双姝蝶影〔81〕
驀地,正当眾人因為若晴突然的晕倒而陷入一阵慌乱之际,晨风气怒地起身,狠狠地在若雨的脸上落下了一巴掌,让在场的群眾与若雨,纷纷震愕了起来。
「邵邵医生」若雨捂著发烫的左脸,愣怔的看著一脸愤怒的晨风。
「王若雨,她是你姐姐,你為什麼要这麼无情?」晨风气愤地质问仍在愕然中的若雨。
「邵医生?」正当晨风与若雨对恃之际,一旁的护士怯生生的倾近晨风身旁。
「把病人送回病房。」晨风侧了侧脸,睨了身旁护士一眼后,冷冷地交代了声。从未见过晨风如此雷霆大怒的护士小姐,怯怯地頷了頷首后,随即连同另一名护士将若晴推回病房去。
「你居然為了她打我!為什麼?我长这麼大,从来就没人打过我」两名护士将若晴推回病房,晨风的目光便一直追随著病床上的若晴。若雨见晨风如此紧张姐姐,忿忿不平地拽著她的手臂质问。
「从小到大,每个人都只知道宠溺你,所以才会造成你这麼目中无人,颠倒是非的娇纵个x,你姐姐对你不够好吗?她不疼你吗?就算你叫她离开王家,她还是不停的叮嚀兰姨要好好照顾你,但是你呢?你竟然可以不顾亲情,无情的把她赶出家门,甚至不付赎款把你姐救回来。」晨风气怒地抓住若雨,将她强拉进房间,怒目切齿地责骂她。
「我这麼做还不是為了你,我赶她走,不救她回来,也是因為怕她会抢走你,姐姐有什麼好?我比她好太多太多了,她什麼都不是,她只是个没学歷又没钱的穷人家小孩,我哪裡比不上她?跟你在一起的应该是我,不是她,你為什麼就是不接受我?」若雨拽住晨风的手臂,焦急地反问著。
「你太幼稚了,若晴是你唯一的亲姐姐,你对她这麼无情,但是她还是无怨无悔的关心你,就算你对她再不好,她还是一样疼爱你,你」晨风甩开若雨的手,恶狠狠地指责她的不是。
「够了,用不著你跟我说她对我有多好,她对我好是应该的是应该的--」若雨喝止住晨风,大声地為自己辩驳著。
「你说什麼?」晨风蹙著眉,不可置信地看著她。
「我妈从小就一直告诉她,要她对我好一点,从小妈妈就最疼我,有什麼好吃好玩的,她都是先给我,所以姐姐她对我好是应该的」若雨见晨风对姐姐如此疼爱,频频说她的好话,让她不住地咆哮了起来。
「到现在你还这麼说,真是枉费若晴这麼疼你,我一直认為你只是年纪还小不懂事,没想到你」晨风蹙眉看她,表情儘是失望。「你真是无药可救了。」
「我不许你这麼说--我不许你这麼说--从小到大,每个人都疼我,以前你对我很好的,但是自从你跟姐姐在一起之后,你对我就不再像以前一样了」晨风语气充满了失望,让若雨心急地跺步喝止著她。
「我对你好是因為你是若晴的妹妹。」
「不是--不是这样的--」晨风冷冽的神情和语气,让若雨愕然了起来,她不愿相信晨风之前对她的好是因為姐姐的关系。「你现在对我这麼冷淡,是因為姐姐又回来把你从我身边抢走,所以你才这样说的,对不对?」
「你不要再自欺欺人了行不行?你姐姐没有从你身边抢走我,由始至终,我爱的就只有你姐姐一个人。」晨风无力的摇摇头,语气坚决的向若雨表明了她对若晴的情意。
「不对--你被姐姐骗了,你被她骗了,她是坏女人、贱女人,她对你不是真心的,她对我一点也不好,你被她骗了」若雨歇斯底里地抓住晨风的手,心急如焚的抱住她。若雨环抱著晨风,双手使劲地紧抱住她。
「放手,你放手我对你真的太失望了,你居然这麼说你姐姐,她对你不好?她对你不好的话,就不会捐肾臟救你。」晨风奋力地推开若雨,气怒地将若晴捐肾救她的事说了出来。「若晴明明知道你不会感激她,但她还是坚持要救你,希望你能好好的活下去。」
「什麼?她捐肾给我?不可能不可能」若雨在听见晨风的告知后,错愕地愣怔在原地。
「当若晴知道你因為急x肾衰竭而急需动手术时,她想都没想的便说要捐肾臟给你,并要我亲自帮你动手术,当她知道你醒了,她不顾自己的伤口,强忍著疼痛也要来看你,甚至要我别告诉你这件事,為的就是怕你误会她有不轨的企图。」晨风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缓缓的诉道。「从小到大,她疼你宠你,从没对你大声说过话,她对你怎麼样,你一点也没放在心上过吗?你说她对你不好,她真的对你不好吗?」
「姐姐捐肾给我她」知道自己的命是姐姐救回来的若雨,口中不断地呢喃著重覆的话语,她开始回想起姐姐对她的好,想起姐姐是如何的疼爱她,回想愈多,眼泪也愈发的掉落下来。
「若晴被你赶出王家之后,生活过得并不好,当她被人绑架,需要你的时候,你却把她推向绝路,但是她从没怪过你」晨风心疼著若晴的遭遇,语气儘是充满了怜惜。「她可以為了你,连自己的命也不要了,你好好的想想吧!你这麼对待真心疼爱你的姐姐,到底是对还是错。」
语毕,晨风叹出一口气后,便逕自离开了病房,留下嚶嚶啜泣的若雨。独自留在病房裡的若雨,回想著晨风对她的指责,与姐姐捐肾救自己的事,让若雨一下子无法承受地跌坐在地上哭泣著。
「若晴,若雨的身体不好,你是姐姐,要好好照顾妹妹,知道吗?」
「嗯,我知道了,我一定会把妹妹照顾好的。」若雨回想起小时候母亲对姐姐的嘱咐,与姐姐坚定的应允母亲的回忆。
「若雨,来,你身体这麼不好,要多吃一点才行。」若晴把装盛著丰盛饭菜的瓷碗放到若雨的手中,轻声地提醒道。
「嗯。姐,那你呢?」
「我也有啊!你看」若晴从书桌上端来自己的碗,坐到若雨的对面,笑意盈盈地看著若雨。
「姐--你的饭好少哦!这些不是昨天吃剩下来的菜吗?」若雨定睛地看著姐姐手中的饭菜,赫然发现,姐姐碗中的饭菜,是昨天未吃完的剩菜。
「是啊!这是你昨天吃不完的青菜,你现在应该知道你的食量很小了吧!这样不行喔!你要吃多一点,这样才会跟姐姐一样健康啊!知道吗?快吃饭吧!」若晴轻声笑了笑,催促妹妹一声后,拿起筷子挟起碗中的青菜,送进了口裡。
「若雨,可以吃饭了!来,快吃。」
「好难吃喔!你会不会煮啊你,菜不够咸,r也没熟,饭又不够软,难吃死了,你想饿死我啊?」小小年纪的若雨大力的将碗往桌上一放,筷子往地上一扔,双手抱x的坐在椅子生著气。
「对不起喔!姐姐没煮过东西,我马上再去煮。」
「哼。」
「若雨,你想不想跟姐姐永远在一起?」
「想啊!除了爸爸跟妈妈,我最亲的人就是姐姐了。」
「假如说,有新爸爸和新妈妈要照顾若雨,他们可以给你吃好的、穿好的,让你过好日子呢?」
「姐姐,你不要我了哦?姐姐--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要对你大声说话的,你不要把我送给别人,我会乖,我以后一定乖乖听话,你煮什麼我都乖乖的吃光它,你不要把我送走。」
「姐姐怎麼会不要若雨呢?以后不管怎麼样,姐姐都会那麼疼你,如果可以,姐姐也想跟若雨永远在一起」
「那就好,我要跟姐姐在一起,姐姐,你不能不要我哦!」
「嗯。」
若雨忆起过往与姐姐的对话,这才惊觉原来姐姐是这麼的疼爱自己,但是反观自己,从小就仗著自己身体不好,而对姐姐予取予求,把姐姐对她的好当成是理所当然的事。
為了争取晨风的爱,她不顾亲情的将姐姐赶出家门,甚至知道姐姐遭人绑架的事后,她竟然因為害怕姐姐会回来跟她争夺晨风而不顾她的死活。
若雨想到自己的自私,和姐姐对她无私的爱,她的手不住地伸向背后,轻触著仍隐隐作痛的伤口。
「姐姐姐姐的肾在我的身体裡」若雨轻抚著伤口,心裡隐约感觉到姐姐的肾臟正在自己的体内,努力的為自己延续生命,须臾,姐姐温柔的声音突然缓缓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姐姐对我这麼好她那麼疼我,但是我我為什麼会变成这样?我為什麼会对姐姐这麼残忍?对不起,姐姐,对不起,姐--」最后,她忍不住的伏在地上痛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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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姝蝶影〔82〕
晨风气怒难忍的指责若雨,并将若晴捐肾救她的事告知若雨后,便随即来到若晴的病房。见若晴即使昏迷了,但双眉间依然深深锁紧,让她不由的臆测著,若晴究竟是因為疼痛抑或是為了若雨对她的不谅解而蹙起眉头。
「邵医生,病人的伤口已经止血了,还有,刚才我帮她量了体温,病人正在发高烧。」照料若晴的护士,重新為若晴敷上新药。正当她将沾染血跡的纱布丢入了垃圾筒内之际,驀地发现晨风已经来到了病房裡,遂向她知会了一声。
「嗯,你去帮病人準备退烧药,我帮她检查一下。」晨风向护士頷首后,冷淡地交代了她一句。
「好的。」护士頷首应了一声之后,推著药箱车离开了若晴的病房。
半晌,晨风将护士小姐交给她的退烧针,小心翼翼地為若晴施打后,便支走了那名护士。待照料若晴的护士离开后,晨风这才坐到了病床旁的椅子上,目光一直离不开脸色苍白的若晴。
顷刻,晨风睨见已被护士们换上病人服的若晴,腰间仍沾染上些许血渍,让晨风的心,倏然地疼痛了起来,她伸手抚上了她的面容,不住地摇了摇头。
「若雨若雨」此时,昏迷中的若晴,开始不断的囈语著。
「若晴?」晨风听见若晴发出声音,轻声地呼唤了她的名字,但若晴却似乎没听见她的声音,依然不停地呼唤著若雨的名字,紧锁的眉头,也愈发的锁上了。
「若雨你误会了不是那样的若雨」
「小傻瓜,你这麼做值得吗?你不理会自己的感受,难道就不能想想我的感受吗?你不心疼自己,但是我心疼啊!」晨风蹙眉看著不停呢喃的若晴,她见若晴的眼角溢出了泪水,遂用指尖轻柔地拭去她眼角的泪,语气心疼的抱怨著。
「若雨你别这样你听我解释」
「唉--好了,没事了,若雨她已经知道了,她知道自己误会了你,睡吧!嗯?」晨风轻叹出一气后,轻轻地拨开滑落到若晴嘴边的髮丝,轻声地安抚道。
「若雨我我跟晨风我不是有意要暪著你的嗯~」若晴小声的呢喃著,似乎像在梦中对若雨解释著,驀地,腰间的伤口让若晴蹙紧了眉头,额上泛出滴滴汗水来。
「傻丫头,别再想了,睡吧!好好的休息吧!」晨风拭去若晴额上的汗水后,起身走到若晴身后,小心翼翼地翻开她的衣服為她检查伤口。
***
「若雨要是看到这麼多她爱吃的水果,她一定会很开心的,呵--」此时,王立德连同兰姨来到医院探视若雨。走在长廊上的他转头睨向兰姨手中的水果,一想到若雨笑开怀的模样,就让他忍不住的开心起来。
「是啊!二小姐最喜欢吃水梨了,她要是看到了,一定会很高兴。」兰姨见王立德笑得如此灿烂,也跟著敞开了笑容。
「对了,等一下要记得问问医生,看若雨现在能不能吃这些东西,她才刚动完手术,什麼东西能吃,什麼东西不可以碰,一定要仔仔细细的记下来,要谨慎一点才行。」王立德在开心之於随即想起若雨刚接受换肾手术,為免一个不注意而有了差错,於是转头向兰姨叮嘱著。
「知道了,老爷,等会儿我就去问医生。」兰姨一边跟随著王立德,一边遵从的向他頷首著。
「若雨--」当他们来到了若雨的病房外,王立德轻敲了几声房门后,便逕自开门走了进去,口中亦扬起疼爱的语气,呼唤著若雨,岂料,当他们踏进病房内时,却惊见若雨倒卧在地上。「啊!快,快叫医生--」
「喔喔,我马上去我去叫医生」当两人走进病房欲探望若雨之际,倏地发现若雨昏倒在地上。听见王立德慌张的催促声,兰姨连忙丢下手中的水果,慌慌张张的跑了出去。
「若雨,你怎麼了?你别吓阿叔啊!若雨?若雨?」王立德跑到若雨身旁,急忙忙的扶起她,将若雨紧紧拥在怀中,不停地叫唤著她。
「姐姐对不起是我不好我不应该那样对你姐你原谅我好不好你回来我身边好不好」若雨口中喃喃自语地请求姐姐的原谅,心急之下,她紧紧的拽住了王立德的衣服,闔上的双眼,不停地溢出眼泪来。
「傻孩子,你在说什麼啊?怎麼会变成这样?明明好好的怎麼会变成这样?医生--护士--」王立德见若雨神志不清地呢喃著,心裡更显得不安了,王立德见兰姨还未找来医生,便心急如焚地朝著门外大声求救了起来。
这时,晨风為若晴检查完身体,并将她拽好被子之际,一名护士却在此时慌乱的跑了进来,晨风见状,立马扬起了警戒的情绪,定定地看著她。
「邵医生王小姐她她」护士小姐匆忙的闯进若晴的病房,她捂著x口,上气不接下气地欲告知晨风。
未等护士小姐说完话,晨风随即拿起一旁的听诊器,快步地走出若晴的病房,直往若雨的病房方向走去。
「发生什麼事?」晨风一边穿梭在人群之间,一边探问身后的护士。
「王小姐她突然间病情恶化,现在在在急诊室裡」护士紧跟著晨风的脚步,试图缓和自己的情绪,将原本欲告知晨风的话,急忙忙的说了出来。
「病情恶化?」听见护士如是说道,让晨风不由得一怔,停下了脚步。
「是啊!刚才王小姐的家属到病房裡,发现她昏倒在地上,鲁医生已经在急诊室了,他叫我通知你过去。」护士捂著x口,似乎想缓和方才急忙跑到若晴病房寻找晨风而急遽跳动的心跳。
晨风不住地锁起眉头,随即又迈开脚伐,快步地走向急诊室。进入急诊室后,晨风便看见若雨脸色苍白地躺在手术台上,鲁医生正认真地检查她的身体状况。
「鲁医生。」
「邵医生。」原本低头检查若雨的鲁医生,听见晨风的叫唤声后,随即抬头回应了她一句。
「病人现在怎麼样?」晨风走到鲁医生对面的位子裡,一边探问一边低头看著陷入昏迷的若雨。
「病人的情绪异常波动,呼吸急促,血压不断的攀升,导至病情急遽恶化。」鲁医生抬头看著晨风,将初步的检查告知了晨风。
听完鲁医生初步的诊断,一旁的护士小姐已经拿来乾净的手套,迅速地帮晨风戴上,驀地,呈现昏迷状态的若雨,口中又开始不断的呢喃了。
「姐姐我要姐姐我要姐姐我不要离开姐姐舅妈--你不要打姐姐,啊--姐姐跌倒了她跌倒了我不要你们我要姐姐」昏迷的若雨似乎正做著一场恐怖的恶梦,泪水不断的从她的眼角边流下。「姐对不起姐姐」
做恶梦的若雨,双手不停地在半空中挥舞著,让晨风与鲁医生不由得慌乱了起来。
「若雨,你乖,乖乖听话,姐姐她在外面等著你,知道吗?」晨风迅速的抓住若雨的双手,将她平稳的放在身子两侧后,倾近到若雨的耳边轻声安抚道。
「姐姐我会乖我会乖」晨风的话,似乎对若雨起了作用,让原本情绪起伏不定的她,渐渐地缓和下来。正当晨风脱下手套,换上另一双新手套,欲和鲁医生接续急救若雨之际「姐姐我对不起你我不该不该那样对你你原谅我咳--」
原本安定下来的若雨,驀地又激动了起来,她不断的哀求若晴的原谅,话音未落定,若雨却不停的颤抖身子,最后吐出了鲜血来。
「若雨!」见若雨吐出鲜血后,陷入了昏迷,让晨风错愕地叫唤了她的名字,此刻,一旁检测她心跳的机器,原本断断续续呜响的声音,倏然地发出直呜的声音来。
晨风与鲁医生见状,随即联手為若雨急救,急诊室裡的四人,一边急忙忙地為若雨施行心肺复甦术,一边听著检测器上发出的声音。
「邵医生,邵医生,已经过了二十分鐘了」晨风努力地為若雨施行急救却发现若雨仍然没有生命跡象,即使如此,但她却不愿意放弃,满心希望自己的努力能出现奇跡,让若雨恢复心跳。
「邵医生,够了,你已经尽力了。」但是无论晨风如何努力為若雨急救,却仍未听见一旁的机器传来好消息,直到鲁医生按住了她的双手,这才让晨风绝望的停止了动作。
「唉--死亡时间,下午一点一十三分。」晨风不住地叹出一口气后,终於接受了若雨已经去世的事实,她抬头望向墙上的时鐘,无奈地宣佈若雨的死亡时间。
「邵医生,你休息一下吧!我去跟王小姐的家人交代一声。」晨风无奈地宣佈若雨死亡的结果后,双手抵在病床边,沮丧地低沉著头,不发一语著。鲁医生见状,遂向她知会一声,随后便与两名护士离开了急诊室。
晨风泛红著双眼,目光移到已无气息的若雨脸上,见她嘴角边流出鲜血,转身拿来棉布,轻轻地将若雨嘴边的血跡拭去,然后拉起若雨身上的白布,缓缓地覆盖在她的脸上后,心情沉重的离开了急诊室。
双姝蝶影〔83〕
昏迷了一天一夜的若晴,终於清醒了,当她缓缓地睁开双眼,便看见晨风站在自己平时观赏的窗口前,双手交叉抱在x前的凝视著窗外。
若晴定睛地看著她,苍白的脸上缓缓地漾起了浅浅的笑意,片刻,当她似乎欣赏够了晨风冷冽的俏脸后,这才扬著虚弱的声音,轻唤了她的名字。「晨风」
「嗯?你醒啦!伤口还疼吗?」正凝望窗外景色的晨风,在听见身后传来若晴虚弱的叫唤声后,连忙回头倾近她面前,轻柔地抚著她的长髮,温柔探问著。
「还好。」若晴苍白的脸上,扬起了一抹浅笑。
「嗯,终於退烧了。」晨风将手抵在若晴的额上,探测她的温度。
「你别这麼紧张嘛!我没事。」若晴伸手拉下晨风的手,将她的手紧紧包覆在自己的双手裡。
「我怎麼能不紧张呢?你知不知道?你昏倒的时候,我有多紧张多害怕,你以后千万别再这样了,嗯?」晨风冷冽清澈的眼眸中透著怜惜与不捨。
「我知道了。对不起喔!让你担心了……」若晴望著晨风百般疼惜的容顏,心裡暗自下了决定,绝对不再让晨风的脸上出现这种神情,於是开口向晨风保证著。「我捨不得你為我这麼担心,也不想看到你的脸再出现这种表情,我答应你,以后我一定会好好的。」
「嗯,你要说到做到,我没办法一再的去承受你出事,上次你被绑架的事已经让我身心俱疲了,你千万不能有事。」得到若晴的保证,晨风这才缓缓的扬起笑容。她轻声地应了声后,在若晴的唇上轻吻了一下。
「若雨现在已经没事了,而我--也不可能再回王家去,我对她……应该算是尽了做姐姐的责任了,所以从现在开始,我会為自己……还有為你而活。」若晴轻叹出一气,彷彿将摆在心中多年的责任大石也一起抛出了。
「若晴……有件事我……」听见若晴提起若雨,顿时让晨风不住的愣怔了起来,她定定地望著若晴,思忖著是否该将若雨的事说出来。
「怎麼了?是不是有事想跟我说?什麼事啊?」若晴见晨风欲言又止的态度,遂主动提问了。
「这……若雨……若雨她……」晨风定睛端详若晴满脸不解的表情,欲说出口的话语愈发的困难了起来。
「怎麼了?若雨她没事吧?是不是我的出现,把她气病了?晨风,你告诉我,若雨怎麼了?」若晴见是与若雨有关的事,语气担忧的频频探问,深怕是自己突如其来的出现在她面前,而使得若雨的身体出了问题。
「若晴……我……若雨她……前天……病情急遽恶化……」晨风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吞吞吐吐的欲将若雨的事说出来。
「什麼?她没事吧?她没事吧?晨风,告诉我,若雨她没事吧?」若晴听见晨风告知一半的话语,不顾她伤口的疼痛,错愕地欲坐起身来。「嗯~晨风……若雨她没……没事吧?」
「欸!你伤口还在发炎,快躺下。」晨风见若晴因疼痛而蹙起眉头,连忙起身抓住她的双肩,将她按回了床上。
「我不要……晨风,若雨她到底怎麼了?发生什麼事了?你快告诉我啊!」若晴心急如焚地拽住晨风的手臂,不停地请求晨风将若雨的近况说出来。
晨风望著一脸焦虑的若晴,见她双眼佈满了水气,心生怜惜地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才将事实说了出来。「若雨她……那天你晕倒后,我一时忍不住骂了她一顿,把你捐肾救她的事也一併说了出来……」
「什麼?」若晴愕然地惊呼著。她没想到晨风会一时隐忍不住,将她捐肾给她的事告诉了若雨。沉默了片刻后,若晴独自臆测著若雨病倒的原因。「若雨是因為我捐肾给她,以為我对她别有所图,所以她才生气的病倒了,是不是?」
「不是的。是因為……她终於知道自己错了,一时情绪波动,导至病情恶化……」晨风连忙制止了若晴这种想法,不想让她往后的日子裡沉浸在这种内疚之中。
「真的?那就太好了。对了,那若雨现在没事了吧?」若晴知道若雨终於谅解自己后,这才欣慰的扬起一抹微笑来。
「若晴,若雨……她前天下午……去世了……」
「什麼?你说什麼?怎麼会?怎麼会呢?你骗我……你骗我……」正当若晴带著安心的笑容开心之际,晨风的告知,让原本心情已经平缓的若晴,不住地震愕了起来。
「若晴……若晴……」若晴情绪慌乱地抓住晨风的双手,眼泪扑簌簌地掉了下来,晨风心疼又愧疚地一把将她拥入怀中,紧紧地抱著。
「你骗我,若雨不会死的,你骗我,你好过份……為什麼要骗我?她不会有事的,若雨不会死……她不会死……你為什麼要骗我?」若晴紧紧拽著晨风的衣襟,又恨又悲伤的抱怨晨风。
「若晴……若晴……我没骗你,若雨她真的死了……」晨风见若晴歇斯底里地嚎啕大哭的模样,让晨风的心亦跟著痛了起来,她紧抱住若晴,语气甚是坚定地欲让若晴接受这个事实。
「你过份……你真过份……我不信……我不相信你……我要见若雨,我要见她……我……」若晴紧紧抓住晨风的衣服,不停地推开她,打算前往若雨的病房,但无论她如何使力,却始终不敌晨风的力气。
「若晴……你别这样好不好?」晨风将若晴环抱在怀中,语气无奈地请求著。
「晨风……晨风──你跟我说,你是骗我的,你是在跟我开玩笑的,好不好?告诉我,若雨她其实没事,对不对?对不对?」若晴抬头定定地望著晨风,不断地哀求她,希望从晨风的口中听见,那只是一个无聊的玩笑话而已。
「若晴……若雨她真的走了……是我為她急救的……对不起,我……尽力了……」晨风看著若晴泪眼婆娑的双眼,倏地感觉若晴那双眼,正带著哀求直直地望进了她的眼眸之中。
「若雨真的……走了,你没骗我……她真的走了……是我,是我害死了若雨……是我害死了她……我是杀人兄手,我亲手杀了我妹妹……」原本情绪杂乱不堪的若晴,终於接受了若雨离开的事实,接受事实后的若晴瞬即安静了下来,口中开始不断囈语著。「晨风,我害死了我妹妹,我是害死我妹妹的兄手……我把我妹妹害死了……呜~~晨风……我……我害死若雨了……」
「没有,你没有害死若雨……你没有……」晨风见若晴不停的自责著,心疼的轻抚她的背安抚道。
「我害死了她……要不是我,她也不会死,如果我不要出现在她面前,她就不会死……我為什麼要这麼笨?若雨明明不想见到我,我為什麼还要出现在她面前?」若晴抬头看著晨风,不停地自责,不停地问晨风也问自己。
「若晴,不关你的事,你冷静一点,别胡思乱想了,你这样我很担心。」晨风望著泪如泉涌的若晴,硬咽地频频自责著。这样的若晴,让晨风心痛的不知所措了,她不知该如何安抚若晴的情绪,只能紧紧的抱著她。
「若雨……我害死你了……对不起~都是我不对……我害死你了……」若晴紧抓著晨风,没入了她的怀中,声泪俱下的向若雨道歉。
***
若雨去世后,王立德悲慟非常,一边派人著手处理若雨的丧事,一边回想这突如其来的打击,这日,当他从书房离开欲下楼之际,在经过若雨的房前时,赫见若雨的房门被人打开,於是便走进房裡一探究竟。
「阿兰。」王立德进入房间后,看见兰姨正在若雨房裡整理东西,遂唤了她一句。
「老爷。」正低头整理若雨衣服的兰姨听见王立德的声音,连忙起身向他頷首示意了句。
「你在若雨房裡做什麼?」王立德一边询问,一边缓缓的将若雨的房间环视过一遍。一看见若雨生前的物品,王立德无奈的叹气了。
「我是想二小姐已经……所以想帮她整理一下,免得沾上灰尘了……」兰姨随著王立德的问话,亦不住地环视著房裡的一切。
「唉~怎麼会这样?前一天才看她好好的,就连医生也说她没事了,怎麼会突然病情恶化呢?」王立德走到若雨的梳妆台前,拿起她搁在台上的项?,一边抚著一边不解的问道。
「是啊!真是太突然了……」
「真是太奇怪了,若雨的病一向控制得好好的,这十几年来一直都没出什麼大问题,她怎麼会突然急x肾衰竭?医院不是有指派家庭医师来家裡帮她检查吗?怎麼还会发生这种事?」正当兰姨开口回应之际,王立德硬生生的打断了她,逕自臆测了起来。
「这……」见王立德心裡泛起了一连串的疑问,兰姨顿时有些不知所措起来,她不知该如何对他诉说,在他不在的这段期间,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阿兰,我不在台湾这段日子,家裡有发生什麼事吗?」王立德思忖了片刻后,将目光睨向了兰姨,见她略显不安的神情,让他忍不住的起疑了。
「这个……我……我也不是很……不是很瞭解……」听见王立德的质问,兰姨将目光移到王立德的脸上,望见他犀利的眼神,兰姨不禁慌张了起来。
心神慌张的兰姨心虚的错开王立德的眼神,随口回应了他一句话后,连忙转身继续著手收拾若雨的物品。
王立德默默不语地端详背对著他的兰姨,见一向动作俐落的她,一个不慎地将原本整理好的东西打翻在地,这样反常的举动,引起王立德更多的疑惑了。
双姝蝶影〔84〕
在若雨房中与兰姨浅谈的王立德,带著满腹疑问回到了书房,他坐在沙发上不停的回想当日的情形,想起方才兰姨一副慌乱失措的神情举动,让他愈发的不解了。
翌日,王立德带著许多的疑问来到了医院,打算探问若雨出事那日的值班护士。
「你好,请问……」王立德来到了救护站的柜檯前,向正背对他工作的护士小姐扬起了声音。
「嗯?原来是你啊!王先生,你好,你好。」护士小姐听见背后传来探问声,连忙放下手边的工作。当她转头望向声音的来源处,认出了来者是资助医院的集团老板,遂赶紧扬声示好。
「你好,我想请问一下,有关我侄女出事那天的事情,不知道那天是哪位护士小姐值班的?我想找她谈一谈。」王立德先是给了对方一记微笑后,便礼貌的向对方表明来意。
「噢,那天是我跟另一位护士小姐值班的,不知道王先生有什麼事吗?」护士小姐得知王立德的来意后,便扬起笑容答道。
「是这样的,我侄女动完手术后,情况不是一直都很好吗?就连邵医生也说等确定她没事了,就能出院回家休养了,不是吗?」
「是啊!王小姐的手术很成功,当时恢复的情况也都很良好。」
「那為何……那天我侄女会突然昏倒在地上?我还听见她不停的叫她姐姐,在这之前,是不是发生了什麼事了?」王立德从护士小姐的口中得到若雨的病况良好的答案后,心裡隐约知道接下来他将会听到让他无法接受的实情。
「唉,这个……」护士小姐听见王立德的询问后,瞼色微微地起了变化,回想起当日的情景,让她不知该如何对王立德说出那天所发生的事。
「护士小姐,有什麼事不妨直说,我真的很想知道那天到底发生了什麼事。」王立德惊见护士小姐的脸上泛起了為难神情,让他不禁想起昨日问起兰姨时,她也是如此表情。
「这……王先生,我只是一名护士,很多事都不太清楚……也不方便说太多……」护士小姐深怕惹上不必要的麻烦,遂委婉的拒绝了王立德。但是,当她看见王立德的脸上泛起了失望的神情时,就更让她左右為难了。「啊!要不你找邵医生谈谈吧!也许……也许她可以……可以给你答案……」
「我会找邵医生谈,但在这之前,我想先知道一下那天发生了什麼事情,你是那天的值班护士,想必更清楚当天所发生的事情,请你告诉我吧!好吗?」王立德愈来愈感到事有蹊蹺,见护士小姐似乎有什麼难言之隐,遂再赶紧开口补上一句。「你放心,我只想知道实情,绝对不会连累你的。」
「这样啊──好吧!那天……」得到王立德的保证后,护士小姐於是应允了他,答应把那天发生的事说出来。
王立德静静的听著护士小姐口述当日的情形,愈是听护士小姐说出的实情,王立德愈是感到气怒难当,但為了知道事情的经过,遂不动声色的将愤怒隐忍下来。
「那天王小姐的姐姐到病房裡探望她的时候,我们在这裡还听见病房裡传出王小姐叫骂的声音,后来邵医生跟王小姐的姐姐便走出病房了,没多久,王小姐的姐姐突然昏倒在地,王小姐出来一看,又忍不住的骂了起来,后来……邵医生她……」
「邵医生?她怎麼样?」护士小姐提到晨风的名字后,突然欲言又止了。王立德见护士小姐未再继续说下去,遂开口探问道。
「邵医生她……突然打了王小姐一巴掌后,就把她拉进病房裡了,她们在病房裡吵了一会儿后,邵医生就离开了。」护士小姐将她当天所看见的事,一五一十的告知了王立德。
「邵医生打……若雨?」王立德愕然地怔了怔,不解的询问道。
「是啊!当时很多人都看见了,我们都吓了一跳,我在这裡做事这麼多年,从没见过邵医生发那麼大的脾气过。」对於晨风当日突如其来的举动,这名护士小姐也不住的错愕著。「她们那天会吵起来,好像是因為感情的事,邵医生叫人把王小姐的姐姐送回病房后,便拉著王小姐进病房,她们在病房吵架的时候,我隐约听见她们在说……王小姐气邵医生交往的对象是她姐姐……而不是她……」
「到底……怎麼回事?」王立德从护士小姐的口述中,不停的在心裡暗忖著,他喃喃自语的频频问著。
「其实……」
「其实什麼?」正陷入思熟的王立德,听见护士再度扬声,连忙回过神来探问道。
「其实很久之前医院的同事们就绘声绘影的说……」护士小姐睨了王立德一眼,微微地观察著他的反应,犹豫该不该把事情说出来。
「说什麼?」愈是知道若雨去世前的事情,王立德愈是心急的想从护士小姐口中得知他所不知道的事情。
「我听人家说邵医生跟王小姐的姐姐在交往,有人曾经在医生宿舍外看见她们俩……接吻……还有……王小姐生前很常到医院来找邵医生,后来有一次不知道怎麼搞的,王小姐在邵医生的办公室吵了一架后就离开了……」护士小姐说到一半,目光定定地落在王立德愈发铁青的脸上,见他没有说话,遂又接续说了起来。
「那件事之后,过没几天,医院人事就出了公告,说是邵医生被撒除主任医师的职位,没多久,邵医生也请辞了王小姐的家庭医师工作……」话到一半,护士小姐又停住了。她定睛看著王立德,似乎在等待王立德开口说话,但等了片刻,王立德却只是沉著脸色思忖著,於是,护士小姐嚥了一口口水后,怯怯地又扬声了。
「有人说,那天王小姐跟邵医生吵完架后,看见王小姐走进院长室……大家就在传,说是王小姐叫院长辞去邵医生的主任职位的……所以我们都觉得……王小姐跟她的姐姐,应该跟邵医生有……」此时,王立德原本铁青的脸色,已转变成愤怒,护士小姐见状,遂停止继续说下去。「王先生?王先生?」
「谢谢你跟我说了这些事,我知道了。」王立德睨了护士小姐一眼,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的吐出来,刻意压抑了气怒的情绪后,冷漠的向她答谢。
「不……唉……」护士小姐被王立德那眉目间所透露出来的怒气给震吓住了,让她不住地愣怔了一下。
「我还有事先走了。」王立德落下一句话后,未等对方回话,便转身离去。
走在医院大厅裡的王立德,一边缓慢的走著,目光一边看著人来人往的群眾,脑海裡却不停地浮现出方纔那名护士所告知他的事情。
虽然护士小姐没有亲口承认她所说的事是真是假,但从她口中所说出的所有事情,在在都透露出若雨两姐妹与晨风之间,一定有些不為人知的纠葛。
『当初若雨说若晴抢走她喜欢的人,难道……若雨说的是邵晨风?』
『那个护士说有人看见若晴跟邵晨风在一起……这……怎麼可能呢?』
『两姐妹喜欢上同一个女人……这成……成什麼体统,哼。』
『不对,不可能,若雨跟若晴怎麼会爱上女人呢?这件事非查清楚不可。』王立德缓缓的走在大厅中,脑子却不断飞快的闪过护士小姐的说词,与过往若雨所透露的蛛丝马跡。
不愿相信自己疼爱的侄女们,竟然都爱上女人,更為了同一个女人而反目成仇,但是方纔那名护士却如此言之凿凿。思忖了片刻后,王立德从口袋裡拿出手机,拨了出去。
「喂,赵秘书,有件事我要你帮我调查一下。」
「好的,王先生,不知道您要我调查什麼事呢?」
「我要你找人查一下邵晨风这个人,愈详细愈好。」王立德简单扼要的将意思传达给电话那头的秘书。
「好的,我马上去办。」
「嗯。噢,对了……」听见对方恭敬地应允声后,王立德满意的欲掛断电话之际,倏地又喝止住对方。
「还有什麼事吗?王先生。」
「这件事千万要保密,别让其他人知道了。」王立德虽然相信赵秘书对自己是忠心耿耿的,但是未免节外生枝,他还是不放心地对他叮嘱了一句。
「好的,王先生,我知道怎麼做了。」
得到秘书的应允后,王立德才稍稍安下心来,掛断电话后,他拿出皮夹,从暗袋中取出他与若雨的合照,望著相片中,若雨敞著灿烂的笑容腻在他的怀中,让王立德忍不住的红了眼眶。
顷刻,他重重叹出了一口气,将照片小心翼翼的收回皮夹内后,才踏著沉重的脚步离开了医院。
双姝蝶影〔85〕
五天后──
赵秘书手中拿著一个牛皮纸袋来到了王立德的办公室前,他轻敲几下房门,待得到应允后,才缓缓的打开门走了进去。
「王先生。」
「怎麼样?我叫你查的事如何?」听见呼唤声的王立德抬头看去,语气冷淡的探问结果。
「已经查到了。王先生,您叫我查的邵晨风,新竹人,台大医学院名毕业,毕业之后便被她的指导教授引入她现在工作的医院,并且是台大医学院的约聘教授,父母都还健在,现在就住在新竹,她的双亲在未退休之前是担任教职工作的……」赵秘书将多日来所查到的事情,一一向王立德汇报。
「这些事我不想知道,还有什麼?」王立德打断了秘书的话,带著些许不耐的语气质问道。
「唉……邵晨风曾经结过婚,前任丈夫叫洪文阳,是一间公司的老板,离婚的原因是因為丈夫外遇的关系……」见王立德表情不耐,赵秘书怔了怔后,将手中的资料翻了翻,试图寻找王立德感兴趣的事。
「洪文阳?」听见洪文阳的名字,王立德隐约忆起了些事。思熟了会儿后,才想起这个熟悉的名字,是出自於若雨的口中。「有洪文阳公司的地址吗?」
「有,但是那间公司现在的负责人已经换人了,原因是洪文阳在前些日子被自己所包养的情妇给杀死了。」
「什麼?」王立德感到有些错愕,目光定定地落在秘书脸上,以确认自己没有听错。
「是的,当时这件事还上过头版新闻。」赵秘书向王立德頷了頷首后,低头翻阅了一下,倏地,他愣怔地望向王立德,怯怯地将打探来的消息说出来。「唉,还有──我查到邵晨风跟大小姐……她们……是情人关系,在邵晨风还没离婚之前,大小姐就跟她在一起了……」
「你说什麼?你说的是真的?若晴她……」虽然早已从护士口中得知若晴与晨风的感情,但从秘书口中确认事实的王立德,却仍不免有些震愕。
「是的,另外……另外……」回应了王立德的惊愕后,赵秘书驀地欲言又止了起来,深怕接下来所要说的事,会带给王立德更大的衝击。
「说,还有什麼?」王立德急喘著气,端著茶杯的手微微颤抖著,当他听见赵秘书欲言又止的语气,让他不住的伸出颤动的手,示意他说下去。
「我查到……二小姐……她為了邵晨风而赶走了大小姐……后来大小姐投靠住在台中的表妹……之……之后……大小姐遭人绑架时,二小姐她……為了邵晨风……而拒付赎金……」此事可大可小,赵秘书怯怕的将这件事说出来后,定定地观察著王立德的情绪。
「绑架?若晴被人绑架?為什麼没人告诉我这件事?这麼……这麼严重的事情,居然没有人来告诉我,这到……到底怎麼回事?」王立德错愕地鬆开了拿杯子的手,茶杯应声跌落地上,碎裂了一地。
「王先生……当心啊!」赵秘书紧张的来到王立德身旁,将一地的碎玻璃扫到一旁,以防王立德不注意弄伤了。
「若雨怎麼会对若晴做这种事呢?我的若雨……不会是这种人……」一向以為若雨是个乖巧、贴心的女孩,得知若雨对姐姐做出这种事情来的他,心情愈发的濒临崩溃。「说……说下去……」
「后来二小姐因為得不到邵晨风的感情,所以私下找医院院长辞去邵晨风的职位,之后邵晨风亦辞去二小姐的家庭医生工作,也因為如此,二小姐的健康才会每况愈下……」
「好了,不用说了。」王立德瘫软在椅子上,他闔上双眼制止了秘书再继续说下去。「你先出去吧!我要静一静。」
「好的,王先生。」得到指示的秘书,随即停止向王立德交代自己所查到的资料,他将所调查得到的资料放到王立德面前的桌上后,便悄然的离开了办公室。
秘书离开后,受到打击的王立德,眼睛一直盯著佇立在办公桌前的相框上,相片裡,王立德扬笑坐在中间,若晴两姐妹亲腻地挽著他的手臂,敞著灿烂甜美的笑容。
想起方才听见的消息,王立德的头皮一阵发毛,心痛欲裂的泛红了双眼。他将目光移到平躺在他面前的一叠资料,一双颤抖的手就这麼缓缓的贴覆在上面,他轻轻翻阅著写满两个侄女与邵晨风之间的情感纠葛。
王立德一页一页的阅过,知道的愈多,他的心情就愈沉痛,还未将所有资料阅毕的他,气怒的将手中这叠写满不堪的纸张,大力的扔到一旁去。沉思了半晌后,他紧握著拳头,重重的砸向桌子,心中也暗自下了决定。
***
翌日,王立德来到医院,向护士小姐探问了若晴的病房号码后,便来到了她的病房前。他轻敲了几声房门,听见若晴温柔的回应声后,才开门走了进去。
「若晴。」王立德扭开门锁,探进半个身子的同时,亦扬起了疼爱的呼唤声。
「叔叔?你……怎麼来了?」半躺在病床上的若晴,正看著晨风為她送来的书籍,好让她可以打发时间。当她望向门口,赫见王立德的身影,让她不禁愕然了起来。
「叔叔来看你,怎麼样?你没事了吧?」王立德倾近若晴身旁,目光定定地落在若晴身上,定定地端详著。
「我已经没事了……叔叔……我……」看著王立德的面容,若晴倏地觉得,一向意气风发,充满自信气息的叔叔,现在却显得沧桑。若晴心知这一切,全是因為若雨的关系,她很想开口安慰叔叔,但是一想到如今的结果,是自己造成的,便让她愧疚的垂下了头来。
「若晴,若雨已经不在了,从今以后,叔叔就只剩你一个孩子了,以后叔叔会好好照顾你,一定不会再让你过苦日子了。」未等若晴开口说话,王立德便率先开口表达了自己的想法。
「叔叔……」听见叔叔如是说著,若晴有些错愕的抬起头来,定定地望著他,眼眸中慢慢泛上了泪水。
「乖,别难过,这段日子……受苦了吧!?唉~辛苦你了,你吃了这麼多苦头也该够了,跟叔叔回去,好吗?」王立德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后,轻拍著若晴的手,开口提议道。
「叔叔……」知道叔叔并未将若雨的死怪罪於她的若晴,在听见叔叔的承诺后,眼泪亦跟著滑落了下来。
「别哭了,你身体还没有完全康复,哭多了对身体不好,知道吗?」王立德用姆指轻轻拭去若晴脸上的泪痕后,扬起浅浅的笑容轻抚了她的长髮安慰道。
「嗯。」若晴一边感动的点下头应允,一边用手背拭乾自己脸上的泪水,原本y云的表情渐渐的转变成开心的笑容。
王立德望著红著双眼敞开笑意的若晴,亦跟著欣慰的笑了,须臾,他悠悠地从口袋中拿出电话,起身走到一旁的空地,拨打了出去。「喂,许律师,我是王立德,有件事要交代你去办。」
见叔叔与对方通话,若晴一边看著王立德,心裡一边想著,等见到晨风的时候,她一定要将这个好消息告诉她。
正当她沉浸在这样美好的时刻裡之际,她倏地听见王立德正向对方提出欲办的事……
「许律师,请你帮我拟订一份法律告诉,我要告xx医院的邵晨风,我要告她业务过失致死,无论如何,我一定要让邵晨风坐牢。」王立德语带气怒地对电话另一头的律师提出要求。
「叔叔!」若晴惊岔地看著王立德的背影,怔了怔,惊愕地唤了他一声。王立德听见侄女的叫唤,转头睨了若晴一眼后,倾近到她身旁坐了下来,若晴慌乱地抓住他的手,害怕地探问道。「叔叔,你為什麼要告晨风?」
「因為她害死了若雨。」王立德敞著不悦的语气,简单扼要地回答了若晴的疑问。
「晨风没有害死若雨,她没有……是谁跟你说若雨是被晨风害死的?若雨不是她害死的……叔叔,你怪错晨风了,当初是她帮若雨动手术的,你忘了吗?叔叔。」若晴拽著王立德的手臂,激动地為晨风解释著。
「没错,是邵晨风帮若雨动手术的,但是若雨会死也是因為她,叔叔要帮若雨讨回一个公道,邵晨风要為她的所作所為付出代价。」王立德不理会若晴的解释,仍一意孤行的决定对晨风提出控告。
「叔叔,你误会晨风了……若雨不是她害死的,是我害死若雨的……要不是我,若雨她不会突然病情恶化……若雨出事的时候,晨风她一直很努力的在抢救……叔叔,请你不要告晨风,求求你。」心急如焚的若晴,一边為晨风解释,一边哀求叔叔。
「够了,不要再说了,我决定了的事,谁也不能阻止我……」王立德对於若晴不停為晨风辩解的态度感到不悦,遂气怒地大声喝止住她。「什麼都不要说了,等一下我会叫阿兰过来帮你整理东西,叔叔办好出院手续后就带你回家。」
「叔叔……」若晴错愕地望著雷霆大怒离去的王立德,心裡不禁担忧起晨风。
双姝蝶影〔86〕
王立德不顾若晴的哀求,仍然执意对晨风提起告诉,他忿忿不平地离开病房后,通知了兰姨立即与司机前往医院待命,兰姨依照王立德的吩咐,收拾好若晴的衣物后,便与王立德一同带走了若晴。
良久,晨风忙完公事前往若晴的病房欲探视,却赫然发现若晴的病房早已空无一物,她匆匆忙忙的前去探问值班护士,这才从护士口中得知在稍早前,王立德从医院逕自带走若晴的事。
被强行带回家中的若晴,连日来被关在房裡,王家上下无不监视著若晴的一举一动,若晴每天所能接触到的人,除了兰姨就是王立德了。
王立德严制若晴对外的联络,就是担心若晴若是继续与晨风有联繫,届时,若晴一定会更忘不了晨风。
「若晴,怎麼样?今天身体还好吧?」下了班回到家的王立德,将公事包递给了兰姨后,便上楼探望若晴的情况。「若晴?若晴?」
「噢,叔叔,你回来啦!」若晴站在阳台,心不在焉地望向远方,脑海裡想著她与晨风的甜蜜过往。当她听见身后传来王立德的探问声后,随即转身,对王立德扬笑回应。
「怎麼了?一个人站在阳台上发呆,在想什麼?」王立德走到若晴身旁,轻轻拍了拍她的脸颊,并疼爱地询问道。
「没什麼。」若晴带著笑容回应王立德,眼眸裡却透露著丝丝忧愁。
「还说没什麼,跟叔叔说,你是不是有什麼不开心的事?」王立德怎麼会看不透若晴的烦恼呢!如果可以,他也不希望看见若晴如此不开心的模样,只是对於若雨的死,王立德怎麼也无法忘怀。
「叔叔,我……」若晴思忖了片刻后,决定再次為晨风说情。只是当她开口欲说之际,王立德的电话倏然响起,硬生生地打断了她的话。
「等一下。喂,许律师,有什麼事吗?」王立德轻声阻止了若晴,看一眼电话上的来电者后,接起了电话。
「王先生,上次您交待我办的事,都已经準备好了,我已经将存证信函寄送给邵晨风和她所属的医院高层,不知道王先生还有什麼事要交代的吗?」
「你觉得控告邵晨风业务过失致死,成功的机率有多大?」王立德看了若晴一眼后,语气冷漠地询问律师。
「这个……应该有百分之七十的成功率……」许律师在电话那头,欲言又止地回答了王立德的问话。
「我不要百分之七十,我要百分之百,无论如何,你都要想办法让邵晨风坐牢。」王立德语气凌厉地指使律师。
若晴震愕地看著眼前的叔叔,他的眼神透露著浓浓的恨意,似乎打定主意,非得让晨风坐牢不可,看著这样冷漠的叔叔,让若晴的心中不由得惧怕起来。
「是……是的,王先生,我会尽力而為的……」
「嗯,我希望你说到做到,假如你们事务所明年还想跟我王氏集团合作的话。」王立德强势地对律师落下一句警告话语后,未等对方回应,便逕自掛断电话。
「叔叔……」待王立德放下电话后,若晴坐到他面前的椅子上,脸带愁容地唤了他一声。
「什麼事?」王立德抬头睨了她一眼,对若晴的心事瞭然於心,遂定定地看著她不发一语。
「我……我想……」若晴重重地叹了一口气后,定睛看著王立德,见他那双凌厉的眼神,让若晴不禁哆嗦了起来。
「你想什麼?有什麼事就说,我们叔侄俩还有什麼不能说的。」王立德缓下方才不悦的心情,语气轻柔地探询著。
「叔叔……我……可不可以……请您不要告晨风……」若晴深深吸了一口气,再重重的吐了出来,安定自己的心神后,语气哆嗦地说了出来。
「不可能,邵晨风害得你们两姐妹反目成仇,还害死了若雨,她是罪魁祸首……」王立德气怒地拍向茶几,像是要将心中的不平全发洩在眼前这张茶几上。
「叔叔……」若晴蹙起眉看著愤怒的叔叔,让她愈发觉得不知该如何是好。
「我已经知道你跟邵晨风的事了……若晴,你的心x一向很单纯,叔叔知道不是你的错,要怪,就要怪邵晨风,要不是她,你跟若雨就不会被她欺骗了感情。」
「叔叔,你误会了,晨风没有欺骗我们的感情,是我先喜欢上她的……跟晨风在一起,是我这辈子觉得最幸福快乐的事……」若晴大气一叹,直截了当的将她对晨风的情意说了出来。「至於若雨……从一开始,晨风对她就像是对自己的妹妹一样疼惜,是若雨一厢情愿的爱上她的……」
「若晴你……」王立德愕然地看著若晴,想不到若晴会如此袒护晨风。
「叔叔,你放过晨风吧!晨风她没有做错什麼,一直以来,晨风都很尽责的医治若雨的病情,若雨的死,g本就是一场意外,如果说要有人為若雨的死负责,那就让我负责吧!是我……是我害死若雨的……叔叔,若雨……是我害死的……」语毕,若晴眼窝中溢满的泪水,亦跟著她的告白,一起滑落了下来。
「若晴……若晴……為什麼你到现在还要护著邵晨风?若雨是你的亲妹妹啊!」见若晴如此维护晨风,王立德不甘心的流下泪来。
「叔叔,我并没有维护晨风,我说的都是事实,叔叔,你放过晨风吧!我答应你,只要你撒销对晨风的告诉,我……」若晴為了保全晨风的前途,语气坚定地与叔叔提出交换条件。「我从今以后……都不会再见晨风,我会永远待在你身边照顾你,我会代替若雨孝顺您一辈子……」
王立德一脸不可置信地看著若晴,见她為了保护晨风,居然寧愿放弃她自己所认定的幸福,而愿意一辈子待在他的身边。
王立德一边苦恼地思忖著,一边望向低头无声落泪的若晴,一直想為若雨讨回公道的他,终於心软了……
「你……你这麼袒护她……值得吗?你真的愿意离开邵晨风?一辈子都不再见她?」王立德大气一叹,慎重地探问著。
「嗯,只要叔叔放过她,我愿意离开她,一辈子都不见她。」若晴没抬头看王立德,依然低垂著头,重重叹了一口气后,沉重地点下头来。
「唉~」王立德不住地叹气,无奈地摇摇头后,起身离开了若晴的房间。待王立德关上房门后,若晴的泪水便不可遏止地频频落了下来。
***
晨风的办公室──
自从若晴无故失踪后,晨风的情绪便一直随著担忧而起伏不定著。这日,原本该前往诊室為病人诊病的她,却仍然坐在自己的办公室中,她坐在椅子上,十指交拧地搁在办公桌上,目光定定地落在桌上的几张?4纸张,上头印了斗大的『存证信函』四个字与医院管理层递交下来的听证通知书。
半晌,办公室外有人轻敲了几下房门,晨风回了回神,应了一声后,门外的人这才扭开门锁,走了进来。
「晨风,有时间吗?想跟你聊几句。」
「院长,请坐。」晨风望向门外,见是自己的恩师,遂连忙起身示意著。
「今天早上我收到了律师寄来的存证信函……」当院长走到晨风面前的椅子上欲坐下之际,赫见晨风的桌上摊开著王立德命人寄来的存证信函,不禁轻叹了一口气。「晨风……关於王氏集团对你的控告,你有什麼想法?」
「我没什麼要说的,对於王小姐的病情急遽恶化,导至急救不治一事,我只能说……我已经尽力了。」晨风睨了桌上的纸张一眼后,语气充满了无奈。
「到底怎麼搞的?王小姐的手术不是很成功吗?怎麼会突然恶化,王先生又為什麼会对你提出告诉,要控告你业务过失致死呢?」对於王氏集团的控诉,让院长感到一筹莫展,遂前来晨风的办公室,希望能与晨风商讨。
「院长,关於这件事……我真的无话可说……」晨风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终究还是无法将事情始末,毫无保留的说出来。
「我想──可能是王先生的侄女刚去世,一时接受不了,所以才想偏了,我知道你一向恪守本份,对工作是尽心尽力,医院上下对你的工作表现也是给予肯定的。」
「我知道。」听见院长如是说道,晨风只是无声的叹息著。
「现在事情闹得这麼大,我看……你暂时先放假休息一下吧!等事情解决了再回来工作,你看如何?」院长思索片刻后,向晨风提议道。
「嗯,好吧!」晨风带著冷冽的眼眸望向院长,思忖了会儿后,頷首应允了。
「好了,不打扰你了,你忙吧!」院长叹著气,頷了頷首后,起身离开晨风办公室,临走前,他又回过头来,给了晨风一记支持的笑意。「你也别想太多,就当放长假,好好的休息一阵子吧!」
「嗯。」晨风抬头望向站在门口的院长,对他扬起淡雅的笑容,眼眸中却多了些许黯淡。
双姝蝶影〔87〕
数日后──
赵秘书在接到王立德的通知后,脚伐急速的来到王立德的办公室门前,他轻敲几下房门后,随即开门进入。
「董事长,您找我?」赵秘书踏入办公室后,站定在办公桌前,望向背对他看著窗外景色的王立德,恭声地探问道。
「嗯,赵秘书,我打算结束台湾的业务,将公司迁移到大陆发展。」王立德听见声响,转身坐到了椅子上,轻轻叹出了一声后,才开口向赵秘书说明自己的想法。
自从与若晴谈话后,王立德便陷入了左右為难的地步,他一方面想為若雨讨回公道,另一方面却又担心若晴的情绪。
王立德在听见若晴对自己许下的承诺后,原本坚持控告晨风的意念慢慢的动摇了,连日来的思索,终於让他下了决定。
「什麼?董事长……你……」如此重大的决定,让赵秘书不禁愕然了起来。
「这件事你全权处理吧!下礼拜我就会回去大陆,台湾的业务就麻烦你善后了。」花了大半辈子所建立的集团王国,王立德心有不捨的望向办公室外的景象,看著所有员工忙碌工作的身影,让他不住的摇了摇头。
「董事长……」自年轻便跟随王立德的赵秘书,知道王立德欲结束台湾的业务后,心情亦感到惋惜。
「老了……努力了几十年也够了,我现在什麼都不求了,為了孩子……」王立德面容显得沧桑,语气无奈的向赵秘书倾吐心事。当他欲将烦恼向赵秘书一吐為快之际,王立德又瞬间停止了。「唉~就这样吧!这裡就拜託你了。」
「董事长,您千万别这麼说,这是我应该做的,您放心,我会把事情办妥当的。」一向魄力十足的王立德,在经歷了若雨的逝世后,显得苍老许多。赵秘书带著无奈的心情,将王立德交代下来的重责大任承揽了下来。
「嗯,你去忙吧!」王立德叹了叹气后,向赵秘书撇撇手,示意他离开。
赵秘书离开后,王立德坐在椅子上,倚在椅背上,闭眼思虑著,思忖了片刻后,他拿起电话拨打了出去……
「许律师。」
「王先生,请问有什麼事吗?」
「我要撒销对邵晨风的控诉。」王立德简洁有力地向对方表明决定。
「啊?撒……销邵晨风的控诉吗?」惊愕的许律师為免自己会错意,连忙开口再探问一次。
「对,我决定不告她了,你替我撒销控告吧!」
「好……好的,我马上著手处理。」许律师应允了后,王立德便掛下了电话,身子无力地倚靠在椅背上,叹出重重的一气后,闔上了双眼,顷刻,王立德的眼角边泛出了点点泪水。
***
一个礼拜后,王立德為免夜长梦多,匆匆结束台湾的业务,带著若晴离开了台湾。
与若晴失联的晨风,终於按耐不住的来到王家,当她停妥车子后,赫然发现,几名搬运工人正勤力地搬运家俱,她匆匆忙忙下车步入王家,发现原本华丽的厅堂被许多白布掩盖起来。
晨风错愕地环视这一切,心中隐隐泛起了不安,她快步的走上楼去,打开了若晴的房门,却惊觉若晴的房间早已被收拾得空无一物,她蹙紧眉头,寻找著蛛丝马跡,倏地……
「小姐,你找谁啊?」正当晨风处在不解与错愕当中之际,身后传来一道探问声。「噢,原来是邵医生啊!」
「方管家,若晴呢?她去哪了?為什麼……為什麼楼下来了这麼多工人?」正仔细巡视各个房间的管家,走到了若晴的房前之际,赫见陌生人影正定定地站在若晴房裡,遂上前查问。晨风转头一探,见是王家的管家,连忙上前询问。
「这栋房子卖人了,我们老爷卖了台湾的產业,带著我们大小姐离开台湾了……」
「带著若晴……离开……台湾?若晴离开台湾了?」晨风受不住打击,紧锁的眉头愈发的锁起,她低头思忖,口中喃喃自语著。「若晴他们离开台湾去哪了?」
「我们老爷带著大小姐到大陆定居,说是以后再也不回台湾了。」管家一边回答晨风的问话,一边走进若晴房裡,拽了拽遮盖住床铺的白布。
「去大陆了……為什麼?若晴居然……又一句话也没说的……就离开了……」若晴又再度无声无息的离开了她,让晨风抵受不住伤心地倚靠在门前,她强忍住欲落的泪水,睨向了若晴的房间发起呆来。
「邵医生?邵医生?你没事吧!」检查完若晴房间的管家转身一看,见晨风失神的模样,遂上前关心的探问著。
「对了,兰姨呢?兰姨也跟他们到大陆去了吗?」慌了阵脚的晨风,倏然想起一向疼爱若晴的兰姨,心想,或许兰姨能够為她解答,為何若晴又再度离她而去的原因。
「阿兰啊?阿兰回她老家了,老爷离开前,给了我们一笔钱,阿兰捨不得离开大小姐,原本打算跟他们到大陆定居的,不过被大小姐拒绝了。」
「我有要紧事找兰姨,我该怎麼找她?」
「这样啊!那麼──我把阿兰的电话写给你吧!」管家思忖片刻后,决定将阿兰的电话交给晨风。
方取得兰姨电话的晨风,扬笑地向管家道谢,话音刚落,袋中的电话亦紧跟著响起了。「院长?」
「晨风,好消息啊!终於没事了。」捎来电话的是晨风医院的院长,晨风甫接起电话,便听见院长语气雀悦的声音。
「院长,什麼事啊?」晨风蹙上眉头,对於恩师如此喜悦的声音,甚是感到不解。
「刚才医院高层打电话来,说王氏集团的顾问律师发出信函,对你撒销告诉,现在已经没事了。」电话那头的院长,向晨风说著这天大的好消息。
「什麼?王立德撒销对我的告诉?」晨风惊讶地探问道,心中更是衍生了许多的不解。
「是啊!你已经没事了,过几天你就能销假回来工作了。」
「嗯,谢谢院长。」知道王立德撒销对自己的告诉,晨风悬掛在半空中的一颗心终於稳稳的落了下来,但是,却没能让她真正开心起来。
晨风从管家手中取得兰姨的联络电话后,她随即驱车前往兰姨的住处。
「邵医生,你来啦!我倒杯茶给你……」兰姨招待晨风进入屋内后,转身走进厨房。
「兰姨,我听管家说若晴被带去大陆,请问你知道若晴在大陆的地址……或者可以联络她的方法吗?」甫到兰姨住处的晨风,未等兰姨坐下,便心急如焚询问道。
「唉,老爷在大陆的產业很多,在各个城市都有置產,我也不知道他们现在到底在哪个城市……」兰姨将盛上茶水的杯子放到晨风面前的桌上后,不住的叹了一口气。
「若晴為什麼会突然答应离开台湾呢?為什麼?」晨风望著兰姨,冷冽的眼眸中带著疑惑与淡淡的忧伤。「难道……我在若晴的心目中……是可有可无的地位?」
「错了,你错了,邵医生,就因為你对大小姐太重要了,所以她才会选择离开台湾。」见晨风对若晴產生了误解,兰姨随即扬声制止了晨风。
「如果不是,那麼她為什麼可以一句话也不说的再次离开我?」晨风压抑许久的泪水,终於在她鸣出的疑问中,一併滑落了。
「老爷把二小姐的死怪罪在你身上,所以找律师对你提出告诉……不管大小姐如何向老爷解释,但是老爷怎麼也听不进去……」看见晨风强忍悲伤,低著头无声落泪的模样,让她不由得忆起,当初若晴向王立德提出不再见晨风的承诺后,掩面无声啜泣的画面。「大小姐為了让老爷撒销对你的告诉,所以答应他会离开你,永远都不再见你……」
「若晴她……」兰姨缓缓的将若晴离开的原因说出后,晨风错愕地望向兰姨,心不住的剧痛起来。
「邵医生,你对大小姐太重要了,即使她再怎麼不愿意,她也不希望你出事,她寧愿忍受你不在她身边的痛苦,也不想你坐牢……大小姐离开台湾那天……她走得并不快乐。」兰姨轻叹了一声后,将若晴离开台湾那天的心情,告知了晨风。
晨风得知若晴為她所作的牺牲后,伤痛的闔上了双眼,泪水不可遏止的落了下来。
双姝蝶影〔88〕
从兰姨那儿得知若晴為了她而离开台湾的实情之后,晨风便沉浸在悲伤的情绪之中。
以為再也不会分离的她,内心不断的受到思念的煎熬与自责,若晴所遭遇的一切,都与她紧密相连著,每每回想起若晴所受的苦痛,晨风总是遏止不了的哭了起来。
思忖多日后,晨风迈著沉著的脚步,来到了院长室前,她定定地站在门口思索著,片刻,她叹了一口气后,敲响了院长的办公室门。
轻敲几声房门后,晨风将双手附在身后,耐心地等待房内的应允声,须臾,办公室内传来院长的呼应声。
「院长。」晨风步入院长室后,坐到了院长面前的椅子上。
「晨风,你终於肯销假上班啦!」正埋首忙碌工作的院长,在听见晨风的声音后,这才放下劳动不停的笔桿,扬起欣慰的笑容来。
「院长……我有事……」晨风望著笑意满面的恩师,心裡却燃起了疚愧。
「这下可好了,所有不好的事情终於都结束了,晨风啊!前两天我跟医院的高层开会,我向他们提议恢复你主任医师的职位。」院长欣喜若狂的将这好消息告知了晨风。「当初撤除你的主任职位,实在是逼不得已的事,如今事情都已经过去了,所以我跟高层提出建议,要他们重新升你為主任医师。」
「什麼?我……」院长如此积极的為她争取原本属於她的东西,让晨风有些惊愕地看著他。
「呵呵,医院的管理层对你一向有很高的评价,所以我向他们提出时,他们也很快的答应了,我想,最快应该下礼拜就会出公告了,恭喜你啊!晨风。」院长伸出右手,开心地向晨风道贺。
晨风无奈的心情溢於言表,见院长心喜地伸出右手,顿时,让她為难地愣怔在原地。院长见状,以為晨风是因為过於开心所致,才让她一时之间失了反应,遂收回了右手。
「老师,真的很抱歉,我……我让您失望了……」怔了怔,晨风无声地叹出一口气后,目光坚定地望著提携她的恩师,语带歉意地向他致歉。
「没有人会愿意发生这种事,总之,事情都过去了,你也不用感到抱歉,就当是对你的考验,现在你什麼都别去想了,好好的认真工作吧!」对於晨风的歉意,院长会错意地安慰著她,须臾,院长从抽屉中拿出一个信封,递到了晨风的手上。「美国的医学研究协会下个月会举办一场学术交流,我们医院也受到了邀请,我和高层一致都认為你是最佳人选,这阵子你好好的收拾心情,下个月就代表我们医院到美国去做交流,老师看好你,可别让老师丢脸了,呵──」
「这……老师,我……很抱歉,我恐怕要让您失望了。」看见院长如此喜悦的神情,晨风冷冽的眼眸,瞬即黯淡了下来,她微微沉下头,频频向院长道歉。
「怎麼了吗?晨风,你……是不是有什麼事?」院长见晨风无奈的表情,心中隐约感觉到不安,似乎开始明瞭晨风在听见他告知的好消息后,脸上所出现的错愕与无奈的神情。
「对不起,我辜负了老师的好意,我今天来……」晨风叹了叹气,低头从白袍的口袋中取出一封信,放到了院长的面前。「我今天来,是想向院长请辞。」
原本满脸笑容的院长,听见晨风如是说道后,随即敛起了笑容,他震愕地看了晨风一眼后,低头睨向面前的信封,封套上斗大的『辞呈』二字,让院长不禁愣怔了起来。
「晨风,為什麼突然辞职?事情都已经过去了,你没必要辞去工作啊!」院长无法理解,明明事情都已经解决了,為何晨风仍然选择辞职离开。「我想知道你辞职的理由。」
院长如是说,让晨风不住地抬头望向院长,见他眉头深锁,表情不解地直视著她,让她不由得叹息著。「……我──已经决定加入红十字医疗团队。」
「你要加入红十字医疗团队?」对於晨风告知的消息,让一向疼爱她的恩师,倏然错愕了起来。
「是的,昨天我收到许可通知……」在知悉若晴离开的事实后,身心俱疲的晨风,终於向院长递交了辞呈。
「唉~既然你已经决定了,那我也不好挽留,毕竟这是你的决定,老师一定会支持你的。」见晨风去意已决,院长才鬆缓紧锁的眉头,扬起浅笑地应允了。
「谢谢您的谅解。」恩师的支持,让晨风原本疚愧万分的情绪,顿时减轻了不少。她轻轻地叹了一口气后,起身扬笑地伸出右手向恩师道别。「再见了,老师。」
「好好照顾自己,保重。」院长看著自己的得意门生,见她扬起了淡笑,脸上亦掛上了欣慰的笑容来。
决定加入红十字医疗团队参与义诊的晨风,向双亲告知自己的决定后,著手将台湾的一切事务处理妥当,一个礼拜后,晨风与加入医疗团队的义工一同搭机前往大陆,离开了没有若晴的台湾……
***
大陆,广州──
一栋偌大的豪华别墅,一名花工正拿著剪刀修剪花草,若晴坐在庭园中的凉亭中看书,她的目光定定地摆放在书中的文字上,心思却飞向了过往的回忆,她思念著晨风,想念晨风温柔的拥抱与亲吻,怀念晨风身上总不时散发出来的清香味。
离开台湾后的若晴,终日鬱鬱寡欢,起初刚到大陆落脚后,若晴时常因為思念晨风而暗自哭泣著。纵然王立德知道若晴如此闷闷不乐的原因,但為了让晨风彻底的离开若晴的生活,遂狠下心的将她带离了台湾,甚至想方设法的杜绝了可以让晨风寻得若晴的一丝线索。
当若晴失神的看著书籍发呆时,王立德回到了家中,佣人连忙将泡好的热茶端到他的面前。「大小姐呢?」
「大小姐在庭院看书。」佣人指指窗外的某处,王立德随著佣人的指示望了过去。
「若晴。」王立德来到庭园,缓缓地走到若晴身后,见若晴对著书册发愣,遂轻声地唤了她一句。
「啊?叔叔,你回来啦!」原本神游在回忆中的若晴,脑海中似乎只差一步便能够触碰到晨风之际,却被叔叔的叫唤声给无情地拉了回来。
「什麼书这麼好看?好看到连阿叔站在你身后也不知道。」王立德扬笑拍拍若晴的头后,坐到她身旁的空位裡。
「没什麼。」若晴理了理自己的情绪,轻声地回应叔叔后闔上书册。
「若晴,住得还习惯吗?」
「嗯。」若晴听见叔叔的问话,转头环视了週遭一眼后,嘴角扬起一抹淡笑地应了句。
「你……后悔跟阿叔搬到这裡来吗?」王立德转头望向眼前的庭园,看了看这栋房子,再望向远方的景色,王立德给若晴如此优渥的生活物质,是许多人渴望拥有的一切,但是,他心裡清楚的知道,这些……并不是若晴真正想要的。
「叔叔,可以在您身边孝顺您是应该的,而且您给了我这麼好的生活环境,我觉得很开心,再说,您為了我放弃台湾的事业,我还有什麼好后悔的呢?」若晴扬扬嘴角,伸手握住了王立德的手说道。
「会怪阿叔吗?怪阿叔强迫你离开台湾,离开……你喜欢的人吗?」虽然若晴对他许下诺言,即使将她带离台湾了,王立德始终不能够安心下来。
「我怎麼会怪叔叔呢!叔叔,既然我们决定在这裡落地生g了,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在台湾所发生的不好的事情,就让它留在台湾吧!」若晴轻柔地安抚叔叔,双眸微微地透露出忧愁。
「老爷,吃药了。」若晴话音刚落,一名佣人端著杯子与药来到了王立德身旁。
「叔叔,你的身体不是很好,又要打理公司事务,您就不用担心我了。」若晴定睛地看著王立德吞下佣人递来的药丸,心裡不免為他的健康担忧。
「没事,没事,人老了,年纪大了,身体就是一堆毛病。」王立德接过佣人手中的茶杯,一饮而尽后,若无其事地安抚道。
「叔叔,我……要不我到公司帮您忙吧!我不想只是每天待在家裡过大小姐的生活,而您却要在外面四处奔波,让我帮您分担吧!好吗?」看著王立德满头的白髮,一脸倦容,让若晴心裡不禁心疼了起来,思忖片刻后,她开口向王立德提出请求。
「你想到公司帮忙?这当然好,只不过……」见若晴如此善解人意地提出请求,让王立德感到一阵欣慰,但念头一转,心想,王氏集团在商界是数一数二的企业公司,假使若晴进公司工作,难保晨风不会因此而找到若晴,届时,他又该如何阻止她们的感情呢?
「叔叔,我知道您担心什麼,您放心吧!我只是想到公司帮您的忙,并不打算让自己太高调的出现在商界裡,所以您不用担心晨风会因此找到我。」若晴看出王立德脸上的為难,於是主动向他提出保证,以求让叔叔安心。
「这……好吧!你就到公司帮叔叔忙吧!呵呵~」见若晴对他提出保证,思索片刻时间后,王立德这才敞开笑容,应允了若晴的要求。
双姝蝶影〔89〕
三年后──
晨风跟随医疗团队四处义诊,她一边為灾区的贫民看病,一边寻找若晴的下落,只是,无论晨风如何想方设法的寻找,始终搜寻不到关於若晴的下落。
这日傍晚,在忙碌了一整天后,晨风坐在宿舍外的小庭院休息。这时,晨风的学长从房裡拿了两瓶啤酒走到了她身旁,将啤酒递给了她。「晨风,喝点东西吧!」
三年前,晨风向院长请辞离开医院后不久,晨风的学长在知悉此事后,亦向医院请辞并加入了医疗团队,与晨风一同并肩作战,為灾区受苦的贫民们看病。
「谢谢。」晨风接过啤酒后,对他扬起了笑意。
「怎麼?又在想她啦?」晨风的学长啜了一口啤酒后,发觉晨风若有所思的模样,遂逕自臆测著。
「王氏集团在大陆是数一数二的集团公司,这三年来,我一直在寻找若晴,為什麼到现在,还是一点消息也没有?」当年晨风的学长中途加入她们的团队后,他便对晨风的决定深感不解,几经探问后,晨风才将自己决意加入医疗团队的原因说出。
「当初你离开台湾后没多久,我便看到王氏集团结束营运的新闻,你想在几十亿人口裡找到她,机会真的很渺茫……」
「我跟若晴的感情……」每每想起自己与若晴的感情,晨风总是充满了无奈,她望向渐渐低沉的夕阳,倏然地觉得一阵希嘘。「她到底在哪儿?」
「我知道,我也都瞭解,你们的感情……一波三折,但是别放弃,我相信总有一天,你跟她一定会重逢的,你们一定会再续前缘。」晨风的学长见她失落的神情,轻拍著她的肩膊,為她打气加油。
「嗯──我不会放弃的,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听见学长的鼓励,晨风低下头来,缓缓的闔上双眼,眼角泛出泪水,被夕阳的餘暉映照得发亮。
不断寻找若晴下落的晨风,就这麼一边跟随团队到大陆各地义诊,一边打探若晴消息中度日,心裡虽然渐渐的感悟到,要在人海茫茫中寻找到若晴的机会微乎其微,但是只要有一丝希望,她便会努力地把握住。
这次,晨风与学长连同团队来到另一个贫困灾区义诊。晨风如往常般,尽心尽力地為灾民看病医治,待灾民渐渐离开后,晨风才有时间稍作喘息,这时,她望向不远处,同行的医生与医护人员聚眾在一起谈笑风生,不时的听见他们传来惊呼与雀悦。
晨风看了看,嘴角微微地勾起一个好看的弧形,多年来,他们四处為家,為需要救助的民眾们带来解救,看了许多无奈与悲伤的面孔后,大家原本乐观的心境与开朗的笑声,亦渐渐不再出现,而今天却让晨风意外地看见这几年来已不复见的情景,著实让晨风的心情有了些许开心。
半晌,晨风的学长扬著喜悦的笑意,快步走到她面前。
「晨风,你知道他们為什麼这麼开心吗?」晨风的学长来到她面前后,双肘杵在她桌上,前倾著身子询问道。
「什麼事让大家这麼开心?」晨风见学长笑得合不拢嘴的模样,亦跟著扬起了笑容。
「你听了也一定会很开心的。」学长故意卖关子的想挑起晨风的好奇心。
「我不想泼你冷水,但你应该很清楚,怎样才能让我真的开心。」现今的她,除了若晴,再没别的事物能让她感到快乐了。
「唉──我说学妹,你别把自己逼向绝路嘛!你看你……」被晨风泼了一桶冷水的学长,百般无奈地敛起了笑容。
正当学长欲叼念之际,晨风扬了扬嘴角,打断了他的话。「好了好了,你说吧!到底有什麼开心的事?」
「真是的。刚才他们在说,最近有个集团公司资助红十字会,听说要举办慈善晚会。」学长将方纔他所听来的消息告知了晨风,原本收起的笑容,又重新的绽放出来。
「哦?那就好,大陆贫富差距实在太大了,单靠我们的帮助实在有限,现在有集团公司愿意发起这项慈善事业,对许多灾区的民眾而言,的确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听学长如是说道后,晨风语气欣慰地发表了自己的想法。
「是啊!我想──等慈善晚会结束后,不管是人力或物力上,都会有更多的支援。」学长有感而发地应和晨风的想法。正当学长沉浸在喜悦中之际,他倏然一怔,似乎想到什麼似的,定睛望了晨风一眼后,怯生生地说道。「你说──王氏集团……会不会也出席慈善晚会呢?」
听见学长如是说道,晨风怔了怔,抬头看了他一眼后,沉默地不发一语,暗自思忖著。
***
慈善晚会当晚,晨风与同僚一起来到了举行晚会的会馆裡,会馆裡的墙壁上掛满了许多无国界医疗团到世界各地行医的善行照片,橱窗裡亦摆放了世界各地的民俗纪念品。
在场的宾客们均穿著华丽服饰,每个人手中端著酒杯,敞著欢意的笑容站在屋内谈笑风生。
晨风与同伴们站在门口,一望而去,见每位佳宾均盛装打扮出席这场宴会,如此盛况,让他们不由得愣住了。半晌,正当晨风与几名同伴欣赏著屋内所陈设的物品之际,一旁扬起了声音……
「各位来宾──先生们、女士们,晚会正式开始了,请各位移驾到庭院,谢谢。」一名中年男子恭敬地向屋内扬声示意道。
话音一落,原本站在屋内聊天的来宾们纷纷移动脚步,来到了偌大的庭院中。晨风一行人跟随他人的脚步,一同来到庭院,随即被眼前炫丽的摆设给吸引住了目光。
甫踏进庭院裡,正前方的高台上掛上了斗大的『慈善晚会』四个大字,週遭掛满了五顏六色的霓虹灯饰,一旁的长桌上覆盖了白餐巾,上面摆放了各式各样的美食,许多宾客站在长桌前,為自己挑选喜爱的餐点,场面极其浩大。
「欸,晨风,光是看这场面,就知道这次资助我们的集团来头不小了。」晨风的学长倾近她身旁,发表自己眼观四面耳听八方所得来的结论。
「呵,是啊!」晨风环视过一遍后,轻笑一声地回应著学长。
「欸,吃点东西吧!你看你,瘦这麼多,不知道的人还以為你到非洲行医去了,哪天你要是回台湾,被老师看见你这副模样,他又要怪我没好好照顾你这个学妹了。」学长打趣地揶俞著晨风。
「呵,我现在还不太饿,喝点东西就行了,你去吃吧!」话落,晨风从服务生的手中端来一杯饮料后,便逕自走开了。
晨风的学长看著她渐渐走远的背影,不住地叹了叹气,无奈的摇摇头后,转身加入了同伴的行列中。晨风端著杯子悠悠地走到人烟稀少的地方,倚著树干有意无意地啜著饮料。
晨风转头睨向不远处的宾客,看著他们脸上的笑容,让她不住地重叹出一口气来。她抬头望向夜空,满天的星星正微微闪亮著,如此寧静柔和的夜空,不经意地将晨风拉回了过去次与若晴到阳明山看夜景的情况。
『邵……邵医生,你干嘛一直看著我?』
『因為我在想……你為什麼看著我发呆?』
『啊?我……这……』
『邵医生……你真是一个好人……你真的很漂亮,我……我……真的很喜欢你。』
正当晨风回忆著过往的情怀之际,主持今晚慈善晚会的主持人拿著麦克风,语气雀悦地欲向台下的来宾们介绍此次发起晚会的资助人,晨风回过神来,缓了缓方才有些动盪的情绪后,悠然地向场中央走去。
「这次发起这项慈善事业的善心人士,就是王氏集团的总裁-王立德先生,王先生慷慨资助我们红十字会,让我们所有加入团队的团员们可以更无后顾之忧地帮助灾民,现在我们请王先生上台為我们说几句话,请大家掌声鼓励……」主持人敞著开心的笑容介绍这位大力支持慈善事业的善心人。
听见主持人如是说道的晨风,错愕地愣怔在原地,当她见到王立德从人群中缓缓踏上高台后,晨风连忙快步走进会场,慌乱地四处寻找著若晴的身影。
「欸欸──晨风,原来你在这儿,你看到了吗?王立德啊!原来这次资助我们的是王立德……」四处张望寻找晨风的学长,在人潮中看见慌乱不已的晨风后,连忙走到她身旁示意道。
「若晴……王立德在这裡,那麼若晴也一定在会场裡……」心急的晨风没理会学长的话,只是蹙著眉,目光认真地看著在场的宾客们,口中喃喃自语著。
「晨风?你怎麼啦?」见晨风失神地呢喃自语著,学长不禁疑惑地关心道。熟料,晨风并未回答学长的疑问,逕自向人群眾多的方向走去。「欸,晨风……你到哪去啊?」
「若晴,你在哪?」晨风定定地将眼前的宾客看过一遍,却怎麼也没见到若晴的身影,让她忍不住地叹出一口气。
「……我衷诚的希望,藉由今晚的慈善晚会,能让更多的善心人士一起加入这项善行,為世界各地受到灾害的贫民们带来些许的帮助,谢谢各位。」此时,王立德发表完感言后,在眾人的掌声中,步下了舞台。
晨风见状,随即将目光投向王立德的方向,这时,她看见一名打扮端庄得体、长髮微卷的女子倾近王立德身边,正扬笑地挽住他的手臂。
晨风从宾客间的细缝中定睛一看,发现王立德身旁的女子,似乎是自己思念多年的若晴时,让她迈开脚伐欲上前确认该名女子是否就是若晴,岂料,许多来宾见王立德走下高台后,均蜂拥而至地上前,将他们团团包围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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双姝蝶影〔90〕
此时,一直扬笑站在王立德身旁的若晴,剎那间,看见了被宾客们阻挡住视线的晨风,她愕然地愣怔在原地,脸上的笑容瞬即敛了起来。
她转头看向身旁的叔叔,见他没了笑容,目光正略过了眼前的宾客,定定地放在晨风身上。
顷刻,王立德转头看了若晴一眼,见她原本敞著愉悦的笑容收了起来,心知肚明地知道若晴发现晨风的身影了,若晴意识到叔叔沉著看著自己的神情,连忙对他扬起了轻浅的笑意。
「若晴……」王立德在宾客们的谈笑声中,细声地呼唤了她的名字。
「叔……叔叔,我……不太舒服,先到车上等您吧!」若晴平息多年的情绪,在见到晨风的瞬间,泛起了涟漪,她為难地看了叔叔一眼后,转头看向晨风,见她慌忙地四处张望著,若晴知道晨风正在寻找著她。
见晨风如此模样,让若晴很想立刻衝上前去拥住她,但却因為当初对叔叔应允下的承诺,而硬生生地打断了念头,她低下头来不愿再看晨风一眼,无奈地叹了一口气后,转身离开了。
若晴快步地离开人群,躲到暗处无人的树下,想起方才晨风著急搜寻她的神情,让她伸手按住x口,心痛地闔上了双眼,但是,当她闔上双眼不愿再去想之际,心却不可遏止地痛了起来。
「你在这裡……想不到你会在这裡……你就在我面前,但是……我却没办法见你……晨风……晨风……」这些年来,她学会了压抑自己对晨风的感情,她以為她已经可以控制得很好了,却没想到……今日再见到晨风,她依然可以给自己带来如此大的震盪。
『晨风晨风我爱你真的真的好爱你我想我离不开你了。』
『我也爱你,我不会让你离开我的。』若晴忆起她俩次发生关系后的隔日早晨,她深情地望著眼前的晨风,情不自禁地紧抱住她,毫不保留地对她倾吐了自己的情意。
『你真是个小傻瓜』
『呵--还不是被你叫傻了的,以前你老是喜欢小傻瓜--小傻瓜--这样叫我,叫得我都变傻了。』
『你在我心裡--就是一个小傻瓜。』
『我跟你--有一个是聪明的,那就好罗!因為我不聪明,所以就由你来当这个大聪明罗!』
『小傻瓜你这个小傻瓜,以后绝对不要再离开我身边了,知道吗?』
『不会了,因為我捨不得离开你,即使我再傻,我也不要再傻一次。』
当若晴再次回想起自己曾在医院的病房裡,坚定地对晨风许下不再离开她的誓言时,让她忍不住地笑了出来,她不可遏止地笑著。顷刻,若晴的笑容渐渐地变成了嚶嚶啜泣,当初信誓旦旦的诺言,与如今相视不相见的局面,竟是如此的讽刺。
「若晴。」正当她為了晨风而掩面啜泣之际,身后突然传来一道呼唤声。
这声突来的叫唤,让若晴停止了哭泣,她连忙拭去眼泪,转头看向身后的人。「叔……叔叔……」
「你……看见了吧!?」在若晴离开会场后,王立德不放心地转头望著渐渐离去的若晴,见她落寞地低头走去,让他心疼地蹙起眉来。
「嗯,但是您放心,我答应过您不再见她,我一定会做到的……」语毕,若晴低下头来,试图不让王立德看见自己欲哭的情绪,她紧咬著唇压抑住自己的泪水,但是,最终还是忍不住地掉下泪来,直直地落到了地上。
「若晴,别怪阿叔,阿叔这麼做……是為你好……你知道吗?」王立德知道自己打散了若晴与晨风的感情,对若晴是一种折磨,但是他却觉得為了若晴将来的幸福,他必须这麼做。
「嗯,我知道……我知道叔叔是為我好,但是……叔叔……」若晴能够理解王立德的想法,但是和晨风在一起,对她而言才是让她感到最幸福的事。想起晨风方才著急地寻找她,让若晴忍不住哀伤地没入王立德怀裡,彻底崩溃地放声大哭了起来。「我真的好想她……真的真的好想她,叔叔……晨风……」
「唉~阿叔知道,阿叔这麼做……完全是為了你啊~」王立德抱著啜泣颤抖的若晴,疼惜地拍著她的背安抚著,他仰头望向夜空,轻轻地叹出一声后,小声地说道。
***
自从在慈善晚会那晚看见别离三年的晨风后,若晴又如当初刚到大陆那时般显得鬱鬱寡欢了,她再无心思工作,经常失神地想起晨风和她俩过往甜蜜的感情。
「王小姐,这是上年度公司营运的进度表,请你看一下。」这天,若晴坐在办公桌前,思绪陷入了过往的回忆,就连秘书敲门进入办公室内亦不自知。「王小姐?王小姐?」
直到秘书疑惑地伸手轻触著她的手,并叫唤了她的名字时,这才让若晴回过神来。「什……什麼事?」
「噢,你叫我把上年度公司营运进度表拿来给你。」刚回神过来的若晴那错愕的神情,让秘书亦不住地愣怔了一下。
「喔,谢谢。」若晴给了对方一记尷尬的笑意后,随即接过秘书递来的资料,她不经意地睨了她一眼后,随即将目光移到文件上,若有其意地翻阅著。
顷刻,若晴意识到秘书仍然定定地站在桌前,似乎未有离去的意思,遂抬头不解地看著她问道。「还有什麼事吗?」
「唉,我……我在等你将拨款给红十字会的签单交给我……」与若晴共事多年的秘书,见她一副心不在焉的模样,煞是感到愕然。「王小姐,你……没事吧?」
「没……没事,可能太累了。不好意思,我现在把单子拿给你……」若晴向秘书示意了声后,连忙将视线移到桌上,慌慌张张地开始搜寻起来。
「王小姐,单子……在这裡……」秘书看著若晴慌乱地翻动桌上的文件夹,让她更觉得一向沉著稳重的若晴,竟然会有如此慌忙的时候,她一眼便看见了被若晴搁在一旁的资料夹,於是轻声地提醒了若晴。
「噢,不好意思。」若晴随著秘书的声音与手指著的方向看去,见资料夹正平稳地搁放在旁边,更让若晴显得尷尬。
若晴将资料夹递上前,交到对方手中后,随即低头著手工作,好掩饰方纔的窘境。「呵,王小姐,你忘了签名了。」
「什麼?喔!我……马上签。」若晴错愕地抬头看了对方一眼后,随即将目光定定地放到签单上等待她签名的空白处。「你马上将拨款单交到会计部,红十字会正等著我们的资金。」
「好的。」秘书一边看著若晴在空白处签下名字,一边应允著。须臾,秘书从手中的档案夹裡抽出一张信封,放到了桌上。「对了,这是红十字会寄来的感谢卡。」
「喔!谢谢。」若晴睨了一眼后,将资料夹递给了对方。
秘书接过若晴递来的资料夹后离开了她的办公室,若晴直到秘书关上房门后,才无奈地重叹出一口气。
「奇怪,王小姐最近不知道怎麼了?」秘书回到位子上后,语气显得不甚其解地喃喃自语著。
「怎麼了?」坐在她身旁的同事听见她如是说道,随即倾近她身旁探问道。
「王小姐啊!最近不知怎麼搞的,老是心不在焉的样子。」秘书看了同事一眼,语气有些担心地向对方说出。
「何止啊!你不觉得王小姐自从去参加慈善晚会后就开始不对劲了吗?整个人都无j打采的,不知道她发生什麼事了?」
「是啊!我们做下属的也不好问什麼,刚才我跟她要会计部交给她的拨款明细单,明明就放在她旁边,可是她却东翻西找的找了老半天呢!」秘书将方纔若晴阵脚大乱的情况,向同事透露了出来。
「欸,你说──王小姐是不是為情所困啊?否则这阵子怎麼老是心不在焉的。」同事思忖了片刻后,提出了她的疑问。
「搞不好呢!说不定……」秘书对同事提出的疑问想了想后,一边点头一边欲开口认同对方,赫然间,她发现王立德正站在她俩身后不远处,让她急忙忙地提醒同事。「欸,董事长来了,快回去坐位上。」
这时,原本埋首工作的若晴,看著桌上密密麻麻的文件,倏地没有心思继续下去,她放下手中的笔桿,将身子倚靠在椅背上稍作喘息,片刻,她睨见被她推到一旁的感谢卡,遂伸手拿来。
她抽出封套内的感谢卡,看见感谢卡上是一群富有爱心的义工与当地居民排列站在一起所拍摄的照片,若晴看著照片上的每个人都敞开著笑容,蹲在前排的孩童们都笑嘻嘻地比著胜利手势,这样美好的情景,顿时让若晴也跟著扬起了笑容来。
半晌,当她将感谢卡拿近自己的目光前,欲仔细地将照片中每个人的笑容都看进眼眸中之际,却赫然发现晨风亦在照片之中,她一手搭在身前的小女孩肩上,一手覆在她的头上,小女孩抑著头对她笑,而晨风则微低著头,对那小女孩敞开温柔的笑容。
若晴惊讶地怔了怔后,目光一直停留在晨风的脸上,欲哭的情绪由心燃起,当她翻开感谢卡一看内容,斗大的『感谢您』的下方,是所有医疗团队的队员们的签名,驀地,她在眾多名字之中,看见了晨风的亲笔签名,若晴定定地望著她的名字,隐忍的泪水,无声无息地滑落了下来。
「晨风……」若晴闔上感谢卡,将目光重新移到晨风的照片上,她伸手轻抚著照片中的晨风,口中不住地轻唤了她的名字。
此刻,原本欲到若晴办公室的王立德,在经过秘书的位子不远处,隐约听见员工提起了若晴,遂不动声色地倾近她俩身后,当他听见两名员工的说词时,王立德抬头望向若晴的办公室,见若晴从封套中拿出感谢卡,从扬起一抹欢喜的笑容,转变成愕然,随即又红了眼眶地流下泪来,让王立德的心裡泛起了深深的不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