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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br   化妆面具的左边耳後有一颗很小的朱砂痣,而真正的林砚臣恰巧在右边的同样位置也有一颗,这家夥到底是过分认真还是过分八卦?凌寒忍不住笑了,美滋滋地戴上试了试,十分满意,嘴上却故作镇静地“嗯”道:“算了,还有正经事,下不为例!”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35

    当天晚上果然有大事。

    最近一段时间,迷你巧克力别墅凶杀案的主谋秦月朗逃逸在外的事件本身暴露了帝国司法体系的大问题,引发了本就十分动荡的社会对於贵族体系本身的尖锐不满,在有心人的煽动下,最近一段时间,几乎每天都有数以万计的民众涌入古城区,围攻皇宫和元凶江家的府第,要求同罪同罚地惩治凶手,废止贵族阶层所有的特权,实现整个国家的民主和平等。

    而今天,当凌寒跟在示威队伍里往元帅府附近混的时候,敏锐地察觉到了气氛的凝重和异常──许多人的眼神和姿态看上去不像普通的民众倒像是警察和军人,手里没有拿标语或者扩音器,而是攥著各式各样的手包,男男女女,十分可疑。凌寒用手势和眼色示意同伴试著接近他们,却发现这些人个个非常警惕,总是在外人露出接近企图的时候就先一步闪开。凌寒立刻留了心,一面发命令叫自己的兵稍稍撤开以免打草惊蛇,一面不露声色地绕开人群,从後面设法潜入元帅府。

    天色渐渐暗下来以後,整个队伍的气氛愈发狂躁,江家大门紧闭,之前非常友好地送水送食物的亲卫队和勤务兵一个也不敢出现,整个宅邸十分安静,若说是“死一般的宁静”亦不为过──毕竟,除了死人,其实很少有人能够在这样震耳欲聋的谩骂声中泰然地吃饭、看书,甚至睡觉。

    随著一波一波骨干者的演讲,民众的情绪愈发失控,到晚饭的时候,元帅府对面小公园里所有能找到、能挖起来的小石头基本上都被从大铁门的缝隙或者上方扔进了院子里。门前的摄像头被粗暴破坏,亲卫队员不得不在十数米以外荷抢实弹全副武装地列队警戒,於是理所应当地被示威者用极脏的各地方言问候了全家的女性亲属,其中一些有些血气方刚的年轻队员额头上青筋暴起老高,几乎要忍不住出去拼命。

    後来,忽然开始刮风,东南风卷起树枝和尘土,一时间整条街道飞沙走石,而路灯偏偏已经在刚才的冲突中被人用石子砸碎了,於是场面更为混乱。正在这时,有密集的枪声响起,人群顿时大乱,拥挤中有人倒下被践踏,接著,“元帅府亲卫队袭击平民”的谣言不胫而走,整个队伍如同受惊的兽群,一部分人试图逃走,另一部分人试图强攻。不知道是谁先开始向院子里扔燃烧物,在这样天干物燥的夏末时节,风助火势,几乎是在几分锺内,整个元帅府的前庭就已被猎猎的火光所笼罩。

    这样急转直下的情势令高墙铁门两边的人都始料未及,元帅府亲卫队立刻有组织地开始用灭火器控制火情,而大部分普通民众则慌乱地希望逃离这个是非之地。街心花园的围栏统统被狂躁的人群踩踏变形,草坪和灌木纷纷倒伏,混乱的吼声和哭声此起彼伏。等到首都特警反恐部队开著直升机来扔催泪弹控制局面的时候,火光已经冲得有三四层楼高。

    “这绝对不是普通的土制燃烧物。”站在院子里看手下救火的时候,江瀚韬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声音这样评论,回过头,只见一个陌生的年轻人站在三米以外,那双黑眼睛深不可测。江元帅微微一笑:“小寒?你什麽时候来的?”

    凌寒笑眯眯地凑过来:“半小时前,从秦副参那边的後门进来的,值班的队员我恰巧挺熟。”

    虽然江扬一句话也没提过凌寒回来的事,不过如今的江瀚韬选择相信那个如今已经成家立室的大儿子,只是点点头问:“缺点儿什麽,要不要帮忙?”

    凌寒摇头:“暂时不需要,不过优惠券我就收下了,到时候绝不跟您客气!现在,是不是要先控制火势?”

    仿佛注解似的,顶替周星的现任亲卫队队长灰头土脸地跑过来回禀:“不是普通的燃烧物,我们已经放弃了前庭的车库和亲卫队队舍,估计十五到二十分锺内,林荫道会过火,不确定花园的水池能不能阻挡住火焰的势头,所以……为了安全,您也许应该……”

    凌寒忽然灵机一动,问江元帅:“年初拿了两箱新型灭火器给江立拆著玩,现在如果还有,或许派得上用场!”这类东西向来由家里那位服役了近三十年的勤务队长负责,他凝眉略一思考:“那东西二少爷还没来得及拆封,都在仓库里放著呢,马上就派人搬出来。”

    这种新型灭火器看上去像是一个一个的小地雷,滚圆,没有普通灭火器的喷嘴和管道,只有一个黑色的拎手。亲卫队长小心翼翼地问元帅身边的这个生面孔:“这个,要拧开吗?”

    “不用,间距两米半到三米半,摆在防火带上就好,罐体在受热的时候会爆炸并且喷射出大量高膨胀率的高密度粉末,从而瞬间隔离空气,灭火阻燃。立刻马上办,注意安全!”凌寒忧心忡忡地望著滚滚浓烟,狠狠跺脚:“火警呢?”

    “大概是进不来。”江瀚韬仍然泰然自若,一只手轻轻拍了拍凑到身边的女儿的肩膀,一只手遥指外面:“那麽多人堵著,疏散也需要时间,救火车大概三十分锺之内都开不进来。”

    凌寒额头上都是汗,几乎戴不住那张巧夺天工的易容面具,想到之前那些混在游行队伍中不算和谐的身影,想起引发火灾的高强度燃烧物,想到刻意设计的这些细节,他下意识地咬了一下嘴唇──卓家,这又是什麽阴谋?难道,他们真指望巧克力别墅火灾惨案再发生一次吗?他们真的以为,江元帅全家会被烧死在这样一场大火中吗?

    那麽,他们也太傻太天真了。

    正说著,忽然有炮弹爆炸那样剧烈的声音接连不断地响起,白色粉末扬起数米,像是冬天的风掀落屋顶大块的积雪那样,很快就大片地压灭了狰狞的火焰,接著,头顶忽然响起直升机的轰鸣声,三架绘有巨大火警标志的专用灭火直升机编队出现,开始抢救仍然被大火肆意凌虐的亲卫队队舍以及元帅府车库。

    天色愈发阴沈,一道惊雷之後,夏末的暴雨终於落下,凌寒从口袋里掏出棒球帽戴上,悄无声息地从後门离开。江元帅望著孩子的背影微微一笑,看著火势熄灭,然後若无其事地回房。几小时後,他给江扬打电话:“家里刚刚遭受火灾,没有人员伤亡,但是,你和江立的跑车,大概完蛋了。”

    江扬凝眉,时至今日,别说烧了几辆车,就算整个元帅府都葬身火窟,大概他也不会觉得过於意外。毕竟,有月宁远那样的人在,卓家什麽事做不出来?她又不是没有做过!

    江瀚韬语调轻松,似乎含著笑意:“整个前庭都需重建,考虑到现在这样的情势,皇帝陛下邀我暂住宫中。你知道,盛情如斯,无法拒绝。”

    江扬眼皮跳了好几下。直觉告诉他,这不是一个好主意,可是那句“无法拒绝”却太有深意,毕竟,尽管父亲和皇帝陛下是自幼一起长大的至交、兄弟,可是彼此都早已成年,入住宫廷并不方便。何况这件事算是家事,依皇帝陛下对弟弟的纵容和宠溺,根本不至於说出“无法拒绝”这样重的话来──恐怕火烧元帅府、逼江瀚韬全家住进已被控制的皇宫,从而在将来可能出现的战局里牵制江扬或者杨上将,才是卓家真正的目的。

    江瀚韬从这片刻的沈默中读懂了儿子对於整件事的了解,於是满意地勾起嘴角:“不用担心,儿子,记得我们聊过的,夏末入秋,正是鹰猎的好时候。”

    是的,曾经说过,也许真有那麽一天,爸爸会做笼鸟,儿子仍旧是翔鹰,山有多高,鹰就能够飞多高。江扬眼眶一热,却没有眼泪,十分镇静地回答:“是,我很期待,放心,爸爸。”

    决战以前,父子俩的最後一次通话就这样挂断。是夜,江瀚韬牵著小女儿的手,带著猴子贝蒂和秦月朗那两只鸳鸯眼的白猫,入住皇宫。

    雨後的雁京依旧被沈沈的乌云压著,黑漆漆的城市里,繁华的夜生活尽成往事,唯有军警的车无声来去,偶尔有一两声犬吠凄厉如狼嚎。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136

    元帅府前庭过火之後面目恐怖的亲卫队宿舍楼被简易脚手架和塑料布围起来,等候处理,已经是一周以後的事了。这期间,凌寒带著孟帆合租了一间位於国立美术馆旁边的民房,伪装成不得志但自视甚高的年轻画家和助手。这些年他和几乎成为专业画家的林砚臣在一起,对於笔墨纸砚油彩画布什麽的,一点都不陌生,甚至还能抹几笔抽象风格的画,并且头头是道地讲出“人性”、“存在”之类颇为唬人的解释来;而孟帆则因为精研过面相模拟的技术,对这些也相当了解。两个人很快和其他寄住的颇有文青气质的画家们打成一片,每天和已经拥有各种不同身份的队员在美术馆或者美术馆旁边那些美术用品商店或者廉价的小餐吧里见面,交换情报,下达命令。

    这群人个个受过专业的训练,持有的身份证件又都是之前江扬和凌寒通过各种渠道搞到的“完美身份”──经历、社会保险号码、缴税凭证、驾驶记录等等一应俱全,配合队员们的伪装能力,足可以乱真。五十个队员,就像是五十滴水融入大海,很快便消失不见,各自分头进行秘密工作。

    至於徐雅慧那里,凌寒也派了专人保护,其中一名分队长跟他自己的身材十分接近,凌寒便请孟帆制作了一张跟自己有七八分相似的面具给他戴,为的是“对方会认为是我化了妆的样子最好,太像反倒引人猜忌”。鉴於李青川的伤势虽不严重却完全影响了行动,所以凌寒干脆请徐雅慧什麽也不用做,只专心照顾丈夫就好:“不用刻意低调,出入带著我的队员,对我们来说,便是极大的帮助了。”

    无论这个障眼法能骗过卓家多久,对於凌寒他们来说,都非常有意义。徐雅慧当然答应,并且笑眯眯地揉乱了凌寒那一头乱糟糟的黑发:“放心吧,小弟弟,我姐姐和姐夫在呢,保证安全!你们呢,可要找点好消息出来,速度的!”

    依然在边境的彭耀也没闲著,他通过江扬在皇室的关系,在首都请到一位久负盛名的传统医药大师为姥爷看诊,话说得无比客气,无非是姥爷年纪大了,就算是小病也应该好好调养什麽的。这一招果然敲山震虎,不知道到底因为彭耀、江扬或者皇室的关系,抑或只是因为这位大夫太高妙,朱雀王裴坤山那多少医师都无能为力的病症居然喝了两剂药就“退烧了”、“胃口好了”、“稳定了”、“身上有劲了”,真是十分玄幻。彭耀展开医师的方子念给江扬听:“红枣甘草薏仁肉蔻枸杞灵芝何首乌,这些不都是用来煮粥炖肉的吗,倒成了灵丹妙药!”

    江扬勾起嘴角,笑得那麽高深莫测:“嗯,当然。国医圣手,点石成金,不足为奇。”

    彭耀恨恨地将药方揉成团扔进垃圾桶,正巧程亦涵拿著文件进门,他一面慌慌张张地把脚从办公桌上拿下来一面磨著牙从抽屉里捞出一袋徐雅慧泡茶用的干枸杞扔过去:“刚看见後厨杀羊了,叫他们弄个羊蝎子火锅,多放枸杞!哼,今晚咱们也补补,灵丹妙药呢!”

    程亦涵微笑离开,可惜到晚上狼崽子也没吃上肉,除了惯常的一道有火腿片的素菜,只多了一碗枸杞莲子羹,碗底压著张字条,上面一行字是程亦涵写的:“天气燥热,不宜过食热物。”下面一行小字则明显是苏朝宇亲笔:“吃羊蝎子没辣椒油没白酒有什麽意思?下雪前解决那帮纳斯的孙子,咱俩喝个痛快的!乖哈!”

    彭耀莞尔,有点悲伤又有点得意,呐……虽然生命中所追求的一种美好永不可得,虽然苏朝宇已经心有所属,可是,此时此刻,左手苏朝宇右手程亦涵的人,却是自己!哼,江扬什麽的,羡慕嫉妒恨去吧!

    百里之外,在彭耀的脑补中应该“饥寒交迫”“寂寞孤单”的琥珀色眼睛的指挥官刚刚自片刻浅眠中醒来,程亦涵的继任者、苏朝宇的双胞胎弟弟苏暮宇递上一叠新到的文件,手里一只漂亮的玻璃茶壶,侧头望著他微笑:“红枣养胃茶还是陈皮养胃茶,亲爱的,长官,嫂子?”

    呼,这该死的日子,却有那麽多美好的惊喜。江扬双手交叠,支著下巴微笑:“巧克力,可以吗?”

    当然可以,“自由选择”的权利,正是他们为之战斗的信仰,为此若要付出年华付出生命甚至付出爱,他们都会无怨无悔。

    八月底九月初的时候,整个帝国被南部来的热带风暴和北部来的冷空气交替控制,全国范围内普降大雨,中部地区数条江河改道甚至泛滥成灾。一条为边境基地输送石油和天然气的管道也在这次的洪灾中被毁,而後就再未修复。江扬当然明白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