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立刻果断吩咐:“划分时段,全体轮流使用师部以前的公共浴室,叫管道工赶在明天集训结束之前完成工程,否则请你们老大直接到指挥官办公室。”
“没用,否则我不会打电话,指挥官什么时候回来?”话没说完,已经听见外面有吵嚷的声音,刘贤无良地拿起听筒伸到窗外给程亦涵听,狼牙的士兵一致认为这是给他们的下马威,拒绝接受。
程亦涵冷下脸来咬牙:“不管怎么样,尽快修好!明天彭耀和指挥官一起到基地,别拿这个当见面礼!”说完就挂掉电话,打到了狼牙的参谋长手机上。接电话的人声音非常雄浑,像早操喊号子一样自报家门,吓了程亦涵一跳,然后就用在集团军面前讲话的音量把所遇到的“困难”讲了一遍。程亦涵不紧不慢地回答:“迎难而上是狼牙一贯的传统,生活设施上的困难和战斗困难显然不是同一个级别,现在战士们的表现,让我开始怀疑之前所见所闻。”
参谋长没想到自己以气势取胜的法子被如此噎回来:“待客的礼节总要保持,初来乍到,战士本来就情绪不好……”
“徐参谋!”程亦涵从容地拔高了一个声调,“‘客人’这个称呼今后可以不再提起了。同是为国效力,同属边境江氏集团军,有难同当才是入门课。”
年近40的徐参谋被比他小十几岁的人击败,只能转而讨论何时得到完好的设施和如何安抚士兵情绪。通话结束前,他听见手机那边那个年轻骄傲的声音轻笑一声:“江中将明日返程,稍事休息就会提前与狼牙官兵座谈,徐参亦可把刚才的内容写份明晰报告,我会在中将抵达之前交付的。”对方知道这是强强联合,需要的只有一个“和”字,本以为今天一闹可以反将飞豹师一军,谁知道被程亦涵稳稳拿住,哪里还好意思写报告?挂了电话的程亦涵又打到慕昭白那里,仍然不高兴,简单说了事由又说:“我看彭耀在里面肯定说了什么。”
慕昭白望了一眼窗外:“老大来之前,你跟他谈谈,狼牙这个仙人球虽然好养活,但时不时扎人。”
“狼么,很难养熟,这事还有的折腾。”程亦涵喟叹,在江扬的回程前一天的日程表上狠狠打了个红圈,简要记录了滋事的内容,“一会儿你们也要谈数据共享的事情,多多留神。”
而幕后主使者彭耀正和江扬面对面地坐在宽敞明亮的会议室,官方一点儿说,友好地,会晤。这次,两个贵胄子弟谈论的话题不是美酒佳人,而是真枪实弹,彭耀虽然在第四军泄密案中是“败将”,但好歹还是“将”,无论性质如何,气度总要有的,何况,所有的时候都已经证明了彭家小儿子的清白无辜。
狼牙是他不能缺的利齿和很多年的心血,却因为自己不在、地形不熟、初来乍到而输给了飞豹,此刻年轻人尽管端着咖啡保持微笑,但脸部表情明显有轻微地扭曲。江扬注意到了,那是他的右嘴角微妙地翘起了一个小角度造成的诡异效果,整个人的肢体语言都在表示:老子瞧不起你,哼!
瞧不起也得并入,江元帅说了,这是示威也是奖励,向来是同场竞技者的飞豹和狼牙领导人,此刻有了明显地上下级关系:江扬作为集团军老大,明显比彭耀分量重,而飞豹师作为江扬的嫡亲部队,自然比捡来的狼牙招人疼爱。
老实说,第四军的旧部的改编很大程度上由现任基地副总参谋长的齐音中将负责,这位原第四军总参谋长儒雅平和,处事公正果断又能给人留足余地,江扬本人也非常尊重和器重这位前辈。
但齐音毕竟是彭家的嫡系,论辈分算是彭耀的表叔,狼牙移防,彭耀因父母之故滞留首都接受调查的这段时间,齐音无论怎么忙,始终抽出时间亲自盯着狼牙,整个突击师因此得以保留完整编制。年初的时候,甚至像往年一样平平稳稳地进行了新人选拔,只要彭耀回来,他们仍然是布津帝国最老牌最令人闻风丧胆的特种战斗精英编队。
程亦涵和林砚臣对这件事都心知肚明,也曾侧面提醒过江扬,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当然比他们更清楚其中利害,但每次只是笑眯眯地挥手说不用担心,对待齐音中将统筹的改编方案,不仅一律通过,还常常亲自打电话或批示相关部门全力配合。
苏朝宇的特别行动队和飞豹师一样,都被勒令要最大限度上配合第四军改编,江扬甚至很郑重地把苏朝宇凌寒林砚臣等人叫到家里来吃饭,语重心长地告诉他们“一律要忍”,甚至还警告说:“无论什么原因,跟原第四军的人起冲突我饶不了你们。”
特别行动队的副队长罗灿上尉知道以后,不以为然地撇嘴:“这也太不近情理了,单方面霸王条款!难道让人打到头上来也不能还手么?何况他们才是战败国!”
苏朝宇揉揉学弟紫罗兰色的小卷毛,说:“飞豹和特别行动队是亲儿子,管得再严也没人会怀疑他的动机。至于那个捡来的狼牙……”苏朝宇故意作江扬状长叹一声:“后妈不好当啊。”只逗得罗灿笑个不停,对这个命令再无疑义。
事实上,江扬想的更多,他本来就不是落井下石的小人,欣赏狼牙的实力,更有心让他们真正为己所用,因此在收编的问题上非常慷慨,早就同意狼牙和飞豹师平级,在待遇上也一律从优。形式上,他绝不干涉齐音中将和第四军旧部对维持狼牙独立性的坚持,却单独跟苏朝宇谈过几次关于飞豹师、狼牙、空战团和特别行动队的统筹作战构想,海蓝色头发的少校终于明白年初那次空战团惩罚性学习原来真的不是一时兴起故意折腾人的。
“想的太远,胃口太大,你不怕消化不良?”苏朝宇记得当时曾这么问江扬,心里担心,却又没有任何阻止的立场。
江扬只是安静地环着他的肩膀,两个人并肩站在22层的指挥官办公室里,迎面的投影屏幕上有渐次展开的基地详图。江扬说:“我有最好的抗压阀,我知道缓步与疾行的节奏,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要做什么能做什么,最重要的是,我一直有你。”
这么感性的话一时让苏朝宇不知道怎么接下去,那个时候,他还不知道弟弟的情人已经向哥哥坦白了他们的感情问题,他只是侧过头就看到江扬静静地看着他,琥珀色的眼眸那么温柔,隐有泪光。
那是通宵加班后的清晨,天色似明似暗,金色的晨曦还未照亮整个基地,有鸽子扑扑地在窗外盘旋,他们注视着彼此,然后,次,在江扬的办公室里拥抱深吻。
狼牙的到来,给综合情报处添了大乱子。
慕昭白愁苦地发现对方和他们使用的数据分类法基本完全不同,次会议就和对方的信息部主管拍桌子吵起来。狼牙的军官都是一副“我在狼牙我骄傲”的样子,坚持不肯把自己的分类法和综合情报处改成一样的。所有人都明白这种形式上的纠缠本质上就是拒绝情报共享。
梁丽征啜着可乐看着他,幽幽地说:“你们干嘛不用纸档?”对方和慕昭白吵得正头大,一时间没反应过来,碍于梁丽征是个小姑娘,便给她讲解了一下纸档的坏处,也难为梁丽征耐心地眨着眼睛点头听,结果对方说到一半忽然清醒地意识到这是调戏,气得脸色发红。慕昭白得以充分休息喝水,还吃了一块水果,第二轮战斗的时候格外有力气。
会议从下午3点开到晚上7点。狼牙要求他们把数据单独处理,拒绝找人来学习综合情报处使用的无比复杂但是一旦掌握就如虎添翼的新分类法,而综合情报处咬定不行。到最后,双方都很疲惫,中场休息无数次换人无数次,终于,一个低沉的声音从会议桌一角发出来,略带艰涩:“无论如何,最终还是要听我们的。大家考虑散会吧。”
这个显而易见却被双方忽视了长达四个小时的真理让狼牙的信息部门与会人员差点儿吐血。讲话的人是甘铮,基本上整场会议里除了低头看笔记本和喝茶以外没别的动作的男人,一语中的。慕昭白无力地附和:“你也知道我们老大——错了,咱们老大,江扬中将的脾气,这件事无论多么曲折,最终结果一定是听我们的。”后半句是,“你们就从了吧”,到底没好意思说出来。狼牙的信息部都是书生,一股严肃之气从脚底翻涌到头顶,慕昭白不确定他们能接受这种玩笑。
散会的时候,信息部主管不知道给谁打手机:“他们是联合好的!”
梁丽征戳戳慕昭白:“喂,那边告黑状了啊,你小心。”
疲惫不堪的综合情报处老大挥手:“管不了了,明天找十个技术员去加服务器,开始给他们做分类法培训。”话说完,喉咙已经开始微微作痛,但望着狼牙一行人离开的背影,一种胜利的自豪感油然而生,以至于回到办公室的时候都觉得分外兴奋。视频开着,程亦涵还在办公室里埋头,慕昭白便跑上去敲门:“报告。”
“请进。”程亦涵抬头,看见情人,温柔一笑,“搞定了?”
慕昭白点头:“今晚……”
“江扬明天早晨和彭耀一起回来,要求指挥中心中层以上军官全体出席欢迎仪式。”程亦涵低下头去,手下顿了顿,左手精准地翻开一摞资料查了两行标准抄下来,“各回各家,明早9点半机场集合。”
作者有话要说:
小狐狸和暮宇的爱情确实会有很多波澜,一个不懂爱一个太渴望爱,他们到底是不是彼此的真名天子,还需要时间来验证。
这两天在看《小团圆》,封面那句话真的非常动人,她说:“这是一个热情的故事,我想表达出爱情的万转千回,完全幻灭了之后也还有点什么东西存在。”
《绚烂》属于我也属于每个爱它的读者,有的时候觉得每一个人物都有了他们自己的生命脉络,像春天的树,自顾生长,自顾相望相守。
我只是想写曲折离奇的情节和真心实意的爱,就算这一切在现实的生活里已经渐渐成为奢侈品,至少我们还有故事,还有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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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
基地欢迎你
江扬以为,乘坐专机和彭耀一起回基地的旅程对彼此都会是真正的折磨,他们将会在长达3小时的飞行途中,保持标准的军人姿态,面对面地坐在一起,一直说有的没的客气话。体贴的二秘宋月查阅了很多很多关于彭家小儿子的资料,拟出一份喜好禁忌的表格传了过来,而江扬本人则仔细回忆了十二岁时次在宫廷宴会上遇见对方的情形,他几乎确信自己能够对付彭耀的不耐烦和敌意,让整个旅程气氛不至于下降到令人难以忍受的绝对零度。
但彭耀总是有本事让人出乎意料的。他先是在机场当着记者和送行军官的面,出其不意地拥抱了琥珀色头发的指挥官,江扬浑身僵硬却不得不摆出得体的外交式微笑,在场的所有人都觉得他们是多年不见的老朋友好哥们,而不是前阵子惨烈互斗的两大家族继承人。
军部的专机简单舒适,江扬只是回来办理交接,天性又不喜欢铺张,因此轻车简从,只有秘书唐风少校和另一个文职跟在身边。而彭耀却是移防,如果这位朱雀王的小王子带上三五十个随从和十几箱行李,江扬也丝毫不会觉得惊讶。
然而彭耀只有一个人,拎一只半旧的手工斜款挎包,最后一个上飞机。他先是用一种贵族式的平易近人跟机长打了招呼,然后径直走到江扬对面,优雅地欠了欠身,沉默地坐下。两个人之间,仅隔一张小小的玻璃钢茶几,因此江扬能清楚地看到制服里面线条鲜明的肌肉和那酷似彭燕戎的下巴,那双灰蓝色的眼睛里有毫不掩饰的挑衅。彭耀盯着江扬勾起嘴角,在对方以为他要说什么的时候,认真地,张开嘴,打了个哈欠。
像是草原上的狮子,慵懒又锋利,因此相信领地上的一切尽在掌握之中。彭耀从斜挎包里摸出旅行眼罩戴上,很快,就像是真的睡着了。
江扬对这种明显的示威毫不介意,相反的,他甚至有点莫名其妙的亲近感——几年前陆战精英赛时的苏朝宇就是这样,骄傲而不骄横,有种大型食肉兽的气场,对待敌人毫不留情,可是内心深处,却是柔软又渴望爱的孩子。于是他也闭目养神,手指却下意识地抚弄戒指,想到几次求婚被拒,他就不能抑制担心和抑郁——我的朝宇,这么多年以后,你到底还在顾虑什么?
边境基地从早晨开始下暴雨,天空呈现出一种世界末日般的灰黄色调,闪电不时撕破乌云,雷声震耳欲聋,狂风吹落满树的夏花,到近午才停止。程亦涵、苏朝宇、慕昭白等人已经在候机大厅里列队,机场的工作人员则提早准备好了通道和红地毯,飞机降落前15分钟,基地的副总参谋长齐音中将也乘车赶来,慕昭白瞧了瞧,小声问程亦涵:“怎么老爷子一个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