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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后悔药
    又是你们?很明显,曾作家对这两位不之客是自内心的厌恶。

    你该庆幸是我们而不是别的什么人,比方说萧道一。罗隐不等她往里让,自顾进去。

    苏三不好意思地笑笑,曾玉清只能伸手做出请的手势,只是心不甘情不愿。

    说说吧,你和萧道一什么关系。

    罗隐进屋就找个沙舒舒服服坐下,接着开门见山问。

    曾作家彷佛受到莫大侮辱脸色大变,指着门说:罗公子,你再说这些侮辱我的话,我只能请你出去。

    罗隐压根不搭理她,顺手拿起茶几上的香烟,抽出一根,接着掏出自己的打火机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对着她喷出个烟圈。

    曾玉清这些年被捧的很高,从没遇到过这么无礼的人,咬牙切齿道:你不要过分,看我一个单身女人好欺负是不是?

    苏三也在一边拉着罗隐的袖子,叫他不要这样轻佻。

    罗隐却笑笑,故意贴近曾玉清的脸,盯着她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那么陈公博呢?

    曾玉清瞬间气势全消,目光中也充满了恐惧,向后退了两步,背靠着门强迫自己坚强起来。

    怎么?害怕了?说到你最怕的那块儿了?

    罗隐冷笑,猛地抓住她纤细的手腕,用力拽过来,恶狠狠地说:你可以不说话,到了肃奸委员会可就由不得你了。

    曾玉清吓得嘴唇都在抖。

    当年郑苹如死在七十六号的事她记忆犹新。她听说现在的军统和当年的七十六号那是不相伯仲,若是被肃奸委员会的人盯上了不死也得脱层皮,这辈子就完了。

    所有的高傲都被残酷现实打得粉碎。

    曾玉清不得不低头求饶:罗公子,你想知道什么?

    林教授生日宴那天的全部情况,扶着林教授回客房后,你都经历了什么?

    曾玉清坐到侧面沙上,靠着沙背,像是个被放了气的气球,整个人精气神都消失了。

    那天我在门口遇到了她说到这里,略带歉意地看向苏三,这位

    苏三就知道,这位心高气傲的曾作家压根就没记住自己姓甚名谁,在一边尴尬笑笑说:我叫苏三,苏三起解的苏三。

    遇到这位苏小姐和林小姐,我们一起走进大厅,苏小姐送上礼物,是一个精致的火镰子。

    苏三点点头,罗隐看着她面带惊奇:送火镰子,你还真老土。

    苏三横他一眼,不搭理他。

    那个火镰子,可不是一般的东西。

    曾玉清讲到这里,高傲的神色又恢复了大半,隐隐有点用下巴看人的意思。

    我的祖母出身前朝大家,我小时候在祖母的书房看到过一些文人笔记其中不乏奇闻异事,其中有一件就和这火镰子相关。

    苏三想不到自己买的生日礼物竟然有这么大的来头,急忙追问:你确定?

    曾玉清微笑一下很是不屑。

    苏小姐,你不必怀疑我的记忆力,我可是过目不忘的。

    她神色桀骜,苏三腹诽:神气什么呀?我何止过目不忘,还能过鼻子不忘呢。

    罗隐听到这话,也瞟了苏三一眼说道

    那就请曾小姐讲讲那火镰子到底有什么不同?

    苏三则说:等一下,曾小姐既然要讲火镰子的来历,为何不将东西拿出来讲呢?

    你什么意思?

    我的意思就是,上次在这里我明明闻到了火石的气味,可是曾小姐却说没有什么火石火镰的。而就在昨日,淑凝告诉我那个火镰子并不在礼物中间,想来是林教授当时随身携带的,可是林教授尸体旁并没有那个东西,它去了哪里?当然是知道它价值的人那里,我说的对吗?过目不忘的曾小姐。

    曾玉清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沉默了两分钟,她走到衣柜旁,打开门在里面翻找一下拿出火镰子。

    罗隐一把接过,翻来覆去好奇地看,嘴里说道:我不懂这些,不过看着倒是挺贵重个东西,你这个小财迷还很舍得花钱的嘛。

    那本书上有这个火镰的图,其实它不是一个普通的器物,它叫做后悔药。

    一个火镰叫后悔药?

    苏三和罗隐都愣住了。

    是的,一个人有了后悔的心事,就在一个安静的地方,对着这个火镰念一个咒语,点上一种蜡烛,据说由此可以消除内心深处的悔意,不过这个东西只有半个时辰灵验,如果这半个时辰不能消散悔意就失去了作用。

    天啊,竟然是这样,我说那个火镰的盒子里怎么还搭配三根蜡烛。

    搭配蜡烛?那定是鲛人油脂制成的,这个是最早后悔药最合适的搭配,只是后世这种蜡烛几乎找不到了。曾玉清讲到这里,罗隐急忙将火镰放在一边。

    曾玉清摇头笑道:罗公子不必担心,这个东西在我这里好几天了,但我始终参不透玄机。这东西对不知道咒语的人而言,只是个火镰子而已。

    那个,半个时辰是多久?

    罗隐不好意思的岔开话题。

    一个小时左右吧。

    苏三回答道。

    宴会刚开始,萧先生去敬酒回来和我说林教授收到一封可能是陈公博写的信,我当时害怕极了,陈公博已经被处以死刑了,我最怕和他扯上关系,天知道他的信里会写什么,我就央求萧先生一定要先看到那封信,确定它不会对我不利。后来沈慕白闹了那么一场,我们就扶着林教授回去,也正是在客房里,萧先生从林太太那偷来了钥匙交给我。

    怪不得你扶着林教授回去就再也没回来,原来是又去客房了。

    是的,我等着宴会开始,就悄悄打开客房的门,打算找到那封信,可是我进去就现林教授一动不动,靠着沙站着,双目紧闭,火镰子掉在地上。我当时很害怕,在他衣兜中翻找到那封信,然后用手探一下现他还有些气息,就扶着他回到里间躺下。走时我确定他没有死,但是情形很奇怪,口不能言目不能视,像是陷入很深的睡眠状态,对外界一点反应都没有。屋子熏香的气味很浓,我担心他熏坏了,就将窗户打开,冲淡了气味后又关上,然后捡起火镰走出客房将门锁好。后来我找个服务员将萧先生叫出来把钥匙还给他,就拿着那封信和火镰走了,第二天早上看到申江报,我才知道林教授死了。

    曾玉清一口气将事情都讲了出来,长叹一声,往沙背上一靠,伸手从烟盒拿出一支烟,叼在嘴上却没有点。

    萧道一为何会帮你?罗隐问完这句就见曾玉清嘴里的烟跟着抖了一下。

    她将烟拿下来,在手里揉搓着说:他?他自然不是什么正人君子,光复后就来找我,说我只要跟了他就什么事都没有,否则就要把我这汉奸情人送到肃奸委员会去。

    曾玉清哈哈笑了几声,接着说:我自诩冰清玉洁,看不起世人,谁想到却落到这个地步。早年为了生活,接受陈公博的好意,现在又为了活命让萧道一做了入幕之宾,我啊,我啊。

    她笑着笑着眼泪掉了下来。

    苏三看着一个傲气女子变成这样,心里也很不好受。刚要安慰她,就听罗隐说:不对吧,你知道的秘术只有鲛人蜡烛可以配套后悔药,别的东西就不成?比如说气味浓烈的熏香?

    你什么意思?

    意思就是,你开窗通风吹散熏香很可能另有目的。

    罗隐拿起火镰子,左看右看,又递给苏三说:完璧归赵吧。

    你不要血口喷人。曾玉清脸涨得通红非常气愤。

    曾作家稍安勿躁,你进客房偷信,还有时间给客房通风,还真是闲的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