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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门就不由笑出声来──能看到这样的江扬,哪怕不是因为自己的缘

    故,也相当有成就感呢。

    此时,9月22日布津标准时间15时21分。

    苏朝宇和他的小队是在次日凌晨到达布津帝国南部边境的,这里距离江扬的基地有将近1300公里,也

    在海岸线上,地理学上处於嫦湖湾半岛之上,是整个布津帝国离迪卡斯联合王国最近的地方。他们休息了一夜,

    之後便大摇大摆地租了一辆13座的中型巴士前往边境小镇,甚至还雇了一名当地的司机,每人都带著一顶鲜豔的

    红色鸭舌帽,苏朝宇拿个三角小旗,王若谷还给他的狗戴了副神气的橘色墨镜,看上去,这一行人是标准的暴发

    户旅行团。

    到达小镇以後,苏朝宇立刻借口要看海上日出,直接买船票出海,距离海岸线35海里至70海里的海面

    上,有几个属於布津帝国管辖的大岛,其中最靠边境也最大的东鸦岛距离迪卡斯联合王国最边缘的岛屿只有不到

    30海里──苏朝宇知道,那是偷渡者的天堂。

    9月24日凌晨4时47分。

    苏朝宇和他的小队,踏上了东鸦岛软绵绵的白沙滩,天已经几乎亮了,弯弯的月牙像是被水洗过一样

    褪去了光泽,淡淡的挂在天边。太阳正要升起,站在海岸上极目远眺,就能看到遥远的岛屿的影子──那就是迪

    卡斯。

    苏朝宇怅然地叹了口气,在心里低低地说:“对不起,我的江扬。”

    9月24日上午9时51分。

    布津帝国最高军事委员会确认,在迪卡斯执行维和任务的400名布津籍士兵与国内失去联系超过24小

    时。

    最高军事委员通电各集团军首脑──即日起进入紧急状态,24小时待命。

    9月24日下午14时31分。

    布津帝国最高军事委员会确认终止迪卡斯维和部队的官方纪录。後续的情报证实,有305名战士在反

    政府武装的突袭中失去了生命,26人被俘,包含罗灿上尉在内的若干军官,失踪。

    9月24日晚19时37分。

    整个边境基地都进入了忙碌的备战状态,指挥大楼灯火通明,勤务兵们像耍杂技一样捧著高高的快餐

    盒穿过楼道。指挥官办公室弥漫了一整天的、令人窒息的低气压仍然没有散去的迹象。程亦涵接到从慕昭白那里

    打来的电话,他手下的网络专家、向来神通广大的梁丽征少校说:“我没有办法了,飞行记录中止在距基地1207

    公里的嫦湖城,之後没有任何消费记录,或者其它联网记录,小廖的电脑甚至没有联通过网络。嗯,说来不好意

    思,我在他电脑里养了两只‘鸽子’,他调走前,我忘了叫它们回家。”

    程亦涵无语,他相当了解这个17岁的小少校在电脑方面奇高的天赋,只要她想,她的木马能飞进任何

    地方,包括国安部防守最严的保密内网。她这样说了,几乎就已经断绝了用高科技手段找到苏朝宇的全部希望。

    剩下的,就是费时费力的人工搜索,需要通知当地军区及地方警察协助。

    “不到万不得已,不要使用这种方式。”江扬用军部视频会议的间隙听完程亦涵的报告,说,“违反

    军令、私自离开防区是非常严重的违纪,我不想苏朝宇的记录里面有这样的污点。既然他手下的电脑里有小梁放

    的木马,就叫她再想办法,尽快定位。特别行动队的队员说,是我下了命令叫他们老大带著队长去搞机密演习…

    …我为苏朝宇的智商和谋略感到相当骄傲,真心实意的。”

    程亦涵险些又笑出声来:“你不会认了吧?”

    “当然。还替他补了相关的文件。”江扬相当暴力的拉开右手边的抽屉,把一个海蓝色的文件夹递给

    程亦涵,“我签过了,麻烦你归档。”话音刚落,忽然狠狠咬了一下嘴唇,抓过鼠标旁边的小瓶子,就著咖啡吞

    下去几片花花绿绿的药,左手不自觉地抵住了胃。

    程亦涵拉开他的手,按著江扬的肩膀让他放松,然後隔著军服轻按江扬胃部的几个穴道。

    江扬长长地吁了口气,递过一个感激的眼神之後,便放心地把靠背放低,望著天花板说:“这几十个

    小时,我每分锺都甚至想亲自带人去接他们回来,如果悲剧的主角换成苏朝宇,我不敢想象……算了,罗灿的事

    ,或许就是我的错……”

    “不,当时所有的情报都显示出迪卡斯局势不稳,但爆发新一轮武装冲突的可能性也非常低,目前还

    不知道是谁放上了那根压倒骆驼的稻草,可是无论是天意还是有什麽人的故意,维和部队遇袭的事,并不是人力

    可以预测的。”程亦涵的声音柔和平静,一向都是很好的镇静剂。

    江扬闭上眼睛苦笑:“我在庆幸,这是不是非常自私?”

    程亦涵大笑:“不,这说明你在努力走下不食人间烟火的神坛,我们都是人,所以有私心并不是坏事

    ──江扬,如果今天我和你异地而处,你一定会这样安慰我。这是事实,你比我更清楚。”

    江扬想了很久才说:“我们的国家经不起再一次被拖入战争的泥潭。这次军部会议,彭上将他们都提

    议出兵,民间也有很多人支持,以维和之名,行侵略之实。迪卡斯的石油确实是块肥肉,可惜我们并不是最强壮

    的那条狗。螳螂捕蝉,黄雀在後。”

    “对外用兵是大事,首相的意思呢?”

    “妈妈是民选首相,任何决议都是要表决的。下议院一定不同意,年前刚通过了裁军法案,现在怎麽

    可能支持对外用兵?”江扬冷笑,“对这次危机,他们一定说要通过外交手段解决,不要伤害两国人民的深厚情

    感云云。横竖他们没有亲人在维和部队里,自然说的轻松。”

    程亦涵皱眉,按摩的手指也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纯黑色的眼睛紧紧盯住江扬:“多事之秋,不要挑

    衅军部的权威。”

    黄昏的落日已经完全落下,基地指挥中心的街灯一盏盏接连亮了一起来,江扬直起身子,笑容慢慢绽

    放:“如果不考虑情感因素,苏朝宇这次行动的时机简直绝妙──他被派出的时间比军部的命令早48小时以上,

    他带去的人显然可以完美的组成一个效率小队……”

    “江扬,不要玩火。”

    江扬一笑,自顾说下去:“如果一切顺利,我相信他已经潜入了迪卡斯联合王国,此刻早已经是追之

    不及。那麽,我要化惊心为惊喜,就必须……”他琥珀色的眼睛闪闪发光,一字一句地说:“我、要、派、人、

    协、助、行、动。”

    9月25日凌晨5时02分,一支50人的小分队,在边境警卫队大队长凌寒的带领下,便衣登上了前往嫦湖

    城的飞机。

    【绚烂英豪v】怒海争锋17(七夜之二)

    事实上苏朝宇和他的小队用了比想象的更久的时间才得以进入混乱的迪卡斯境内。苏朝宇半夜偷偷离

    开他们住的宾馆,一个人去码头乘船,一只脚才踏上甲板,就被黑暗里冲出来的大狗扑倒在码头的硬石头地上。

    月圆之夜,大狗尖利的犬牙就停在苏朝宇的颈动脉旁边,仿佛狼人转世,可它却只是用舌头拼命地舔,正一圈,

    反一圈,把苏朝宇舔得满脸都是口水,才心满意足地哼哼起来。

    苏朝宇哭笑不得,只得抱著狗,花了半夜的时间劝尾随而来的其他人返回基地,他坦然告诉他们自己

    这次出来并不是因为之前告诉他们的“特殊任务”,而是一次“可能会终止我的军旅生涯,甚至生命的营救”,

    苏朝宇说得非常诚恳:“长官知道我和罗灿的关系,早在数周以前,他就发了一份24小时待命的禁足令给我,如

    果不带你们一起,我想我没办法离开基地。现在,我唯一能做的就是向相信我的大家道歉。我给指挥官留了书面

    报告,他会知道这些事情都与你们无关,所以……”

    话音未落,吴小京不客气地打断了他:“你想做什麽,我一开始就知道,在那里的是飞豹团的兄弟,

    不要让我成为不讲义气的人。”

    肖海笑得阳光灿烂,插在衣兜里的手紧紧握著枪:“跟罗灿上尉感情好的人,不只你一个。”

    康源向来是个很沈默的人,他左手与右手狠狠一握,没在说话。

    吴小京总结陈词:“别人管不了,但我们三个已经商量好了,夜鹰五班,生死总是在一起的。”

    “我说苏朝宇,在情报处的时候你坐我对面桌,难道忘了?调入以後,我就没把自己当成外人。”廖

    十杰望天,做眩晕状,“要是不知道你的计划,怕被定位带回,我干吗两天都不开电脑?”

    田小萌虽然是女人,却比任何人都勇敢,刚刚毕业的时候就因为擅自去地震灾区救援而违反医院纪律

    ,险些被开除,她微微一笑说:“我想到那里以後,你们应该需要我。对我来说,没什麽比同胞的生命更重要。

    读书的时候我是学校田径队的长跑冠军,不会拖累你们的,放心。”

    王若谷年纪最小,他始终在逗他的狗,最後耸耸肩说:“做人做狗,最要紧的都是忠诚,我既然跟了

    你,管它什麽任务。”

    吴小京大笑,猛拍苏朝宇後背:“天塌下来个子高的顶著,我们都信你,你要撑住。”

    苏朝宇被他们这些平淡的话语和行动弄得相当感动,但他还是摇头:“绝对不行。从这里出海,前面

    是随时会丢掉性命的战场,如果受伤或者牺牲,在常规程序下,是得不到任何抚恤和嘉奖的。如果侥幸活著回来

    ,面临的不是英雄般的待遇,而是轻则内部处分,重则上军事法庭的结果。会断送你们的整个职业生涯,会……

    ”

    话没说完就被田小萌打断了,她走过来握著苏朝宇的手,淡淡地说:“对医生来说,生命比其他更重

    要。名利都是身外之物。”

    肖海握住他的另一只手,稳定有力:“是,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值得百分之百的努力。”

    吴小京从後面挂在他身上,狠狠在他头上拍了一巴掌:“我们五班可不是瞻前顾後的队伍,你是回指

    挥官身边几天,又被洗脑变成老头子了。”

    苏朝宇苦笑,若是江扬听到这话,表情一定异常诡异,廖十杰仍然满不在乎地笑著,手却跟其他人握

    在了一起。康源王若谷也一样。

    七个人紧紧握著彼此的手,几个月的相处,训练,让他们了解彼此,信任彼此,不想失去身边的任何

    一个人,因此苏朝宇知道,任何苦劝都只是一种虚伪的客套,他真心实意地拥抱了这些自愿追随的队友,然後他

    们在一处开阔的海滩重新组织了整个计划。

    之後的那个上午,苏朝宇带著墨镜出去转了一圈,很快弄到了6张足以乱真的迪卡斯身份证,还买了

    一艘挂满渔网和海藻的现代化捕虾船,船主不知道拿了多少好处费,竟然愿意亲自送他们出海──要知道,这一

    周来,这里形式上已经实行了禁海令,任何渔船都不得离开本岛10海里以外。这种神通广大让队员们渐渐怀疑这

    是个真正的“秘密任务”,苏朝宇好像真的有用不完的活动经费和人脉资源。

    苏朝宇对於队员们的追问笑而不答──怎麽能让他们知道那船主和他当边防警的儿子,其实都是波塞

    冬的候鸟,而苏暮宇又分了一件波塞冬的信物给自己当护身符呢?

    9月25日凌晨3时15分,无风,大雾,一艘高悬渔灯的捕虾船离开东鸦岛,悄无声息地向迪卡斯联合王

    国边境驶去。

    军部用了整整两天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