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pisode05摊牌与冲动3
红色,宛如冬季里的一把烈火。
台上的彼娜穿著时下最流行的视觉升温系亮红色的皮草短外套、包臀裙,右手置於腰间,脸上带著完美自信的微笑,纤细x感的双腿踩著三寸高跟鞋一步步走向伸展台前头,举手投足衬托出高贵大方,让人目不转睛。摄影师们争先恐後的按著快门,比起刚才镁光灯似乎更加倍的闪个不停。
就其他人一样,被吸引著,蓝则脩完全无法移开目光,红艳的色彩衬托出她的风采魅力跟成熟x感,同时她也穿出皮草的高贵气质跟风采,直到他与台上的她对上眼,才恍然回过神,像逃避似的快速移开目光,这麽做之後又觉得自己蠢极了,自己在干什麽?竟然看到失神?
他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底的浮躁,不再看台上一眼,站起来往旁边的长廊走去,是刚刚彼娜被她的经纪人拉走的方向。
赫索应该要出来了,看方才凑过来的女记者热切的询问,似乎赫索身上有记者想知道的话题,再依刚刚那个情势,赫索不可能再回到宾客会场,就像她走前说的,能再碰面的地方就只有後台了。
就在临近模特准备室的时候他停住脚步,里面应该不方便进去,还是在这等她出来。於是他选了旁边一个休息室外的角落靠在那,c著口袋等她出来。
彼娜一回到後台,迫不及待的把衣裙全部换下来,穿上自己早先的服装,脸上又特别画上的妆也顾不上去卸掉,趋步穿过因为走秀结束松懈下来聊著天的工作人员跟模特们,走出後台准备室。
很高兴地,她看到了蓝则脩──但是此刻蓝则脩旁边站了几个女人正围著他说话,见此她脸立刻冷了下来,朝他走过去。
「说啊──你是里面谁的男人?你在等谁?」带头的是一个看起来本身就已经很高的女人,不嫌高还踩著两寸高跟鞋,让她看起来足足有一百八十公分,她脸上过於艳丽的妆让人徒生一股厌恶感。
「喂!说话呀!你这是什麽态度?」
蓝则脩表情冷然没有理会她,他很想摆脱这群女人,但若不小心碰触到会……
「琪拉,你有什麽事?」彼娜来到她们面前,倥著脸非常不悦的冷道。琪拉……是奇欧亚里面的老模了,其实她年龄不大,只是待在奇欧亚已经很久了,大概是因为除了长得高之外没什麽卖点,名气一直没起来她一直只走些多人秀,或当个小配角,但总以为自己是奇欧亚的老牌,欺负新人或四处招惹其他男模明星。
琪拉惊讶彼娜的出现,随後又勾起挑衅的冷笑,「哦……彼娜·赫索?他是你男人?」原来这帅哥是跟彼娜·赫索有关系?
这真是个好机会啊,如果那个男人是彼娜的男友,记者对於这件事一定很有兴趣。
她早就不满彼娜·赫索很久了,长得不过比自己好看了点,总是一副自以为是的冰冷模样,搞不懂为什麽纪奈姊那麽想要把她拉进来奇欧亚……
彼娜仿若没听到琪拉的话,直接c进她们中间,伸手本来要去拉蓝则脩的手,顿了一秒转而拉住他的衣袖,蓝则脩顺著她的力道脱离了那群女人。
其他站在旁边的模特面面相斥,等著看琪拉被无视的反应。
见彼娜对自己的话置若惘闻,琪拉瞬间怒火中烧,提起嗓子叫:「喂!你聋了?」
彼娜停下步伐,揪著蓝则脩袖子的手没有放开,她回过头以无比冷漠的眼神瞪向她,琪拉一时愣住说不出话来,彼娜的眼神让她心里有种莫名的恐惧感,令她全身寒毛竖起。
「你们,」彼娜视线转到旁边几个大概是迫於琪拉的欺负才跟在她身边的模特,「奉承她不会有任何好处,凭自己的本事往上爬,很快就能爬到比她还高的位置。」
丢下类似忠告的话,彼娜便拉著蓝则脩走了。
留下以崇拜的目光注视彼娜潇洒离去背影的女模们跟一旁气得满脸涨红只能恨恨地咬牙切齿的琪拉。
作家的话:
next part终於要摊牌了。看到这里若觉得写得还行的朋友,请继续多多支持罗!
☆、episode05摊牌与冲动4
她带他走到走廊尽头,推开门走出去,是为了紧急逃生所设置的楼梯。因为所在的楼层是二十六楼,往下了望即使一般人也会有种惧高的恐惧,旁边挨著的高楼大厦遮住了阳光,让站在楼梯门前的两人脸上都被y影掩盖,加上平时不可能有人出现的逃生楼梯,这里似乎很适合谈话,尤其是不可让外人知道的谈话。
经过刚才那段c曲後,两个人都很安静,走到这里後彼娜便放开揪著蓝则脩袖子的手,她垂眸看著他衣袖上背自己抓皱的痕迹──若是刚刚直接去抓他的手,又会被他甩开了吧!
……因为那个不能接触人的原因。
蓝则脩则因为方才对彼娜又有新一步的认识,彼娜给他的印象一直是在上课的表现,时常在课堂上发表与上课内容无关的事情,即使他对她总是以漠视回应,她也丝毫没有改变反而变本加厉。这让他的印象中自然而然形成她是个任x、为所欲为、喜欢恣意取闹人的女孩,虽然没有让人感到轻浮骄纵的地步,但只要想到她在课堂上从容的发言跟学生们的起哄推崇还是让他很头痛。
刚刚面对那名因为资深欺压同事而且明显不会讲理的女人,她冷静地没有去与其争执,还对似乎资历浅薄的同事提出忠告,这样的表现跟他对她所认识的印象完全不同,从她冷静淡漠的处理方式来看,可见她是个判断事情跟行动前会深思的人……跟课堂上的她给人的感觉有些差别。
人的心理深层复杂,对待不同事情的态度又可以从本身个x再延伸出更多枝节,他所见识到的大概只是她的其中一面。
彼娜深吸了一口气,仰起头直视他的眼眸,好不容易两人能够单独相处,但是他此刻应该只想知道为何她发现了秘密吧……那麽就直奔主题吧!
她打破沉默的气氛开口,「老师,你的烙光是属於……bck area对吗?」
──那个烙光十域中传说最让人畏惧、忌讳的黑色领域,据传每百年只可能有一个人获得的烙光天赋──百年禁能。
如今早就不可能存在了,所以她除非得到他本人的证实,她也一直迟疑百年禁能真正的存在x。
那个遥远历史般的禁忌烙光,真的会存在吗?
他没有避开她认真的眼神,以沉默来默认。
於是彼娜继续试探x的询问,「……是『窥探』对吗?」藉由接触可以获取对方的记忆、思考的烙光。
她说对了。
「……你怎麽发现的。」即使已有心里准备,但直接讨论这件事还是让他犹如整个人被扒开来被人检视,隐私外露的恐惧不安堵在心中无法消散。
蓝则脩认为自己已经够谨慎了,他尽自己能力所及去掩盖这个秘密,没想到竟然会有被人知道的一天……赫索究竟是怎麽发现的?这几天他不断的为这件事情疑惑,恐怕可能x只有一种,那就是刚刚他思考的──赫索也是光能者。
「……之前我去你的办公室交作业,当时通行认证是开启的,我就直接进去了,没想到你却不在里面──」
……原来是那次。
当时他其实是在办公室的,只是因为症状复发,他只能躺在办公室里的另一个房间──个人休息室的床上忍耐痛苦过去。
那时因症状并发的太过急骤,他失去思考的控制,来不及去开启必须经过认证才能进办公室的系统,才让彼娜有机会进来,否则平时谨慎的他是不可能发生这种疏忽的。
大概是注意力全集中在脑袋的剧痛上,当时的自己没有发现有人进来。
「然後我发现你研究的烙光书籍,特别注明的页数都是跟bleack area有关──」
蓝则脩似是自嘲般闭上眸,接受因为自己的失误导致被发现的事实。
彼娜轻声慢语的继续描述,「你总是穿黑衣是为了掩盖黑色的烙光……讨厌与人接触是因为你不想窥探到别人的心思。」
他蓦地皱眉,不──光看这些还不足以发现他拥有百禁烙光,睁开眼,他以平常冷漠不带感情的语气开口。
「只凭这样就认定我有百年禁能,证据不馀。」
彼娜沉默了几秒,直接大方的承认道:「因为我也拥有天赋的烙光。」
看到蓝则脩挑眉,她继续解释,「我是从祖母那遗传的,所以我只有遗传到四分之一的天赋烙光。因为遗传到少部分,除了能够看出因为使用烙光发出的光色,我并没有自己的烙光。」
因为遗传较少,仅仅能见烙光而已?
那麽就可以解释为什麽他怀疑她是光能者却没有看到她身上发出光色的疑点了。
接下来只剩下最後一个问题了──
「既然你知道了,怎麽不去烙光管控局举报我?」
拥有百年禁能这种可怕的力量,一般人是不可能接受有这样可以随意探知他人内心的异类在身旁的。
彼娜轻轻摇头,「我不会告诉任何人。」她前进几步拉近两人的距离,「我会守住这个秘密,所以请老师把我当成自己人,有任何事都跟我商量。」不要再自己一个人独自承担了。
蓝则脩撇过头,「这不关你的事。」
彼娜用力握紧拳头,指甲陷入掌心传来的疼痛不及被他直接拒绝来得难过……虽然知道他一定不会轻易答应,但这样直接的拒绝,还是很伤人。
「……不关我的事?」她喃喃重复他的话,似乎开始按捺不住,语气不再那麽平静,「我喜欢你……」
蓝则脩看向她,依旧冷静的抿著唇。
「我是认真的!因为喜欢你,所以才想要在上课的时候吸引你的注意、因为喜欢你,才想要跟你一起共同承担──」
眼神倏地极为坚决,她伸手揪住他的衣领,他一时没有防备,顺著她的力道低下头,一股柔软抵住自己的唇。
──两片唇瓣相贴。
作家的话:
4-2的通讯系统名称已修改,正名haveneye-syste简称「ihe」
☆、episode06无尽头的寂寞界限1
「这个你应该已经知道了吧。」
可以平浮移动的专业款桌上用宽长薄型ihe被腾空推到彼娜面前,她垂眼沉静地看著,彷佛娱乐版头条画面上的人是某个陌生人,与自己毫无干系。
奇欧亚娱乐经纪公司,凌奥最有名的巨星歌手、戏剧天王,都是出自这家公司。此刻奇欧亚的某间工作室内,有三个人分别站著,气氛有些凝重僵持。
身为奇欧亚的王牌经纪人,纪奈非常头痛的扶额,一时间不知该说什麽好。早上在家享受早餐的时候看到热腾腾出炉的电子娱乐头版就是自己的艺人,那一口咖啡差点没喷出来。令她觉得不可思议的是,那个主角不是其他爱惹花边新闻的艺人,而是一向不沾任何绯闻的彼娜!
「彼娜,虽然你不是我们奇欧亚的艺人,但是好歹我是你签约的经纪人,偶而也把我的话听进去行吗!」
她跟彼娜是只签经纪人不签公司的关系,因为彼娜并不想要被经纪公司长期绑约,即使如此,她该叮咛的还是一点都没少。
身为艺人,自身的形象必须摆,甚至比自己的需求更为重要,只有一个理由──身为公众人物,所做所为都会被放大观察,形象表现的价值越高,才越能备受瞩目、人气跟著提升。
结果呢?最近洛央公然杠上敌对经纪公司的人气小天王都尊护,已经够让她头痛了,要给公司上头解释还要给记者解释,现在换成彼娜跟蓝靛学府的老师,洛央闹出来的事好不容易想到合理的藉口来说明,一波未平一波再起……连彼娜也踏入难以平息的绯闻行列……唉,这就是经纪人背负的苦命。
真是的,怎麽自己负责的艺人没一个是安分的!总是乱来不想後果?
……而且还都是她挖掘的,这就是所谓的自讨苦吃吗?
纪奈摆出严肃的面孔,「你这样做实在太冲动了,做出这种不设想结果的事一点都不像你啊。」一直认为彼娜是个独立自主、做事又成熟的女孩,因此对她一直都很放心。
……看来对於自己的艺人,她还是有诸多不了解呐。
彼娜没有作声的一直低头站著。
是的,她的确冲动了。
她喜欢他的那双黑色瞳孔,每当她认真凝视的时候,总觉得那像黑色的深渊,深沉而孤寂,让人沦陷。
他身上偶而浮现的黑色气息,如雾状渐渐从身体扩散出来……
冰冷、y沉、孤寂……令人痛心。
她并没有那麽自以为是的想要成为他的救赎什麽的,她想做的仅仅只是陪伴在他身边而已。
她明白,在学校他与师生保持距离,知道他风格的人也不想招惹他,但出了学府,他是个拥有冷郁气质、外表俊美的男人,会被其他女人觊觎也是理所当然。
但……亲眼看到他身边站著其他女人的时候,那一瞬间内心充斥著最重要的东西被人占有般的不平衡,她向他告白的时候,他的态度就像他对其他人一样冷漠,这让她一向引以为傲的冷静失控了。
她冲动地吻了他,但她不後悔。
而擅自强吻他的结果就是他推开她恼怒而去。
这几幕竟然还被记者拍到,并拿来捕风捉影成为八卦话题……情况真是糟糕透顶。
记者会知道他们在那谈话,一定是有人通风报信,而那个人除了被她惹恼的琪拉应该别无他人了,但就算重来一次自己也会再说一次那样的话,因为她太靠近蓝则脩了!
「纪奈姊,别生气了──」站在一旁的洛央看彼娜闷不吭声的样子,出声想帮腔,「凌奥这麽自由开放的国家,谈个师生恋也没什麽关系的嘛!」
「洛央你没资格说话!」
洛央立刻闭紧嘴不敢再发一言。呜,她是不可能帮上忙了………彼娜你自己好自为之吧!
一个小时後,彼娜走出奇欧亚娱乐经纪公司,随便招了一辆计程车搭上,报上自己的公寓地址。
结论是纪奈姊要她先暂时停止工作一阵子,等八卦的风波稍微平息一点再接通告。
这样也好,她也需要一点时间来冷静沉淀。
哔哔。耳边传来ihe轻脆的提示音,她轻点一下耳垂开启视窗,是一个陌生的通讯来电,心头浮上不好的预感,她按下接受。
「彼娜小姐,很抱歉打扰您,有件事情要告知您──」
☆、episode06无尽头的寂寞界限2
彼娜不知道自己是怎麽回家的,浑浑噩噩地踏进只有一个人独住的公寓。接近傍晚,室内因为没有开灯而一片灰暗。
站在门口的鞋柜旁,她手撑到墙上,想要脱鞋,却一直脱不下来……这个动作明明每天回家都会做一次,今天她是怎麽了?
连那麽简单的事情都做不到?
将手伸到面前,在微微颤抖著,扶在墙上的手也在抖著……
这是怎麽回事?
陌生。
一切都变得好陌生。
眼前生活了两年的公寓也好陌生。
这不是她的家吗?
仍在微抖的手抚上心口,心依然跳动著,但是她怎麽觉得好像被人用刀剐了个洞,里面充满著空虚感,冰冷而刺痛……
空气好像变得很稀薄,她有点难以呼吸。
彷佛已经没有力气在支撑身体,咚的一声她无力地跪在地板上,膝盖传来的硬痛,也不及心上的千分之一痛。
「──彼娜小姐,很抱歉打扰您,有件事情要告知您……经理在昨晚过世了。」
当下听的时候她甚至觉得听错了,以为这只是个玩笑。
但那不是什麽玩笑。
「经理在七个月前出现血尿症状,去医院检查的时候已经是末期大肠直肠癌,且癌细胞已转移到肝脏及肺脏,因此经理入住首都医院……一直到昨晚在医院病逝。」
秘书小姐的声音现在还如魔咒般一直回盪在耳际,之後好像还有提到遗嘱什麽的,但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了。
这才让她认知到一个事实──那个人已经不在了。
那个她一直以来打从心底想抹去的人,被称为是父亲的人,已经不在这个世界了。
无法再呼吸这个世界上的一丝空气、无法再仰望天空的湛蓝、无法再体会开心快乐的感受,这个世界上拥有的一切,都再也无法接触了──因为生命的凋零已经到了尽头。
瞪大眼瞳,她低头面对著地板突然笑了出来。
为什麽自己会那麽难受?
为什麽内心有股散不去的後悔感?
一直以来憎恨的人不在了不是应该要开心吗?
两年前离开那个家,为了证明即使没有那个人也可以靠自己存活,抱著这样的信念,忍著寂寞、忍著孤独,才让她走到今天。
振作一点啊,彼娜赫索……她在内心对自己说,你现在的样子难看死了,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希望自己没有那样的父亲、希望他g本不存在……
现在你不是如愿了吗?
撑起身体,她爬了起来,缓缓的踏出步伐。
抬起眼,映入眼帘的是桌上堆满著跟烙光有关的书籍。
她倏地愣住,不知道哪来的力气,她上前一把将桌上的东西通通扫到地上。
看向摔到地上的烙光书籍,她突然抱腹大笑,「哈哈哈……」
自己真是有够好笑的啊。
百般付出的心意不被当成一回事、一直以来抱持的信念到头来只不过是场笑话……
自己其实很寂寞,却不承认,还想去帮自以为也同样孤独的他──
真是傻啊,自己都拯救不了还想帮助别人……
离开父亲自己努力打拼生活……这就是自己得到的结果吗?
自己做的那些努力到底有什麽意义……想要证明给那个人看的信念如今已经崩塌了──
今後要为什麽而存活呢……
她张嘴想要哭喊出声,却只发出低嘶声。
竟然连哭都哭不出来……她捂盖住一半的脸,嘴角的笑容讥讽扭曲,自己真是……好悲哀。
原本跟自己有血缘关系的家人已经不在了……
如她所愿,现在她真的只剩下一个人了。
寂寞,没有界限。
有的时候她会想,寂寞到达界限後,又会怎麽样呢?
也许就是现在这个样子吧,孤寂感再也压不下去──
开始无尽头蔓延。
作家的话:
☆、episode07最後的支柱1
站在教室讲台前头,蓝则脩连接校内路,用学府专属的校用ihe系统来点名,其实也已经不叫做「点名」了。g据每位学生注册ihe系统时的使用者姓名,只要是在区域范围内的ihe,就会自动出现在学生到课名单上,老师只需要确认是不是每个人都来了。
他看向浮在眼前的视窗,名单上几乎全部的学生都有显示,只有少数几个名字是灰暗的,代表此学生没进教室,他特别看了几眼,发现了一个眼熟的名字,而且是那个从未缺过他的课的人。
──彼娜·赫索。
抬手在名单上点了点她的名字,跳出另一个视窗,是她的到课纪录,发现她这几天其他课堂的纪录都是缺旷。
大概是避绯闻的风头,脑海中浮现这个念头,虽然他并没有关注媒体的报导,但也知道在这样流言四起的情况下,做任何事都必遮掩、行事小心……虽然他一直都过著这样的生活,只是现在加了一项──避开媒体记者。
因为这次的事件在学府不管走到哪都是目光焦点,除了必须更加小心烙光被发现的可能,对他来说并没有带来额外的困扰。学府的上头也并没有特别表示什麽,记处分或辞职的事情也不会发生,因为蓝靛学府的恋爱风气一向自由盛行,自理自治的学生制度就是学府闻名的地方。之前也是因为有同事好奇询问才发现学府流传他跟彼娜的事情也已经不是一两天的事。
比起师生恋……如果被人发现学府的老师拥有bcek area的烙光能力,可能才是更不被允许、破坏秩序的存在。
但只要赫索不说出去,就不会有机会再被发现,只要自己小心。
跟他比,赫索……也许更饱受压力,身为模特艺人的她,工作受到影响的可能很大,加上……加上她的过去。
他看到了。
看到了她过去的记忆。
之前在体育馆她碰他手的那次他即时避掉,因为时间短而没有完全启动「窥探」的烙光。
但这次,因为两人的接……触时间较长,他无法控制的「窥探」因此触发,随著脑袋如被敲击的熟悉痛楚……片段的记忆浮上脑海,如早期的投影机一样,零碎的画面一幕幕播放──
敞开的门缝中,站在床沿凝视窗外天空的女人……
眼前摆满食物的餐桌,对面空盪的椅子……
躺在地上沾满鲜血的女人……
黑暗无人的房间……
这样模糊的画面不停在脑中重复拨放,脑袋彷佛要爆炸,在即将失控之下他赶忙推开她离开,绝对不能被她……被任何人看到他失控的样子。
原本他应该要为赫索的行为生气才对,但看到那样的记忆……愤怒早就被惊撼取代……
还是赶快上课吧……他压下关於她的思绪,回过神这才意识到教室的气氛有点诡异,跟以往宣布上课前的总是吵吵闹闹的情况相比,今天有点安静。
他下意识看向彼娜常坐的位置,只有洛央一个人坐在那。
洛央满脸y郁的坐在位置上,一向充满活力的脸孔难得不带笑容。
没有彼娜的消息,已经是第三天了。
她发的语音通讯或文字讯息都没有回应,最近同样被记者关注的她也无法去彼娜的公寓,那会导致彼娜的住处曝光,纪奈姐有去看看,没有人应门,但房门系统显示有人在家……
发生那样的事,彼娜一定很消沉……不想见任何人吧……
原本绯闻的事情就搞得满城风雨的,现在又加上父亲的病逝……关於彼娜家人的事情,她也只知道彼娜似乎都没有在跟家人往来……
她一直觉得即使彼娜从不谈家人的事情,并不代表她真的不在乎……越想逃避的事情一定越在乎的……
这个时候虽然谁安慰都没用,但也不能放著不管!彼娜又是那种总是深入思考的人,不管她只会越来越严重的!
得想个办法才行……
抵住下巴思考的洛央抬起视线,教室前头正在教课的蓝则脩映入眼眸。
作家的话:
……我也开学了-0-,不过还是会继续更的,请多支持投票唷
☆、episode07最後的支柱2
蓝则脩坐在自己的车上,手拿著纸条,在定位系统输入纸上写的地址,马上显示出彼娜的公寓位址跟行驶路线。
当时的他结束一整天的课程回到办公室,才刚坐下休息没多久,就传来敲门声,因为是通行状态,门就被来人自己打开──
他抬头看去,是张非常面熟的脸孔,并不是上课表现良好或成绩优异而令人印象深刻的关系,是因为拥有当红人气偶像的明星光环,让一向不关注星圈消息的他都略有所知……除此之外他当然也知道她是彼娜的好朋友。
因为这名偶像同学也时常跟著彼娜一起在课堂上起哄,让他不记得也不行。
「……蓝老师。」
洛央表情凝重地走到蓝则脩面前,就在蓝则脩欲问有何事时,突然来个九十度弯腰大鞠躬──
「老师!请你帮帮彼娜!」
洛央的行为完全让蓝则脩始料未及,他反sx询问,「赫索怎麽了?」
「彼娜她……她的父亲在四天前过世了…」
父亲?
……她那令人触目惊心的记忆,特别是目睹倒在地上满身是血的女人──
在他所「窥探」到的记忆,出现次数最频繁的就是那名女人……大概…就是赫索的母亲……
现在连父亲也去世了……
「已经三天了……彼娜她一直待在公寓里没有出来……不接任何通讯也不开门见人………」洛央依然维持弯腰的姿势,低著头的声音中带著哭腔,「如果是老师的话,彼娜她一定会见你的……彼娜现在心中最重要的人只剩下你了老师,你是她最後的支柱……请你帮帮她!」随著话落,几颗泪珠滴到地板上──
蓝则脩沉默的看著她,洛央抖著身体啜泣著,泪滴持续不断地落在地板上。
蓝则脩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了。」
洛央没有抬起头,似乎在等待他完全的答应,蓝则脩只好再补上一句话,「我会去。」
终於得到确定的答案,洛央将彼娜的住址拿给他,又道了好几声谢谢,才离开蓝则脩的办公室。
走进电梯,一把抹去脸上的眼泪,她打开ihe系统,发送了一个文字讯息,内容是:「计划成功!」
彼娜,我把你最爱的蓝魔王送过去了!你一定要振作啊!
彼娜现在心中最重要的人只剩下你了老师,你是她最後的支柱……
最後的支柱…吗?驾驶著车,一边转动方向盘,蓝则脩想著这句话。
他跟彼娜发生的种种事情,每个事件都发展得相当急遽,心理都还没消化完就有新的发生──
现在冷静下来回头想想,当初自己从茫然失措到接受习惯,也经历了不少内心波折,甚至也有撑不下去的时刻,但如今也都熬了过来──所以他能理解那种过程的痛苦艰辛。
也因此习惯一个人了,彷佛打从出生就是孤单的,就连别人无意间给予的关心,都非常不适应,觉得没有接受的必要。
所以她的心意,他一时间g本无法接受──也许因此伤害了她……
而且连自己的力量都没有能力掌控的人……
这样的自己,没想到也能成为他人的支柱、重要的人…?
自己担当得起吗?
「已到达目的地。」
定位系统提示声让他恍然回神,从窗外望去,是一栋看上去新建不久的公寓大厦,楼层相当高,看起来住户应该不少。将车停在公寓附近的暂时停车道,他步行准备走到公寓门前时,一个人挡住了他的路──
「嗨,老师。」
灿烂耀眼的银发,穿著简单的衬衫搭牛仔裤,帅气的脸上带著阳光般的笑容,让他整个人充满清爽跟活力,似乎是特别站在这里等自己的到来。
「……迟昊?」
作家的话:
☆、episode07最後的支柱3
蓝则脩皱眉,有些疑惑他的出现。
「我是来把这个传给老师的。」迟昊开启戴在手上的ihe,投s出一个虚拟卡片空浮著,「如果没有通行证的话,保安机器人不会让人进去喔。」
他说的对,蓝则脩想。现在不少大楼管理员都以智慧机器人取代,对於人流的管制更加严谨,没有通行证是不让进去的,或者有住户特别通知,非此住户的人事不能随意进入。一开始没有考虑到这个问题是因为他判断以彼娜的学生身分应该不会住这种地段高价的房子,看来他疏忽了她的能力……跟模特的收入。
打开自己的ihe从迟昊那接收通行证。这种虚拟证是无法复制的,而且又等同给予对方进入家中的权力──
他思忖著看向迟昊,他跟赫索的关系似乎不错──所以赫索才会将通行证给他……
但赫索这样独自住的女生,最好不要把通行证乱给人才是──
「那麽老师,彼娜就交给你啦!」迟昊边走边挥手,「通行证不用还了,就给老师用吧!」
看来有人可以照顾彼娜了,那他就放心了!
这几天实在太忙了,关於彼娜跟蓝老师的事情他也是昨天听同学说起才知道,正想今天放学来找彼娜,便接到了洛央的语音视讯,这才知道彼娜父亲过世的消息,还有她这几天都足不出户也不见人……其实他也觉得自己疏忽了,身为好朋友竟然那麽晚才知道消息,所以当洛央提出让蓝老师来找彼娜的计画时,二话不说配合。
他会有彼娜公寓的通行证是因为两人熟识後彼此家住得很近,也都一个人住,他因此有空就常来玩了,彼娜大概是觉得每次都要放下手边的事情去替他开门很烦,不如直接给他通行证让他自己进来吧。
他最近忙於组织的事情,已经好几天没跟彼娜联系了,ihe显示最後一次联络时间还是彼娜要他帮忙打听蓝老师在体育馆出现的时间点,而最近一次的见面也是因为在艺术馆餐厅碰到,他也没料想到在那之後彼娜发生了那麽多事。
如果他今天直接去找彼娜的话也许会被冷脸轰出来也说不定,但若是蓝老师的话……就像洛央说的,蓝老师是彼娜现在心中最後的支柱了──此时这种情形蓝老师绝对是最适合陪伴彼娜的不二人选!
彼娜,赶快振作起来吧,你可不是孤身一人,很多人都关心著你呢。
迟昊离开後,蓝则脩走进大厦时,门口两侧外型如同真人的保安机器人果然因为他面生,特别上前查看他的通行证。检阅通过後,他终於顺利进入。
是这间──站在门号为2208的门前,与ihe投s的通行证的门号相符。
正要将通行证直接对应门把上的感应装置,他犹豫著停下动作──
抬起手敲了两声门。
……没有回应。
蓝则脩觉得有点异常的皱起眉,直接感应了通行证。
清脆的哔一声,大门解锁,他打开门走进去。
映入眼帘的是灰暗的客厅,窗帘被紧紧拉上,室内几乎没有什麽光亮,一片安静,似乎g本没有人在家。
在门旁的鞋柜脱下自己的鞋子,他索开灯的按键但没找到,直接去将客厅的窗帘一把拉开,这才仔细看清楚这间套房的面貌,乾净而整齐,没有多馀的摆设,只有最简单的家俱,是个非常简洁的套房。
眼马上注意到被扔至地板上散乱的书籍,他蹲下捡起书本──
这些都是……烙光的书。
她特地买来研究的吗?
蓝则脩眼眸一黯,将书本都捡起,放到旁边的桌上。
眼神环视一圈,客厅跟旁边的厨房都没有被使用过的痕迹……连他都开始疑惑彼娜是否在家,但房门系统的确是显示在。
他踩著脚步走过半条走廊,看到一个门半敞开的房间,他推开门,里面除了床铺凌乱,没有半个人在。
那就只剩下……
浴室。
走到最後一个门前,他一样礼貌x的敲了几声门,但同样没人应声。
扭开门把将门打开,他看到的是──
穿著衣服全身浸泡在浴缸里一动也不动的彼娜。
「赫索?!」
☆、episode08无法逃离的黑暗1
不知道是第几次从过去回忆里混乱的梦中清醒,彼娜睁开眼来。
进入视线的是看厌的灰白墙面,躺在床上的她缩了缩身子,孤独感再次将自己淹没,不管是在梦里或是在现实,都逃避不了自己只剩下一个人的事实。
连进入沉睡也挣脱不了,反而那些痛苦铭心的记忆一直涌现,重复提醒著她忘不掉的过去。
无法思考别的事情,心也已经痛到麻痹了,似乎连呼吸都觉得是件很痛苦的事情,大概已经饿过了头,饥饿感也感受不到了……
视线往上移,镶在墙面的小窗户,拉上的窗帘从细缝间透出一点昏暗的微光。
黄昏……接近傍晚吗……
不知道自那天开始又过了多久……她就一直待在公寓里,待在这张床上。
心底有微弱的声音告诉自己,不能再这样下去了……但她又还能做什麽呢?
之前那个表面坚强的自己彷佛是遥远的过去了──
要怎麽做回自己……
清醒……对,自己现在大概还没清醒……所以什麽都思考不了………
「呃……」用手臂撑起身体,因为保持同样的姿势太久僵硬疼痛袭上全身。
踩著踉跄的脚步走到浴室,在洗手台将冰凉的水拨到脸上,抬起头来,镜中的人猛然让自己吓了一跳──
整张脸消瘦苍白,眼睛无神空洞,好难看……好陌生……
刚刚那个是自己?
感觉剧痛又慢慢如针刺般折磨著自己,悔恨感又要支配自己,她抱住头……冷静……她需要冷静,怎样才能冷静……
慌乱间她看到旁边的浴缸……
蓝则脩倒抽一口气,立刻冲上去将她的身体抬起,另一只手探她鼻下──
还有呼吸……松懈下来他才感受到自己心脏剧烈的跳动。他从未有过那麽大的恐惧,即使是自己的烙光失控也没惊慌到这种地步……
虽然没有因为割腕大量流血浸红整个浴池,但也有可能是吃安眠药……总之看到她失去意识躺在里面轻生的想法便先入为主……好险她没做出傻事……好险没事……
接触到她冰冷的皮肤,他赶快把她抱离浴缸,因为大动作让水溅到自己的衣服,渗透到皮肤,连他也感到冰寒的冷意。
现在虽然天气还没步入冬天,但已经有些微凉意,穿著衣服泡冰水,她到底想做什麽?
把她暂时放到地板上,上身靠著墙壁,打开旁边的浴室装置,按下红外线光暖机,头顶上的暖灯立刻照到身上。
突然意识到,刚刚他直接接触到她的身体,自己竟然……没有事?
虽然很疑惑,但现下不是思考的时机,得赶快唤醒她,如果没有意识可能失温要马上送医──
「赫索……赫索……彼娜!」
熟悉的声音……谁……?
脑袋昏昏沉沉的,有光打在身上,暖暖的……皱了一下眉,彼娜缓缓的张开眼睫──进入视线的是……
蓝则脩?!
没有力气地眨了眨眼,是自己饥饿过头脑袋不清楚了吗……蓝则脩怎麽可能在这……
「你觉得怎麽样?很冷吗?」
眼皮很沉重……使不出力气……
「我送你去医院。」
他看她意识还是很昏沉,判断还是送她去医院比较适当,伸出手要抱起她,彼娜抓住了他的袖子。
「不用……我大概只是……太久没进食……」她小声地说,「不能送我去医院……这样又会……」
蓝则脩怔住,想起她的身分,如果去医院的消息曝光恐怕又要引起轩然大波……
作家的话:
☆、episode08无法逃离的黑暗2
「你家里都没有食物?」
将空空的冰箱关上,蓝则脩转头对坐在客厅沙发上的彼娜问道。
彼娜已经将湿透的衣服换下,穿上长袖的黑色针织衫跟微喇叭裤,即使是坐著也能看出她双腿的修长。
她低头失神睇著地板──觉得内心……忧郁沉重外,还有种奇怪的不踏实感,脑袋还是很昏沉……也没有力气……
听到蓝则脩出声,她这才缓缓抬头、神情呆滞地看著蓝则脩走到自己面前──
这真的不是幻觉吗……?
不是因为……神智不清吗?
「赫索?」
蓝则脩出现在自己的公寓……就站在眼前……
「赫索?」
而且刚刚还抱她到卧室让她换衣服──
「彼娜!」
「啊?」她才从恍惚间回神,看见蓝则脩蹲在自己面前,蹙眉注视著自己。
「你真的没事?」
「没……没有。」因为没什麽力气,她轻轻开口,但内心还是十分疑惑,为什麽……蓝……他会出现在这?
之前……不是用那样决绝的方式拒绝她了吗……
那麽为何还要来见自己…?
虽然有很多疑问……眼眸转黯,但现在的她已经没有动力开口问了──大概是因为……没有勇气……无法再承受一次会让自己痛心的答案。
蓝则脩的眉心依旧紧拧著,她看起来削瘦好多……跟平常那样充满自信的她简直判若两人──
此时的她让人觉得相当脆弱跟无助……内心……因为倍受打击而伤痕累累吧,也许有些还是他带来的伤害──
而且从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来判断,大概从知道父亲病逝的消息後就没有在吃东西了──
「蓝……老师,你怎麽进来的……?」
看她终於主动发话,他马上回覆道:「用迟昊给的通行证。」
啊,是啊……她内心升起一阵悲凉,怎麽没想到呢,也只有这个方法了……那麽蓝会来一定只是因为洛央跟迟昊的推说吧……
帮助她……也只是尽身为老师的职责罢了……
「这附近有餐厅吗?」他开口,不是多想的时候了,现在必须赶快让她补充体力才是最要紧的事。
「没有……」
「走,我开车带你去找餐厅吃饭。」
「不能出去!」因冲动声调转高,但看到他严肃的眼神,又瞬间没了坚持,慢慢喃道:「出去的话,要乔装打扮……」现在的情势,自己如果被发现的话,会很麻烦──
她这麽一说,蓝则脩想到上次在体育馆她的打扮,一时间的确认不出来……
「你的乔装道具在哪?」
「什麽……?」
「不是说出去要乔装?」
彼娜觉得自己大概脑袋缺氧了,变得很迟钝,讲话也吞吞吐吐的,「喔……放在卧室的衣柜底下…」
蓝则脩走去卧室将衣柜里那一大袋东西拿到客厅来,打开里面有很多假发跟普通的休閒运动衣服──他随手拿了一个黑色长发戴在她头上,低下身子,表情认真的动手帮她整理好,确认她原本浅色棕发没有露出後,又从袋子里拿出一顶帽沿较长的帽子戴上,整个动作一气呵成,连彼娜都还没反应过来。
「好了。」这样眼大概不会认出来了,但被发现的机率仍然很大,尽量要挑偏僻人少的地方了。
「老、老师?」
以为她没有力气走动,蓝则脩马上做出要抱她的动作。
「不、不是!」彼娜原本无力此时也被惊得生出力气来。刚刚他抱她去卧室是因为她没反应过来,现在她怎麽可能还让他抱──
蓝则脩冷硬的表情上透出一丝困惑,突然觉得自己是否太笨拙,直接以这种方式抱女孩子似乎有些突兀与失礼。
於是他扭过身子,蹲了下来,「上来,我背你。」
……诶?!彼娜瞠圆双眸。
这、这个人,真的是她认识的蓝则脩吗?!
作家的话:
看在依我眼睛快闭上都在码字的份上,请多支持
☆、episode08无法逃离的黑暗3
蓝则脩骨骼分明修长的双手,正使用著刀叉慢条斯理吃东西,看著餐桌对面的他,彼娜仍旧觉得今天发生的一切都不可思议,就像眼前的食物令她难以消化。
没想到还会有机会跟他坐在一起吃饭,这次他没有离去,脸上也没有带著拒人於千里之外的冷漠表情。
她是不是该满足了……
「怎麽?」
发现她盘里的食物只吃了一些些,他停下用餐的动作询问道。
他其实并不饿,是为了她才特别来这家偏僻人少的餐厅,让她不用担心曝光并尽快补充体力,但她却吃的比他少──
她轻轻摇头,嘴角扯起牵强的笑容,「因为饿过头……反而没胃口。」还伴随著一种恶心的呕吐感。
「是胃壁肌的紧张度降低,才让你现在没有饥饿感。」蓝则脩一板一眼的说,「慢慢吃。」
彼娜却放下了餐具,这个举动让不苟言笑的蓝则脩脸上露出不解。
「老师,已经够了。」
彼娜缓缓开口,没有力气的声音带著几丝脆弱。
现在的她,最无法接受的就是同情跟怜悯了……总是与人保持距离、冷漠不善表达的他愿意这样对自己已经足够了……
「不用这样对我,我没事的。」
看到她眼中哀凄的神情,明明笑不出来却还要勉强的牵起嘴角,这样的她不知道为什麽使他感到内心有些烦躁。
能确定的是,他不想看到她一向带著自信笑容的脸蛋上被这样悲伤的表情取代。
「老师你回去吧。」
他却站起身来,简短的道:「我在外面等你。」便拿著帐单去结帐,然後走出餐厅。
从餐厅的透明玻璃墙可以看到他颀长的身型,一身黑衣的他手c著口袋背对自己伫立著,微风吹拂著他的黑色发梢,让她觉得自己麻木的心又开始萌生对他的眷恋,只是这次参杂著许多苦涩。
但是,不行。
用力压抑住自己的情绪,她收回视线叮咛自己。
被无法挽回的悔恨跟痛苦侵袭的自己,已经没有信心可以帮助他驱走寂寞了。
呵……真是讽刺啊,明明之前是曾经那麽的有信心,那麽的主动……那麽的坚定……
现在的她已经不敢前进了。
就连活著的目的……也迷惘不已……
重新拿起冰冷的叉子,慢吞吞的把食物放入口中。
……真是一点味道都没有。
推开餐厅的大门,凉风飕地扑到脸上,让大脑稍微清醒了些。
她走到他身边,「……老师。」
他转过身子,脸部的冷漠在看向她时特意转柔,「吃饱了?」
「嗯。」她低下头,让帽沿遮住自己的表情──
「今天麻烦老师了,谢谢。」说罢还稍微弯了腰。
她这样正经的态度让他不习惯,薄唇抿紧著没有开口回应。
「那我回去了……」没有抬头再看他,她像是逃走般转身离开。
不能让她回去。
脑海不可控制的浮现这种想法。
即便回去,迎接她的也只是y暗的房间,满室的孤寂。
而她就会继续像她过去的记忆那样,一个人在床上缩著身子,埋头默默著承受著痛苦。
看著她还没走远的背影,他踏出步伐追上了她,一把抓住她纤细的手臂,彼娜惊愕的回头──
「老师?」
「有……想去的地方……吗。」他撇开视线,脸上出现忸怩的神色。
「……什麽?」蓝则脩出乎其料的举动让她完全呆愣住。
「你有想去的地方吗。」他没有露出半点不耐的重述一次。
「想去的地方吗……」彼娜低下头来,陷入思考喃喃地重覆──
「有。」她仰起头来对上他看向自己的视线,蓝则脩发现她的眼神似乎变得比刚才增添了活力。
「我想去──」
☆、episode08无法逃离的黑暗4
擎光塔,百七十五层。
从九百米的高空,看著底下的景色,原本在地上的建筑大楼,都变得渺小如纸上一点,能看到的只有大楼顶端的灯光。
已经进入傍晚,美丽的灯景闪烁著点点光芒,让夜晚的城市添加静谧的美感。
「以前,母亲常常带我来这里……」彼娜将手放到冰冷坚硬的玻璃墙上,心中的哀寂退散了一些,温暖的记忆涌上来。
蓝则脩站在她的後方,沉静不语地凝视她映在玻璃上的脸孔。
他似乎可以想像得到年幼的彼娜牵著母亲的手,就站在自己面前。
「──就站在这里俯瞰整个凌奥,母亲告诉我创国始祖凌业的故事。她就蹲在我身边,轻声细语的述说著历史……因为有始祖的牺牲跟这座塔上顶端放置的源石,才有现在的凌奥、现在的我们──」彼娜表情飘渺,沉尽在过去的回忆里,「那时的我总是期待每一次跟母亲来到这里,听她讲关於流异之洲或者凌奥、摩罗纳、萨叶三位创国祖的故事──」
她突然弯起了嘴角,含笑道:「我还记得那个时候我非常崇拜萨叶的女国祖缇西雅,听说她是个美丽又坚强的女人,国联会议上如果三方人马发生争议,只有她才能制住局面,所以我总是求著母亲再说多一点缇西雅的事情。认为母亲从今以後也会一直这样陪伴著我,跟我说流异的历史……」
「但那之後,一切都改变了。」笑容消失在她嘴边,「因为父亲工作繁忙,所以记忆中在照顾我的都是母亲,对於工作重於家庭的父亲,母亲没有半点怨言默默支持著,并且仍然温柔地对家庭付出一切──直到优秀能干的父亲开始不断升迁,後来连家都很少回了,母亲脸上温柔的笑容也渐渐不再。」
蓝则脩听著彼娜平静的口吻述说著,不知道为何,他能感受到她刻意压抑著情绪,脸上戴著冷静的面具。
「後来有传言说父亲有了外遇,跟公司里的女职员有暧昧这种无g据的传言。」她哼笑一声,「但不管是不是真的,人都会受到流言的影响,即使表面上装作不在意,内心还是会受到动摇,母亲也是……j神状况开始不好,常常无神的望著窗外,一望就是一整天,还会为g本不会回来的父亲做满桌的菜……」
蓝则脩脑中一闪,跟他「窥探」到的画面吻合,果然那个满身是血的女人就是──
抬起头来,她仰望夜幕的星辰。永远忘不了,母亲就是以这样的姿势,一直看著外面。
「但父亲也没有因此把注意力移回母亲身上,少少回家一次还会跟母亲起争执,母亲也变得歇斯底里……」他们总以为她什麽都不懂,父亲当她只是个小孩子,每次她问起母亲的事情只会敷衍她,什麽都看在眼里的她,怎麽会没察觉这个家庭已经改变……尤其小孩子的观察力一直是很细腻的……
「原本如此温柔好脾气的人竟然变成那种地步……也许是因为母亲是个太过脆弱的人吧……」著玻璃的手倏地用力握住拳,「在我十四岁那年,她跳楼了。」
蓝则脩眼神一黯,回想他看到的那个血淋淋景像,对於一个十四岁的少女……不,不管是谁,都承受不了……
「我回家的时候,觉得奇怪怎麽大楼前聚集著这麽多人,分开人群走到前面,看到──」
「我知道。」蓝则脩突然出声打断了她,不希望她再重述一次那种让自己痛心的画面。
彼娜扭过身来,微愣的看向他,蓝则脩的眼神里没有半点惊讶,却面上带著些微的难色。
「看到了吗……我的记忆。」她迟疑地问。
「嗯。」他顿了顿,「抱歉。」
彼娜扯起苦笑,原来看到了啊,这也是他会来照顾她的其中原因之一吗?果然是怜悯吗……
两人陷入沉默,这个时间点,楼层来观光的人也寥寥无几,而现在只剩下他们站在这。
「至少……」蓦然,蓝则脩冰冷的嗓音传入彼娜耳中,语气有点犹疑,「你还有拥有记忆。」
听不懂他话中的含义,她疑惑却没有立刻开口问,因为看到他接著启唇──
「我的记忆……已经破碎不堪。」她惊诧著望向他垂下的黑眸。
记忆破碎?怎麽会发生这种事?不可置信的睁大双眼,彼娜一时说不出话来,只是一直盯著蓝则脩。
「我只有两年的记忆……自那一天开始──」
作家的话:
☆、episode08无法逃离的黑暗5
张开眼睛,眼前的景像全部旋转了九十度,顿时感到一阵眼花撩乱,身体犹如躺在硬石上般僵硬疼痛,让他意识到自己倒在地上。
手肘使力爬起来,脚步晃了好几下才站好,发觉全身有种刚大病初愈的脱力感……
刚刚贴在地板上的侧身不断传来馀痛,活动一下被压麻的左手,後脑间歇x的刺痛让他右手自然的抚住头,虽然这麽做也不会使疼痛感减少。
怎麽回事……自己怎麽会躺在地上……?
环顾所在的地方,昏黄的光线照s在家俱和木质的地板上,从摆设看得出来这里是客厅,统一灰色风格的沙发、茶几、电视柜……甚至连窗帘都是灰的,看向外面此时是黄昏时刻。一直有种无法忽视的微妙奇异感,他真正疑惑的是……
这里是哪里?
自己又为什麽在这里?
他努力认真的回想,用尽力气的思考,过了好几分钟回应他的仍然只有──
茫然。
一片空白。
盘踞内心的陌生恐惧感开始在自己身体的每个细胞蔓延……他变得焦躁不安,身体逐渐冒出冷汗,不断打颤。
他怎麽什麽都想不到?脑袋空盪盪的?
像是要寻找什麽,他踉跄地踏出步伐,眼角看到有东西在晃,慌张的看过去──是一面长方形的镜子。
镶在浴室墙面的镜子映照著自己的上半身,他感到心脏跳动越来越激烈、巨大的惶恐支配著全身,举步艰难地挪动双脚,他走入浴室──
连眨眼都忘记,他就这样一直盯著镜子。
那是……谁?
镜子里的人缓缓上自己的脸。
这张无比陌生的面孔,是自己的……脸?
肤色苍白、深黑的眼睛,鼻子挺直,紧抿著唇,表情很y郁,眼神冷锐得连自己刹见的瞬间都感到惊惧。
这就是自己的脸孔?为何他会不认得自己?
异常的恐惧使他终於想到了一个因为浅意识太深惧而不敢面对的事实,那就是──
自己是谁。
自己的名字、过去的记忆、家人跟朋友,全都是空白,什麽都想不出来。
失忆,他逼自己承认这种莫名其妙的事实,除此之外他也想不到更好的解释。
从他清醒到现在,再也没有其他人进入这间房子,猜测这里大概就是自己原本居住的地方後,他开始翻遍房间每个角落,但并没有留下任何类似於日记或照片的东西。
倒是在桌上找到了一个长得像手环的装置,应该是次见到这个东西,他却无意识的自动戴在手腕上,按下旁侧的按钮,立刻投s出一个确认身分标语的视窗,上面显示的是自己的──
「照片跟我原本的名字。」
蓝则脩嗓音清冷的话语一字一句传入彼娜耳里,不断地重击著她的心房,僵硬的维持同样的站姿,她看到蓝则脩继续启唇。
「因为ihe装置里的个人详细资料,跟教师身分虚拟证,才让我得知自己过去的身分,但即使知道这些讯息,记忆还是没有因此恢复……」一贯的深皱眉头,他道:「唯一的方法就是我必须像过去一样,做以前的自己一直担当的心理学老师,接触过去的自己所做的事情一切,试图唤起原本的记忆──」突然像是意识到什麽,他顿时停住了话。
蓝则脩没有再发一语,沉默氛围又开始包覆著两人,彼娜开口接著把他要讲的话说完:「你开始察觉自己的身体会散发出bck area独有的黑色烙光,而且拥有禁忌般存在的「窥探」,判断可能因为这样,才导致失忆……但……即便这样猜测,也不能对任何人求助,不能寻求任何治疗。」她语落,冷静的述说完这惊人的事实。
但是有一个巨大的疑点,她无法不去在意。
作家的话:
☆、episode08无法逃离的黑暗6
从她研究的《烙光源起》书中,关於「窥探」并没有纪录说会破坏拥有者的记忆,那麽蓝到底为什麽会失去以前的记忆?
抵住下巴深思,她想起从以前读过的大脑相关书籍中有描述,通常失去记忆是因为头部受伤……大脑的海马跟颞叶受损,但是若真的受损的话应该也很难形成新的记忆……
所以又跟蓝的状况不太一样……不过也不能排斥以前头部受过伤的可能x,但是蓝对於过去已经没有记忆了,也不能去医院做检查,否则拥有禁能的烙光的事会曝光──
想到这,她无法想像他到底背负了多少沉重的压力,她只知道如果换作自己,绝对无法像他一样那麽坚强。默默忍受失去一切的事实,即使茫然无助也逼著自己前进,到底需要多大的坚毅与勇气……g本无从计量,g本不是一般人可以接受、能够承受得起的。
这样的生活,蓝一定过得很痛苦。
无法跟任何人深入接触,没有人可以帮他分担包袱,只能独自一人战战兢兢的过著每一天,担负著秘密被发现的风险,又要探寻过去的回忆、失忆的原因……
咬紧牙关,她感到一股深深的愧疚充斥著x膛。跟他比起,自己遭遇的事情g本不足挂齿,反而因为不敢面对一切逃离了那个家,自以为这样可以像父亲证明什麽,到头来却什麽意义都没有,这几年来父亲主动的联络从来没有认真答覆过,直到真正失去了才想到该珍惜、才知道後悔,却已经来不及了。
然後自己现在又像缩头乌g一样沉浸在悔恨中无法自拔,真是……太丢脸了!
闭上眼,她在心底重新下了一个决定。
与稍早空洞无神的眼神截然不同,她以重舍自信、恢复神采的眼眸对上蓝则脩的深黑的双眸。
视线相交刹那,蓝则脩下意识避开了她的眼,同时侧过身背对她。其实在这之前,他一直很犹豫该不该将自己的实情说出来……
她已经知道他拥有禁忌的烙光……而且这段时间也没有揭穿他或告诉任何人……那麽告诉她……不可置否的,他的内心开始产生动容──
不行。
心底却响起另外一个声音,用冰冷严肃的口气告诫自己──你已经曝露够多了,原本这种秘密被发现自己就会完全没有退路,被人举报、被管控局限制自由……你每日过得心惊胆战、畏首畏尾、隐忍至今不就是为了避免落得这种下场?
被她知道是场意外,不能再告诉她更多了。
但是,他却无法违背自己真实的想法。
因为他知道,她是真的想帮助自己。
过去他不知道总共拒绝了她多少次,不论是她开玩笑似的发言或是认真的话语,他总是全部漠视,但她从来没有放弃过。
尤其是她告白的那一次。他到现在还无法忘记当时她认真的表情,因为自己的拒绝,那双总是自信的眼神受了伤,与她本人相符的聪明冷静的嗓音微颤著说因为喜欢他才想要跟他一起承担──
一直防备任何人的自己,次从他有记忆以来,愿意尝试去相信一个人,虽然心里还是会有不安跟犹疑……
远处蓦地传来的童稚声打断了两人千回百转的思绪,「哇!好漂亮!妈妈、妈妈!快来这里!」然後伴随著急促的奔跑声,一个小男孩开心地举高双手欢叫著朝两人的方向跑来,因为擎光塔是座圆塔建筑,在大弧度的转弯视角内还看不到小男孩的母亲,恐怕小男孩刚出电梯就按耐不住的跑出来。
彼娜见此踏步靠向旁边让小男孩经过,小男孩兴奋地边跑边晃著身子,在接近两人的时候转弯不及半个身体撞上了蓝则脩,一屁股跌在地上。
大概是这种情况发生很多次了,彼娜才刚伸出手想扶起他,小男孩就自动爬了起来继续边喊边向前跑。
突然旁边站著的蓝则脩身体一晃,按著头的手掌因为太过使劲冒出了青筋。
「老师?」
看著蓝则脩不对劲的表情,她心中掀起一股莫名异常感,连忙出声询问。
「离开……必须……离开这里……」他沉声低吟,似乎连脚步都无法站稳。
难道是刚刚那个男孩碰到了蓝,所以「窥探」被触发了?!反应极快的彼娜立刻以不直接碰触蓝则脩隔著衣料的方式,小心翼翼的扶著他走到没有人在的逃生楼梯间。
让蓝则脩靠坐在阶梯上,她看到他颤著手从口袋里掏出了一个小瓶子,将瓶口转开他立刻仰头吞了几粒,然後全身才松懈下来,靠著墙壁用力地喘息著。
这是彼娜次看到蓝则脩无法掌控「窥探」的样子,真正因为失控发作起来的样子远比他所描述得还要痛苦……
等等,烙光……失控?
突然意识到一个她一直屏除在外的可能x,她不可置信的捂住唇。
是啊……自己怎麽那麽疏忽……
即使是禁忌的烙光能力,也不可能会反噬光能者本身的,烙光是一种天赋、是幸运的光源、生命的象徵……
但是,就像有人天生就有缺陷。
有极少数的光能者,虽然拥有烙光但却无法掌控,因此必须强制送入管控局治疗,直到可以确切掌控自己的烙光,完全消除任何造成他人困扰、危害到他人的可能x,才可以从新回归原本的生活──
……听说有些人毕生都无法治好这种症状……所以只能一辈子……被监禁在管控局。
这种可怕的病症──叫做烙光缺控症。
因为烙光天赋不完整、无法自行控制,以此著称。
捡起刚刚从蓝则脩手中滑落的瓶子,药瓶上没有标任何字样,她颤著声音开口:「老师……是烙光缺控症吗?」
因为强忍著发作,额间流著冷汗的蓝则脩低著头默不作声。
紧攅著手,彼娜几乎快将瓶子捏碎,已经到了……只能吃这种黑市卖的药……才能克制住缺控症的地步了吗……
禁能再加上缺控症……蓝如果被送入那种地方,怎麽可能出来……管控局怎麽可能会放过他……
像是全身力气被抽光般她突然半跪在冰冷的地板上,伸手揪住蓝则脩x前的衣料,低著头,双手不知道是因为用尽力气还是太过震惊颤抖著。
本来以为已经再也哭不出来的自己,眼眶竟然感到湿润,一滴泪珠沿著脸颊滑落。
蓝则脩愣住说不出话来,他听到她嗓音悲咽的开口──
「老师……可以答应我一件事吗?」
作家的话:
这几天一直在床上养病>< 现在终於痊愈了
迟了几天都没更新,所以今天的字数稍微多了那麽一点点xd
打滚球票~~
☆、episode08无法逃离的黑暗7
教室前门被人推开的那刻,原本喧哗的吵闹声瞬间消失,所有人的目光同一时间集中在人间蒸发两个礼拜的同学身上。
「彼娜──!!」
洛央首先反应过来,惊喜地从座位上拍桌站起,看著彼娜将包包一手扛在右肩迈步朝自己的方向走过来,就像往常上课的情形一样。
「哟……洛央,好久不──」话还没说完就被洛央一把扑上来。
洛央感动含泪地抱住彼娜肩膀。呜哇──!好怀念啊,只有她家彼娜才有的不容人拒绝的冷豔声调跟那麽久没见举手投足间依然散发著超乎常人的女王气质啊──!!没有彼娜在,上课无聊到极点,连见到学府的众帅哥都觉得黯然失色,心情完全雀跃不起来啊……果然她不能没有彼娜啊……实在太寂寞了啊!!
「……不要挂在我身上。」洛央这家伙一定又在心里想一大串有的没的……彼娜可以想像自己不在,洛央要保持她的偶像形象私底下又没人能听她吐露内心话,无处宣泄一定憋了很久。
洛央松开彼娜,用手背拭去眼角g本不会脱框而出的泪珠,装可怜的抖著肩膀道:「呜呜,彼娜,我们那麽久没见面你竟然对我这麽冷淡,太过分了难道处於思念一方的只有我吗?亏我还跟迟昊学长合力将你的蓝──唔唔唔……」
掐住洛央的脸颊,让她的嘴型噘成章鱼,彼娜威胁的微笑:「──我们先上课好吗。」
虽然太阳稍稍露了脸,但迎面扑来的风依然有点冷意,似乎在象徵著时序即将进入冬季。
空气中透著花草自然清新的味道,在艺术馆的後花园,两人走在特别修剪过的灌木丛间,彼娜娓娓道出深藏在内心的过去,包括母亲自杀、决定离家生活跟对父亲的怨恨都毫无保留的说了出来。
洛央静静的听著,终於晓得为什麽彼娜会一个人生活、拼命地工作赚钱。怨恨著父亲的同时又想要证明给他看,自己即使一个人也能坚强的活著,并坚持著这样的信念过每一天,如今父亲去世了,自己真的变成一个人,世上再无亲情的羁绊,她用听的都觉得空荡难受。
但是……太好了。
洛央注意彼娜描述时的神情,发现已经没有悲痛或是悔恨,只剩下怀念跟释然。
看来她已经真正放下了。
而且……好开心!次,彼娜竟然愿意说自己的心事,女王终於放下心防了吗?终於与她愿意坦诚相见了吗?
啊!不对……洛央分析,彼娜跨出自己的心牢,这种突破应该是因为──蓝则脩吧!
洛央勾起贼笑,用手臂故意顶了顶彼娜调侃说:「哎哎!快跟我说说老师是用哪招开导你了啊?」
……面对落寞失意的女王,蓝魔王终於卸下冷酷的面具,以温柔抚慰女王受伤的心灵……
她试著在心里幻想这个画面,却发现g本无法想像蓝则脩温柔的样子……所以到底实情是什麽?好想知道啊!
「你想太多了。」
「不用害羞啦!我们不是坦诚相见的姐妹嘛,快点告诉我嘛~」洛央紧紧的贴住彼娜,赖在她身上。
「谁跟你坦诚相见……」彼娜推开洛央的头,真是的……稍微松口说了自己的事这家伙就得寸进尺了……
「不过……」洛央突然不闹了,收起调笑的语气,她笑眯眼道:「你没事太好了。」
洛央……
面对洛央真诚的笑容,彼娜也欣慰的露出了笑容。
之前怎麽会觉得自己只有一个人呢……明明身边就有一个会为自己担心的姐妹,加上有点厚颜的邻居迟昊。
现在,还有他。
她回想起前天,参加父亲丧礼的那一天。
y天,天空开始飘起小雨。
身穿著黑衣的两人并肩走在街道上。
戴著黑色蕾丝的手套,她撑开伞,立在自己跟他中间。
「……谢谢。」她轻轻的开口,听到穿著黑色西装的蓝则脩低应了一声。
在擎光塔上,她要他答应的事情就是──陪她参加父亲的葬礼。
在刚刚的葬礼上,她告诉父亲的贴身秘书,她愿意继承父亲的房子跟遗产。她决定面对、决定改变,不再排拒跟父亲有关的一切,她决定放下过去、放下对父亲的悔恨。
因为她有了新的目标,想要重新开始。
一只戴著黑色手套的手横过两人中间接过了伞,她略微惊讶的看向他,他视线向前继续走著。
因为他比她高半个头,顺应著他的身高,她要特地高举著伞,举久了有些吃力。
她侧眼看到点点雨滴浸湿了他另一半边的肩膀,而自己这边都没有淋到雨,因为他撑的伞都偏向她这边了。
突然,她停下脚步,抬手握住了他伞柄上的手,将伞扶正,让他也可以遮掩到雨,对上他疑惑的视线,她开口──
「不问我……为什麽要你陪我吗?」
他定定地看她,其实陪她参加父亲的丧礼,他没有考虑太多,却还是顺著她问,「……为什麽?」
看著两人交叠握住伞柄的手,彼娜另一只戴著黑蕾丝手套的柔荑攥紧……因为她要将这几天思考的结果、自己的决意告诉他。
之前因为父亲的事,对任何事都失去了坚持。
这次不论发生任何事,她对他的感情、她的决意,都不会动摇……再也不会。
「我想告诉你……」她深深地望著他幽黑的瞳孔,「我决定要陪在你身边,帮你治好缺控症。」
两人之间的伞失去了平衡,微乎其微地。蓝则脩低垂眼眸,虽然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心底却拨动了阵阵涟漪,他启唇,嗓音一如往常的冰冷。
「……不用你帮忙。」
他的反应彼娜毫无意外。不会再因他的拒绝而难过、因他的冷酷而受伤,因为……那种沉痛都不及他的万分之一!
「别再把我当做外人。」她的表情坚定无比。「我一定会摧毁你的心防、破坏你的高墙,让你接纳我的。」
人烟稀少的街道上,两人伫立在道路中央。
男人戴著黑色手套的手,被一只纤细的手紧紧覆住,一起握著伞,就像两个人要共同撑起的一切。
虽然将伤痛告诉别人,并不能改变什麽,但至少能多一个人体会自己。
原来与人分享,是这样的感受……
两年来,这是他次感受到,冰冷空旷的心,彷佛升起了火苗……很温暖。
面对彼娜的心意,他次做出了回应,「你是……唯一愿意关心我的人……谢谢你。」
听到这句话,彼娜将另一只手也握了上去,「你不是黑暗中唯一的人,让我陪你。」
「并没有你想像的那麽简单。」
他的烙光,已经完全失去了控制,脑海中夹杂著别人的记忆、缺控症不定时复发……什麽都掌控不住……
「我陪你。」她轻轻地再重述一次,看著两人交握著手,她发誓绝不放开。
不管将来发生任何事,让他们一同面对,即便是──无法逃离的黑暗。
作家的话:
接下来就是危机来临了xd
进入完结倒数~
谢谢投票的朋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