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佩不玉佩的,这时根本就没人把重点放在这上面,证据如山一般的压了下来,还有什么可看?
蒋夫人面上的得意更盛了,刚要开口奚落两句的当口,孔夫人突然“啊”的一声大叫。
从孔无喧把这个玉佩放到她手里的时候,说的那些话,她一个过来人,活到这把年纪还能听不出自己儿子口中的破绽?只不过一切都不重要,玉佩也不重要,重要的是她今天必须把宁馥给抢到手里。
宁家不待见宁馥,他们孔家待见!
玉佩不过是个引头,宁家如果不得不认了那就最好,但如果宁家说什么也不肯认的话,她也是奔着破釜沉舟的心思来的!
可她的这个举动也自然不可能逃得过陈佩青的眼睛。
陈佩青活到这个年纪,纵然与孔夫人旗鼓相当也不是盖的,孔夫人不过是个深宅内妇,陈佩青却不同,不仅一手握着宁家的中馈大权,在外也是甚有她的交际手腕,孔夫人现在打的是什么算盘,她自然一眼就看穿。
想硬赖上?
没门!
孔夫人已经站不住脚的情况下,她是断然不能让孔夫人在这个时候把宁馥的清誉给坏掉而不得不嫁入孔家的,她自然在意的不是宁馥的清誉,她在意的是蒋家!
“孔夫人!”她立即上前一步,笑容有些急迫也有些牵强,头一回见面竟是拉上了孔夫人的手,道:“我们移步,到偏厅说两句如何?”
可她到底低估了孔夫人想要把宁馥要到手中的,她以为念在都是船舫制造生意圈里的家族,她这样笑着迎上来,孔夫人一定不好不给她面子,可下一瞬她就被孔夫人冷着脸的甩了开来!
“为什么要移步?我就是要在这里当面说清楚!”
孔夫人此时已经铁了心了,也料定了自己这样闹下去,宁馥不嫁也得嫁,只要自己这边咬死了就是宁馥把这玉佩送给她儿子的,她就不信宁家还真能在这个节骨眼上硬把这事给抹了!
陈佩青拿她无法,心头大怒,当下便就立即不再与她周旋,她看明白了,在孔夫人的面前,她是不可能讲什么道理的,既然如此,不如直接找当事人,反正宁馥根本就不想嫁给孔无喧。
“你有什么可说的吗?”陈佩青一副慈母的模样,面容甚是痛心地轻问:“都这个时候了,你也不必顾着礼数,有什么就说什么。”
宁馥默了默,闹腾到现在唯有她一直平静无声,此时连宁君洁也向她看了来。
宁君洁也有些不明白宁馥这是什么意思了,她这是想把她自己的闺誉毁个干净?蒋家的事如果黄了便罢了,可孔夫人这样闹,再加上蒋家今天这么一出,以她这没了亲娘的独居女子的背景,嫡出的身份还有什么重量可言?会做生意又算什么筹码?
错过蒋家无所谓,蒋家到时候离京而去,这事说抹便也抹了。
可把孔家这头一得罪,这事不可能不会传扬出去,孔家是京中大户,宁馥以后还想有什么好的门楣可嫁?
宁君洁这边思量着,那边宁馥却是静静的走到了宁立亭的身边,她这么一过去,宁立亭当即慌的让了半步开来,就像是生怕宁馥把事寻到他头上来似的。
可宁馥却看都没看他一眼,只淡淡道了一句:“让一让。”
宁立亭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随后宁馥伸手不客气的就把他往旁边拨了拨。
很不尊重了。
宁馥这样拨着他,就像在拂开挡在面前的一棵树枝。
随后她将孔夫人放下的那块玉佩拿了起来,走到陈佩青的面前一递:“二、奶奶不如拿着这个玉佩给大伯父瞧瞧。”
陈佩青心头打鼓,但是这个时候无论宁馥说什么她都会配合的,只要能把孔夫人赶紧打发走,她二话不说。
宁立良被点到名也是一怔,陈佩青急急的把玉佩递入他手中,他拿起后很是莫名其妙的就对着烛光打量。
宁馥就这么直直的看着他,看着他面部表情的每一个细微的变化。
眼看着宁立良的眼睛越睁越大,未开口,杨氏就跳着上前了一步,而就等着这一刻的宁馥自然就上前了一步。
没办法,是陈佩青让她有什么说什么的。
她就拿了这句话当了开场白。
“二、奶奶让我有什么说什么,大家就别嫌我这话有些啰嗦。”她指了指已经转到杨氏手中的那块玉佩,道:“霜容和烟珑说的不全对,准确的说她们说了一部分,有些事我是觉得怕有不好的影响才没跟下面的人说实话,看大伯父和大伯母的表情,想必也认出这玉佩真正的主人是谁了。”
“这枚玉佩,鱼尾处细细的红斑,整个宁家的人都知道,这是我的大姐姐,长房嫡女宁君洁在七岁以前一直都戴在身上的贴身之物。”宁馥大声的将这话说了出来,而后死死的看向宁君洁:“没错吧?”
不等宁君洁从呆滞中反映过来,宁馥又看向孔夫人:“如果孔夫人不相信的话,我大伯父院落的花厅里挂着一幅丹青,是长房的全家福,还是宁君洁在六岁的时候请画师画的,这枚玉佩也入了画,现在就可以移步过去看看。”
孔夫人瞠目结舌。
蒋夫人激动的就差拍手叫好了!
杨氏和宁立亭齐齐倒吸了一口气。
是的,宁馥说的没错,挂在他们厅里的那幅全家福,容不得他们在此刻撒谎!
宁君洁的目光看了看那枚玉佩,半晌才僵硬着移回宁馥的身上。
怎么……会这样……
为什么……为什么自己的玉佩……竟然在孔无喧的手上?
她想不通想不明白!
但是有一个道理让她瞬间明白了。
当你掉入一个陷阱之前,有时候不仅没有预感,对方甚至于还能设计出让你迫不及待往下跳的局面。
她坐在这里,以为过了今晚,她就可以嘲笑宁馥还不如自己。
可此时此刻,她再一次如同一个笑话一样,只能独自去承受所有的鄙夷。
而她,就如同上次在别苑时一模一样。
根本不可能解释,不会有人听解释,更不会有人信她的解释。
像个只能承受却不能做出任何改变的——
傻子。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