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成欢走在京城的街道上,眼前似乎有重云笼罩,鼻端似乎还能闻到这京城中的血腥味。
廷杖,诛九族……萧绍昀,他到底是想干什么?
杀了她,难道只是一个针对威北候府的开端?他是要肃清朝中大臣?
记得萧绍昀刚刚登基那两年,他不止一次说过,先帝太过于纵容臣下,有损帝王威严。
可是先帝在大齐臣民的心里,的的确确是一个贤明的帝王,为君者,不就应该广开言路,虚心纳谏吗?要是一意孤行,刚愎自用,那又怎么能做到“贤明”二字?
殊不知,帝王再如何尊贵,也是人不是神啊,光凭自己心意行事,如何能保江山稳固?
萧绍昀他幼承名士大儒为师,又有太师席泽岩和丞相宋温如力保,他如何不知这些道理?
怕只怕,他真是冲着威北候府来的金玉良缘!
摇蕙和阿花一路跟在沉默不语,神思恍惚的大小姐身后,心中是一万分的疑惑。
大小姐今日太反常了……都怪那个卖红豆糕的婆婆,又是什么廷杖,又是什么诛九族,肯定吓到大小姐了!
“大小姐,您别害怕,那些跟咱们不相干的,咱们好好地选秀,选不上咱们就回去,您别这样,奴婢害怕……”
阿花到底性子跳脱些,想来想去,上前拉住了快要撞到墙的白成欢,小心地劝道。
白成欢站住脚,看了看身边两个脸色惨白的丫鬟,深吸了几口气,终是点点头:“不怕的,我不怕,我不能怕的。”
她不能慌,也不能乱,要好好想一想,接下来该如何。
范成到了礼部,报了白成欢的名字,惦记着白成欢,看着收录的书吏对好了文书,就匆匆地离开了,没看到身后书吏那意味深长的目光。
待到范成彻底没了踪影,那书吏立刻就出了门,去寻自己的上司了。
“大人您看,这是不是您交代的那个虢州的白家女?”
正眯着眼睛打盹的礼部尚书方含东睁开眼睛,立刻来了精神:“可是那白成欢?”
“正是,刚才来报选了,就住在京城北边的来福客栈!”虽然不知上司为什么格外关注一个偏远地方来的秀女,可他还是把这事儿放在了心上。
“好!做得好!”
方含东站起身来,整了整衣帽,就要出门去。
这是吏部侍郎冯智才跟他早就说好了的,他也不知道冯智才想干嘛,但是卖冯家一个人情,也不是什么难事儿。
只是方含东才迈出衙门的大门,就被人堵了回来。
“方尚书不好好当差,忙什么去呢?”
眼前一身白衣的俊秀少年笑吟吟地,手里拿着把折扇扇来扇去,端得是风流无限,方含东却是头皮一紧,晋王这小祖宗怎么晃悠到礼部来了?
“王爷说笑了,下官这是要去出恭!”
方含东心思急转,难不成这次选秀不但要给皇上充实后宫,还要给这位小祖宗选妃?可是也没听皇上说啊?
晋王笑眯眯地合了扇子,点点头:“那行,本王在里面等你,有桩事情要麻烦方大人!”
方含东嘴角直抽,这小祖宗真有事儿?不会把礼部给他拆了吧?
他立马转身:“不敢不敢,下官不急,王爷请!”
“去吧去吧,人有三急,憋着了就不好了,本王是那种不通情达理的人?赶紧去,快去快回!”晋王十分体贴地拿扇子推了推方含东,十足的好心。
方含东被推得倒退了几步,只能愁眉苦脸地往茅房去了。
晋王进了方含东办差的正厅,跷着二郎腿就坐在了他的书案前,随意地翻动了几下,这才叫那躬身请安的书吏过来:“来来,本王问你个事儿仙道新咏!”
“王爷只管吩咐!”
那书吏只能认命地上前几步听吩咐。
“这几天虢州的秀女到了没?”
“到了,昨日进的京城,今日已经有人来报选了。”
“那,有没有一个叫白成欢的?”
晋王这段时间走不脱皇帝的视线,不能出京,也就开始琢磨,成欢姐会不会来京城。
他也就是碰碰运气地来问问,却没想到那书吏浑身一哆嗦,立刻说了实话:“有,有,刚才跟方大人报过了!”
难怪方大人这么放在心上,三番五次地交代,原来是这位爷的吩咐,只不知道那白成欢什么天姿国色,居然连晋王都过问了!
晋王也是一愣,下一刻就抓住了书吏的衣领子:“你说真的?她真的来了?”
“真的,小的不敢撒谎,她就住在来福客栈!”想起这位爷的名声,书吏都要晕过去了,唯恐这位不信再揍他一顿,揍了也是白揍!
谁知道下一刻一阵风刮过,他眼前就没了人影,一个白色的身影奔了出去,几步就没了踪影。
书吏只觉得后背凉飕飕的,他这算是,逃过一劫了?
方含东回来的时候,正厅里已经没人了,心头一阵欣慰,这小祖宗果然就是吃撑了来逛逛,还好还好!不过他也没敢再开溜,这几日京城上下人心惶惶,他还是谨慎些为好。
谁知道到了快下衙的时候,礼部居然又迎来了一位贵客——钦天监的监正,皇帝面前的大红人,詹士春!
若说从前詹士春在朝臣眼里就是个观星的道士,如今可就成了索命的阎王——想想看,前几日大臣的那场廷杖,被诛了九族的王度,虽说是皇帝下的狠手,可背后,不都是这位撺掇的吗?听说有几位老臣没能熬过去,回家就咽了气,想起这事儿方含东还眼皮子直跳,还好他机灵,早早地跟工部站一起了。
方含东前所未有地惶恐起来,恭敬地请了老道士进门,还没说话,老道士劈头就问:“昨日进京的可是虢州的秀女?”
“是是,不知道詹大人是要……下官可有什么帮的上忙的?”
詹士春看着面前毕恭毕敬的礼部尚书,心中冷笑。
瞧瞧,这就是大齐的官员,一个个从前都对钦天监多有排挤,如今倒是知道乖了。
他昨夜两度从高台跌落,虽然并没有受什么伤,可也昏迷了一天,醒来就立即赶了过来,他绝不会再错过!
“把虢州秀女的户籍,还有在京城的住址,都给我看看!”
詹士春一挥道袍,十分不客气。
方含东愣住了,虢州?
这虢州什么时候成了风水宝地了?怎么人人都关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