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像很不喜欢这曲子。
康秀配合的勉强弹完一曲,很抱歉的笑了笑,卡尔特合上了钢琴盖。
天快亮了,我们去钟塔上看日出吧?
好的。
两人走出剧院,往山上走去。
康秀听到有细小的声音,是从冰蛋里面传出来的。
钟楼内部的齿轮还在运行,当然做了现代的改进让它们更结实,尽量免于修理。但内部还是只有一个从钟表表盘上开的小门。
小心一点。康秀抓住卡尔特的衣服,这样好像看不成日常。
到房顶吧,康秀你有办法上去吧?卡尔特看起来很执着。
毕竟是自己答应的事情,何况又不难,水晶恶灵拍打着翅膀出现在塔外的空气中,先把卡尔特抱了上去,然后康秀也上去了。
塔顶是倾斜的瓦片,中间竖着铁质的避雷针,很尖的地方,直径大约只有一两米。康秀上来的时候卡尔特正扶住那根避雷针。
为了防止掉下去,康秀先坐下试了试,双腿悬空的垂在外面,风很大,有点摇摇欲坠的感觉。
你冷不冷?康秀问道,我可以叫水晶恶灵从后面拽住我俩。
她话还没说完,卡尔特已经在她身边坐下了。
不要,我不喜欢它。
水晶恶灵?
是的,我有话想对你说,不想让他听见。卡尔特坚决的说。
好吧,你想说什么?
先看太阳吧?
两人不说话了,在沉默中,等着太阳升起。
康秀很少看日出,就像她经常不看月亮一样。
不知道什么时候,一直挂在正中央好像根本不移动的月亮消失的无影无踪。
在东方的天空中,云雾的笼罩中,橘红的太阳微微露出一个金边,红色在天边晕染。那个金边看起来缓慢实际上飞快的上升,明亮的金光模糊了边缘的那道弧线。红色的光芒继续晕染着,天边的云彩,好像一块红色颜料被扔了进去。
一眨眼,刺眼的太阳就升上了天空,但云层依旧在它周围。这个赤红色的,让人根本不觉得温柔的太阳,它的下方是一片红通通的云彩,在天边形成漫长的一大片,红火的像燃烧的火焰。
火烧云。康秀说道,真是少见的天气。
我记得在你的家乡有一句俗语,‘朝霞不出门,晚霞行万里’。卡尔特说着,扶着避雷针站起来,坐的时间太长,腿都麻了。
据说早上火烧云会下大雨。
卡尔特站起来,一脚把康秀踢了下去!
高处凌冽的寒风席卷,风噪声充斥耳廓。时间在他的感觉中拉长,卡尔特看向钟塔下,那是一片苍白的浓雾,什么都看不见。
再见,这个世界。
他轻轻的对自己说,然后一步迈了出去。
血花盛开在坚硬的冰面上,骨骼碎裂的巨大声响,鲜血高高的飞溅,打在康秀脸上。
她的世界瞬间失去所有声音,只有自己在撕心裂肺的狂吼,却什么也听不到。
卡尔特,卡尔特你在做什么?
为什么你也下来了?
为什么?
康秀看着生命从卡尔特身体里消失,她却什么都做不了,伸出手,却连触碰都不知道怎么办?
康秀。卡尔特睁开眼,天蓝色的眼睛里倒映着天空,赤红色的天空。
卡尔特!
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卡尔特断断续续的说,明知道你不会那么轻易死去,却还要试一试?
不是的,不是的,卡尔特。康秀崩溃的叫道。
你哭了,康秀,真好。卡尔特说出最后一句话。
他轻轻的合上眼睛,仿佛安睡的孩童,他已经得到了他想要的答案,嘴角露出满足的笑容。
但康秀不知道那是什么。
她只是不停的哭,不停的流眼泪。
是她这辈子哭的最放肆的一次,周围没有一个人在乎她了。
也可能是最后一次,她知道她的心是彻底的坏掉了。
和卡尔特一起跳了下来,碰的一下——比她自己被推下来还有更伤心,更绝望。
如果她不是清理者的话,可能会培养出正常人的三观,也不会遇上高加图。以她这么优秀的资质,也许会和卡尔特在一起。
所以这个世界——
还是毁灭吧!
康秀不知道在地上跪了多久,终于站了起来,走下山坡。
当她回来的时候,钟塔下多了一个人。
你杀了他吗?
银色的头,正太的体型,安菲尔找到了黑色长裤和衬衣领的毛衫穿上,打扮的像个活人一样。
康秀没有说话,用她找来的白色窗帘安静的包裹住了卡尔特。
是的,我让他绝望了。康秀把卡尔特抱在怀中,站起来。
你看起来很伤心,我不理解。你想要毁灭世界,让所有人绝望,但
安菲尔的脖子被一只骨爪死死的握住,虽然他是机器人,但脖子里的被大力拉扯的螺丝告诉他,水晶恶灵可以轻松的拆了他。
卡尔特不喜欢杀人,我不想让他看见,即使你是一个机器人。康秀收起水晶恶灵,小心翼翼的走下山坡。
他是特别的。康秀似乎回答了安菲尔的问题。
明明是要毁灭世界,让所有人陷入绝望和恐惧,为什么他死了,你那么伤心。明明那么热衷于世界毁灭的人,为什么还有感情呢。
冰层开裂的声音越来越巨大,是冰蛋孵化了。
像是放大的蝙蝠,身上长了鳞片又多了一条尾巴的丑陋怪物打碎冰层,甩掉身上的冰屑,此起彼伏的嚎叫着,张开漆黑的蝙蝠翅膀。
这是什么东西?安菲尔惊讶道。
死侍,龙王亲自转化的怪物,它的傀儡。康秀对安菲尔说,你不是说你是人吗,那么就离开这里,用你的条脑子好好想一想!
这些怪物拍打着翅膀,接二连三的飞了起来,在天空中盘旋着,黑压压的一片。却好像没看到康秀等人一样,只是呼唤着自己还没有飞起来的同伴,最后集合成一队,往北边去了。
等所有的怪物都消失了,康秀迈开脚步,带着卡尔特离开了这里。
安菲尔迈向了不同的方向。
直到结束,没有人知道卡尔特被安葬在了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