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伯战龙王,一人一龙所过之处,湖水都沸腾了,宛如一锅沸粥,天地都几乎崩灭。
“这不可能!”
敖烈脸上涨红,哇呀大叫,完全不肯接受自己被压着打的事实。
龙族乃是天生的强大种族,在水中的战力向来无人能够匹敌。但此刻他却是越打越心惊,因为他赫然发现自己对这片水域的掌控,正在飞速消减。
一股尊严受到侮辱的恼羞之意从心里生出,它仰天狂吼一声,龙吟声穿金裂石,响彻层云,卷起七八条水龙,以九龙合一之势,直撞而来。
“冥顽不灵。”肖宇微微皱眉,先天葵水真气妙用无穷,此刻凝成十丈河伯之身,抬手之间虽然谈不上捉星拿月,却能够化水为灵,威力无匹。
轰!
千万吨湖水卷涌,就见到湖中掀起滔天波澜,漫天大水卷向天空,形成一只亩许大手,仿佛鲲鹏展翅时的垂天之云,将整个天空都给遮蔽。
轰隆隆!
巨掌似缓实急,覆压下来,所过之处,崩灭一切,镇压一切。
敖烈虽然也有七八丈长,算得上是庞然大物,但此刻在这只巨掌面前,却显得颇为渺小,巨掌还未落下,强大的压力便让他身周的水龙条条崩碎。
啪!
一掌拍下,半空中的敖烈直接栽落云头,然后被浪潮裹卷着带向了远方。
“你到底是谁,年纪轻轻却有如此武力!”
短暂的沉默后,嗡鸣声骤然响起,敖烈从水中跳出,再不复方才胸有成竹的沉稳模样,他怎么也没想到,这个看起来年龄还不到自己零头的家伙,居然如此强势。
“你可以猜猜看。”肖宇没兴趣和他饶舌,戏谑开口。
“呼!”敖烈深吸口气,忽然吐出一颗赤红如血的内丹,“不管你谁是,总之龙族的尊严,不容挑衅!”
敖琴本来在旁边悠哉吃瓜,见此一幕,顿时大急,“二哥,你在做什么啊!”
内丹释放出精纯的龙气,随着气息升腾,天空都被染红,赤红一片,仿佛天火洒落,整个天穹都被染红了,像是这片天地都要燃烧起来。
一股炙热的气息冲天而起,不是普通的炎热,而是一股燥热之火,能从人的心灵深处开始燃烧,仿佛身体中的血液都要沸腾、蒸发。
肖宇脸色微微凝重。
毫无疑问,敖烈身上突然迸发出来的这股恐怖气势,是付出莫大代价后的爆发,不容小觑。
与此同时,隐藏在杭州城中的修道者,都是皱起眉头,脸色沉重地向西湖方向望来。
“唉,这可真是神仙打架,凡人遭殃,那两条孽障难道就不怕遭受天谴么。”
“谁让人家上头有人呢,哪个又敢去管?”
“龙族虽然心性淡漠,却不是内斗的种族,这次怎么会突然斗了起来?”
“管他们作甚,说不定是闲着无聊闹脾气……卧槽!”
“我感应到了龙丹的气息,用凝练的丹气反哺自身,这是遇到生死大敌时的拼命招数……”
这一刻,不仅仅是敖琴脸色大变,其他人修道者的脸色也很不好看。龙族毕竟极为护短,若是一条真龙在杭州西湖陨落,那群护犊子的老顽固发起疯来,结果如何,很难预料。
“轰!”
赤红的气血从敖烈身上迸发,到最后,他变成了一条浑身如血,血煞之气冲霄而起的红龙,无比狂烈地扑向肖宇。
这一刻,敖烈身上的鲜血都仿佛在燃烧,如同天穹之下最璀璨的彩霞,横贯长空,但是所有人都知道,这是最璀璨也是最短暂的烟火,这是燃烧功力后的爆发,若是没法在短时间内拿下敌人,那么结局必然是力竭而亡。
“汝欲赴死,易如反掌。”
半空中的肖宇冷冷望着这条赤龙,终于有了动作。
他的右手不知什么时候按在了腰间的剑柄上,整个人的气势也发生了大变化,如果说前一刻的肖宇给人一种高山巍峨、不可逾越的感觉,那么这一刻的他给人的感觉就像是一柄无上神剑,一旦出鞘,就是绝世锋芒——
“锵!——”
清冷的剑鸣响起,然后,肖宇出手,腰间的利剑出鞘,快!太快了!完全看不到他的动作,天地间忽然就只剩下一道洁白璀璨的剑光,锋芒绝世,闪耀天地。
这一刻,天地万物都仿佛为之冻结,整个杭州城都陷入了短暂的万籁俱寂,便是普通人也能感觉到一股深邃骨髓的寒意袭来,如芒在背,笼罩心头,背上的寒毛无风自立,不知有多少人齐齐打了个哆嗦,咒骂这多变的天气。
与普通百姓相比,修道者们感应更为清晰,只觉得浑身都僵硬了,虽说这一道剑光不是针对他们,但是剑气实在太惊人,里面有恢弘的意志,不论是佛是道是妖还是鬼,全都冷汗涔涔,噤若寒蝉,大气都不敢喘。
“这家伙!……”
敖烈心中惊骇,如果它还有人类的形体的话,一定能见到他身上的寒毛都是一根根炸起!
莫大的危机感在心底骤然浮现,在生死边缘磨练出的第六感告诉它,前方危险,必须后退!
但是,它这时候才心生退意,显然已经迟了。
因为那道剑光看起来速度并不甚快,方向也是直直向前根本没有改变,可给他的感觉却是避无可避,躲无可躲,仿佛直面本源,直击命运!
在这一剑斩出的瞬间,敖烈心中那股隐隐的心悸感终于膨胀到顶点,那恐惧是如此的强烈,就仿佛是面对能冲毁一切的山洪,任何敢挡在路上的东西都将在铁蹄的碾压下灰飞烟灭!
“不,我不要死!”
他疯狂地燃烧内丹,催动法力,向后逃去,但那股如坠冰窖的危机感不但没有丝毫消退,反而更像是黄河决堤那样坚决的、无可阻挡地蔓延了上来。
黄河经常改道决堤,身为龙族,他自然是近距离观察过,那千万吨的滔滔江水铺天盖地倾泻而下,任何挡在前路上的事物都会灰飞烟灭,那是天道的力量,非人力能够阻挡,就算是龙族也不行。
而这一刻,敖烈仿佛又回到了当年黄河决堤的那一天,剑光上传来的天道无情的威严气息有着似曾相似的感觉。
他终于怕了,羞怒消退,恐慌笼罩心头。
敖烈此刻的内心无疑是崩溃的:
“……说好的龙族横行无忌,谁都不敢招惹呢,这家伙怎么不按常理出牌!”
恍惚中,一声惊呼从遥远处飘来:
“不要杀我哥哥!”
一道白影冲来,挡在了两人中间。
像是过了一眨眼,又像是过了整整万年,定格的世界轰然碎去,敖烈心跳如擂鼓,呼呼喘着粗气,就听到一个气急败坏的声音响起:
“你突然跑出来是做什么?!”
“刚才我要是收手不及,你直接就死了知道么!”
肖宇气得暴跳如雷,方才出招的时候,他只觉得自己仿佛与这片天地相合,于是随手斩出一记玄妙的杀招,结果敖琴居然冲到了剑光之下,若不是他收手及时,定然是一剑秒杀的节奏。
敖琴小脸也是煞白,刚才剑光临近的那一刻,她只觉得脑海中一片空白,什么念头都消失了。
此刻听了肖宇的怒喝,才终于恢复意识,苦着小脸一副要哭的模样,可怜兮兮道:
“疼……”
一串血珠,从她的眉心洒落了下来,那是剑气的余波所致,只要肖宇收手再慢一分,就会直接洞穿了敖琴的眉心。
“你——”
小丫头鼓着包子脸,眼神祈求,“快帮我揉揉,好疼……”
肖宇差点儿被气乐,“所以说你到底是站在哪边的啊!”
到底还是不忍心,伸手运起先天乙木灵气,替敖琴治伤。
“呜……”小丫头眯起眼睛,用脑袋抵着肖宇的手掌,喉咙中发出猫儿似得舒适低吟。
望着站在一起尽显亲昵的两人,敖烈脸色复杂,他着实没有想到,生死关头,居然是敖琴不顾身死道消的危险,替他拦下了那道剑光。
“你们这样下去不行!”敖烈深吸口气,脸色肃然的开口道。
“嗯?”肖宇皱眉望去,说实话,他对这个一言不合就动手的家伙,实在没什么好感。
“就算我守口如瓶,我爹和诸位叔叔伯伯,也很快会发现……”敖烈义正言辞地继续道。
肖宇隐隐觉得有些不对味儿,“你说什么?”
敖烈痛心疾首,“都到这种时候了你还要装傻?!”
“所以你到底在说什么啊!”
敖烈叹了口气,表情颓然,“实话跟我说,小妹是不是已经怀上了你的孩子?”
“……”
肖宇一脸懵逼。
孩、孩子?
孩子是什么鬼!
我到底是多鬼畜,才会对这种小丫头下手啊!
“给我把话说清楚,不然我砍了你啊!”肖宇睚眦欲裂。
敖烈毫不退让,争锋相对,“正所谓男女授受不亲,我看你也是读书人,对一个女子如此亲昵,说没什么你信不信?”
“……”
肖宇二脸懵逼,哑口无言。
印象坏了,怎么解释都是狡辩,于是他低头看向敖琴,“赶紧跟他解释清楚,我可不背这个锅。”
小丫头黑眼珠转了一圈,忽然狡黠一笑,笑容中是一抹恶作剧得逞的味道。
肖宇心中顿觉不妙,正待发话,敖琴已经“啊呜”一口把他吞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