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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喝多少,是否需要缓一下。同时罗灿也非常了解苏朝宇的酒量,知道几罐啤酒根本不算什么,因此只是坐在一边笑吟吟地看着。

    沉浸在狂欢气氛中的夜鹰连队并没有注意到一辆黑色的奔驰正非常低调地经过了他们旁边,车窗半开半合,一双锐利的琥珀色眼眸,正用一种近似于渴望的思念的眼神,注视着那个海蓝色头发的少校班长。

    苏朝宇和五班捧杯,痛快地仰首,整罐啤酒很快就见了底。

    江扬摇上车窗,平静把车驶入团部大楼门口的车位里面。

    熄灯号吹响的时候,夜鹰连队的聚餐才终于结束,值夜的队员负责打扫战场,吴小京他们唱着歌回宿舍,苏朝宇和罗灿随意聊着,跟在他们身后往回走。

    刚走到自己的宿舍门口,罗灿的对讲机忽然响了。罗灿接起来,很快立正,大声回答:“是,长官,马上传达。”

    挂上对讲机,罗灿向苏朝宇做了个鬼脸,这种跟刻板军队完全不兼容的活泼可爱又逗得苏朝宇笑起来,罗灿说:“师兄,刚刚的通讯跟你有关。”

    苏朝宇愣了一下,还是立刻立正敬礼:“是,长官,请指示。”

    罗灿望天,这种事果然是发生一百次也很难习惯的,他飞快地说:“团长命令:夜鹰五班班长苏朝宇少校立刻到团部团长办公室报到。”

    “是,长官。”苏朝宇敬礼,皱眉,已经熄灯时间了,林砚臣有什么要紧事非要自己过去?难道……心跳徒然快了一拍,难道是江扬有事?

    罗灿捅他,说:“走吧师兄,我陪你去。”

    按飞豹团的制度,非勤务士兵进出团部大楼需尉级以上军官带领,苏朝宇军衔虽然是少校,但是进夜鹰作班长这么久,他早就习惯了不佩衔,穿士兵常服,像任何一个普通的士兵一样服从于严格的等级制度──私下里,江扬曾经跟他说过:“让你从班长做起,是我给林砚臣的命令。这不仅仅是为了打磨你的骄傲,更重要的是,我想你在得到高位以前,真切地去了解士兵,了解他们的快乐,他们的痛苦,他们的要求,还有他们的顾虑,你是军校出来的,这一课必须补上。”

    苏朝宇正想着,他们已经走到了林砚臣办公室门口,罗灿敲门,大声报告:“报告,飞豹团夜鹰侦察连野战排长罗灿带班长苏朝宇前来报到,请指示。”

    “进来。”林砚臣的声音听起来很疲倦,这样苏朝宇更是有些莫名其妙的惴惴,他跟着罗灿走进去,就看到林砚臣站在办公桌后面,面色有些愁苦,桌上的咖啡已经冷透了。

    “苏朝宇留下,罗灿解散。”林砚臣吩咐,把桌上的咖啡端起来抿了一口又放下,显然有些焦虑不安的。

    罗灿也不敢问,立刻敬礼,向后转,用标准的军人步态走了出去。

    苏朝宇戳着,林砚臣听着罗灿的军靴声渐渐远去,才沉沉地叹了口气,欲言又止。

    苏朝宇静静等了五分钟,在林砚臣第三次放下咖啡杯又拿起来之后笑起来:“他来了?”

    林砚臣一惊,难道这是情人间的心灵感应?他再次叹气,沉重地点了点头。

    苏朝宇笑:“不是心灵感应。”他指指林砚臣办公桌上一次性纸杯,“我想不出除了他以外,谁能坐在这个位置上用纸杯喝水。何况,长官谨慎惯了,会在杯口做记号,一长两短,距离可以精确到毫米。”

    林砚臣不得不感叹苏朝宇敏锐的观察力,他还没来得及接着说下去,苏朝宇又问:“他是聚餐结束前来的?”

    林砚臣点头,指指隔壁的私人休息室:“半小时前吩咐了,聚餐结束之后叫你来。”

    苏朝宇始终记得他的禁酒令──虽然因为犯规而被记下的欠债并没有被真的执行,但是这并不代表规矩是说说算了的,诸如“这次算了,下次再犯,翻倍补回来”之类的警告犹言在耳,他苦笑,敬礼:“我可不可以申请回去拿点东西?”

    林砚臣用咖啡杯掩饰尴尬,迟疑点头。

    苏朝宇走过去拍拍林砚臣的肩膀,用兄弟的口吻笑说:“我不主动,一会儿更没脸,你回去吧,这事儿跟你没关系。”说完退了两步,敬礼,然后快步离开。

    两只老虎(三)

    林砚臣坐下,他们神一样的老大下班后自己一个人开车到飞豹团来,并不是为了考核飞豹团团长工作的勤勉程度──虽然琥珀色头发的年轻人因为那句带着不耐烦的“已经下班”呵斥了他的爱将,但事实上,江扬这两个多小时的长途奔袭本质上跟在女朋友的教室门口蹲点的高中生没有任何差别,他只是想情人不用乘拥挤的长途班车,不用拖着疲惫的身体再窝一宿士兵宿舍难受的硬板床而已。

    “真是个幸运又别扭的人哪。”林砚臣在心里感叹,江扬上来时候的脸色不能说是好看,坐在这里喝水的时候,眼睛一直冒火似的盯着底下大口喝酒的苏朝宇,林砚臣一直站在旁边认错,承认自己管教不利等等,甚至主动地把自己的藤杖拿出来放在桌上。但出乎意料地,江扬只是摆了摆手,说:“算了,下次别让我抓到。借你的休息室用用,聚餐结束以后叫苏朝宇过来就好。”

    林砚臣站起身,拉上窗帘,把休息室的钥匙放在办公桌上最显眼的位置,左思右想,又把自己的止疼乳液放在钥匙旁边,然后才掩上办公室的门离开,当然,他没有忘记在门口挂好“请勿打扰”的牌子。

    在办公大楼门口,林砚臣遇到了拎着lv经典款公文包匆匆赶来的苏朝宇,他们交换了一个安抚性的眼神之后,便各自离开。苏朝宇大步跑上楼,推门,看到林砚臣留办公桌上的东西以后,忍不住笑起来。

    怎么说呢,苏朝宇把钥匙放进口袋里,其实林砚臣不知道,做老大的时候,江扬的确是有着见鬼的洞察力,而且原则分明,容不得一丝错失,可是私人时间……总之,血泪的教训让苏朝宇很快学会,对付这只纸老虎需要是策略,策略!

    苏朝宇关掉办公室的灯,拉开窗帘,在黑暗中看着自己映在玻璃中笑容,他深吸气,努力调整表情。

    对付纸老虎秘籍式:伪装顺从,保持沉默,谨守上下级行为规范。

    玻璃内外的苏朝宇交换了一个堪称狡猾的表情,之后蓝眼睛里换上了一种充满了歉疚的神情,并且用微微咬着下唇的方式来掩饰笑意,伪装忐忑。

    这是真正的邪恶。──by每次看到都防备却始终未遂的苏暮宇。

    这是绝顶的谋略。──by每次看到都敬佩却从没学会的罗灿。

    苏朝宇拉上窗帘,提着他的lv经典款,走到小休息室门前,轻轻敲两下,然后喊报告。

    里面没有回答,苏朝宇又喊,但大概是隔音设备太好的关系,里面仍然没有回答。

    苏朝宇从口袋里掏出钥匙,轻轻一拧。

    窗外,月明星稀,云舒风淡,秋虫瑟瑟,正是约会的好时节。

    周六的早晨,淅淅沥沥的秋雨一直下个不停,又是假日,如果不是身边的凌寒好心把加了双倍鲜奶油的卡布其诺放在床头,让浓郁的咖啡香气充当闹钟,并且看似不经意地提醒说:“听说昨天老虎夜访,今天早晨你是不是该去送送?”,林砚臣是一定要再多睡一阵子的。黄金警卫队的大队长凌寒坐在书桌旁边喝早茶,一面看着情人一脸迷糊的样子穿军服一面继续无良地进行恐吓:“刚跟程小弟通过电话,传说老虎还没带着猎物归巢,大家需要继续保持警惕。”

    林砚臣果然加快了动作的频率,并且跌跌撞撞地奔进了浴室,片刻出来,便又是那个潇洒笔挺的飞豹团老大了。他把咖啡一饮而尽,便壮烈地大踏步离开:“我去看老大……嗯,还有苏朝宇。”

    凌寒哑笑,随即撑着伞跟了出去。

    下雨的周末,飞豹团的训练场显得非常安静,只有几队新兵和特勤连队在冒雨训练,因为撑同一把伞的缘故,林砚臣和凌寒并肩走着并不显突兀,雨幕绵绵,他的左手握着伞柄,他的右手握着伞把,湿湿凉凉的皮肤若即若离,比亲密差一点,比暧昧多一点,这样走着,有种加倍的甜蜜。走到空寂无人的团部指挥大楼台阶前,林砚臣的手已经握住了凌寒的手,他停步转头,忽然在凌寒的唇上落下一个蜻蜓点水般的浅吻,随即揽着凌寒,两个人的额头抵在一起,都会心地笑了。

    安静的楼梯上却突然响起清脆的军靴声,两人慌张地离开彼此,却看见苏朝宇和江扬正一前一后地走下楼梯,并不像那些热恋中的年轻人一样紧紧勾着手指,可任何爱过的人都能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他们之间深深的情意──像剑和鞘,如山峦的守护与河流的缠绵。向来严肃的江扬有一点疲倦和一点不好意思,而前几日体力消耗一直极大、昨夜又看起来要被“家法”的苏朝宇倒是精神极好的样子。林砚臣和凌寒立刻立正敬礼,做长官的那个拍拍他们的肩膀,笑话了他们两句便说要回去办公,凌寒在私事上从来就没有怕过这个比自己小三岁的弟弟,便一把勾住对方的脖子,威胁他不许翻后帐不许泄露机密。

    江扬心情极好,大笑保证绝不追究“凌寒的老同学”的责任,凌寒才放他去开车。苏朝宇则趁机递过一个“我还好”的眼神,表情相当沉重,低声说:“他威胁:‘这次算了,下次再犯,翻倍补’。”林砚臣哆嗦了一下,琥珀色头发的王子已经跑去发动了车子,缓缓开过来推开了车门,蓝头发的另一位王子跳上专车,向林砚臣眨了眨眼睛,就摇上了车窗。车子冲入蒙蒙秋雨,片刻就消失不见了。

    半小时以后,苏朝宇忽然在后座上连连打了两个大大的喷嚏,飞豹团的团长办公室里,林砚臣迷惑不解地看着他一尘不染的休息室,问身边的凌寒:“他们两个,是怎么把整瓶的乳液都用光,却丝毫没有弄脏床单的呢?”

    凌寒用音乐咖啡磨磨咖啡,秀气的眉微微一挑,笑道:“披着羊皮的老虎和货真价实的老虎精在一起,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林砚臣在笔记本上涂鸦,画两只老虎的四格,相当赞同地“嗯”了一声。

    ——theend——

    第四部番外——朝花夕拾 手机阅读 book

    ——第四部番外——

    朝花夕拾(一)

    朝花夕拾

    这是很奇特的番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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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曾经有这样一些时候,他们是这样的。

    苏朝宇倒在训练场上。

    仰望天花板,他觉得那些小眼睛似的白炽灯异常闪烁。一阵一阵的冷汗打湿了贴身的运动衫,他勉强抬起眼皮,体能教官蹲在一边,面无表情地说:“起来,没到你的极限呢。”苏朝宇根本站不起来。经过了整整8小时强体能训练以后,他饿了,累了,困了,渴了,但是枯燥的训练丝毫没有终止,甚至中止的意思。

    远处,曹勋也正在挥汗如雨。第219次,他从匍匐状态变成隐蔽射击状态,虽然动作已经不甚连贯,仍然咬牙坚持。

    罗灿悄悄地从观众席那边翻进来,掏出一支最小号的纤维素饮品,吸管直接插入苏朝宇的唇里。海蓝色头发的年轻人几乎要狂欢了,只一吮便将整整100l液体喝个精光。

    “师兄不要这么拼命。”罗灿拉他起来,使劲用杂志给他扇风。苏朝宇刚刚凉快了没有5秒钟,罗灿的屁股上就中了狠狠的一脚,踢得他几乎立刻跳起来。体能教官刚刚让曹勋停止训练,现在到了收拾苏朝宇的时间。

    罗灿委屈地缩在观众席那侧,边道歉边后退,苏朝宇无助地坐在地板上,两腿的肌肉在不被控制地颤抖。

    “起来,”体能教官审视着100l的空瓶子,大声地说给罗灿听,“为消耗掉这些补给,你赚到了额外的500个蛙跳和单腿蹲起。”

    罗灿懊丧地狠狠揪着他紫罗兰色的头发,苏朝宇用空洞的眼神望着铺了一层减缓膝磨损软膜的室内训练场。每一个毛孔都在叫嚣着要求休息,他顾不得那些英俊、潇洒的形象形容词,只能缓缓从坐姿变成匍匐跪姿,然后慢慢站起来。

    嘴角残留了一点点纤维饮料,西柚味道的,苏朝宇小心而满足地舔了一下,发抖的手指狠狠掐了掐同样发抖的肌肉,继续他的蛙跳之旅。

    罗灿看见了苏朝宇修长有力的手指已经发白,于是习惯性地继续替师兄写训练日志。他从座位底下捞出苏朝宇的大背包,在一大堆维生素含片、绷带、缓释喷雾之间找到了那个牛皮封面的本子,工工整整地写下来:“目的:克服腿部力量差的弱点。方法:腿部力量冲量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