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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成大学生的时候真是要命,一定是学生会主席当多了,混到政界还玩倡议书这套!马思达从对方的扑克脸上看不出烦躁,但明显读到了疑惑,於是干脆递过来说:“很短,但鉴於指向咱们的防区,下官觉得,还是您亲自处理比较合适。”

    难道是要倡议在职军官每周去帮助边境少数民族地区生产建设吗?程亦涵接过来,短短五百字,看了足足有十分锺。他抬起头的时候,马思达还站在那里,於是程亦涵想了一下,吩咐说:“告诉月议员,我会上呈指挥官,综议之後决定。”

    那是一份再普通不过的倡议书,风格上带著学生气,果然十分“月宁远”,内容是倡导当地人民和政府共同保护边境山区生态环境,珍爱一种叫“灰背金翅蓝鹊”的野生鸟类和繁殖数量极少的山鹰。程亦涵真的笑了出来,拧开笔帽准备批复一个“象征性经济赞助,口头支持”,刚写了两个字,忽然停下了笔。倡议书说,如果对此项目有兴趣,可以向他们索取相关的活动资料,还留了一个咨询热线,是全国免费电话。程亦涵从自己的学识海洋里捞到了几枚小贝壳,依稀记起这种蓝鹊生活在深山老林里,喜寒冷气候,也想起了他随江扬巡视到布津、纳斯边境的时候,看见当地原住民围著一只死去的老年鹰的尸体施巫术,超度它的灵魂去净土。

    程亦涵在搜索引擎里略微一查,便确定了最大的野生蓝鹊群就在基地防区东北,其覆盖范围可疑的、完全的,属於议会提案里面说的“恐怖势力猖獗”区。他立刻让马思达去跟倡议书的发起组织索取资料。对方十分高兴有人支持,十五分锺後,程亦涵桌边的打印机就开始吐纸,活动方十分用心地做了各种地图,只要把这一叠a4的打印纸对齐看,就可以清楚地发现,原本应该精心保护的蓝鹊繁殖区,现在,居然被提议要建造一个军事基地!

    太荒唐了!

    程亦涵看完的唯一感想只有这个。他指的荒唐,不是建造基地,而是这份倡议书的发起人,月宁远。显然,这是一个被她精心策划过的局,几乎是伴著圆舞曲邀请江扬踏入呢。可是,为什麽?无论私下里多麽疯狂,表面上,月宁远只是一个政界新人,甚至不能摆脱自己研究生的身份为所欲为,她没有能力组建一个完整的政治党派,没有堪比别人的、有权又有势的拥趸,她如此著急博取民众的好感票,是为了什麽?索菲罗兰.江夫人的首相地位无人可以撼动,只要她愿意,甚至很有把握继续连任一届,即使那时,月宁远再厉害也不可能成为江夫人的对手,她进入政界,并且这麽大胆主动地搞各种明堂,难道只是为了好玩吗?

    “难说。”江扬看完报告,言简意赅地总结道,“我认同彭耀的观点,月宁远就是一个变态,我不知道这动物保护区的含义到底是什麽,但是我想,如果我们不想折损飞豹的尊严,现在,最好的办法就是积极响应这个倡议,并且从私人角度支援月宁远大一笔活动经费。”

    虽然程亦涵知道,江扬这几句话,每一个字都是真理,但是仍然不能想象他神一样爱憎分明的硬脾气的长官真的会和残忍杀害了陆林一家人的凶手合作。这就好比让他在父亲被绑架的时候去给匪徒烤曲奇一样,完全是疯狂的,是不可理喻的,是不能忍受的。

    “我已不是我,我必须忍受。”江扬在一抽屉文件夹里翻翻找找,终於从一个红色的信封里抽出一张支票来递给程亦涵,“这是我结婚的红包之一,从皇宫那边的户头里开出来的,又沈实又有面子,你寄给月宁远,允许她高调宣布边境基地江扬中将对建立动物保护区的大力支持。给首都的几家熟悉的报纸打电话,让他们去采访月宁远,她不是喜欢做访谈嘛,给她黄金时段,爱做多少场都行。需要的时候可以给我姐夫打电话,请他帮忙拍宣传片。”

    江扬是长子,他说的“姐夫”就是读电影的时候喜欢的天才女导演李乐欣姐姐的男朋友沈酬,去年帝国最佳导演的获得者。沈酬和李乐欣同居多年,感情极好,以前一直把江扬当成自己的亲弟弟那样宠著。前年李乐欣被迪卡斯反政府武装虐杀之後,是江扬出资完成了她的遗作,还亲自指导了战争场面的拍摄。所以他相信,只要自己开口,沈酬纵然从不喜欢掺和政治,也一定会帮忙。

    程亦涵疑心地看著支票,黑色的眸子里是一种难以言说的忧伤。

    江扬略有些烦躁地松了松领带:“苏朝宇那边,我会安抚的。”

    谁知道,当天晚上特意驱车到狼牙看爱人的指挥官失算了,苏朝宇刚从外面拉练回来,脏乎乎地先把清爽干净的指挥官扑倒强吻了一通,这才强盗般冲进浴室洗澡。江扬被蹭了一身一脸泥水,只能也跟进去。他选择了替苏朝宇捏拿一块撞伤的时候说了月宁远的事,苏朝宇便一声不啃地沈入浴缸,好半天才吐了几个泡泡上来。

    江扬等了快有一分锺,苏朝宇哗啦一下钻出来,控控耳朵里的水:“你说什麽?你出钱请月宁远做节目?”

    “那只是一种形式,朝宇……”江扬正要继续安抚,苏朝宇已经迈出浴缸,站在喷头底下哗哗地冲洗自己,通过溅起的水花,江扬判断,他用的是冷水。毕竟是边境的初秋,过了好一会儿,即使是苏朝宇这样一个男人也觉得冷了,他坐在马桶盖子上,十分愤怒地看著江扬。

    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彻底毛了。说实话,他基本可以确定,如果在场的是他,如果被炸飞的是苏朝宇,他根本不会等到现在,他会不要命地冲进月宁远参加的那场舞会,把带放血槽的刀子直接捅进她的心脏里,当著所有人的面,把月宁远碎尸万段。然而这情景只能是想象,他知道他做不到,他知道苏朝宇会做得比他能想象得更成熟更稳重,更令人放心。苏朝宇是一个真正的男人,不会放不下,亦不会犹豫退缩,他始终记著他扎高高马尾的姑娘,他是草原上最精明的狮子,耐心地等待著属於他的复仇机会。但是,看著自己的爱人和仇人合作,是另一回事,江扬真的不确定这对苏朝宇不是一种深深的伤害。

    苏朝宇开口:“江扬你这个老混蛋,你觉得我能怎样?我会拧断月宁远的脖子吗?我会跳出去公开真相阻止这个该死的保护区建立吗?”他焦躁地站起来:“那是你的飞豹,江扬,是你的艰难困苦和光荣梦想。不,我绝对不是那种自私的人,江扬,我们是生死相随的,若我让你的飞豹就这样七零八落,我还是不是你的小混蛋?”

    一席话,竟说得江扬没法回应。

    苏朝宇飞快地用浴巾擦身体,飞快地说:“老混蛋,我对你真的失望极了,也许你只是不想伤害我,好吧,我告诉你我生气了,再见!”说著,他已经穿好内裤,人消失在浴室外面。

    江扬不明白苏朝宇怎麽这麽大脾气,觉得话语间十分诡异,却又不得不信对方发脾气的那横眉怒目的样子。於是他赶紧把自己冲干净,追到了卧房。谁知苏朝宇早就埋伏好了,连扛带踹把江扬死死压在床上:“老混蛋,你说,你是担心我闹事更多,还是担心我更多?”

    江扬明白了什麽叫欺骗,装作咬牙:“当然是怕你闹起来,万一再告到首都,我要怎麽办?”

    “你完了。”苏朝宇开始上下其手,“我告诉你,我儿子马上回来,有必要让他看看,他爸爸是怎样把长官吃得死死的!”

    江扬自然不会当真,干脆翻身舒展:“本就是主动送上门来的。”

    “还美人计呢,真丢脸。”苏朝宇看表,跟彭耀出去开吉普车兜风的苏晨是真的马上回家,因此他只能看著到手的烤鸭扑棱著焦焦嫩嫩的小翅膀诱人地离开。江扬随手拿了一套苏朝宇的睡衣穿:“我去打个电话,你快做饭,我饿了。”

    绚烂英豪8旌旗盛宴(最终篇)72

    有了江家的帮助,月宁远的动物保护区计划推广十分快。她连续三天出现在布津国家电视台的综合、人文、地理三个最红火的频道的黄金时间,画著湖蓝色的眼影,高高盘起的丸子头上还扎著一束漂亮的羽毛。她手里握著一个灰背金翅蓝鹊的标本,用那极具蛊惑力的语调向观众普及动物保护知识。甚至,她通过帝大研究生会,联系到了艺术学院最火的摇滚乐队,安排了许多场巡演,带著大批大批的热血青年在街头高唱他们为野生动物写的歌曲。

    没过几周,上下议院集体通过了在边境山脉附近建立动物保护区的提案,并且给了月宁远一笔数量十分可观的拨款。虽然此时,那个建立反恐军事基地的计划并没有被打乱,但是江扬已经完全不怕了。他十分热情地调用任海鹏的飞航大队护送科考队空降在边境山脉上,并且同意在无人机的例行地里扫描中加入动物保护的相关参数,还分了一套追踪设备用以观察标记过的灰背金翅蓝鹊。月宁远这样一个做事说话都不紧不慢的姑娘在建立保护区这件事上表现出了不同寻常的急躁,三番五次催要拨款,简直比江扬还要著急,甚至,保护区需要世界级别的联合组织派专家来评定等级,有一个专家因为飞机延误没能按时到达,月宁远居然七拐八绕地通过关系搞到了一张民航内部的员工票,时间把专家送上了来布津帝国的飞机。

    表面上,大家都觉得这个姑娘只是过於热心动物保护事业,稚气未脱,但江扬十分清楚她的具体用意。动物保护区正式挂牌成立七天之後,上下议院开始从实际角度出发,规划边境新反恐基地的落成事宜,然而此时,世界动物保护组织向布津帝国提出了严重抗议,谴责他们没有诚信,建立保护区完全是为了骗取资助。因为军事单位对保护区的影响十分大,而蓝鹊和山鹰又是对环境十分敏感的动物,因此,保护区条例里面明确规定,军事建筑要在保护区范围以外一定的码数才可以开始修建。支持建基地的所有议员都傻眼了,他们目瞪口呆地看著保护区、过渡带以外,本来面积就很小的新基地顿时缩水成了两块指甲盖大──任何讨论已经没有意义,保护区在先,如果拆迁的话,不仅会引来民众抗议,同时也会影响布津在国际上的声誉,因此,江扬只能假装遗憾地,收回了那些表明他“积极参与新基地建设”的报告。

    尽管苏朝宇已经十分想得开了,但是,在新基地事件平息之後不久,江扬就在官舍厨房里看见两个奇怪的东西。它们圆圆地挂在墙上,一低一高,分别离地面一米二、一米八的样子,上面都盖著一块红绸子,两个圆之间还连了一串红色的拉花──江扬知道基层搞活动喜欢热闹,都用这种便宜的东西布置场地。他刚要揭开看,勤务兵慌忙跑来说:“苏朝宇上校说,除了他,别人不能碰。”

    江扬十分疑心,十分生气,几次想偷看都忍了下来。吃饭的时候,苏朝宇拿著一把超大的园艺剪刀带著苏晨下来,趾高气扬地站在正在吃水果的江扬面前:“欢迎长官参加剪彩仪式。”

    “我正要问你那是什麽,我还不能动?”江扬擦擦嘴,“剪吧。”

    苏晨径直走了出去。

    苏朝宇等他儿子端著一个小盒子回来,这才举起大剪刀比在拉花中心,半天不动。江扬说:“怎麽?”

    “鼓掌呀!”苏朝宇忿忿。

    江扬只能十分傻地配合了音效。

    苏朝宇一剪刀下去,然後唰唰撕开了两边的红绸子,苏晨恰到好处地打开盒子,苏朝宇後退五步,左右手各执一只飞镖同时发出,然後喟叹一声:“唉,左手偏了,还得再练。儿子,你要不要试试?”

    江扬定睛一看:高一点的那个靶盘正中心,他和月宁远握手签协议的高清打印照片正在闪闪发亮呢!

    苏朝宇把苏暮宇从新兵训练营里接出来的时候已经是这一年的十月底,正巧又是周末。江扬那个擅长烹饪的舅舅秦月朗扬言要做一大桌美味佳肴给苏暮宇“好好补补”。在训练营这三个月,苏暮宇被江元帅、秦月朗以及他们家的专用厨师养刁了的舌头已经抗议过多次一成不变的大锅煮菜和馒头,一听得秦月朗亲自下厨,期待得都快流口水了。

    同样听说了秦月朗要下厨做大餐的人还有程亦涵、慕昭白、凌寒和林砚臣,所以官舍的勤务兵不得不挪开客厅的大沙发和茶几,这样才放得下仓库里最大的圆桌和九把带靠背扶手的大餐椅。

    苏朝宇和苏暮宇在花园里就听见叮叮咚咚的琴声,饭菜和院子里秋菊的香气扑面而来。慕昭白终於克服了恐惧心理,和明星在院子玩飞盘,凌寒正对照著乐谱搜肠刮肚地回忆以前学过的指法技巧,同时在钢琴上一通乱弹。苏晨已经去少年活动站学了几次水墨画,於是把习作拿出来给林砚臣看,林砚臣虽然是学油画的,但对基本的光影色彩颇有了解,又难得碰到一个想学的孩子,摩拳擦掌教得非常专心。只有程亦涵是唯一的好人,被允许在秦月朗的厨房里打下手。苏朝宇和苏暮宇一进门,程亦涵立刻就从玻璃门里探出头来,指了指楼上,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