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弟弟举著一个巨大的雪球正要往哥哥一丝不苟的制服领子里塞。当哥哥的那个马上灵巧蜷起膝盖,向上一顶,趁苏暮宇向旁边一闪,就地滚出四五米,两下跳进房间,湿漉漉地从後面抱住江扬:“长官,副官打人!”
江扬被他的凉爪子冰得一抖,侧头拽住他的领带,一扯:“苏朝宇上校,你很冷,知道吗?”
苏朝宇眨巴眨巴那双绝美的蓝眼睛,露出小动物般无辜的神情,爪子却继续往江扬领子钻,念叨著:“要充分挖掘深层地热资源……”
江扬由著他,把他又扯近了一些,两个人几乎鼻尖对鼻尖:“看来你需要我帮你暖起来,是不是?”
苏朝宇舔舔嘴唇,不确定自己要不要当著程亦涵、凌寒和苏暮宇的面,往江扬的火上浇一大勺油。指挥官阁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里都是笑意,转身顺势把苏朝宇打横抱起来,三步两步穿过客厅上楼,站在一层和二层之间的小平台上环视看傻了的几个人,用他们都非常熟悉的长官的口吻说:“解散吧,晚饭前再说。”
小寒哥哥最先反应过来。作为除苏朝宇之外唯一还穿著整齐制服的人,他向前一步,皮鞋叩响,敬礼回答:“是,长官,祝您……玩得开心。”
江扬颔首回礼,不管苏朝宇埋著头在他怀里笑得打颤,直接抱回房间扔进浴缸:“苏美人,速度洗干净了伺候你长官!”
苏朝宇早笑软了,不过还是死死拽著江扬的腕子不撒手:“报告长官,下官……申请……鸳鸯浴,可以吗?”
只有他们俩,江扬也笑得像是孩子,亲吻苏朝宇脏乎乎的额头:“外面冷,我叫他们给你烫壶酒暖身子,你先放水暖和一下,我就上来。”
苏朝宇眼睛都亮了,得寸进尺地要求:“那我要上次喝过的那种白瓷瓶装,里面有酿青梅的那种。”
江扬自然答应,片刻端著酒回来的时候,苏朝宇已经放好了水,衣服却只脱了外衣外裤,保暖内衬扔在地上,一只手还在领口,却没来得及解开,就已经迷迷糊糊睡著了。
就像隔壁的程亦涵,和楼下客房的凌寒。
这一个月来,他们所有人都跟他一样,要把本就少得可怜的休息时间分出至少一半来关注迷你巧克力别墅的案子,体力透支到这样的地步,著实令人心疼。
江扬一只手托著苏朝宇的脖颈深深的吻他的嘴唇,苏朝宇迷迷糊糊的勾住了他的脖子,却不愿意睁开眼睛,江扬帮他脱衣服,柔声安抚:“你睡吧,我来。”
苏朝宇在梅子清酒的香气中挣扎了一下,终於还是暂时放弃:“反正他也不能偷喝,何况实在是不想刷牙……唔……就这样吧……”
江扬凝视苏朝宇依赖而放松的睡颜,忽然觉得不那样担心迷你巧克力别墅的案子了──就算卓家已经布下天罗地网又怎样呢?为了苏朝宇,为了他们的家,他一定会跟那些人那些事,一直战斗。
这是他们的命运,也是他们的幸福。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90
迷你巧克力别墅凶杀案公审的那天,秦月朗不到六点半就起床了,不到七点锺就出现在了元帅府的大客厅里,穿著笔挺的常服,准将的军衔闪闪发光,那双风华绝代的眼睛一扫平日的慵懒,十分神采飞扬的样子。元帅府的亲卫队长周星觉得这种气场相当奇怪,忍不住多看了他好几眼。於是秦月朗假装深沈地喝咖啡:“嗯,我不是去当新郎官的,真的。”
周星假装咳嗽掩饰不够恭谨的大笑,然後报告:“卢长官带四个人陪您去法庭,我跟元帅。”
秦月朗点头,余光瞥见还穿著晨练服的卢立本出现在客厅门口,就再也保持不住伪装出来的深沈,跳起来欢乐地问:“喂,要吃什麽早点?”
“跟你一样就好。”卢立本遥遥回答。秦月朗便走到厨房门口,脱掉制服外衣,卷起衬衫袖扣,张开手臂,立刻有勤务兵帮他系围裙、带套袖,那样子跟江瀚韬下厨前一模一样。卢立本不由边擦汗边笑起来:“真是宠坏了的少爷做派!”
秦月朗一点也不生气,哼了一声,勾起嘴角露出一个美极了傲极了的微笑:“我会把这当成赞美毫不客气地收下的,你以为我是江扬那麽幼稚的小孩吗?出身就是伴随我们一生无可改变的烙印啊!”他边说边把切好的细葱花倒进鸡蛋液里面,挑开饼铛里薄饼的螺丝壳,把葱花蛋液小心地灌进去,一时间吱吱啦啦,蛋香四溢。
趁著鸡蛋灌饼将熟未熟的功夫,秦月朗又割了两块叉烧肉,切片煎得面微焦,小心翼翼地塞进饼内,装盘随手递出去就又去看豆浆机里的抹茶豆浆。没想到门口站著的却不是勤务兵而是悄无声息摸过来蹲守的江立,穿西装的小骗子得意洋洋地抢了就跑,边跑边咬了一大口,非常不满意地大声抱怨:“给小卢舅舅的就是跟平时给我们做的不一样!啧啧,加了两个蛋,一点咖喱粉,天哪,居然还加叉烧肉!我要去告诉爸爸!”
秦月朗哭笑不得,一面重做一面笑骂:“切,这招就是姐夫教的,我告诉你一个秘密,江扬的那张饼里每次都有!”
江立转了转翡翠色的眼睛,底气不足地抗议:“怎麽可能?小铭的点心也没比我的多一个奶油花!”
秦月朗似笑非笑,斜倚著厨房木质的推拉门,用玻璃碗打鸡蛋,这种并不怎麽太正经的动作在他身上就一点也不让人觉得过於懒散,反倒仍然是那麽优雅、悠闲。一缕晨光透过高大的木窗格斜斜罩在他的白衬衫上,整个人都好像在发光,让人觉得,怀疑他就是一种真正的犯罪。
可从小看到大的江立才不上当。他咯吱咯吱大嚼豪华版的鸡蛋灌饼,哼道:“回头就给我哥打电话当堂对质,说谎的立刻拖出去打死!”说著还瞪了无辜地看著他们俩拌嘴的卢立本一眼,愤愤补充:“不许用替身!”
秦月朗笑得差点把半杯豆浆都折在操作台上,幸好勤务兵手疾眼快才避免了悲剧的发生。只有替身先生是最现实的好人,他掏出手机看了一眼:“居然差五分就八点了,江立,你今天不用上班吗?”
江立哀号一声,光速冲出去换了皮鞋就跑。秦月朗悠闲地端著重新做好的豪华爱心早餐出来,掏出怀表一看:“你的表快了不少嘛,老实人先生。”
卢立本嘿嘿一笑,低下头去啜了口豆浆,转移话题说:“嗯,今天的叉烧很好呀……”
哎,秦月朗扼腕,老实人腹黑什麽的,最可怕了!可是像自己这麽善良的人,偶尔透露点真正的秘密,怎麽就没人相信呢?
负责审理迷你巧克力别墅凶杀案的是雁京地方刑事法庭,法官是一位四十五岁的女性,平民出身,戴一副方角的黑框眼镜,发髻整整齐齐地盘在脑後,十分严肃的样子。法庭的门前和走廊里挤满了记者和摄像机,秦月朗作为受害人秦月翔的堂兄、首相的胞弟、秦家现任的家主、被卓家杀死的秦峻唯一的儿子,受到了全部媒体的“重点关照”,卢立本不得不跟其他的几名保镖手拉著手围成活动的人墙,保护秦月朗的安全。後者倒是一派云淡风情的样子,一点也不介意对著镜头展现他优雅淡定的风采,只是一个字也不肯评论。
他们被安排在前排的受害者亲属席就坐,秦月朗的位置就挨著卓淳,双方心有芥蒂,却不得不在公众面前表现出和睦友爱的样子,握手,拥抱,说很多客气的话。秦月朗坐下以後悄悄地对著卢立本用左手食指敲了敲嘴唇──这是他们少年时常常在酒会上用的暗号,那意思是:“我要吐啦!”
卢立本莞尔,狠狠瞪了他一眼,於是秦月朗只能又转过头去,正襟危坐在他的席位上翻法庭发给他的本案的诉讼材料,直到庭审正式开始。
这是秦月朗次见到凶案嫌疑人王达本人。他比照片上更瘦削一些,那双黑眼睛里藏著一种近乎狂热的冷漠,手腕被全钢的手铐烤著依然十分稳定,脚上的脚镣也完全没有让他的动作显得磕磕绊绊非常笨拙。秦月朗虽然对於搏击之类的科目完全不擅长,但身边却从来不乏高手,眼界自然是有的,当下不由自主地皱眉,飞快地写了个条子递给卢立本:“通知姐夫和江扬,只怕万一。”
一分锺後,指挥中心顶层的机密会议室里,苏暮宇把这条消息递给了江扬,後者和他最亲密的爱人、兄弟们一起,通过高清晰的液晶屏幕看到了全过程。苏朝宇端著咖啡杯评论:“把吴小京这麽扣上,也不一定能走这麽利落!”程亦涵皱紧了眉,沈默地把一大杯热腾腾的养胃茶放到江扬手边。
公诉人是个三十四五岁的男人,浓眉大眼,方下巴,嘴唇很薄,鼻子很挺,看上去是那种刚直不阿的活标本,但是也许会有些刻板和不善变通。他先向所有人宣读了公诉书,然後开始就凶案的细节提问。
正如江扬看过的卷宗里写的一样,王达思维缜密,逻辑清楚,语调轻松流畅,对於凶案的每一个细节都描述得非常清楚。他几乎是谈笑风声地陈述杀死方方和秦月翔的过程,就像是说单口相声。
凌寒手肘支著椅子扶手:“这麽个人,怎麽会在特警队搜索一件完全无关的案子的时候,自乱阵脚,让人起疑?”
苏朝宇正巧喝光了他的那杯咖啡,便走到角落咖啡机那边续杯,顺手又拿了两块烤得两面金黄的杏仁派,狠狠地咬下去,凝视著香甜雪白的杏仁夹心讥诮地说:“也许他当时‘恰巧’沈溺在被抓被枪毙的恐慌中不能自拔,被特警队咬了一口,於是就露馅了。”
江扬瞪了他一眼,苏朝宇赶快回到他的位子上坐好,双手捧著咖啡杯,看上去十分天真无害的样子。
“秦月翔并不像你们想象的那样天真无害。”王达抬起眼皮,冷冷地哂笑一声:“他身边的那个女侍方方,可真有两下子,一脚踹到我大腿上,骨头都快断了,应该是受过特种训练的护卫吧?不过其实你们应该知道,军队搞那些什麽女子特警队,都是花哨骗经费的玩意,再好的女特种兵,也打不过同等受训的男特种兵。就好像同样跑百米,女子的世界纪录有哪一次曾经超过男子的吗?”
公诉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翻了翻手里那份“资深户外爱好者”和“地下拳庄拳王”的卷宗:“特种兵?”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91
公诉人愣了一下,下意识地翻了翻手里那份“资深户外爱好者”和“地下拳庄拳王”的卷宗:“特种兵?”
王达勾起嘴角微笑点头:“是,我在纳斯受训,干了好几年雇佣军,後来就专门在这一行做事。”
哪一行?做什麽事?
向来沈稳的秦月朗仿佛被雷劈中,脸色虽然看起来还算正常,放在膝上的双手却开始微微发抖。他强行控制著自己保持微笑,心却乱成了一团。
王达搓搓手指,问法官:“阿姨,可以给我一支烟吗?”
女法官显然也没有料到犯罪嫌疑人会当堂翻供,她征询地看向检察院为王达聘请的辩护律师,後者显然也慌了,一副不能理解的样子。她摇摇头:“法庭禁止吸烟,驳回被告请求。”
王达叹了口气:“那我赶紧说,你们赶紧判,完事了我好去抽烟,行不?这麽说吧,我的真名不叫‘王达’,护照和身份都是老大给的。那天我刚跟一个妞做完,躺床上抽烟呢,结果老大让我去‘老地方’接生意。我就去了呗,雁京信诚百货四层靠扶梯左手边的不可回收物垃圾桶底下翻到一个有特殊标识的信封,里面装了‘王达’的护照、身份、住宅地址和房门钥匙,还有一卷微缩胶卷,里面有具体的任务目标、地图和行动方案。预付款是一块净重超两克拉的无暇钻,完事之後再付另一半。”
一石激起千层浪,完全没有预料到这种意外翻供的特侦组成员、公诉人、法官和陪审团成员都愣了,法院文员或者法警忍不住窃窃私语交头接耳,记者们更是疯了,争先恐後地往回发紧急消息。
法官宣布暂时休庭,与公诉人、陪审团成员及特侦组成员进行了差不多十五分锺的会商。在这期间,几乎所有的时事网站都抢著刊出了相关简讯,而布津帝国最大的商业网站更是通过自己的即时聊天工具弹出浮动窗口,点击进去就能看见包含所有凶案关系人照片和简介的大图表。江扬全家都被挂了墙头,虽然没有人敢於指著现任的首相、大元帅和边境基地最高指挥官,但是剪影简直就是欲盖弥彰。
苏朝宇早就不管这是办公室还是会议室呢,直接冲过去坐在江扬身边握著他的手。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脸色发白──他那只破口袋,大概真是敌人的卧底,早不痛晚不痛,偏偏这会儿,痛得如同钝刀子割肉。
十五分锺之後,法庭宣布重新开庭,要求“王达”详细解释他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