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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员等简历后,开始大面积地死机。帝国军队早就要求学历和能力并重,哪怕是最普通的兵役也要招高中毕业生,更别提飞豹团这样的专业尖刀部队了。不过,他深知自己手机的性能,因此对这个屏蔽区格外有好感。“我是不是需要,呃,也跟通讯科说建立转接系统?”江扬边问边跟着程亦涵进了临时办公室。

    “即时连通的,尉级以上军官,进入后都自动转接。”程亦涵先一步进门,把堆在沙发上的资料吃力地挪开,然后尴尬地笑,“那个……有点乱……”

    江扬挑眉看着这个何止“有点乱”的地方:六只整理箱占据了墙角的位置,能从半透明的材质里看见里面是衣服和日常用品;沙发上有个被揉得不成形的枕头和一套窝在那边的军毯;笔记本电脑上放着一只咖啡杯,旁边是一只光盘架,上面有若干编号的光盘、监听耳机和下面压着一摞密密麻麻全是各种颜色笔记的报告纸。最恐怖的还要数两把会客椅边上的书架,上面堆满了各种资料,摇摇欲坠,程亦涵只轻轻扶了扶,就被顶上掉落的几个大册子砸了头。

    “好歹是飞豹团的地盘上,你……”江扬还没说完就被程亦涵拖到电脑后面去了。

    “给你看一段录像,”程亦涵调出视频文件,“昨天我们进行了第四次大模拟,50相似度拟战环境,成绩不错。”

    江扬对房间脏乱差程度的愤恨被画面上配合默契的文员的动作所吸引。五个外勤人员执行实际任务,五个后方人员分别从各个角度进行配合,貌似没有缺口的演习难题在27分钟内得到了极高程度的解决。如果说这些还在预料之中,那么接下来的一段凌寒做讲解的录像则让江扬觉得非常穿越──“国安部的教官?”他瞥了程亦涵一眼,“我为什么会有我在飞豹团的错觉呢?”

    程亦涵眨眨眼睛,对这个反讽非常不屑:“只有真正的实战教官才能带出精英,我招来的人都是军校学生,不拼一拼,怎么好交账?反倒该谢谢凌寒,只有他能把这十个人暂调过来。”

    交账……江扬的头脑再次短路了一下。这是把情报科当任务完成呢还是赌气?他一时无话,随手拿起一个笔记本翻开,准备佯装阅读,谁知程亦涵劈手就抢。越是如此,江扬越是好奇。毕竟是海军陆战队出身,他三下两下就扭住了程亦涵的手腕,另一只手郑重打开本子:“偷偷抄了什么军事机密,或者是有了喜欢的女孩子?”

    程亦涵的脸都涨红了,大骂:“副官也有尊严和隐私!”

    第五十六章:事业

    笔记本质量上乘,里面的字迹工整漂亮,都有时间日期和备注。江扬只读了几行就讪讪地放开了紧攥着的手。程亦涵气极哼了一声,甩手站到书架边去了,暴躁地翻着那些堆积如山的资料,却只是扔来扔去,分明已经生气了。

    这是程亦涵的账本,一笔笔记录了他进入飞豹团以后还没拿到手就被扣了个干净的工资和奖金,为什么、什么时候、多少钱,全都清清楚楚。后来,有几次是江扬气极了乱吼说“整月工资和全额奖金”,程亦涵也赌气似的记在本子上,然后到财务科去报账。看记录,到江扬去杜利达之前,程亦涵的工资已经扣到了4个月后,而且始终在刷凌寒的饭卡,却咬牙不说,一直撑到今天。今天的那一行还没进行结算,只是草草写了支出:“凌寒饭卡,一荤一素标准餐,5块,餐盒,4毛。”

    和他一同长大的弟弟就在那边气乎乎地踩资料,呼吸很急促,仿佛要爆炸了一样。江扬觉出了浓浓的委屈和淡淡的伤感,走过去盘腿坐在一摞资料上面看着程亦涵。果然,程亦涵已经在用牙齿碾自己的下嘴唇,装作不理不睬。

    “晚饭才吃过糖醋小排,别咬自己。”江扬逗他。

    “请长官跟下官去参观训练场馆。”程亦涵站好了,冷冰冰地冒出一句,“还有14分钟就开始晚间集训,如果长官愿意,下官可以陪同讲解。”

    江扬站起来,盯住程亦涵的眸子:“为什么不说?”

    “下官没隐瞒过任何事情。”

    “账本。”

    程亦涵冷笑:“那是您的命令,下官的惩罚。”

    “乱发脾气的也算?”

    程亦涵挑动眉毛,沉默着。

    江扬抓过账本来,唰唰勾掉了若干不应该出现的条目,然后口算了一下:“这样的话……嗯……这个月还有一百……126块结余,程亦涵中尉。核对下?”他把本子递过去,微笑。

    程亦涵显然对这些条目非常熟悉,瞥一眼就知道这是江扬在为自己的脾气道歉,因此火气微微消减:“谢谢长官。”

    “我想要一个副官,亦涵。”江扬诚恳地说,像以往那样搂住了程亦涵的肩膀,“不是秘书,不是文员,也不是能打会拼的指挥官。”

    “下官明白,如果下官是指挥官,您就找不到办公室了。”程亦涵齿间磨响。

    江扬几乎笑出来:“所以我希望你在我犯浑的时候能大声呵斥,就像小时候一样,必要的时候给我一拳,告诉我:‘江扬,你不对。’”

    “殴打指挥官?”程亦涵瞪眼撇嘴,“半年工资加全额年终奖,不一定够吧,下官猜。”

    “聪明如你,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江扬温和地笑了,合上程亦涵的账本放在一边,“我们的默契有多少年?”

    “因此互殴起来才格外用力。”

    “错了,亦涵。”江扬在上衣口袋里摸索了一小会儿,“戳到痛处,只是因为我们彼此太了解对方的弱点。”

    程亦涵沉默了一下:“你是长官。”

    “那是对别人来说──别告诉我你没有思考过为什么偏偏是你做我的副官。”

    程亦涵勉强笑了笑:“在思考方面,我非常勤劳。”

    “其他方面也一样。”江扬敏锐地抓住了对方自我称呼的微小变化,“情报科让我对你刮目相看,这是奖品。”一只丝绒的小盒子递到程亦涵手里,沉甸甸,还带一个有私人花押的封签。

    “不要。”程亦涵果断地推了回去,“情报科不是用来讨赏的,更不是用来跟你较劲的,江扬,那是你我的事业。”

    江扬意味深长地笑。

    比他小三岁的程亦涵气鼓鼓地说完,愣了片刻,忽然懊恼地恨不得抓过江扬来揍:“我说事业?”

    江扬大笑:“对。”

    “狡诈。”程亦涵忽然觉得失言的无奈里还有一丝释然,只能拿笔记本出气,奋力扔到墙角去,“为什么是你!”

    江扬递过那个小盒子,一字一句地更正:“这是我送你的礼物,比江立那份好。”

    程亦涵叹了口气,还是接过来。他在这一个月内明白了很多道理,比如责任,比如事业,比如兄弟。虽然忍不住自己的脾气,虽然磕得青紫连片,但他始终不曾害怕过。父亲说,那是因为身边的人始终在。

    盒子里是一根精工的笔,同时有红、黑两种水性签字尖和修改材料常用的树脂铅笔尖,最特殊的是,笔杆上刻有程亦涵的签字。

    “要重一些,要灵活,要多用,要典雅,要结实。”江扬像个勤务兵一样背诵着程亦涵这个对笔格外挑剔的人的要求,“我到的天就约了工匠,提前拿到以后发现还有一点不合要求。”他看着程亦涵笑道:“我记得我伟大的副官说,要有个性。于是才找人‘偷’了你的签名,加上去了。”

    程亦涵把它拿在手里玩儿:“这下好了,再被你扣到没钱吃饭,就当了这个宝贝。”

    琥珀色眼睛的指挥官略带一点点歉疚地笑了。程亦涵把笔放在衣袋里,拉开门,指指不远处灯火通明的训练馆:“指挥官,请。”

    飞豹团就像一个孩子,带着试探迈出步之后,开始跌跌撞撞地走下去,终于在磨破了脚底之后,找到了合适尺码的鞋。江扬的工作很快重新步入正轨,在时不时的加班熬夜和偶尔疯狂一下的休假里度过。程亦涵再也不在上班的时候紧紧关上与指挥官办公室之间的隔间门,而且不知道为什么,突然自我研发出了一种叫做“脾气”的东西。对此,江扬觉得非常开心,虽说原创的基本都有不易察觉的缺陷,但是程亦涵能恰到好处地把握。他时常对江扬的计划提出尖刻的反驳意见,毫不留情;但处理内外事务交接的时候,却懂得坚定维护江扬的每一个字;他习惯了当着外人的面称呼“长官”,私底下仍然会为了外卖送来的最后一块点心的归属问题,大幅度地用鄙视的眼光看着他的“江扬哥哥”。

    凌寒显得更加特立独行一些。错过了春季的入职时间,凌寒的报告始终悬在国安部和飞豹团之间,弄得两边的人事科都非常郁闷,医疗保险、出差经费、饮食起居、日常补贴,全体不知道该往哪里发放,只得在类似老大爷的缓慢太极推手里互相装糊涂。

    临近毕业季,程亦涵一再要求的飞豹团扩容报告终于得到了陆军的审批结果,数额让人心旷神怡。江扬立刻批了一个招新审核小组去各处搜罗人才,通讯通路和财政行政大门,优先为他们敞开。这倒让本来忙着集训情报人员的凌寒成了闲人。

    夏日午后,凌寒午睡刚醒,睁眼就看见墙上有只大壁虎,顿时玩心大发,准备给捉下来。架好了凳子才发现江扬正笑眯眯地站在门口,学着程亦涵的样子摇了摇手:“欺负它干什么?”

    凌寒笑出来,翻身下来:“长官。”

    “一起去吃下午茶。”江扬伸手一指窗外。两辆旧单车正乖乖地等在那里。

    第五十七章:下午茶

    琥珀色头发的年轻人显得更高更凌厉些,黑色头发的那位则是温和灵敏,他们并排在几乎无人的近郊公路上画着“之”字,离繁重的公务和刻板的军队越来越远。

    天晓得江扬怎么找到了林间的一家咖啡店,纯木屋,咖啡都要现磨现制,一杯简单的当日例咖就等了至少半个小时。两人都没穿军装,因此和店里来林间写生累了歇脚的那些大学生没有任何区别。阳光很刺眼,透过了层层叠叠的树叶,落到地面却只剩一个光斑,凌寒的指尖敲打桌面,追逐因风动而起跑的光影,微笑。

    “入职确认,真货。”江扬递过一张对折又对折的纸。

    凌寒微一点头,就要签字。

    江扬的手掌盖住空白。

    凌寒抬头瞪住了他:“到底不愿意接纳我,还是在等我洗掉所有脏色和灰调子,重新开始构图?”

    服务生端来了咖啡。果然是上好的咖啡豆,单闻香味就知道花了不少心思。店里没有什么人,凌寒能听见自己的呼吸。

    “不是和国安部赌气,更不是自暴自弃,我选飞豹团。”

    “谢谢。”江扬松开手,“我一直在等你主动说。”

    凌寒签下自己的名字。他记得加入外勤组的时候,他先签了字,那时候10岁,写楷书,工工整整,但是“寒”字写得有点大,超过了划线。旁边是父亲的签字,沉稳坚定,像林带护着沙漠绿洲。现在,他写行楷,端方飘逸,旁边是江扬的签字,一样锐意,却多一份义无反顾地支持和维护。

    “我疯了。那些日子里,是把自己切成棱角分明的两块,殊死搏斗。但无论哪一块赢了,流血的都是自己。”凌寒给咖啡加点糖,细碎的颗粒滚进颜色明亮的液体中。“我发现我做的,和现实差距太大,触动根基,我找不到继续的勇气。”

    “0734,只是一个普通的行动。你也不是次做近距离格杀。”

    凌寒苦笑:“相信我,江扬,如果隔壁的炸弹没炸,如果,哪怕只有一个人质活下来,心理辅导师会告诉我,金舟,你是对的,格杀一人,挽救一人,生命守恒。但0734是悲剧。”

    江扬点头:“不成功便成仁,听来壮美,其实成仁……一点儿也不美。人不是活在剧中的。”

    小点心也送来了,手工的奶油冰淇淋混了绿茶曲奇颗粒和朱古力豆。两人都沉默地吃了一阵子,凌寒忽然笑起来:“别用这种气氛行么,像追悼会一样,虽然我是在心里追悼‘金舟’。”

    江扬吃了一大口,从喉头一直冰爽到心里:“对于我过去的一些行为,如果想要找补回来,我随时欢迎。”

    凌寒黑色的眸子狡黠一闪:“别后悔。”

    江扬舌尖一转,轻巧舔去了嘴角的奶油:“我赌你心胸开阔。”

    凌寒真心实意地大笑起来,弄的江扬都有些不好意思了,头一次,在凌寒面前恢复了弟弟的形象,略带腼腆地低头哼笑了一声,接着用吃冰淇淋掩盖自己的真实表情。

    “养伤的那段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