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有机会活下去,不是么?”
江扬深深地吸了口气,轻抚苏朝宇的脸颊:“我会考虑,别逼我立刻作决定,好么?”
“我见鬼的预感告诉我,你现在所做的不过是负隅顽抗。”苏朝宇神秘一笑,趁江扬愣神的功夫,毫不客气地,俯身吻了上去。
窗外,月色正好,虫鸣啾啾。
江扬很早就把“元帅长子”这个词和“大公子”“大少爷”之类的相关尊称他的出身和地位的词语划到了《江扬大辞典》中的“贬义”分类里。虽然他本身对自己含着金汤勺出生这件事并没有极大的反感,也并没有按照电影里演的那种锦衣玉食的方式长大,但是16岁就进入海军陆战队的既成事实无可挽回地造就了他的观念:名门旺族本身没有得罪任何人,但是一个当兵的贵族就等于什么都不会、靠爹吃饭的软蛋。还记得天被路易斯班长介绍给其他成员认识,江扬惊奇地发现,肤色属于健康小麦色的他在所有人里显得格外突出,如果一定要用一个他极不喜欢的词来形容,那就是白嫩嫩。这种感觉促使他玩命地练素质,就为了不让其他人觉得他是另一个星球飘来的异形。
秦月朗深知江扬这个要命的喜好从那时候起就根深蒂固了,所以在江元帅要从基地来访这件事上,他格外嘱咐各单位不要搞花里胡哨到铺张浪费的仪式,尤其不能让指挥官觉得,元帅的到来是一次“驾临”。“那是什么呢?”安敏迷茫地问。
“是家访。”秦月朗郑重其事地宣布,“请把元帅当成一个小学老师,下班以后怀揣成绩单到最不听话的学生家里去,突然到访,爸妈慌得只能拿出一杯超市里买来的茉莉花茶来应急。”
这个形容之后,安敏更加迷茫了,以至于到元帅要来的前一天晚上还在望着客房发呆。江扬走过来看,勤务兵已经把之前苏朝宇专用的那间客房彻底改造成了首都元帅府卧室的大致模样,除了床、书柜书桌椅子、茶几沙发之外,只有一部电话、一瓶插花和一只水杯可以算是点缀,虽然简洁整齐,却有点儿太……低调。安敏抱着一套素色的寝具默默开始铺,江扬沉吟一下:“还是太简单了,照着我那里,把零碎的东西都添置起来。”
“不是家访吗?”安敏第三次迷茫。
不管到底是家访还是驾临,总之,周日正午,一架中型客机安全抵达基地民用机场,没有吓人的欢迎仪式,除了必要的助理、文员、亲卫小分队,江元帅也没有带多余的人,就这样来到了阔别若干年的江氏边境基地。江扬和程亦涵带了车去接,琥珀色眸子的指挥官一身戎装,将星闪耀,标志般站在阳光下,脸上带着从容镇定的微笑。
走下飞机那一刻,看见大儿子的姿态和模样,江元帅瞬间有些感慨:这么多年过去了,有时候甚至还能记得江扬童年的哭闹委屈,抱在怀里的,终于成人,竟然游刃有余地接管整个基地,年轻的大儿子付出了多少努力,他以为全世界只有自己能体会,却不知道,身为人父,永远对儿子知根知底。
江扬敬礼:“长官好。”
江元帅一把拽过来揽在怀里:“若要叫长官,先拉个仪仗队来。”
“苏朝宇少校本来说要带他的摩托小分队来接,”江扬僵硬地在爸爸怀里挣扎了几下,“下官想到就头大,于是顶了回去。”
江元帅毫不客气地低吼一句:“今天周几?”
“周日,长官。”
“我的视察是现在开始吗?”
“明天上午九点,长官。”江扬答得很快很流利。
江元帅苦笑:“再一句长官,就让你把‘我是儿子江扬’这句话抄一本子拿来。”江扬低头,再抬头的时候脸上有笑意:“是,爸爸。”
除了卢立本和一个亲卫队员以外,其他相关随行人员都按照相应级别标准安排住基地招待宾馆,当天的官舍热闹非凡,先是卢立本和秦月朗见面,立刻从众人眼前消失不见,接着是江元帅参观了儿子和副官的工作、休息房间,然后听见苏朝宇大叫着“江扬”进门来,结果和笑眯眯的江元帅碰了正着。林砚臣和凌寒两人是吃了午饭才开车过来的,半下午的时候,终于坐满了整个客厅。
这确实是家访,江元帅丝毫不谈公事,来的时候本就是便装,现在换了一身运动衣,坐在落地窗边的大摇椅里跟苏朝宇闲聊,让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海蓝色麻烦中心顿时变得无比乖巧听话,关于彭耀要人的事情,一个字也没跟元帅提起。秦月朗拿草莓酱出来,塞到江扬手里:“去喂一口。”江扬狠狠剜了他一眼,让勤务兵准备了小盘子和曲奇,端到江元帅身边,放在小桌上。他笑道:“这是秦月朗掳回来的野草莓,家里熬酱。您尝尝。”
江元帅看着他,秦月朗站在远处比了一个他做副官时候常用的手势,江扬有所察觉,立刻恶狠狠的扭头去瞪他的小舅舅,精明的秦月朗怎么可能被抓到现行?江扬只看见他在那儿专心致志的指挥凌寒给明星摆pose,不情不愿的大狗一声声呜咽着呼唤苏朝宇救命。江元帅问:“下面人好带吗?”说着就伸出右手。
苏朝宇下意识地紧张了几秒——江瀚韬和儿子实在太像,此时的问话在和蔼也不觉得可亲——他赶紧回答了一些话,却忽然发现,江元帅并没有在听,而是把手伸向盘子的方向,勾了勾。江扬显然也没有料到这招,一时间愣在那里,江元帅叹气摇头:“月朗!”
秦月朗立刻比明星见到牛排还殷勤地走过来,多年副官的习惯性口气改不了,称呼却换上新款:“姐夫要什么?”江元帅保持伸出右手的姿势,秦月朗轻快地应了一声“稍等”,把草莓酱浇在一小块曲奇上,递到江元帅手里——江扬简直看呆了,这……这是要人伺候的意思呀……秦月朗单膝着地半蹲在那边,眼神动作让明星自愧不如,江元帅笑出声来,把他赶走:“换我儿子来。”苏朝宇忍笑忍到颤抖,江扬却使出要杀人的眼神强迫他扭头,蓝头发的借机离开,秦月朗也扔下勺子跑掉,剩下他们无所不能的指挥官一筹莫展地和草莓酱暗暗较劲。
窗外的紫藤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江元帅眯起眼睛来享受这种时光:“别忘了,你还欠我2小时41分钟呢。”
琥珀色头发的年轻人赫然记起从海神殿回来的那个冬天,他和父亲的所谓游戏,餐厅里约法三章,为了他蓝头发的小兵和那时看来遥不可及的幸福。现在一切成真,他几乎忘记了老神仙给的契机和好运——贪图享受并不是一个指挥官应有的美德,尽管从小到大次做,江扬还是放低了摇椅,自己盘腿坐在地板上,按照秦月朗的标准做了一个“草莓酱曲奇点心”递过去。江元帅露出阴谋得逞地笑容,江扬心虚地四下望了一圈,本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没想到,诺大的客厅,只有明星和凌寒追逐着,一闪就不见,其他人早就去院子里聊天。
江元帅满意地吃掉点心,笑问:“狼牙,头疼吗?”
=================因为赶出午夜场很得意的分割线====================
最近太忙了,完全没法安心飚文,今天不确定会有午夜场,大家可以早点休息,明天一定会更的。
送个猫咪小剧场补偿大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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狭路相逢耍赖者胜
窗外的紫藤挡住了大部分阳光,江元帅眯起眼睛来享受这种时光:“别忘了,你还欠我2小时41分钟呢。”
琥珀色头发的年轻人赫然记起从海神殿回来的那个冬天,他和父亲的所谓游戏,餐厅里约法三章,为了他蓝头发的小兵和那时看来遥不可及的幸福。现在一切成真,他几乎忘记了老神仙给的契机和好运——贪图享受并不是一个指挥官应有的美德,尽管从小到大次做,江扬还是放低了摇椅,自己盘腿坐在地板上,按照秦月朗的标准做了一个“草莓酱曲奇点心”递过去。江元帅露出阴谋得逞地笑容,江扬心虚地四下望了一圈,本觉得所有人都在看他,没想到,诺大的客厅,只有明星和凌寒追逐着,一闪就不见,其他人早就去院子里聊天。
江元帅满意地吃掉点心,笑问:“狼牙,头疼吗?”
“还好,”江扬把到嘴边的那句“长官”生生吞下去,“目前可以从容应付。”
“你和苏朝宇,还好吗?”
“很好。”江扬心说,您又不是没看见他……
“我是说你们俩的生活。”
江扬微微脸红:“很好。”说着长长舒了一口气,看着窗外。他心里有事,彭耀要苏朝宇去狼牙的闹剧远没结束。按理说,从大局考虑,他应该把苏朝宇乖乖送上,倒不是示弱,而是为了其他单位的安宁——彭耀不敢欺负江扬只敢混闹,却有一口袋胆子去欺负别人。可苏朝宇是他的情人,就算他心里知道这真的是个机会也并不想放。尤其是这件事的象征意义让他难受,就像很多年前他害怕的那样——总有一天,他会被迫用牺牲苏朝宇为代价换取什么东西。这让爱情黯淡无光,也让他锋利的性格变得柔软。江扬是真的怕这一天到来,可是偏偏就到来了。他更怕他会对这种境况习以为常,最终让苏朝宇成为万千下属之一,永不是爱人。
很显然,江元帅知道儿子有心事,却因为答应了今天不谈公事而没有说破,转而去问明星的事情。江扬把盘子端了太久,加之最近又忙又伏案,肩背隐隐酸痛,下意识伸手就揉,江元帅很自然地把椅子转了个方向,捉开儿子右手,捏上左肩。江扬疼得缩了一下身子,江元帅拍过去:“忍着。”
江扬面对阳光,忽然只想闭上眼睛。
“旧伤不好好养就是这个结果。”爸爸的话很凶很温柔,是责备也是心疼,江扬低低地回答:“是。”力道适中,但痛极了,江扬的身体歪着,被爸爸扶稳:“本来想带小铭一起来玩,后来总觉得不合适,狼牙的事情我也有数,你要学会妥协。”
江扬很抵触地堵了一句:“退无可退。”
“你忘了那件事,江扬。”江元帅抱着儿子的肩膀,能感到怀里的大儿子因为记起了所有不愉快的事实而产生了抗拒,身体微僵,而后复原,却因此起了微妙的变化,儿子退开一步,下官出列上前。
“忘不了,长官。”声音很沮丧。是的,儿子还年轻,他甚至没有理由为这些事苦恼,但是他亲自选了不放弃。
“江扬,改变你的称呼,”儿子背向,江元帅却能知道他在想什么:“我知道你的所有骄傲和委屈,我不会背叛、伤害你,这个时候,你必须叫我爸爸。”
客厅很安静,江元帅知道这有多难,积怨和性格,狼牙的棘手和爱情的美满,他知道儿子的辛苦,但他必须要让儿子相信,世界上会有一个人,在苏朝宇的生死相随都不管用的时候,即使在最后一刻也会牢牢护住他,毫无私心和退缩。这个人只能是爸爸。
江扬低下头去,很久,他扭头:“爸爸。”
“好。”江元帅温柔地笑,“今晚睡前,如果你愿意的话,告诉我你在忧愁什么。现在,我给你们做道菜如何?”
江扬慌忙说:“勤务兵应该……”
江元帅已经站起来向厨房走去:“你想吃什么,儿子?”
慕昭白赶在晚餐开始的时候才从基层单位回来,程亦涵特意到门口去接,胆大包天的综合情报处头子很恐惧坐在上首的江元帅,相比之下,江元帅更好奇能让程亦涵觉得不错的男人到底什么样,反而跟他逗了几句。由于周一还要上班,一屋子都是吃了晚饭就散,苏朝宇留在官舍,程亦涵觉得这里人多,也跑到慕昭白那里去住,临走没忘记嘱咐江扬:“别跟元帅吵架。”
“有什么可以吵的吗?”
“苏朝宇,彭耀。”
“早晚的事。”江扬淡淡地回答,一挥手,满不在乎。程亦涵明白他是在乎的,只能苦笑:“长官晚安。”琥珀色眸子的指挥官望着爸爸卧室的门,终究没有敲开。
新的一周,是视察的一周。
早晨7点,彭耀从训练场回来的时候,身为文职的徐雅慧还没来得及梳洗好,一头红发膨胀如闪电般从办公室里冲出来:“太他妈不厚道!”三页报告纸贴在彭耀湿漉漉的胸膛上。他看了看,忽然开心地大笑:“很好,很好!”上面是一份临时通知,说江元帅将于9点准时抵达狼牙进行常规视察,请各单位按常规进行训练生活,用于迎接的人员比例不能超过在编官兵人数的3
江扬的车先到狼牙,程亦涵探手,这次门口的哨兵没有啰嗦的放行检查,让他们直直开进操场。彭耀把那些文体互动室的老桌椅板凳都抬出来,怎么都凑不齐颜色差不多的一套,没办法只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