宝的页面,最後两页吸住了他的目光,前一页是一对背对背跪著的男女,身子都弯折成非常不可思议却非常优美的弧度,用纯金雕花的镣铐固定著,头上蒙著很大的羽毛面具。女人露出来的一头黑发比最奢华的丝缎还光滑,身上披著薄薄的金纱,金色的丝绸围住了关键部位,露出来的皮肤像是上等蜂蜜的颜色,四肢修长完美,仅凭照片就足以让人想象得出那种润泽滑腻的触感。男人的头发看不见,腰间围著一条刺绣的红绸,身上的披著淡红色的纱,皮肤白皙细腻,像是最纯的牛奶,四肢修长柔韧,充满力度感。
“受过最好教育的尤物,能满足您一切的需要甚至幻想。”拍卖说明上这样写著,“底价:一百万美金。”
压轴戏仍然是一个人,静静地躺在帷幕後面,连影子都朦胧不清,拍卖说明更简单:“无价之宝,底价:三万四千七百六十一盎司,黄金。”
江扬的呼吸停了一拍,他想了想,敲个响指,林砚臣立刻俯下身子。江扬毫不犹豫地在他手心写下一摞密码和数字:“立刻把这些发给程亦涵。”
林砚臣答应了,立刻快步出去发报。他回来的时候大厅里的灯正慢慢熄灭,能旋转的舞台升高到了所有人都能清晰地看到上面发生的一切的程度,四个身姿曼妙的白衣少女盈盈地走到舞台的四角,伏跪在红地毯上,不知道按动了什麽机关,那些紧紧裹著美丽身体的衣服开始发光,让她们看起来像是四只精致的莲花灯。然後四个清秀的小童把原木的拍卖台安放在舞台的左侧,另外四个则在右侧放了明显可升降的水晶展示台,展示台的每个角落都装有银色的微型镁光灯。拍卖师是个非常漂亮的年轻人,有一双活泼的绿眼睛,浓密的金发,嘴唇周围有金色的细细的绒毛。
林砚臣在黑暗中找到江扬,对方正专注地盯著台上发生的一切,林砚臣俯下身子,附耳报告:“您的复电。”
江扬接过小纸条,飞速地扫了一遍,程亦涵像他吩咐的那样,已经作好了瑞士银行的相关转帐,并且把新的帐号发给了他,而同一张纸条上的另一个消息则让他死死咬住了嘴唇,深呼吸两次才能镇静下来,他拍拍林砚臣的手:“很好,现在替我去签个字,我要参与这次竞拍。”
林砚臣惊讶地发觉,那双永远温暖有力的手冰凉冰凉的,虽然仍然干爽稳定,却那麽不同寻常。
拍卖师像脱口秀演员一样说了很多的话,场下的贵宾一次又一次地被他逗得哈哈大笑,江扬戴上丝绸手套,悠闲而又挺拔地坐在扶手椅中,膝上放著拍卖名录和竞价牌,林砚臣知道有什麽事要发生了──那最神秘的物品的竞价,正是“销金行动”中他们得到的黄金总数。
“林砚臣?我需要一杯冰水。”江扬的声音很低,里面没有紧张,只有一种预知的悲凉,林砚臣愣了一下,他知道江扬从小见惯了这种场合,一场宴会下来滴水未进粒米未沾是常事。这七天来,在充满未知和风险的宴会上,江扬从不让任何东西入口。
“是,请您稍等。”林砚臣出去找到自己的队员,拿了自带的饮用水倒在自带的玻璃杯里,他没法找到冰块,但又不敢耽搁,等回去的时候,正式的拍卖还没开始。
“我们只提供最好的。”叫汤姆的拍卖师跟动画片里那只蓝色的猫一样趾高气扬,他滑稽地吆喝著,“每一个毛孔都不会疏忽。您记得那对美丽的尤物麽?我荣幸地告诉各位,为了让大家能够买得放心,他们将担任整场拍卖的服侍。竞拍的女士或者先生,都可以要求细看拍品,由那样的尤物捧著的、价值连城的珍品!”
江扬接过那杯水,抿了一口,身子微微前倾,盯紧了入场口。
两个发著光的白衣少女挑开帘幕,四个赤著上身,穿五彩绸裤,戴著长长羽冠的壮汉抬著一顶小轿子出来,停在展示台前。汤姆蹦蹦跳跳地过去,夸张地掀开轿帘,露出里面镀金的铁笼。笼子里面,美丽的男女以拍卖册页上的姿势跪著,柔和的光让他们披著轻纱的身体像是擦亮的银器那样闪闪发光,见惯了美人的贵宾们发出一阵惊叹的嘘声。
汤姆打开笼子门,拍拍手,那对男女立刻以一种优雅而又顺从地方式爬了出来,然後垂著头站在展示台前。
“转身,手拉手跳三下,让所有尊敬的宾客看清楚。”汤姆轻轻一挥拍卖槌,像马戏团驯兽师挥鞭子那样。他们立刻顺从地抬起系著金链子的手腕,相互拉住,像是一对配合默契的舞蹈演员那样,表演了三个旋转和跳跃的美丽动作,所有的宾客都在脚链和项圈上的铃铛清脆撩人的声音中,一闪即逝地看到了那笔直绷紧的长腿和富有青春感的肌肉线条。江扬看到很多穿晚礼服的男人都不约而同地端起冰酒猛灌了一大口。
汤姆敲了个响指,没有拿拍卖槌的左手五指分开,手掌向下做了一个下压的手势,顺从的宠物立刻就垂下头,分别走到展示台的两侧,曲线完美的身体用卑微的姿势,蜷跪在地,一个壮汉过来把他们项圈上的链条固定在展示台下面专用的银环上。女孩美丽的黑色长发瀑布似的铺在仅有一层淡淡轻纱的背上,被金色的丝绸包裹著的丰满挺翘的臀部绷紧成为一个富有弹性的弧度,美得令人屏息。
江扬把目光落在男子的身上,他有一种非常清淡随意的美,并没有宠物男孩那种柔弱的女孩气息,身材很高,宽肩细腰,腿很长,比例像是天赋最好的舞蹈演员那样,大概是壮汉粗鲁的动作弄痛了他,他优美的脖颈微微仰起,裸露的後背中间能看见一道浅浅的凹线,一直延伸到了腰臀之间。当他向後仰起头的时候,这道凹痕就特别明显,非常惹眼和撩人。
“老大!”林砚臣忍不住低声叫起来,受过十年以上严格的美术教育的飞豹队长能隔著衣服精确地说出人的三围,他知道任何化妆都不可能改变双瞳的距离,知道只有经过痛苦而耗时的整骨手术,人才能改变自己腿长与身长的比例,这个似曾相识的美丽身体经过大脑的仔细搜寻和比对之後,林砚臣觉得口干舌燥,“那是苏朝宇中尉啊……”
31拍卖
“不。”江扬背对著他,非常镇静地回答,那声音里听不出任何的波澜,“程亦涵确信他仍然好端端地呆在基地里面。哦,你不知道,苏朝宇中尉的双胞胎弟弟苏暮宇幼年时被绑架,只可能是他。冷静点。”戴著丝绸手套的右手轻拍林砚臣搭在椅背上的左手,“听我的命令就可以。”
林砚臣努力深呼吸,睁大眼睛看著舞台上的一切。被拍卖的每一件珍品都是稀世奇珍,观众席的惊呼和窃窃私语始终都没有停止过。为了鼓舞大家竞拍的热情,拍卖师让那个美丽的女孩子戴上嵌满碎钻的鹅卵大的蓝宝石吊坠,由一个壮汉牵著走到观众席,在每一位贵宾面前跪下,吃力地昂起头,请他们仔细验看宝石的光泽度和打磨的工艺;而男人则托著香槟塔托盘,恭谨地跟在後面,邀请贵宾们随意享用。
走到江扬身边的时候,江扬简单地摆摆手,表示他没有兴趣也不需要任何饮料,继而他们走过他,旁边的阿拉伯人抚摸著那流光溢彩的宝石,赞叹著女孩胸前细腻美丽的肌肤。
林砚臣咬著下唇,看著他们回到舞台上,才忧郁地舒了口气。
拍卖进行得很快也很顺利,世界顶级的博物馆都会争相购买的珍品一件件被新的主人占有和私藏。在只剩下两件拍品的时候,汤姆宣布休息十分锺,一支水平非常高的四人小乐队立刻就开始弹奏舒缓而又欢快的曲子。
之後,汤姆再次上台,婀娜的人形莲灯再次照亮了舞台,美丽的尤物也仍然跪在他们原来的位置上。汤姆做了个手势,戴著透明手套的壮汉立刻把女孩解开,将她抱到展示台上面。她顺从如一只天真纯洁的羊羔,用最淑女的姿势坐在展示台上,穿著十几厘米高的水晶鞋的双脚斜斜点地,双手交叠著放在大腿上。
“美丽的黛丝,她像真正的公主那样,只用泡过玫瑰花的牛奶洗浴,声音像黄莺那样清脆动听,甚至能在任何您需要的时候,用第九交响曲的调子呻吟和娇喘。”汤姆仍然是用他那种夸张的插科打诨的口气介绍著,他戴上手套,手指一捏黛丝的下巴,黛丝顺从地张开嫣红丰满的唇瓣,汤姆竟然从她的舌头底下掏出两枚桂圆大小的珍珠来,他色迷迷地笑著,“当然,您也可以用各种小东西来让她保持安静,她会把它们藏好,绝不会让美丽的小脸变形,更不会像一只没教养的小狗一样弄脏您的地毯。”
林砚臣的手指紧紧握住了椅背,“简直是变态。”他在心里叫嚣著,偷眼望向他的指挥官,那琥珀色的眸子仍然淡定从容,看不出任何波澜变化,甚至在汤姆说了一个笑料以後还像其他人一样勾起了嘴角。
汤姆敲了个响指,黛丝双脚蜷起,利落地在展示台上转了个身,背对著观众,圆润秀美的手臂抬起,把长发捋到胸前,然後缓缓褪下了那层轻柔的金纱,蜂蜜色的皮肤无遮无拦的展现在了镁光灯下,夺目的滑腻,她像跳舞一样的解开胸前和腰间的丝绸,整个後背的线条就像是一只优雅的大提琴。“我将成为只属於您的美丽乐器,我的身体只为您吟唱。”黛丝轻轻地说,柔软婉转的调子,像是含苞待放的花朵,汤姆轻轻摘去她的面具,她侧过头,那是近乎完美的侧面,挺秀的鼻子,杏核形的黑眼睛,长长的睫毛和丰润的红唇,没有一丝人工雕饰,足以倾城。
“黛丝和戴维都是干净的,崭新的。”汤姆压低声音,仿佛很神秘似的,“女主人从来不出售旧货,他们只是被教育得体的举止而已,没有人真正触碰过他们的身体,更是从来没有被使用过。他们是非常敏感但又非常纯洁的两只小东西,正等著您的开发。”他说著,忽然又爆发出一阵大笑,敲敲展示台:“戴维,该你了。”
跪在另一侧的男人站起来,垂著头站在展示台前,漂亮的站姿让挺拔的背和腿显得非常耀眼。汤姆把戴著手套的手指伸到他的领子里去,轻轻一剥,红色的轻纱就落在了地上,然後他的手一路下滑,滑到了戴维的腰间,就在他解开最後的遮羞布之前,观众席里的小姐们羞涩地叫了起来。
“我想这样是不妥当的。”林砚臣意外地听见他的老大沈稳淡定的声音响起,柔和却足以盖过似有似无的乐音,穿著精致夜礼服的男人站起来,在少女们惊慕的眼光中走到舞台旁边:“我想,这种程度的展示应该在更私人的地方进行。”
戴维整理仪容的手指停了半拍,他没有抬头,在面具下的嘴角固执上扬。
“江少帅竟然光临,真让胜雪的‘温柔乡’蓬荜生辉呢。”一声清脆的娇笑之後,一只洛可可式的精致双人沙发从半空中缓缓落下,穿水蓝色宽袖立领盘扣晚礼服的美丽女子衣胜雪舒展地坐在上面,笑吟吟地说,“老元帅和首相大人近来可好?”仿佛呼应似的,她身边蜷成一团的白猫喵呜一声。
江扬微笑,点头致意:“很好,温柔女主人名不虚传,受教了。”
“胜雪思虑不周,若不是江少帅解围,怕是要闹出笑话来呢。”胜雪灵动的黑眼睛盯著江扬,嫣红的薄唇笑起来的时候很妩媚,但不笑的时候就很残忍,很薄凉,“请您到这里来,可以麽?”
“不胜荣幸。”江扬跃上70厘米舞台的动作快若闪电矫若狸猫,精致的夜礼服上没有一丝皱褶,朗朗的皮鞋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笑容可掬地走到胜雪面前,捧起她伸过来右手,绅士一吻。
“我想,换一种方式来展示这个美丽的物事会更好。”胜雪轻轻拍手,“戴维,如果江少帅成为了你的新主人,请你对他表示忠诚。”
戴维一愣,他抬起头,望向站在胜雪身边的江扬,那双蓝宝石一样的眼睛闪闪发光。汤姆替他取出了嘴里的珍珠,然後他优雅地走过来,单膝跪在江扬面前,从容说:“如果您问我,我能为您做些什麽,我会回答──一切。如果有来生,我仍愿与您……生死相随。”
那一刻,江扬坚韧的心被生生拿走了,他真想不顾一切,忘了道德与责任,忘了职位与家世,俯身搂紧他最爱的苏朝宇,然後带他远走高飞,他次知道,原来他和他的父辈付出一切得到的东西在一份真挚的感情面前,原来一钱不值。
他最後的理智找到了台下立著的林砚臣,他知道他不能这麽做,他必须要把他的部下好好带离危险,在牺牲一个人还是一群人的事情上,他从来没有选择。
“所谓名将,就是那些知道如何最有效率的杀死自己士兵的人。”很多年前军事理论课老师的话锤子一样砸在他的心上,把炙热的感情砸得粉碎,他小心翼翼地把那些碎片封存在心底最柔软的角落,他知道,在以後漫长的一生中,他将无数次地在午夜泪流满面的醒来,但在这一刻,就算有千百次重新选择的机会,他仍然会微笑著转身,对衣胜雪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