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 文案:
命运多舛的小柳,本是一艘画船的小倌。
一次盗贼劫船杀人,好运的他躲过了一劫,被恩人所救。
本想自此就可以脱离苦难的日子,与恩人隐居深山平静过日,但在楚岚的出现后,一切都改变了……
楚岚初次见到小柳,他不过是瑟缩在马车中、毫无姿色的瘦弱小倌罢了。
原以为一个千人骑、万人压的小倌,必是心怀不轨地纠缠上师兄那老实人。
谁知,在他用替师兄处理麻烦的态度想逼走那小倌的同时,却发现事情似乎与他所想有所出入。
究竟他是个心机深沉的小倌,或者是无辜苦情的落难者?
也许,只有将他绑在自己身旁,好好观察才知道了……
楔子
「这会儿天上星星真多,对吧?」
「嗯……很多。」
「那,齐嘉义是个混蛋,对吧?」
「啊……」
「哼!」
章
齐嘉义是名满天下的少侠。
二十岁出道江湖,四年光景已是正道年轻一辈中的翘楚,行侠仗义,施恩不图报。只是不知为何,在他二十四岁风头无两的时候没了音信。江湖传言,他生x淡泊,看透名利,做隐侠去了。
此刻,深夜无月,齐嘉义沿着江边疾驰。他得到消息,一伙常年为恶水域的匪人今晚要在附近动手,此去正为除贼。
可是他到的晚了,江中那艘富丽堂皇的楼船已成了人间炼狱。远远地,只听见楼船里不断传来凄厉惨叫,更有些人惊恐下竟从船上跳入水中逃生,而江面宽阔,跳入水中也是死路一条。
齐嘉义一提气,纵身跃起,在水面上略停了三次便已落到船上,船中情形落入眼中,他更是怒火狂燃,十几个水贼正在屠船,老弱妇孺也不曾放过,遍地都是血迹和尸体。
狂喝一声,他揉身扑上,秋水剑密雨般舞起……
片刻工夫,除了跃水而逃的两、三盗匪,其余全皆毙命于秋水剑下。可他没半点开心,如果他早来半个时辰,惨剧就不会发生!
他咬着牙,默默在船上搜寻是否还有生还者,终于在最下面的底舱听到些许声息,一掌将虚掩的舱门推开……
舱内很黑,地上躺着两具尸身,似乎下面还被压着一具,该是三具。不对,下面那具小的在动!
齐嘉义忙从怀内掏出火熠子,将门口的灯点亮。舱内情形让他一呆。
底舱住的应该是下人,地上两具尸体虽然衣衫不整却仍看得出是仆从打扮,被压着的是个瘦小的孩子,头发蓬乱,面部向下,身上只有破破烂烂一件褂子,下身光裸着,依稀看到臀股间红白相间的污物。再看两个仆从胯下凶物都沾着血污,也便明白发生何事。
此时,小孩正慢慢挣动,一双眸子从掩翼的蓬发中露出,眼神惊惶闪烁,手偷偷移向身后,大概是想用身上的破布遮掩下身。
齐嘉义双眉微皱,却也不出声,将剑取下,脱了自己袍子,然后从尸体下将寒颤畏缩的孩子裹了抱起,眼光扫及,见小孩双腿间两丸微颤,竟是个男童。心里暗叹,看来船主也非是什么好人,竟然纵容仆人作此恶行,枉死也算报应。不过这男童确也侥幸,匪盗匆忙间两刀砍杀了仆人,竟将他漏去。
孩子在他臂间不敢稍动,即使四肢尽都怕得发僵,显见是经常被苛待的。
齐嘉义抱他上楼,再仔细看,死去的人中果然有歌舞妓和一些打扮花俏的小倌。他问那孩子:「你是和这些人一起的吗?」
小孩失神地看着地上的尸体,闻言略略点头。
他本想再问,又觉得没甚必要,便又沉默不语。
他抬首看看这艘死气沉沉的船,心里不知何种滋味,叹口气,将那孩童夹在臂下重又掠回岸上,只不过此次在水上停了四次。可就这般,已将那小孩惊得两眼圆睁,像望着神袛一般地看向他的恩人。
齐嘉义夹着孩子直奔出去几里地,才看到远处村落,此时天之既白,他急于追缉漏的盗贼,在村中找了家模样良善的农户,给了些银两,让他们请人医治并照顾晕阙过去的孩子,便径自离开。
也是他走得匆忙考虑不周,男童的伤势在那隐蔽处所,又有血污j斑,旁人一看便知究竟。农户虽朴实,对这不干不净的妓倌却打心眼瞧不起。
男童醒来的时候,正躺在农户家的床铺上。感觉下身凉凉的,该是受到妥善医治,他慢慢想起前事,记起是那个大英雄救了自己。
想到恩人,他心里便暖暖的,恩人浓眉深目,是英俊非常的青年,最重要的是,他看到自己狼狈的模样没有流露半分嫌恶,还很温柔地对待他,这是过去从来没有的。
农户毕竟是本分人家,看在银钱份上总还照顾周到,见他醒了,当家的农妇便进来问:「小兄弟,你叫什么啊?送你来的是你什么人?」
男童起先看到农妇有些惊吓,躲在被子里微微发抖,见她没甚恶意,才轻轻回答:「我叫小柳,那人是我恩人。」
「小柳啊,」农妇脸上流露些不自在,听这名字就像妓馆里小相姑的,声音也柔柔弱弱没半点男孩儿的样子,「那你姓什么?多大了?哪里人?你那恩人是谁你晓得么?」
小柳也不觉得农妇问得多,老老实实地答道:「我没姓,就叫小柳,今年十五了,是……本地人,我不认识恩人。」
农妇吃了一惊,看不出这么瘦弱竟然十五岁了:「那你恩人在啥地方救你?」
小柳却抿了嘴再不吭声。农妇见问不出来,便怏怏地离去。
小柳默默地躺在床上,即算再感激农妇照顾,也绝不愿说出过往。因为他不要回去,死都不要回去了。
他自小就被卖到江里的花舟上,因为长得瘦弱,又老实嘴笨,在一众小倌里是最受欺负的,被客人打骂倒也罢了,连g公歌妓都经常欺负。他逃过几次,更被得了教训,小小年纪已然认命。前日那艘楼船的主家叫了他们去陪酒,他便被挤兑去陪那几个龌龊的下人,盗匪杀到船上的时候,他正在底舱受辱,生不如死的关头,身上两个家伙竟给杀了,还将他压在身下,保全了他的x命。
小柳咬牙,无论如何都不要再过以前的生涯。
但是,虽然花舟上的人多半当他死了,能够脱离苦海,可身无长物,又无谋生手段,以后怎么活下去呢?
齐嘉义离开一月后,农妇开始和丈夫嘀咕:「当家的,虽说钱是留了些,可看病都花得差不多了,我们还每天好饭好菜伺候那……家伙,吃得比俺们二狗还好!」说到「那家伙」时,眼神流露不加掩饰的厌恶。
其实小柳的伤势并不重,但是多年日积月累,体质太弱,此次受了惊吓,竟接连高烧了半月多。这会儿好得差不多,能下地走路,却也两腿发软。再加上从小在花舟上长大,耳濡目染,举止行为总有些风尘味,看在农妇眼里更是厌恶,反倒是她丈夫和几个孩子表现得比较和善。
小柳虽然老实,多少还懂看人眼色,知道农妇不喜欢自己。他又想,在别人家里待着确实不能白吃白住,应该和其它人一样做活。
次日,他提出要一起下田的时候,农夫和几个孩子都笑,大儿子二狗才十二岁,不但个子比小柳高一个头,胳膊上都已经有了硬硬的疙瘩r,他笑得前俯后仰:「就你这身板儿?」可农妇却觉得好,干活总比白养的好!
农田里的活儿很累,大太阳底下,勾着腰一做就是整个时辰,小柳从没下过田不说,大病初愈,又体弱,银晃晃的毒日头差点将他热昏在当地。但是,他心里想着绝不能给人小瞧了,自己好歹是个男人,虽曾做过小倌,可如今要争气。
但世上的事就这么恼人,小柳的身体早被摧残得一塌糊涂,调养还不见得调养得好,更何况做苦活,正午的时候,终于还是晕倒在农户的水田里。
晚上,他醒来,便听得隔壁农妇大喊大叫:「这样的人养在家里,吃得都比咱们儿子好,你乐意我不乐意!」
「这孩子挺可怜的,再说他不也尽力了……」农夫无奈的声音。
「他可怜,你又不是不知道他是干什么营生的,一天到晚扭个屁股,装得可怜样,看得就来气!比镇上的窑姐还骚!你个天杀的是不是看上他了!天杀的!」农妇一边骂一边号哭起来。
丈夫被吼得毫无还嘴之力,径自关门出去了。
小柳默默听着,泪流满面,双手在被子里紧紧握成拳。
原来,别人是这么看他。
他不是天生干这营生的,他会改,他会好好下田做活,别赶他走。
再第二日,小柳虽然头昏脑胀,浑身乏力,还是坚持下田。农妇在侧冷冷瞧着,小柳只觉得芒刺在背,更注意自己走路,千万别再扭腰。
水稻c秧也不是个简单的活,小柳撑着做了半个时辰,额上虚汗一层层沁出,身上衣服都被汗湿,紧紧贴到身上,眼前金星直冒,却也默不作声。
「歇会儿吧,我媳妇他没什么坏心,就是嘴臭。」农夫的语气很温和。
小柳心里感激,正想道谢,却感到臀上放了一只手,那只手有点胆怯,但还是慢慢滑向两股之间的狭缝……
他浑身发颤,只想吐出来,挣扎着挥去身后的农夫的手,踉踉跄跄奔出水田,将农夫的喊声甩在后面,跑了很久,却也没多远。
他愣愣地停在出村的路上,心里一片茫然。
这时,农妇的声音传过来:「小柳哥儿,你看谁来了……」
他很奇怪农妇的称呼,慢慢转过去,就看到他的恩人正朝他走过来,阳光下,跟神袛毫无二致。
他用尽了剩下的所有气力跪了下来,喃道:「求你,带我走。」便不省人事。
齐嘉义花了一月才将那股为恶水域的盗匪剿清,回程中顺道来探一下救下的男童,却没料到男童的情形这般凄惨,瘦弱的身躯,跪在地上,求他带他走,昏迷前的眼神望之心酸。
他沉吟良久,确实,救人须救彻,可他避世独居便是为了一个人清静,若这叫小柳的孩子无处可去,他该如何是好?
小柳醒来,便看到恩人站在床铺旁边双眉紧蹙。
自己让他为难了吗?
他奋起全身劲道下床跪倒,被齐嘉义拦住,他执拗地拉着他的衣袖,哀恳:「我没处可去了,我做什么都可以,大爷你留下我吧!」他相信,恩人是好人。
齐嘉义叹口气:「别叫我大爷,我叫齐嘉义,你叫我齐大哥吧。」
小柳怎都不愿,坚持喊他作「公子」,齐嘉义也没法子。
当日,齐嘉义就带了小柳离开村庄,小柳身体仍是虚弱,便雇了辆车,小柳是惯住水上的,坐车倒也没甚不适,只低烧不退,整日昏睡。但他却觉得再没比这段日子更好的时候了,恩人公子待他好极,更没半分嫌恶,也许老天开眼了,给他一条活路吧?
如此行了一旬,眼看快到目的地,却从后面追来匹快马,马上的汉子身着白衣,白衣前后各印了一个篆体「楚」字,正是武林世家楚家的子弟。他追到齐嘉义身边,下马跪倒:「我家公子就在不远处,少侠稍等。」
齐嘉义闻言嘴角微露笑容。楚家的独子楚岚正是他师父的关门弟子,他的小师弟,两人自小感情甚好,不过楚岚那脾气也只有他能受得了吧?
不一刻,一队骑士飞驰而来,当前的白衣少年戴了面纱,但看他身姿挺拔,在马上意态潇洒,令人眼前一亮。
「师兄,好啊!」声音清亮动听,隐隐带着骄矜。马恰好停在齐嘉义身旁,戴着面纱的少年竟也不下马,闲闲地打了声招呼。
齐嘉义微笑道:「师弟,你也好!」
「我是代娘亲赴武林大会,正巧遇上你,不过,师兄——」他拿了马鞭斜斜指了下马车,「你不是要一个人隐世独居,这车子里藏的又是什么佳人?」
「你胡说什么!」齐嘉义微沉了脸,「这是剿清水匪时救下的一个少年。」
「哟,师兄你这么个老实人都不老实了啊!」面纱少年楚岚俯下身体靠近齐嘉义,轻声地恶劣地道,「当心师姐知道会伤心哦!」然后「哈哈哈——」地大笑起来。
齐嘉义闻言脸上一僵继而声音带了明显的怒意:「师弟,你也该改改你的x子了,这孩子……」他开始讲述小柳的来历。
楚岚听到一半就不耐烦:「师兄也就你一大把年纪还会上当,这种小倌早就是千人骑万人跨,好不容易见了你这种人定是缠到死都不会放,我把话撂在这儿,信不信由你——快快把他甩脱了,否则以后必是一身骚,瞧好了。」
他也不由齐嘉义解释半点,拿了马鞭撩开马车帘,头探过去看了看仍在昏睡的小柳,嘴里更不屑地「嗤」了声,只朝师兄方向略做了个揖,便带了随从扬长而去。
齐嘉义无奈摇头,他早习惯了这个恶劣骄矜的小师弟。
转眼,小柳跟着齐嘉义一起住了两个月。
齐嘉义在深山中盖了几间石屋作为隐居处,一切陈设都相当简单,不过屋外泉水叮当,绿荫掩翼,香花遍野,景色怡人之极,小柳眼就喜欢上了。
他如今算是公子的书僮吧,平日洗衣做饭,打扫石屋,事情不多,却也过得充实。公子的话很少,每天勤练武功,上午练剑,晚上坐息,共要花去六个时辰。闲时便教他写字,跟他讲些武学上的基本道理,虽然他年岁过了,身体也不适合练武,可多知道些总是好事。比如,他已经知道公子每晚坐在榻上叫做「坐息」,他每天早晨起来蹲的是「马步」……
小柳觉得非常快活,他一个人睡在最边上的小石屋里,可以整晚整晚地安睡,可以识字,可以服侍公子,再不用过以往的日子,也没人瞧不起他、欺负他,他现时只有一个愿望,就是这样的日子可以长长久久,永永远远。
而齐嘉义也相当满意,本来总顾虑多个人会扰了清静,不料小柳是这么安静的一个孩子,刚开始时,还会时时露出惊惶的神色,缩着肩膀战战兢兢。时间长了,人也长得胖些了,脸色也转好,偶尔还会微笑,这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清秀可爱的少年。人也乖巧,做事勤快不说,竟然做得一手好菜,虽然是家常便饭,却格外可口,识字进度也一日千里。最重要是,他从未打扰过他,反倒让他在山中的日子更加平静。
这天,小柳早早地爬起来,因为齐嘉义要带他去山下集市采买衣食用品。
到了集市,小柳眼都看花了。其实说集市,也就是山下几个村子的乡民拿了自家织的布、种的粮食、做的小饰物、养的猪羊拿出来卖,只不过小柳自小就关在花舟上,岸上都没去过几回,是个小土包子罢了。
他跟着齐嘉义兜了一圈,东西已经采买得差不多了。临走的时候,舍不得地回头看了眼一个老大娘织的各色布料。
他本就是十五岁的少年,又是自幼在歌妓小倌堆里长大,花舟上大家为了多搏有钱客人的欢心,谁不希望自己打扮得光鲜亮丽,偏偏他生来老实好欺负,从小到大穿的都是旁人挑剩下的旧衣,接的客人也都是最没钱最chu暴的穷措大。刚才经过布摊的时候,看到块紫色布料,上面的花纹样式也都好看……但是……他看看身上的衣服,这还是在农家时农妇给他穿的二狗的衣服,没破,还能穿很久呢,于是暗暗责怪自己贪心,再不多想。
谁知,当晚吃完饭,齐嘉义就拿了件紫色袍子给他:「这件袍子还是我少时师娘给我做的,当时我个子抽得快没穿成,你试试看可还正好。」
小柳接了衣服,眼泪便在眼眶里打转。
从没人对他这么好。
他深深地朝齐嘉义伏首,嘴里都说不出话来。齐嘉义倒有些不好意思,只不过一件旧衣,这孩子竟给逗哭了,心里也说不出什么滋味。
小柳拿了衣服便藏在自己小石屋里的一个木柜子的最最底层,g本舍不得拿出来穿,这是他一辈子最最宝贵的东西了。
日子过得也快,眨眼便到了中秋。
中秋夜,月亮很圆很亮,齐嘉义在这天有些反常,也不去坐息练功,只是交代小柳早些休息,便一个人呆呆坐在院落里的石桌边上,一动不动地望着天上圆月,拿了酒壶往嘴里倒酒。满脸愁色。
小柳原本听了他的话去歇下了,可始终心里放不下,便披了衣服出来看,结果看到齐嘉义喝空的酒壶在石桌上放了一排,人还是痴痴地望着月亮,嘴里喃喃地不知说些什么。
公子从未曾这样啊,上山都半年了,公子每天都练功,风雨无阻的啊!
小柳很担心。
在他心里,齐嘉义就和他的父亲,母亲,哥哥,姐姐——如果他们还在的话——加起来一样重。
他轻轻走过去,试着喊了声:「公子!」
齐嘉义没什么反应,仍是痴痴望天。
「公子!」
……
「公子!」
……
小柳见齐嘉义一直没反应,急了,走到他身前,伸手轻轻拍下他肩膀:「公子!」
齐嘉义缓缓侧过头看向他,眼神却不知望向何处,半天才聚到他脸上,但还是迷迷茫茫,看了一会儿,脸上渐渐浮起惊喜,竟然伸手去他的脸,嘴里喃道:「若依……若依……妳回来了么?」一边轻喃,另只手也伸出去,两手将小柳的脸捧起。
小柳和齐嘉义处了半年,从未有过亲密接触,这时被他两只手捧住脸,既是惊讶又有些无措,心更是「怦怦怦」跳得快极。
但是,他毕竟早经人事,一早闻到齐嘉义嘴里喷出的浓烈酒气,也听到他嘴里不停喊着一个人名,心里隐约明白是什么事情,暗道:「怪不得公子一直不怎么笑,是不是一直为了这个『若依』伤心呢?」
他略略后退,试图离开捧着脸的手,不想他这么一动,本来只是轻轻托着的手竟然突然加劲,齐嘉义又惊又急地喊道:「妳别走啊,妳又要走么?若依——」
小柳僵在那里,再不敢动了。
他默默看着近在咫尺的公子的脸,虽然漾了酒后的绯红,却仍是英俊异常,很想伸手去悄悄碰触一下,却硬生生忍住,将手紧紧靠在身体两侧。
公子,不是他能去碰的。
但是,他也不想推开,虽然,他也知道公子眼里的人不是他,没关系。
真的没关系。
因为,公子在笑,一边看着他,一边温柔地笑着。
那种温柔,让小柳屏住呼吸,原来被人这么注视,心会暖暖的,好像要融化一样。若是有人这么看着他,若是有人这样对他笑,他定是舍了命也不会离开的。
可那个若依又为什么会离开?
突然,齐嘉义站起,搂了小柳跌跌撞撞走向他的卧房。
小柳惶然,他咬牙挣扎想离开,却被扯得更紧,再挣扎,齐嘉义狠狠将他揉到怀里,醉红的眼睛布满悲伤:「别离开我!别走!」
撕裂般的声音惊得小柳下意识地点头。
这是他的公子吗?
齐嘉义搂着他,他搀着齐嘉义,两人踉踉跄跄进了卧房。
齐嘉义毕竟喝了太多酒,醉得厉害,连床在哪里都搞不清楚,还好卧房是小柳收拾的,没点灯烛也知道大约位置,将他引到床上躺倒。
小柳替他盖好被子,刚想离开,却被床上的齐嘉义一把揪倒,一个转身就被压在床上。
这种情形小柳再熟悉不过。
他习惯x地排拒,却被压得更紧。
「妳不准走!」齐嘉义一手将他牢牢禁锢,另一手竟去解他衣衫。
小柳更急,拚命挣动。他想喊,却g本喊不出,他一早的经验,到如今几乎成了本能,碰到这种情形若是喊了,会更糟糕,不能喊。
「若依——」声音中的伤痛让小柳再也动弹不得。
齐嘉义是他心目中最宝贵的人,世上对他最好的人,从不嫌恶他的人。
他既然想,就给他吧,他不嫌恶你,就给他吧,如果他会开心的话,即使被他当作别人也无所谓。
小柳经过太多次这样的事情,可头一次存了些期盼。
他心里滑过个念头——若是、若是公子真的对他……应该就不会再让他走了吧,就可以一直待在他身边了……
他自己也被这个念头吓到,但是,他确实再不想过孤苦伶仃、任人y辱的日子。
他突然生出种初夜的感觉,有一丝丝甜,就这么点甜便把所有的惊惶、不安扫除得一乾二净。
齐嘉义的动作是生涩的,解开了他的衣裤,也解开了自己的,急切下却不知道做什么。小柳咬了咬牙,默默将腿环上了他的腰,将后庭迎向他。
他好紧张,手却还是不敢去碰身上的人,只能紧紧地揪住床上的被褥。
他应该会很温柔,他对那个若依会很温柔的吧?小柳恍惚地想着。
可急切着的人却停顿下来。
小柳疑惑地看向齐嘉义,对上的是一双依然醉红却渐渐清明的眼睛。
像有只手擒住小柳的心脏,他屏住呼吸。
齐嘉义内功冠绝天下,一时醉酒到了此时却渐渐清醒,他知道身下的不可能是他的妻子秋若依,若依早去跟了那个大魔头,如果是她,怎么会如此安静,如此……
他还清晰记得那次,他们的洞房夜,若依在最后关头是如何将他踢到床下,如何泪如雨下,哭泣着说不行,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去。
外间月光清亮,他看清身下的人竟是小柳!
他是聪敏无比的人,见少年脸漾羞红,双腿环着他腰,几个念头闪电般同时进了脑海。
在底舱被两具男尸压着的悲惨无比的少年,他竟然对这少年作出这般举动?这跟那些禽兽有何区别?又如何对得起若依?
小柳为何不作反抗,还曲意承欢?
师弟楚岚跟他说,这种孩子「好不容易见了你这种人定是缠到死都不会放」……
此时,他已完全清醒,猛地跳下床,匆匆穿上衣袍,沉吟良久,却说不出一句话来,最后只道:「你快回去安歇吧。」
小柳双颊已泛了白,抖嗦着嘴唇,也顾不上穿上衣物,只拿了在手,便仓惶地卑微地像只耗子一般夺命而出,扑到自己的卧房,紧紧c上门,再缩到被窝里。
可身体还是不断发抖。再睡不着。
他看到齐嘉义的神态,他发现身下是他,便是惊讶,然后皱眉,然后躲避脏污似的跳下床。
小柳瞪大眼睛望着屋顶,紧紧咬着下唇,不让眼泪流下来,心里翻腾着许许多多念头。
自己真笨,怎么以为能够代替别人呢?
那个人肯定比自己好很多很多,自己……公子那样的人怎么会和他这样的人做那事?
以后会不会嫌恶他?
是自己拚命求他,他可怜自己才不得已留下他吧……
可在船上,他很温柔地对自己,没有半点嫌恶……在山上也对自己很好很好……
我去解释,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以后再也不会……
会不会赶我走?
最后,脑子里便只剩下一个念头了——会不会被赶走?会不会被赶走?
他倒从头至尾都没想起来,是齐嘉义酒醉将他误当成秋若依的。
第二章
次日,齐嘉义颇有些不安。怎么想都是自己酒醉欺负了那个孩子,却什么都没说便打发他回去,他本想早上起来再说些什么,可临开口什么都说不出来。
他看小柳起床,顶了两个黑眼圈,脸色苍白,看到他时又回复到刚上山时的情形,惶恐、拘束,偷偷地蹲在边上洗衣服,晾衣服,偷偷地挑菜做饭,偷偷地打扫房间,偶尔要和他说话也是眼睛瞧着地上,声音像蚊子叫……恨不得让自己变成空气,谁都瞧不见才好。
他在心里暗叹,何尝不怜惜这个少年,但他绝不想和其它人有任何的暧昧不清,秋若依可以叛离他,他却不会背叛秋若依。
可,昨晚看小柳一脸羞色,怕还真中了师弟的话,看来两个人长此以往在山上待着,绝非良策。
小柳却是稍稍安了心,公子什么都没跟自己说,早上起来跟以往一样练剑,下午的时候照样教自己识字,吃饭的时候还是跟自己一桌,说不定公子把昨天的事儿忘了呢。
连着几天,跟先前都没任何变化,渐渐地,小柳晚上又能安睡了。
不过他时时刻刻提醒自己,千万别做傻事,以后公子让干什么就干什么。
这么平平静静过了两个月,转眼便要入冬,这日,齐嘉义下山采买过冬物品,小柳一个人留在家里。
他将齐嘉义的秋衣洗了,正晾着,便听了远处传来唧唧喳喳女子的声音,心里觉得奇怪,自从上山到了此处,还从没见过其它人经过。
齐嘉义这住处本就荒僻,说是院落只是砌了半人高的石墙,为免偶尔养几只鸭会跑掉。
随着人声渐近,小柳便看到几个年轻美貌的姑娘正往这边走,当前的那个才十七、八岁年纪,明艳动人,眉目间更有股英气。身后四个年岁都相仿,看穿着打扮似乎是为首少女的丫鬟。
看她们腰间都悬着宝剑,在山路上走,身形却仍异常轻巧,大概都是有武功的女侠吧?小柳忙擦干手,走到院门那边候着。
只听了清脆的声音:「小姐,这处地方真美,怪不得齐少爷不愿下山呢!」
「不枉我们走了那许多路,不知道齐少爷看到咱们会什么反应……」
「小绿,我看齐少爷早不记得妳了,能有什么反应啊?」
「臭小紫,看我不打妳……」
等到了院门口,为首的少女瞥了瞥小柳,却也没搭理,兀自扬声喊道:「齐大哥,我们来了,你还不出来么!」
当然没人应他。
小柳知道她们都是齐嘉义的故旧,很紧张,却还是轻声说:「公子出门了,下午回来。」
「你就是那个小柳了?」少女一边说话一边就进了院子,直接往中间的堂屋走去。
小柳一愣,她们怎么连他名字都知道呢?不过也来不及想了,忙跟着进了堂屋,心里想着幸好刚煮了锅开水,上回下山买的茶叶也还剩了些。
他进去的时候,少女已然落座,四个丫鬟各站了两个在两边,几个女孩儿也不吱声儿,只拿了眼睛瞅他。
场面冷,小柳更局促,g本说不出什么话,只觉得被看得浑身冒冷汗,隐隐约约觉得那目光不善。
「听齐大哥说,他把你从死人堆里救出来的?」少女发问。
「是。」小柳轻应。
「你就求着齐大哥把你带到了山上?」
「……嗯。」他轻轻在身后捏住衣服。
四个丫鬟中不知谁「哼」了声,很明显的轻蔑,小柳身后的手捏得更紧,他很熟悉这种口气,甚至可以说习惯。
少女不再发问,看样子年纪最大的丫鬟发话:「我们小姐到了齐少爷这儿,跟自己家一回事,这儿没你事,出去吧。」
小柳闻言便出了堂屋,想了想,进了西侧的厨房,心说再怎么不能怠慢这些娇客,先泡茶吧。
一边泡茶一边琢磨,她们怎么什么都知道,公子什么时候跟她们说的呢?公子会不会告诉她们自己以前……他感觉到不安,有种透不过气的感觉。
而屋内的少女,也就是楚家二小姐,楚岚的妹妹楚芸和她红橙蓝紫四个丫鬟倒是说开了。
「小姐,妳看他那样子,说话像蚊子叫,一付低眉顺眼的样子,g本就不像男人。」
「对哦,走路还扭腰!」
「是啊,还替齐少爷洗衣服做饭,院子里还有块菜圃,刚才招呼我们的时候当自己是主妇呢,估着想跟齐少爷过一辈子哩,小姐,这要让若依小姐知道了,可不得了!」
「他这么装可怜,齐少爷会不会心软?」
「好了,别说了。脏了自己的嘴。」楚芸制止,冷冷哼了声,「我齐大哥绝不会看上这种龌龊小倌。」
门外,端着茶水的小柳面色煞白,双唇紧紧抿住,连门被打开都没注意,手里滚烫的茶水被撞翻在地,屋里走出来的小蓝、小紫像没看到他一样走过,进了厨房。小红把门当了他的面又狠狠关上。
小柳默默地将地上杯盏碎片收拾好,便转身进了自己的屋子,关上门,蹲在角落里,听着女孩儿热热闹闹在外面洗菜做饭,欢声笑语。
一直便是这样,他从来都被排除在欢乐之外,以前在花舟上就是。
他除了逃过几次外,是船上最听话的,可那些歌妓、小倌总都欺负他,谁也不睬他,便是刚来的跟他说了话,之后没几天也会照样欺负他。他一直不明白,为什么别人总不待见他,除了公子。
小柳深吸口气,告诉自己,等公子回来就好了。公子喜欢清静,她们、她们都会走的吧?
齐嘉义到傍晚才回来,看到楚芸几个,倒还真有些惊讶,不过他在楚家住过很长一段日子,和楚家上下都处得很好,这会儿见了面确实挺高兴的。
几个人坐在堂屋寒暄了一阵,齐嘉义突然四处看了看,轻「咦」了声,问道:「小柳呢?」刚想站起身,便听到门外应道:「公子。」
齐嘉义将在门外站了许久的小柳拉进来,笑着向他介绍:「这位是武林世家楚家的小姐楚芸,这四位是小红、小橙、小蓝、小紫,小柳你比她们都小,叫姐姐吧。」
几个丫鬟显然都不乐意,不过楚芸还是很给她齐大哥的面子,没说话。
小柳低着头,给她们行了礼,轻道:「各位小姐好。」
齐嘉义只道小柳腼腆,也未多理,只招呼他进席用餐。
原来,日间四个丫鬟做了好一桌菜,楚家富贵三代,这些楚家小姐的近身丫鬟手艺当然出众,虽然条件所限,菜色不算丰富,味道极佳。
红橙蓝紫几个丫头被楚芸命了坐下,小柳也硬被齐嘉义安排坐在他旁边,这时便垂着头扒着米粒,也不敢吱声。
楚芸生x爽朗,又身处武林世家,见闻颇广,与齐嘉义倒也谈得投机,只他们说话用语都颇高雅,一旁小柳g本是有听没懂,心里不免怅怅,觉得自己像是被无形地隔开,齐嘉义离自己更遥不可及。
吃得差不多,齐嘉义突然拍了下小柳,温言道:「我杂事傍身,怕也照顾不周全你,思量了很久还是将你托付给楚家最是稳妥。楚家以仁善闻名,看在我的薄面也必不会薄待你,在楚家能学的东西更多,以后可要好好行事,过些天你便和她们一起下山吧。」
小柳手一抖,猛地抬起头望向齐嘉义——他终于也要赶他走了吗?
可在他眼里只能看到淡然笑意。
那些小姐就是为了带他走么?想到她们说的话,小柳紧紧咬住唇,垂下头,也不作声。
只听了楚芸说:「小柳,我知道你舍不得你家公子,可我齐大哥是闻名天下的大侠,除魔卫道没一刻少得了他,怎还有闲心顾着你呢?你便跟我们回楚家,你想做什么事情,便让你做什么事情,我们楚家的产业遍布大江南北,没什么事办不到的。」
齐嘉义见小柳半天不作声,向楚芸摇了摇手,便道:「小柳,先去歇息吧。」
待少年走出去后才说:「小芸妹子,这孩子际遇极惨,我跟楚岚也提过,我一个人怕也照顾不了他,才去信托付给你们。他虽话不多,还是能干得很……」
「我知道了!齐大哥你也真是的,我们楚家连这么个小孩都照顾不了吗?」
齐嘉义自己也笑起来,心想,还要哄劝下小柳,去楚家是对他最好的。
等众人尽兴散席,已近二更,齐嘉义刚想安睡,听得外面有些许声响,他微一皱眉,轻叹声起来开门。果然,门外踌躇着的是小柳,夜色中更显瘦弱,身上宽大的袍子被风吹得猎猎作响。
「怎不穿我给你那件紫袍呢?」齐嘉义脱口问道。
小柳闻言,眼里现出感激,嗫嚅道:「我……想等……」想等到过年的时候穿。
「这么晚想跟我说什么?」齐嘉义轻问道,却也不容他接口,「小柳,是我思量了很久才下的决定,你去楚家是不会错的。」
小柳唇瓣微微颤动,再说不出什么,他不想为难恩人公子,可想到楚家几个女孩儿对他的轻鄙心下实是害怕之极,他唯一能指靠的也只公子一人而已。
「天冷,先回去歇息吧。」齐嘉义温言道。
小柳心里一急,猛地跪在地上,捏住齐嘉义的袍角:「公子你留下我吧,我……我以后绝不会做那种事了,绝不会了……我……你别赶我走……」
他艰难地说着,他清晰记得中秋夜齐嘉义如何厌憎地皱眉,可他只能求他,但此时跪在地上的他,心里却不知为何格外刺痛起来。
齐嘉义听了这话,又急又痛,急的是少年完全误解他的意思,痛的是少年将他的错误揽到自己身上,g本不懂顾惜自己。
半晌,轻叹道:「我没赶你走,你起来。你若坚持留下,我怎会赶你,你回房吧。」
小柳微微点头,再不作声,转身回房。
而齐嘉义隔壁的楚芸房里,一直在窗口听着两人对话的主仆五人脸色都不好看。
楚芸冷冷哼了声:「你们先别作声,等我哥哥来,自有那龌龊人的好看。」
四个丫鬟当然知道楚家大少楚岚的手段,一夜无话。
楚芸主仆似乎想在山上长住,齐嘉义虽喜清静,倒也不想扫了她们的兴致,除了日常练功不能耽误外,其余时间都陪着她们四处游玩采猎。小柳的活儿全让红橙蓝紫四个丫鬟揽下,除了在院里那块菜地上施肥耕种,再没其它的事情。
一个月下来,除了吃饭见面,齐嘉义g本没空跟他讲话,更别提教他识字,而楚芸主仆当了齐嘉义的面尚算客气,转过脸去便视他为无物。
他被隔在他们所有人外面。
他不怕那些小姐轻鄙他,也不怕没人搭理,反正惯了。他只担心齐嘉义——世上唯一对他好的人也嫌恶他。
思虑至此,晚上一个人缩在床上,只觉得心头发颤,遍体生寒。
山上到了腊月,虽不再绿树遍野,却也有着格外的景致,楚芸嚷嚷着要去打猎,家里只剩小柳一人,一早他便拿了树枝蹲在地上复习以往学的字。
蹄声哒哒,抬眼望去,一队骑士飞驰而来。山路陡险,马儿竟还跑得这般快,直看得小柳两眼发呆。
马队在院落门口停下,为首的少年翻身下马,只见他面覆轻纱,举止洒脱,白衣胜雪,竟像从画中走出来一般。
小柳刚站起身,那少年已向他行来,似乎嫌面纱碍事,伸手掀了。
好美!
这是小柳见过最美的人。
小柳目不转睛地看着。
楚芸明艳动人,相比眼前的少年,尚不及其十分之一。
眼若春水,肤若白雪。
这么美的人啊!
正值小柳感叹之时,那双春水般的眼睛里闪过一丝讥诮。
好听的声音响起:「看够没有?」
小柳红了脸,还没应声,脸上已挨了狠狠的一巴掌,确切说g本不是一巴掌,因为少年的手g本没挨到他的脸。
小柳跌坐在地上,摀住脸,呆呆地看向美到极点的少年,不知所措。
「你就是缠着齐嘉义的那个男娼?」少年凑过脸来,笑瞇瞇问。
地上的小柳脸白了下,微微缩起身体。
少年接着说:「我是楚岚,小男娼,记好了。」一瞬间,楚岚美丽的脸上泛起的嚣张凶狞让小柳浑身战栗。
楚岚站起身,院外的白衣侍卫从马队的车上搀下个二十出头的女子,和楚芸不同,女子长相并不十分出众,但眉目间有股温婉的气质,颇是耐看。
她袅袅行来,对楚岚说道:「小师弟,又欺负人了?」
楚岚撇了撇嘴,反而对地上小柳说:「看到了?这是齐嘉义的新婚老婆秋若依,我师姐。」
闻言,秋若依脸上微露出窘意,再不搭理楚岚,径自进屋。
小柳愣愣地看向她,心想,原来「若依」是公子的夫人,她来了,公子定然高兴。
果然,齐嘉义回来看到秋若依和师弟坐在堂屋里铭茶,喜色上眉梢,一时竟说不出话来。
秋若依显然有着愧意和不安,只站起懦懦称了句「师兄」,便再不吭声。
齐嘉义看到心上人对其他浑不在意,走上去几步,双手握住她肩膀,就想拥入怀里。那些在心里的埋怨、不解——
「为何离去?」
「为何回来?」
「我有什么地方做错?」
——通通抛到脑后。
秋若依有着颤抖,并不很情愿,却还是顺势偎到他的怀里。
一边,楚芸和几个丫鬟看到两人破镜重圆喜形于色,反倒是楚岚,一个人仍坐着闲闲地吃着碟子里的炒货,吃着还大煞风景地问:「师兄,想不到你这穷山僻壤破屋子还有些好东西,这花生味道不错。」
闻言,拥着的两人分开,齐嘉义看看花生,微笑道:「这是小柳做的,这孩子能干。」
四个丫鬟脸上颇不自然,当时尝了厨房里剩的花生,以为是齐少爷在山下采买的,倒没在意,竟是那个家伙做的?
齐嘉义正想找小柳过来,楚岚已「嗤」了声:「就是那个小男娼做的?」说完,衣袖轻扫,将桌上的几碟炒货全扫在地上。
便是齐嘉义脾气温和也变色:「师弟,别污言秽语,小柳是个好孩子。」
「哦?难道他不是男娼?你不是写信给母亲跟她说明了么?」
「那是过去!他被逼……」
「做过就是做过,被逼也是做过。」冷冷打断,楚岚站起,脸朝几个丫头说道,「我和师姐长途跋涉,饿了,开饭。」
红橙蓝紫几个在楚岚面前都异常乖巧,默不作声准备起来。
齐嘉义气得不轻,秋若依悄悄扯了扯他衣袖,他平复了半天才叹道:「师弟,你这x子什么时候能改改,楚伯母还要靠你支撑楚家,你——」
「师兄,你还是先管好自己的事。」楚岚看看齐嘉义,又意味深长地看看秋若依,「楚家的事不用你c心。」
齐嘉义又气得握起拳,刚想说什么,楚芸几个丫头已然嚷道:「开饭啦!」他只好作罢。
其实他们师兄妹三人从小一起习艺,感情深厚,楚岚的尖刻霸道,他也不是现在知道,说生气也气不了多久。更何况,此次若依回来,多半也缘自师弟暗中帮忙,此刻他心里更多充满欢喜和对楚岚的感激。
开席后,楚岚便先言明:「今晚我们自家兄妹聚一聚,外人就不必来了。」
连楚芸的四个丫鬟都另开席,齐嘉义也不好去唤小柳来。不过毕竟多日未见,席间倒也融洽,只秋若依双眉微蹙,似有重重心事。
小柳默默待在自己的屋里,听着院落里楚岚手下人热闹的划拳声,也不觉得饿。
一直冷冷清清的石屋如今好热闹。
公子看到新婚夫人肯定满心欢喜。
本来,齐嘉义传话过来让他和楚岚的手下一起吃饭,但是看到那些五大三chu的男人,小柳不由得心生惧意,再说也不觉得饿,便没有出去。
公子应该不会再让他去楚家吧。
想到那个绝美却凶狞的楚岚,小柳微微打了个寒颤。
他一直窝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席散,楚芸和秋若依先去安睡,楚岚叫住也要离去的齐嘉义:「师兄,不想知道我怎么把师姐带回来的吗?」
齐嘉义不作声,却返回坐下。
可楚岚却又转而言他:「师兄,你歇得够久了,不知外面闹得多凶。」
正经起来的楚家大少自有他的威严,他看向齐嘉义,眼中厉芒稍现:「年后又要召开武林大会商讨征伐魔教的事情。」他突然笑笑,「其实所谓魔教,猖獗了数百年,日月教亡了有白衣教,白衣教灭了有莲花教,莲花教败了还有劳什子的昊天教,魔教怎么可能杀得完。武林大会,开也是白开。」
齐嘉义闻言不悦:「师弟,你错了。正邪消长,自古有之,但除魔卫道是我等职责所在,楚家更是武林正道翘楚,楚伯母身体不佳,你要好好担起这付重担才是……」
「好了,跟你说也是白说。」楚岚不耐,「我告诉你最想知道的,师姐她是我在路上遇到的,她当时受了重伤。」
「什么?」齐嘉义大惊。
「路上我替她疗过伤,好了七八成,剩下的还得你来。」
「她怎么会受伤?是否那魔头……」
「那你要问她,不过,她的内伤有些古怪,痊愈怕还要花大工夫。还有,如今师姐既然回来了,师兄你要好好待她。」楚岚从小受秋若依照顾,对她倒仍是体恤回护。
齐嘉义心下不宁,点头称是,他又怎会不好好待若依呢。
「还好,你还知道要把那个小男娼送走。」楚岚笑道,俊目中含着丝讥诮。
「师弟,别这么说小柳,他的事情缓些再说罢。」齐嘉义再没心思说下去,站起离去。
看他离去身影,楚岚心说,那小倌在师兄心里份量不轻嘛……烛光下,他双眉微挑,嘴角牵着丝邪笑,不知想些什么。
小柳一直没睡着,寒夜,被窝里越睡越冷,外面的声音也渐渐没了,寂静得有些可怕。
冷得实在难受,他爬起来穿了寒衣,睁眼到天明。
大清早,外面一片喧闹,他知道他们又去山上游猎。又隐约听到楚芸在说什么「温泉」,这小柳也知道,说的是后山的温泉,那里地势险峻,他没去过,只听齐嘉义曾经提及。
直到什么声音也没有,又待了很久,他才推门出去。
果然院子里人都走空了,他拿了小水壶盛了水缸里的水,蹲在院子一角漱洗,水冰得厉害,他一边漱口一边打哆嗦,漱完口又拿布巾捧了冰水泼在脸上,蓦地,他心里莫名一耸,也不顾脸上都是水四处逡顾,却是一个人影也没有,好一会儿心里才平静下来,他倒也没多想,慢慢擦干脸上水滴。
弄完一切,他进了厨房,从昨日中午到现在都没吃饭,很有些饿了。厨房里菜很多,但都是昨日楚岚手下带上山的,小柳不敢用,想了想还是到院里的菜田挑了一小篮青菜,快手快脚洗完切好。又到石屋檐下取了块之前腌的腊r,切了一块下来剁成丁。
他在花舟上除了陪客还得帮着伙头师傅做下手,厨房的一套都很熟。他熟练地生火,将腌r丁下锅煎炒,等肥的榨成油再放上青菜,铲子几个翻颠,一盘腊r炒青菜就做好了。因为腌r是颇费了些脑筋腌制的,自有一股异香,加上冬天的青菜刚临过霜格外青翠,虽然是家常菜,却色香味俱全。趁着锅还热,他又舀了点昨日的剩饭炒了下。
厨房有个生火时坐的小凳,他将饭盛到青菜上,拿了筷子坐下就吃了起来。
因为饿得久了,起先几口吃得倒也快,可也正因为饿得久,吃了几口便觉得有点堵,于是放慢速度,小口小口吃。
正埋头吃着,却觉得有些不对劲,本来日头正巧照进厨房,挺亮堂的,这时却似乎有什么挡住了。他抬头,便看到厨房门口逆光站着个美少年。
修长身姿,背手而立,楚岚正面无表情地看着他,也不知看了多久。
第三章
楚岚今早刚出去,还没到后山的温泉,突然就叫了两个随从要回去。回到石屋时正好瞧见小柳缩成一团在那里漱洗,他挥退了随从,也不出声,站在暗处一直看着。
那两个随从跟了楚岚多年,却也不透他的x子,不过都暗自同情小柳,给这位小爷盯上不定要遭什么事儿。
楚岚站在厨房门口,看见坐在小凳上的男孩儿惊吓地看着自己,心里一阵烦,冷冷道:「拿双筷子!」
啊?小柳张了张嘴,却没反应过来。
「拿双筷子,你是聋子么?」楚岚厉声呵斥。
小柳忙将手里盘子放到灶头上,去碗柜里取筷子。
楚岚眉一皱,想到碗柜里的筷子是昨日别人用过的,又说:「别拿了。」
小柳呆呆站在那里,不知道这个少爷想干什么。却见楚岚走过来,取了他刚才吃饭用的竹筷,又狠狠瞪了他一眼,吓得他忙低下头去。
楚岚看了会儿,从盘子里夹了颗菜芯到嘴里,世家子弟,吃相是没得挑剔的,优雅得紧。吃完,也没说什么,把筷子搁下。
小柳低着头也没看见他做什么,背靠着灶台,心里暗自哆嗦着,只看到身前地上的人影越来越近,他紧张得气都喘不过来。
「抬头!」头上是楚岚好听的声音。
小柳的头却垂得更低。
「以前做小倌的时候也这么不听话?」声音转得y狠。
小柳心里一颤,抖嗦了一下,下巴已经被楚岚捏住上抬,眼睛对上那双春水一般的美目,可美目里的凶狠却让他害怕得头直往后仰去,但捏住下巴的两个手指便如同铁钳一样,他分毫不能动弹。
只见楚岚俊美的脸慢慢靠近他,脸上邪邪地挂了笑:「我师兄怎么会看上你?」
说着话,他伸出另只手隔着小柳的棉衣捏他的腰和屁股,一边捏一边嗤笑:「瘦得跟排骨一样,师兄不嫌碍手吗?」
小柳羞窘惊惶,便用力挣扎起来,可还没挣扎两下,楚岚却松开手站了开去,凉凉地道:「至于吗?你这付样子只能骗骗我师兄,你什么仗势没试过,嗯?」
小柳缩成一团,拚命咬住嘴唇,想夺门离开,楚岚却挡住去路:「现下齐嘉义要将你送到我家,你要好好听我话,知道吗?」
小柳下意识摇头,公子才不会,公子答应他将他留下。
楚岚看他摇头,冷哼了声,却命令道:「先不说了,你坐下,把你做的东西吃掉。」
小柳立在那里好一会儿,才拿了灶上的盘子重新坐到凳子上,可这时哪还有心情吃饭,拿着筷子的手直发抖。
楚岚一直静静站着,看他颗粒不动,突然一阵火气上来,一掌扫过将灶台旁边放着的锅碗瓢盆全扫在地上,沉喝了声:「滚!」
小柳惶急间还是将碗筷往凳上搁了,才冲出去。
楚岚的随从在外面听到声响偷偷探头瞧,两只碗「啪啪」摔在他们头上,吓得又缩回头去,心想,这位爷的火气从哪儿来的啊?
过了半晌,楚岚轻轻掸了掸身上灰尘,弯下腰从小凳上取了那盘半冷的炒青菜和饭,看了会儿,拿了那双竹筷又取了一箸青菜,然后第二箸,第三箸,再吃了口饭。
他嫌楚芸的丫头做饭腻味,早饭没吃,这会儿有点饿,竟将家常的饭菜吃得一乾二净。
吃完,从厨房的门望出去,看向小柳住的那间小石屋,又冷哼了一声。
齐嘉义此去温泉,主要因为该处气温高,利于给秋若依疗伤,但是就像楚岚所说,若依的内伤大有蹊跷,每当他运功到关键时刻,总感觉自己的真气会不由自主地被吸进她体内。但当他问她受伤时的情形,她却总是摇头不语。他可以不问她为什么回来,可以不问她魔教内情,但是这内伤不治愈对身体大有害处他不能不问!
这一日下来运功多次,总是功败垂成,加上秋若依郁郁寡欢,齐嘉义心里实在不是滋味。日落返回,又发现厨房杯盘狼藉,想起只有楚岚和小柳在家,心里一突,走向小柳的小石屋。
小柳直到确认屋外是公子才敢开门,他一个人窝在屋内犹如惊弓之鸟,也不知道那个大少爷还会做什么事情,又冷又饿下更显瘦弱憔悴。
齐嘉义看他忧惶的神色,轻叹了口气,温言道:「饭吃了吗?楚家少爷只是脾x不好,你别多管他。」
小柳微微点头,心里觉到多日未有的温暖。
「这几日,我要替若依疗伤,你自己多照顾自己懂吗?」
小柳头点得更急,他看向齐嘉义,嗫嚅半天,轻轻确认:「公子,你会留下我的对吗?」
齐嘉义看他怯弱模样,心下虽觉得不妥,还是点头。不过看到笑意闪过男孩儿的眼睛,却觉得自己做得很对。
他离开小柳刚想去看看若依,就听到背后楚岚讥刺的声音:「师兄,也难怪你要留下他,一个男孩儿怎么着也不能生下娃娃,别人也不会生疑心,他又能干,替你煮饭洗衣……」
齐嘉义回头喝止:「楚岚!你知道我不是那种人!」他不是盛怒不会叫楚岚名字。
楚岚慢慢走过齐嘉义,哂笑了句:「那就把他送走,我知道,师姐呢?」
齐嘉义没作声,悲凉在心里滑过,若依怎会在意这些事……但他还是立刻振了j神追上楚岚:「师弟,我们商量下怎么治愈她的伤势……」
接下一月时光,齐嘉义和楚岚师兄弟倒是空前合作,替秋若依疗伤。
内功疗伤,一有不慎就会酿成大祸,楚芸和几个丫头虽帮不上忙,却也日夜守护,楚岚的手下更是戒备森严,夜晚就搭帐篷在外守卫。
小柳得了齐嘉义的首肯心里踏实多了,其它人也顾不上作弄他,只是,他格外害怕楚岚。
偶尔相遇,楚岚盯着他的眼光除了凶狠外还有种说不出的邪气,是小柳过往生涯中极熟悉的那种,但是他又觉得不可能,楚家少爷这样的俊俏人物,怎么会对他……说给谁听都不信啊。
眼看就过新年了,楚岚兄妹本来都应返家,但因为秋若依的伤势耽搁,只能在这山上过年。不过楚岚的手下这些时候山上山下的,早置办了足够年货,更在石屋原有的基础上多盖了几间,原来的小院落也扩充了两倍。楚岚生活讲究,他的卧房早就布置一新,但仍多有不满,反倒是楚芸这么个世家小姐在山上过了小半年仍甘之如饴。
大年夜,楚家兄妹和齐嘉义夫妇欢聚一堂,手下在其它几间屋子里也是闹得不亦乐乎,小柳早些就吃了点东西,这时寂寞得紧就出了小屋到附近走走。
他一直生活在船上,对山里的景色总是看不腻,更何况前些天刚下了薄雪。
山风凛冽,他紧了紧身上棉衣在棵大树下坐下,地上冰凉,他冷得一颤却不以为意,只默默看向灯火通明的石屋。
他们是一家人。
以往花船上,过年很热闹,却也没他的份,就算没人点他,也要在厨房里做下手,深更半夜回去还得避开喝醉的g公、打手。
再早些,还在家里,爹娘兄姐的影像早都模糊,只记得饿,吃不饱,有没有过年也忘了。
和很多人一起过年,一定很好。
公子对若依夫人很好很好,公子愿意留下他,若依夫人会不会愿意?
小柳愣愣地想着,眼前便有些模糊了,他把头搁在膝盖上,眼前突然蹿过一只耗子,躲在树后,似乎很怕他,他轻轻说,小耗子,你怕什么,我比你还不如……
一颗泪掉在地上……
「伤心啥?齐嘉义大过年扔下你一个?」清亮讥诮的声音响起,却是楚岚,不知何时已然到了身边。
小柳忙不迭站起往后退去,贴在那棵大树上。
「哟,还哭了?」月光下,颀长的楚岚格外俊美,只目光闪烁,神态不可测,「大过年的,齐嘉义扔下你一个,啧啧……」
小柳垂下头不说话。
楚岚看他一脸泪痕,手伸了伸,又放下,只说道:「现下还来得及,你好好听话,到了楚家,还能有好日子过。」
小柳抿了嘴,只是摇头,还忍不住看看四周,想跑。他其实知道碰到这种恶人应该乖乖的,越是惊惶越是坏事,可他见了楚岚就只剩害怕,心里直哆嗦,只能作出本能的反应。
果然,楚岚俊脸上漾了怒意,一手撑在树上,将他困在树边,脸几乎直凑到他的脸,y狠却轻柔:「我说齐嘉义到底看上你什么,你就只会装可怜吗?你不看看人家老婆都来了,你还有脸赖在这里,倒真还连只耗子都不如!」
小柳带了哭腔:「不是,我……」
「你不是什么,你就是!瞧瞧你自己,身上没半两r,面黄肌瘦活像饿鬼,还做过男娼,不知道多少人上过,还要扮可怜,鬼鬼祟祟去讨好齐嘉义,也就齐嘉义这种木头才上你当!你听好了,趁早离开这儿,到了楚家还能讨个好,听到没?嗯?」楚岚伶牙俐齿尖酸刻薄,一股劲儿恶骂,还捏了小柳的下巴,逼他看向自己。
小柳只觉得刀在戳自己的心,为何这么好看的人却这么恶毒,为何偏偏要来欺负自己?他拚命咬住唇,不说话。
楚岚又道:「你家齐公子说了,过了年就让你跟我们走,你还不乖乖的,嗯?」
「你胡说。」小柳小声却坚定。
楚岚直盯盯瞅着他,眼中厉芒一闪,倏然出指,锁了他x道,扔到树后暗处,然后疾步离去。
石屋里,吃到一半离去的楚岚重又归席,一脸y沉,拉了齐嘉义就往外走,秋若依和楚芸面面相觑。
他也不回答齐嘉义的问话,直把他拉到院外一棵大树前,才说道:「师兄,我和楚芸要赶回去,年后就动身。」
「就这事屋里不能说吗?」齐嘉义失笑。
大树后,小柳虽然x道被封,不能动弹,前面两人的对话却听得一清二楚。
只听楚岚说:「我要说的是那个小男娼,我和楚芸走了,他不能留下。」
「师弟,是我写信给楚伯母,但是我——」齐嘉义有些犹豫。
「你什么你,齐嘉义,你想对不起师姐吗?」楚岚狠狠盯住他,「你说实话,你到底为什么要送走他?真像跟我娘亲说的那样,只是怕不能顾全他吗?」
暗处的小柳心里一抖,公子还会为什么赶走自己呢?
他记起公子中秋夜发现他时的惊愕和厌憎。
可自己早就保证以后绝对不会了,求过他了……公子也答应过了啊!
他心立刻揪起来……
齐嘉义沉默不语,他送走小柳,因为楚伯母为人慈善,定能好好照顾他,但更多是因为他一直记得中秋夜身下男孩儿满脸羞意、欲迎还拒的模样……他不能误人误己铸成大错,他不能留下他……
楚岚看他一直沉吟,神色古怪暧昧,心里一阵乱跳,怒火猛地燃了起来,声调却yy的:「师兄,我当日没说错吧,这种小倌见了你定是死命缠上,你是不是真和他有了苟且……」
「没有,那日我是酒醉——」齐嘉义再说不下去,脸上却有些红。
楚岚看这情形,心里更是发堵,薄唇紧抿,眸色渐渐变深,狠狠瞪向树后暗处,暗骂,臭小倌,果然和齐嘉义不清不楚!
然后从齿缝里发出恨声:「怪不得你不放他走了!我这就去跟师姐说,你喜欢这小倌,要留下他——」说着,转身就要走。
齐嘉义大急道:「你停下,谁说我喜欢他,我、我从未对他有过这个意思,只怜他孤苦——」
「那你要不要他走?」楚岚停下问道。
齐嘉义长叹一声,似乎又想起小柳怯弱求恳的眼神,半天不说话。
他们都不知道小柳悄然屏了呼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