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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被畜生乱了阵脚。’”於是,卓瞻假意哄著江铭,叫手下人随意在灌木丛中走了几次,喊了一阵子“贝蒂”便算了,半强迫著让她回夏宫去“准备婚礼”。江铭十分不情愿,一路上抱著贝蒂的宠物箱哭得死去活来──这倒不是演戏,她的心里有太多苦闷和难过,此刻彻彻底底地发泄出来,回到皇宫的时候,反倒好受了不少。

    她在夏宫长长的走廊上与父亲江瀚韬擦肩而过,便把那只摘来的“朝暮”给他,强自笑说:“我想您做的南瓜盅了。”江瀚韬抚摸女儿金灿灿的长发,无限怜爱,无限愧疚,只能说:“好,中午就给你做。”

    他最宠爱的小女儿眼圈还是红的,却绽放出最美的笑容,像一朵含苞待放的花,换了任何一个父亲,也许都会无条件地答应卓家的要求。可是他是江瀚韬,是江兆琅的儿子,是江扬的父亲,是帝国元帅,他所做的不过是紧紧拥抱女儿,然後快步离开。

    江铭吃到父亲亲手烹制的南瓜盅的时候没有哭,甚至还相当享受其中的甜蜜,那让她想起上一次和喜欢的男孩子看通宵电影时吃的南瓜芝士杯。她曾经以为那是少女时代最美好的开始,却没想到那以後风起云涌,一切就这麽匆匆终结。她的大哥曾经说,失去天真是世界上最痛苦的成长,今夜起,她将像他们一样,学会承担大人的责任。

    这样的人间悲剧,连老神仙都不忍卒睹。午後的天空渐渐阴沈下来,铅灰色的云层遮住了早晨还阳光灿烂的天空,江铭说服自己在死气沈沈的夏宫里睡了最後一个午觉,直到卓瞻来敲她的门,送她去皇宫的婚礼现场。

    午後,秋雨淅淅沥沥地落下,卓家的中年仆妇梳起江铭金灿灿的长发,江扬和彭耀分别离开朱雀王城,最後的决战,终於打响。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202

    月宁远最讨厌下雨天。她是白虎王室的公主,却以最平民的方式长大,在普通的学校读书,仅仅周末才接受卓淳亲自选定的精英课程。她从未试过乘私家车或者出租车上下学,因此下雨或者下雪的日子就格外难熬。她讨厌被弄湿或者弄脏,那会让她产生强烈的不安全感,而月前百万人大游行时天气预报里那场“大暴雨”更是破坏了她筹划已久的大事,至今想起来都恨得牙痒。

    低眉顺目的小侍女来敲门的时候,月宁远还没有化妆,窗外雨打芭蕉的声音弄得她心烦意乱,总有种“要出大事”的惶惶感──这对於从小就镇静、有主意的她来说,实在极为异常。她忍不住放下粉扑和眉笔,按铃叫助理,随後便从她那里了解到,几分锺以前,第四军和第十三军的现任军长、未来的朱雀王殿下趁著阴雨的保护,开始突袭卓家重兵布防的s773出口。

    “那麽苏朝宇呢?”月宁远脱口而出。虽然在这场战争中,苏朝宇的分量远不如江扬或者彭耀,但是对於她本人而言,那个一定会取她性命、为爱过的女孩复仇的男人才最可怕。

    助理噤若寒蝉,小心翼翼退了半步:“对不起,暂时……还不清楚。”

    月宁远脸色铁青,纯黑的眸子里闪著狂躁的光,狠狠挥手叫他退下:“立刻查!顺便,通知我们的狙击手,只要有海蓝色头发的男人出现,立刻击毙。”

    助理如蒙大赦,飞快地退出去办事。月宁远发现镜子里那张富於蛊惑性的娇美容颜已经因愤怒、恐惧和嫉妒而显得扭曲,赶紧深深吸了口气,抓起桌上的梅子果汁灌了几口,终於平静下来,再次露出那种信徒们最喜欢的“女神般的笑容”。

    只可惜,下这条命令的月宁远并不知道,大概四十八小时以前,海蓝色短发的狼牙师长已经成为了光头的苏朝宇上校。此时此刻,他正抱著枪,在一辆大型军用卡车里闭目养神,身边挤著吴小京、肖海等近六十名特别行动队的兄弟。

    他的爱人,边境基地最高指挥官江扬中将在後面的一辆卡车上,身边跟著副官苏暮宇、情报处的孟帆、元帅府的亲卫队长周星以及下午才从西北边境基地赶来的卢立本。车厢里除了必要的补给物资之外,就是一套复杂的通信、监听设备。当然,被灌服了镇静剂的赵荣平少将也占据了一个铺著毛毯的角落,蜷成一团,睡得正香。

    再後面还有两辆搭乘飞豹队员的军车,林砚臣和叶风就在最後一辆上指挥调配。整个车队开头的是一辆风尘仆仆的军用轿卡,车上的人都穿著江北第三军第二师的军服,而冒充师长的正是身材与正牌师长张友德少校非常相近、也有一头黑发的凌寒上校。

    还有二十分锺,他们就要通过进入雁京新城区的最後一道哨卡d393,凌寒发出通讯,苏朝宇睁开了眼睛,全部人员进入临战状态。

    侦察兵出身的彭耀对各种天气的喜爱和厌恶程度都是平均的。对他而言,下雨和晴天分别可以量化成能见度、测量精度、行军速度、武器射程等一系列相关参数。此刻,他穿一件纯黑带帽的大雨衣,静静站在指挥所门外思考,那样子真像是传说中的“死神降世”。

    s773的战斗已经开始近半小时,在西北基地重新整合又经历了查克达达山谷一战的第四军今非昔比,能够完美执行彭耀预定的策略──永远集中一点进攻,切断对方的防线却不会孤军深入,该退则退,精确地使用弹药、控制战损。时任第四军副军长的陈书强准将对此迷惑不解:“这样的天气不能起降战斗机,不能使用重型火炮,对我们而言相对有利,为什麽不乘胜撕碎对方的防线,挺进首都?”

    彭耀挑帘回到指挥部,一面脱下湿漉漉的雨衣一面回答:“防止卓家狗急跳墙,鱼死网破。另外,我还要等……”後面的话属於绝对机密,哪怕是对这个亲密的长辈下属也不能说,陈书强当然也明白,便不再问。彭耀重新坐回指挥台,边看战报边大口大口地吃徐雅慧给他泡的方便面垫肚子,偶尔不自觉地瞥一眼通讯频道,十分期待的样子。

    彭耀所期待的人并不是江扬,甚至不是苏朝宇。尽管从内部瓦解首都防御体系、展开国家防卫系统是整个作战任务中最重要的一环,甚至比抓住政变的主谋卓淳更有价值──毕竟,对於现役军人来说,没什麽比保护纳税人的权益不受损害、抵御外敌入侵分量更重。选择亲自完成这个任务的江扬和他的精英们刚刚拿下d393出口,一枪未发就俘虏了整个中队。凌寒精湛的演技骗过对方的守卫,顺利见到了中队长,等江扬亮明身份,那位名叫乔路的中校就立刻交出了指挥权:“卓王於我父亲有救命之恩,但我仍然是帝国军人。”

    在他的协助下,江扬一行人顺利打通了d393出口,乔路中校甚至保证会想办法稳住卓家,并且为後续部队的通过提供方便。江扬看到那眸子里破釜沈舟的光芒,於是选择无条件信任。看著乔路挺拔如标枪的影子渐渐没入雨中,江扬忽然有种难以言说的怅惘,就像是以往那些战斗前,与出征将士告别时一模一样──他知道,那些年轻的飞扬的笑容也许一转身,就再也消失不见。

    这是大战前的感伤,江扬揉了揉脸颊,和彭耀进行了一次例行通讯,双方都确认了“情况尚在控制中”。挂断通讯以後,苏暮宇及时递过了一块程亦涵做的滋养膏块,配上一大杯热腾腾的茶,看著江扬,欲言又止。

    江扬皱著眉吃掉那块不太好吃的药糕,灌下整杯养胃茶,长长叹了口气:“是,我的主意没有改变。我要回的地方是元帅府,无论我们如何认定,对於元帅来说,我的家只能是那里,不会是基地,不会是你和苏朝宇的旧家,也不会是我们的新房子。”

    “那里的情况不算好。”卢立本沈声开口:“原先的亲卫队员都被安置在西郊,或者说是软禁也不为过;现在元帅府内部只有卓家亲信卫队,我们很难潜入。同时,元帅府被占领已有好几个月,大概早被搜查了多次,我不认为元帅有机会藏什麽重要信息。”江扬摇摇头,望著窗外,嘴角微微勾起,从侧面看,从未这麽像他的父亲。他说:“他的字典里没有‘不可能’和‘没机会’,信息过於不对称的情况下,我们只能选择相信他的判断。”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203

    此时,军用车队已经进入雁京新城区的主要街道。为了防止可能突然开始的巷战,飞豹、狼牙、特别行动队和z小队的精锐们都做好了反狙击和反偷袭的战斗准备。所有的车窗都用防弹百叶窗遮挡起来,江扬只能通过车载监视器观察路上的各种情况。

    这曾是布津帝国最繁荣的商业区,现在,宽阔的八车道马路上却只有这几辆军车,街道两侧的商铺都关门歇业,橱窗全破了,里面的塑料人模东倒西歪,连模特戴的假发都被人掠去。霓虹灯黯淡无光,路灯仅有少数残存,在萧萧的秋雨里更显得格外凄凉。没有公交车,没有行人,整个城市简直就像是一座灾难发生後的废都。

    苏暮宇的鼻子有点酸溜溜的,某种程度上,他比任何人都热爱这座出生、长大的城市。在海神殿边境老巢特克斯的时候,在那些生不如死的岁月里,他几乎每分每秒都在惦念著这个古老却充满活力的城市:他的家、他的学校、他喜欢的烧饼铺、面包房、快餐店、游乐场都在这里。看电视的时候,他听到雁京腔的对白都会暗暗激动。可是现在,这座城市看起来已经被某些人的野心杀死了,就像一朵被摧残而凋零的花,孤零零地躺在泥水里。

    江扬理解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苏暮宇勉强微笑,却忽然想起什麽,走到车厢角落去给苏朝宇打电话了。也许这时候,双胞胎哥哥的安慰是最温暖的解毒剂,江扬并不阻止,转而开始与卢立本研究进入元帅府的战略。

    车队在市民广场附近暂时停靠了一会儿。马上,他们就决定分道扬镳,江扬在凌寒的z小队保护下向西,回元帅府查看情况;苏朝宇、林砚臣、叶风则率部处理盘踞首都的恐怖分子,从而确保决战打响後,在民用防空设施中避难的普通市民不会成为人质甚至牺牲品。但这个任务非常难办,苏暮宇的解决办法是:“先去见霍思思。如果能够说服她帮助我们,那麽就算是成功了一半。她欠我一份人情,但我不能亲自去见她,因为她说过,如果再见到我,就会把我切成一片一片的,先涮後烤。”

    苏朝宇对这个听来像是“痴心女子负心人”的段子非常八卦,但事实却不是这样。那位被称为“海神殿的白天鹅”的女性是老波塞冬的亲妹妹和生死之交的独生女,在她的父亲霍达因老年痴呆症入院治疗之後,就一直是海神殿候鸟的总负责人。苏暮宇跟她的关系可以追溯到十六年前,霍思思在特克斯的时候,海蓝色眸子的年轻人眯起眼睛说:“那个人对他爸爸的外甥女实在太差,她当时又只是个小姑娘,我有点物伤其类的感慨,於是有那麽几次,也许救了她的命吧。”

    苏朝宇又歉疚又难过。苏暮宇很少提及海神殿十三年的时光,那些不堪的岁月里到底发生了多少悲剧和残忍的往事,他都已无法补偿,甚至连安慰都无法提供。他只能在苏暮宇说到这些的时候握住他的手,苏暮宇却揶揄地笑起来,像江扬那样揉他光溜溜的头皮,嫌弃地说:“哪个爸爸来领走这个伤心的小男孩?”短暂的商议时间里,江扬拍了拍苏朝宇的肩膀,凌寒和林砚臣都笑得很坏,叶风依旧那麽厚道地不说话,苏朝宇忍住不抽打弟弟,却轻轻踢了一脚他的合法伴侣。

    苏暮宇清清嗓子接著说:“但是我也目睹了她生命中所有最隐私和最不堪的部分,因此她离开的时候说,她欠我的人情一定会还,可是她永远不想再见到我。”

    “这姑娘真有个性!”苏朝宇啧啧感慨:“她到底是哪头的?”

    “我不确定。她妈妈跟波塞冬好像有仇,她爸爸现在和白虎王卓雍住同一间疗养院。但霍思思从来没有伤害过我,包括南原市和陆家别墅的案子,她都并未协助我的反对派。当我解散海神殿势力的时候,她又是批拒绝的候鸟,我想唯一的解释就是……”

    “她的父母都是海神殿真实家世的知情者,所以他们并不拥护上一个波塞冬,但是她本人并不想伤害你。”江扬非常犹豫:“那麽你怎麽能确定她会帮我们?”

    苏暮宇的笑容忧郁,眼睛里闪著神秘的光,仿佛有说不尽的故事:“她恨波塞冬,恨她的父亲和母亲,我想,她也不可能爱上卓家的任何人。从十六年前,她被亲生父母当成人质送给那个波塞冬的时候,她就丧失了爱的能力。”

    这一定是个很长很悲惨的故事,见惯了生死离别的男人们都觉得恻然。尤其是江扬,想到十五岁的妹妹就要被逼嫁给一条老鼻涕虫,就更觉得难过,但是他毕竟是神一样的指挥官,此时仍然能冷静客观地审视眼前的问题:“‘恨’是一种比爱更不稳定的情感,何况时过境迁。”

    苏暮宇回答:“是,所以人情以外,也许还需付出更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