没有理会学生们的反应,继续讲了下去。

    “十年生死两茫茫。不思量,自难忘。

    千里孤坟,无处话凄凉。纵使相逢应不识,尘满面,鬓如霜。

    夜来幽梦忽还乡。小轩窗,正梳妆。相顾无言,惟有泪千行。料得年年断肠处,明月夜,短松冈。“

    她一边低声念着,一边在黑板上飞快的写下了这首脍炙人口的词。渐渐的,学生们停止了嬉笑,虽然这些孩子们一时还不能理解这首词的真正含义,但是,他们却模模糊糊的感觉到了这首词中的哀婉。

    “萧队,她为什么会想起跟这些孩子讲这首词?这些小孩子怎么会读得懂?”董丽低声地问道。

    “她不是讲给这些小孩子听的,她是为自己讲的。”萧晓白看着黑板上清秀的字迹,轻声回答道。

    “这是苏轼为自己的亡妻写下的。史书记载,苏轼与王弗结婚时,苏轼十九岁,其妻王弗十六岁,十年后王弗亡故,年仅二十六岁。至宋神宗熙宁八年(1075),苏轼已经四十岁,那一夜,他梦到了自己已经亡故十年的爱妻,一时之间,感情宣泄而出,写下了这首绝唱的情感之词。”

    “后世陈师道评价此词:有声当彻天,有泪当彻泉。‘小轩窗,正梳妆’这一句,足见词人与妻子曾经的恩爱与幸福;而结尾处,‘料得年年肠断处,明月夜,短松冈’这一句,则道出了词人的痛苦,梦中还在于妻子相会,而醒来才发现与妻子早已阴阳相隔,唯一剩下的,只有那一处孤坟。”

    讲到这里,王燕萍地眼中忽然溢满了泪水,她站在讲台上,再也说不出一句话来,班上的学生,全部都惊呆了。

    过了很久,王燕萍才艰难地说了一句:“下面的时间,大家自习。”她慢慢地收好自己的备课笔记,合起讲义,走下讲台,朝门外走去。

    萧晓白在后排站起身,轻轻的对董丽说道:“走吧,她准备好了。”

    小朱给王燕萍戴上手铐的时候,教室里炸开了窝,孩子们在短暂的混乱之后,迅速的跑出了教室。他们将萧晓白几个人围住了。

    “你们不能带走王老师!”孩子们纷纷叫嚷着。几个聪明点的孩子,已经朝楼下跑去,大概是找校长去了,在学生的眼中,校长和老师都是万能的。

    “都回去上课吧,老师的事情你们不明白的。”王燕萍本来已经恢复了平静,但是看到那么多的学生都围了上来,泪水再一次流了下来。

    “警察叔叔,你们一定是认错人了,王老师是好老师,是很好很好的老师!”女孩子们看到老师哭,也开始跟着哭了起来,抱着王燕萍的胳膊不放。

    萧晓白、小朱和董丽三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些无奈。这些孩子死活拉着王燕萍不放,该如何带王燕萍走?

    校长终于赶了过来,看到萧晓白出示的证件之后,将学生们安抚下来,让他们回到了教室里。

    萧晓白三人带着王燕萍来到了楼下,李珂早已站在了车外,她看着自己的母亲,除了哭泣,什么都说不出来。

    王燕萍哆嗦着嘴唇,到最后才冒出一句:“小珂,妈妈对不起你。”

    李珂一下子扑到了她的怀里,一边打她,一边嚎啕大哭:“为什么?!为什么?!为什么是你?!”

    王燕萍仰着脸,满面泪水,一动不动,任由女儿打着。

    “李珂,好了,到局里再说吧。”董丽将李珂拉到了一边,打开后排的车门,把王燕萍推上了车。

    车子缓缓的驶出了校园,身后的校园里,响起了下课的铃声和孩子们的喧闹声。

    错爱一生 第十九章 雁过留声

    天空中没有留下飞鸟的痕迹,但我已飞过——诗人泰戈尔在《流萤集》中如是说。

    但是对于刑侦人员来说,飞鸟飞过的天空,就会有痕迹留下。也许是光影的记录,也许是飘散在空气中的气味,也许是飘落下的羽毛,也许是排泄下的粪便。只要飞鸟经过,就一定会留有痕迹,也许我们无法发现,但是,却并不代表没有痕迹留下。

    世界上并不存在完美的犯罪手法,正如世界上并不存在绝对完美的事物。假如刑侦人员无法识破罪犯的犯罪手法,那只能说明,刑侦人员不够聪明细心,或者,只是刑侦技术暂时不足,或者,是证据还没有被发现。

    董丽坐在车上,看着身边麻木的王燕萍和哭泣的李珂,思绪又回到了下午在李珂家的一幕。

    萧晓白从厕所回来,就要李珂去找锤子和凿子,大家都不知道他要做什么。

    李珂在去取锤子和凿子的时候,也不知道萧晓白的用意是如何,她没有多加考虑,在楼上的工具房找到了一把锤子和一个凿子,就拿给了萧晓白。

    “李珂,假如我们没有发现的话,我会重新帮你家铺地上的瓷砖的。”萧晓白接过锤子和凿子,开始在厕所的地面上撬着瓷砖。

    “萧队,怎么回事?为什么要撬厕所里的瓷砖?这样会被投诉的。”董丽想阻拦萧晓白的活动,但是已经完了,对方已经撬开了一块瓷砖。

    “董丽,你发现没有,厕所里地瓷砖和外面的瓷砖,虽然看起来很像,但是,颜色却有些不同,而且,厕所里的瓷砖铺的不是十分的整齐。还有,厕所的地面,要比外面稍微高出来一些,这是不合常理的,因为大部分的家庭,都是厕所的地面,比其他房间的地面低。还有,你看马桶这里,是不是感觉这个马桶被瓷砖包进去的地方太多了?”

    “是这样的。不过,那又如何呢?”董丽看了看厕所的地面和马桶的高度,回答道。

    “这种装修工程,一定是装修公司承包下来的,他们不会犯这种低级错误。所以说,这里的瓷砖,是有人又铺上去的,对方在掩盖一些事实。”

    “你是说?”董丽看了看站在门口的李珂,终究还是没有把话说出口来。

    “对,你跟我想到一起去了。不过,这要等一下检测了才能够知道。”萧晓白一边说着,一边将地上的瓷砖一块块撬了开来。

    撬开的瓷砖下,是一层凝结的水泥地,上面并不是很平,做工十分粗糙,很像是新手学徒砌出来的。萧晓白将这一层水泥铲去,下面居然又是一层瓷砖地。因为这些瓷砖都是磨砂的马赛克地板砖,这一层水泥在上面粘的倒是十分牢实。

    “看来,我没有猜错。”萧晓白开始拿着锤子在地面上一下一下地夯着,虽然这一层水泥沾的比较紧,但是在这样地外力夯实下,很快就一块块的掉了下来。

    李珂和董丽站在厕所的门口,看着萧晓白在里面忙碌。李珂虽然还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她也隐隐约约的猜到,厕所里的这两层瓷砖,跟父亲的失踪有关。

    “小朱,把工具箱拿过来。”萧晓白在里面那层瓷砖地上,发现了很多劈砍留下的痕迹,停下了手中的锤子,向小朱喊道。

    “给你。”小朱挤了过来,把工具箱递给了萧晓白。

    萧晓白打开工具箱,从里面拿出了检验血液痕迹的鲁米诺试剂,调配好之后,拉上了厕所的帘子,厕所里一下子暗了下来,萧晓白拿起试剂,对着那一块痕迹斑驳的地面一阵喷洒。

    试剂慢慢渗入了水泥的缝隙间,逐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