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睡眠时间是不是多了点。眯眼躺在那里,她一直想着陆程禹这个人,虽然他就在自己身旁,安静钓鱼。
她想起他先前说的那些话,好像总有些事他不愿说出来,一层一层掩在心里,今天不知是促动了哪根神经,就和她嗑上了,却也是三言两语轻描淡写,更没什么过多表露内心的话语。
她又想他挽起裤腿站在水里笑的样子,映着阳光的脸,眉眼弯着,嘴角上扬,白而整齐的牙齿露出一些,下巴颏比往常看起来尖,淡化了坚硬的男子气概,多了些俊秀的味道,他笑得亲切,看起来又有些懒散,倒叫她不习惯了。
她便想,这人究竟有多少种面貌,在家的时候,工作的时候,敷衍她不想搭理她的时候,若有所思的时候,甚至想做坏事了胁迫勾引她的时候……还有现在,总会让人有不同感觉。
涂苒正兀自发呆,陆程禹却是站起来,架好鱼竿,又连人带椅将她抬起,挪到鱼竿近旁,说:“帮我看着,我去前面看看,要是鱼漂慢慢上送或者忽然下沉,可以起钩试试。”
涂苒勉强睁眼望了望,指着水里:“这是有鱼了吧,忽上忽下的。”
陆程禹瞥了一眼:“有是有,只是鱼还没钩大,要么太小要么勾不上来,要钓就钓大的,不然没意思。”他人已经往前走了,又回过头说,“耐心点儿啊。”
涂苒躺在那里冲他摆了摆手。
陆程禹逛了逛,没发现什么特别之处,就在水里捞了些河虾,个儿极小,晶莹剔透,晚饭时打两个鸡蛋配点葱花炒一炒应该也不错。
忽然起了风,把一片乌压压的云吹送过来,挡住太阳,没多久就落下几滴雨来,夏天未至,这几日却是干燥闷热,下点雨也是好的。
他闲散的往回走,不多时到了,看见涂苒还躺在那儿,只用手放在眼睛那片儿挡雨,心说这人做事还算有些耐心。走近了才发现,她靠在椅子上又睡着了,想那手背搁在额头上是用来遮先前的阳光。
涂苒整个人蜷卧在躺椅上,双腿曲着,裙子更显得短,露出明晃晃的一截子,身上的衬衣收于裙腰,细腰亭亭,衬衣过于合身,紧紧绷着,胸前纽扣像是订的不牢靠,顺着呼吸起伏摇摇欲坠。鞋踢到一旁,没穿袜子,脚没地儿搁,趾头微微翘着。他年少时便觉得许多女人的脚要比男人的生得好看,又白净又柔腻,轮廓精致,哪里像和尘埃泥土离得最近的物事。
年少的时候,总爱胡思乱想,男人最尴尬的年月,是荷尔蒙分泌最旺盛的时期,仿佛满目皆是白花花的异性肢体,梦里都是想做却做不了的事,不知煎熬何时到头,无奈自己啥也不是,除了青涩还是青涩,繁重的课业是最后的救命稻草,压得人只在时间缝隙里遐想。
后来,终是做了,便在心里感叹,原来如此。
再后来,渐渐学会如何去征服,只是征服别人的同时,也被人束缚。
时而会挣脱了去,又免不了阴沟里翻了船。
雨丝细微,陆程禹像是隔着薄雾在看安睡的女子。过了一会儿,他觉得嗓子那儿有些痒有些热,就想着有多长时间没做了。三天两头的值班,他晚上在家的时间不多,算了算,勉强两星期三次的样子,这样的数字在他这个年龄的确是少,不怕亏的每天做也行,只是等年纪大了会觉着吃力,在这方面他多少有些克制。
雨丝渐密,黄豆大小的雨点颗颗砸落。小巧圆润的水珠顺着领口之下的微漾起伏滑溜进去,再也寻不着,心里便有些蠢蠢欲动。随即,他撇开眼,考虑要不要叫醒她,忽而察觉鱼竿微微一抖,等回过神来,沉下去的鱼漂已经完全浮上来,顺着水波轻轻晃荡。
不知何时,涂苒已经坐起身,迷蒙的睁着眼,稍稍撅了唇,仿佛有些微醺的样子,愣愣得望着他问:“下雨了,你怎么不叫醒我?”
“叫了,你没醒。”陆程禹不慌不忙收起鱼竿。
雨水徒然间大了许多,先是淅淅沥沥,没多久就哗啦啦的泼下来。陆程禹抬头瞄瞄天色,想起先前转悠的时候,有个亭子就在不远处,便说:“上去躲一会儿雨,等这片云过去就好了。”他们顺着溪流往前走,一路泥泞,涂苒踩着高跟鞋慢吞吞的跟在后面,他侧过身来瞧她,稳稳握住她的手。
那亭子大概是为了应景才修筑,巴掌大的地儿,外观鲜亮却颇为毛糙,点缀着绿意盎然的山林水涧,只可远观。
等进了亭子,两人身上几乎湿透,涂苒歇了口气,笑道:“刚才真热,现在可凉快了”,她将头发散开披在身侧,用手去拧上面的雨水。忽然又有水珠子渐到脸上,一瞧,见陆程禹正在旁边扒弄头上的短发。她向边上退开了些,低声嘟哝:“讨厌。”
陆程禹抬手抹了把脸,人也跟着她挪了过去。涂苒拿眼横他,又见他一头短发被雨水浇成缕缕的支楞竖起,脸孔上也兜着水汽,轮廓更显清俊,忍不住又看了一眼,堪堪对上他的目光。她略微侧脸,看向他身后檐下的雨帘,雨水浸着树叶的绿色,清清荡荡的悬着。
那男人抿着嘴,似乎笑了笑,视线从她的脸上下移,绕到她胸前。涂苒低头看去,白色衬衣在雨水的浸润下,像透明的薄纸帖服在身上。她轻轻用手掩了,空气变得又湿又热,她往后退,碰到身后的亭柱。
陆程禹走近了,神色平淡:“别遮了,又不是没看过,”又道,“这衣服质量不行,去买几件好点的。”
涂苒看着他,小声问:“你给我买么?你买了,我就把这件扔掉。”
他轻轻压过来,见她脸颊润红,鼻尖隐隐沁出了汗珠,便伸手去抹,手指顺着她的嘴唇,下巴颏儿,慢慢点到她的领口,将它扯开了些:“扔它做什么,总有用得着的时候,”他的手顺道滑了进去……
心跳渐渐急促,她不由用手紧紧揪着他胳膊上的衣料,往后仰了身子,后脑勺猛的磕到身后的柱子上,她头晕脑胀的开口:“疼,好硬。”
他重重的抵着她,在耳边吃吃笑道:“哪里好硬?”
她立刻涨红了脸:“流氓……”话音未落,被他含住了唇,他的手不住摩挲下移,从裙底伸了进去。她脑袋里“轰”的一声,赶紧抓住他手腕:“不行不行,大白天的,不能在这里。”
他一声不吭,压抑着呼吸,气息热乎乎的包裹着她,继续我行我素。她身上虚软,只有趴在他肩头低低喘息,心里终是怕人撞见,颤颤的说:“陆程禹,你听说过吗?”
他直接道:“没有。”
她又说:“有首诗,佳人体似酥,仗剑斩愚夫。不见人头落,教君骨髓枯。所以你还年轻,得悠着点。”
他动作顿住,大笑出声,嗓音低哑粗犷,说道:“是不是佳人,尝了才知道。”
她轻轻拍打他,又在他胳膊上掐了一下:“我当然不是,你找别人去,我不稀罕你。”
陆程禹仍是笑,轻咬她的耳垂调侃,“如果真是佳人,我倒宁愿髓尽人亡。”
她心头又跳,靠在他胸前默不做声,一时间他却止了动作,也不说话,像是若有所思。涂苒抬眼,见他转脸正看向树林,又听得他“嘘”一声道:“幸好没做,有人来了。”说罢,低下头来笑笑的盯着她瞧。
雨仍如瓢泼,树叶层层叠叠,不见人影,人声已至。听口音是当地人,估摸有三两个男人,说中带笑,大概也是过来避雨。涂苒急忙推开陆程禹,整理身上的衣衫,其他倒没什么,就是衬衣扣子被人扯掉,遮也遮不住。陆程禹弯腰拾起纽扣,见她两手拢着衣领不知如何是好,半遮半掩,更添诱惑,便脱下自己的衬衣给她披上,自个儿打着赤膊站在一旁。涂苒拽着手里的衣服,那衣服很宽松,带着潮气,又带着点他身上的皂香和汗水味,她感觉稍微好了些,不再那样尴尬,侧了身去,望向亭外的另一边。
不多时,过来三个青年男子,到了跟前,就迫不及待钻进亭子,巴掌大的地儿即刻拥挤许多。那三人一边咒骂这突入而来的大雨,一边将身上的衣衫脱下拧干了水,抹脸擦汗,男人的汗臭味登时飘散过来。为首的青年看了眼涂苒,过会儿,忍不住又看了几眼,这才转向一旁的陆程禹问道:“省城来的?过来耍的?”
陆程禹点点头,往涂苒跟前站了站。
另两个看了看涂苒,也是笑:“来耍蜜月的。”
这回陆程禹没答话,稍稍侧身,抬起胳膊搭在她旁边的柱子上,将其余众人不着痕迹的隔了开去。涂苒抬眼望着他笑了一下,听得他轻轻问:“笑什么?”
涂苒没做声,白了他一眼,之后就被他扣住手腕子,又听他用更低的声音道:“一会儿再收拾你。”涂苒红了脸,拿眼瞪他,又偷眼看旁人,却见那几人仍是有事没事往这边瞧,她想着自己衣衫不整,心里便老大不自在。
没多久,听见陆程禹道:“雨小了些,走吧,”说罢,护着她往外走,涂苒脱了鞋子,学他赤脚踩在地上,两人一路小跑,待走得远了,涂苒才忍不住笑出声来,陆程禹看了她一眼,不咸不淡的开口:“笑什么,二十出头的小兔崽子,地上爬的能看成水里游的天上飞的,何况是衣衫不整的,人不看白不看。”
涂苒怒瞪他,忽而又笑:“我哪里是笑人家,我笑一个老头子,外强中干。”
陆程禹不说话,拽着她往前走,等两人回到住所,关上门,就把她按在门上,捏着她的下巴磕,热气喷在她脸上:“笑啊,怎么不笑了?”
涂苒有些呼吸不畅,忙道:“我乱说的,你怎么会是纸老虎呢。就算是,有个地方也必定不是纸做的。”
他一听就乐了,低低笑着,伸手拍拍她的脸:“才淋了雨,赶紧把湿衣服脱了,不然会感冒,”说罢更欺身上来,剥去她身上的衣物犹如在做饭时剥一棵葱,末了只剩了白生生嫩油油的一株。他抱起她扔进浴缸,拧开了热水,单单说了一个字:“洗。”
涂苒脸上发热浑身发烫,唰的一下拉上浴帘,瞪神眼瞅着外面,却见人影一晃,他走了出去。她暗自松了口气,又愣了一会儿神,这才拿起花洒慢慢冲刷。正是晕晕乎乎的当口,冷不防看见浴帘再次被人利落的打开,陆程禹闲暇的靠着一旁的墙壁,手里握着罐啤酒,微眯了眼瞧她。他端起易拉罐,灌了口酒,暗哑了嗓子:“洗,我想看。”
涂苒的心怦怦的跳,慌忙中只用毛巾半掩住自己,热水冲刷下来,她望进他眼中,那双瞳仁深处,仿佛有什么东西在跳跃,像火又像水,既炙热烫人又冰冷蚀骨,那双眼直直看着她,与其说满载了欲~望不如说是清心寡欲,似乎眼前并无一物,而他只是静默出神。
她不由自主,深深呼吸,又被四周温暖湿气围困,于是稍稍侧过去,慢慢往身上浇着热水。
他说:“转过来,”语调竟似不带丝毫的情感。
她没动,胸前骤然袭来一股冰凉,让人不禁寒颤,转身去看,却见他拿着啤酒罐扬在半空,唇角微挑,笑得轻佻。
她忽然觉得那笑容另有含义,也许和自己内心的期望恰恰背道而驰,她在混沌中想预知未来,只可惜理智和思绪在浴室里,腾腾的雾气中融化,一同虚无缥缈。她看见男人的手指捏着易拉罐微微一顿,随即将它搁在盥洗台上,易拉罐上的一隅陷下,他跨入浴缸。
他默不作声,将她的手搁在自己腰胯间的皮带扣上,低头,扶着她的后脑勺,含住她的唇,凉丝丝的酒水被注入其中,缓缓淹没她快要燃烧殆尽的心脏。
她替他解开皮带,轻巧柔和,衣物落下,两人在温暖的水流中紧贴着纠缠一处,然后又湿淋淋的一同折腾到床上。
涂苒觉得自己像是一片树叶,上一秒还在顶端树梢战栗,下一刻就随着风,不住旋转着绵软的飘落,不能自己,有什么东西在血脉里奔腾流窜,轻一口重一口四处啃噬,最后,那些伤口点点绽放,血液,仿佛在生命的尾端终于喷薄而出,尽致淋漓。
那人热烈而坚实的身体忽然紧绷,蓄势待发,她猛然从他的气息里拽回悠然一丝清明,抬手酥软的撑着他的胸膛,哑声道:“你忘了什么?”
他压抑的低声喘息,抬起头居高临下的看她,浓眉微锁,薄唇紧抿,思索一瞬而过。
俯□,对她轻轻耳语:“要个孩子吧。”
……
变故(一)
“如何?”他伸手拍拍女人丰腴挺翘的臀部,说话间,已从她的躯体之上剥离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