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馥怔怔的看着驾马而来的男子。
半晌她缓缓抬手,在孔无喧等人出手之前,召回了茵妙。
“把霜容和芍芝带回马车。”她急声吩咐,语气凛然。
茵妙不明就里,看着来人知道孔无喧是来帮手的,但是多少有些不放心周凡在其中缠斗,又帮着周凡击退了两个挥刀来砍的黑衣人,这才抽身出来,先扶了宁馥进了后面那辆马车,这才去前后依次将霜容和芍芝搀架了进来。
外面兵器声响不绝于耳,茵妙气喘不定的看了看霜容和芍芝的情况,确定无碍之后,这才有些复杂的望向宁馥。
宁馥垂着眼睑,突然一挑帘子,对着旁边那天水青一色的宇文陌弦道:“你怎么在旁能如此袖手旁观?”
虽然知道别人没有帮手的义务,但是他这么不客气的跟着她到现在,显然以后的食宿问题也是她一手包揽的,他就该出力!
宇文陌弦侧了侧脸看向她,这位大爷不出声则已,一出声必让人无语,只听他道:“他们不是来杀你伤你的,我何必出手?”
这意思是说,除非这些人直接过来攻击宁馥,否则像现在这样只是挥挥刀子胡乱砍砍,他是一定会坐视不理的。
茵妙是个练家子,脑回路也有与人不同的时候,听了这话眼睛一挑。
宁馥气呼呼的坐回来,她上前低声道:“这位公子的意思是,他会守着你,护着你,就只有你一人而已。”抿了抿唇,又道:“他……到底是什么人?”
宁馥也很无语,关键就在这里。
她根本就不知道他是什么人!
外面哗啦啦打的激烈,惨叫呼痛之声皆从那些黑衣人身上传来,宁馥闭着眼睛,只觉得从未有过的恶心。
别苑内,丫头垂着脑袋听命。
宁碧思笑个不停,虽然无声,却是极其兴奋。
“今日有孔无喧如此英雄救美,还顺带把她的名节毁个干净,她宁馥还有别的可选吗?哈哈哈哈……”
丫头偷偷的抬了抬眼,目光与神态却没有这般笃定,半晌后听得宁碧思的笑声消停了些,这才踌躇着道:“那孔公子真的会对她做些不轨的举动吗?我看……奴婢觉得,孔公子不像是做得出那样事情的人……”
“什么像不像的?”宁碧思冷哼一声,笑道:“这世上,没有像或者不像这一说,只有想或者不想,他太想得到宁馥了,这种迫切这种,根本由不得他有第二种选择,除了把他自己和宁馥这样纠缠到一起,他还能有什么别的办法得到宁馥吗?他自己心里明白清楚得很,在面对自己最想要得到的东西面前,人人都是一样的,无所不用其极。”
丫头没再说话了,垂了脑袋。
也不知过了多久,外面的打斗声渐停,周凡拖着沉重的脚步到了马车前,无力的敲了敲门:“姑……姑娘,没事了。还好……还好孔公子来了。”
他声音有些古怪,并非因为刚刚缠斗完,显然对于孔无喧这般及时这般巧合的出现在这里,也觉得有些不正常的过分。
若说其中没有什么蹊跷,那真是没脑子了。
车厢内宁馥半晌才闷闷的“嗯”了一声,随着这声完毕,她就出声冷冷的朝周凡吩咐:“回别苑……”
“宁姑娘。”孔无喧的声音将她的话截了住,听着距离并不很近,仍旧保持着一定的距离守着礼数,声音自马背上传来,随后就听得见他语气平和又温婉地道:“我出现在这里并非巧合,而是我人在京中,收到一封匿名信,上面言明你今夜在此会有一劫,我才赶来。”
一片静谧。
周凡在外面看了看孔无喧,说不出是个什么表情。
自然是不信。
好半晌,宁馥才轻描淡写,语气自然也是揣着极大的不信的口吻的:“若是我收到这样的匿名信,我八成会认为是恶作剧,再不然就是有人保不准是在此地埋伏的其实是我,根本就不会赶来,怎会相信。”
“我不敢不信。”
月光皎洁,连车厢的车窗都微微透着外面的月色,洋洋洒洒,这般皎洁的月色,丝毫不照应此景,丝毫……不曾因为方才一场缠斗而有半分掩色。
茵妙听得这话,心里也怦了一下。
‘我不敢不信。’
孔无喧待宁馥几何,她们这些陪在宁馥身边的人清清楚楚,全都一眼一眼的看过来的。
其实说真话,不管今日之事,孔无喧口中所言是否有水份,眼下孔无喧这边的人与自己这边的人对比甚大,毫无疑问,在这偏僻之地在这样的局势下,孔无喧若真想要对宁馥做点什么,根本就不费吹灰之力。
然而,不仅没有,还如此守礼。
而那一句‘我不敢不信’,更是让任何一个女子听到耳中也要震上几分。
简单的五个字,其中蕴含着怎样的情,此情有几深,让人不敢深思。
一思,便心疚。
马车外,那天水之青与月光一色始终不动就快要与月光融为一体的某人,不合时宜的转向车厢。
“还不走吗?”
孔无喧早就留意他的存在了,这时目光更是揣测,甚至于有几分敌意的向他看来。
宇文陌弦自然毫不介意。
这态度,反倒引得孔无喧目光更深了些。
“回别苑。”宁馥在车内沉声道,对孔无喧的言辞再无别的话可说,道:“孔公子请便。”
也是简单的五个字,这般的态度并不言一个‘谢’字,茵妙垂了目。
姑娘她……还是如此。
永远都不会因为别人说什么就有所动容,她只相信她自己看到的和她的推测。
然而,其实有的时候,就算对方说的未必是真相,但是情意深情意真,那些真相,其实也不一定那么重要,不是吗?
但如果只认真相而不看情真情深,那也更能说明一点。
一个人能够如此理智,大概,也就只有一个原因吧——并非心属罢了。
周凡立即驾车前行,从孔无喧的身边擦过的时候,纵然车帘未曾掀起,宁馥也清清楚楚的感觉得到。
车继续前行,也不知走了多远,忽闻身后有马蹄声追来,宁馥未喊停周凡便继续赶路。
就听得身后孔无喧的声音压抑又歇斯底里的大喊:“宁馥,只要事关你的安危,就算我明知是陷阱,也永远都不敢不信!”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