封楼前朱槿从前门出去,楼见封了也没见她回来,霜容起先还在担心朱槿若是被关在楼外怎么回来敲锣主持,宁馥半点也不担心这个问题,像朱槿这样的,想出现在哪里又何止是一两道门能挡得了的。
她已经守着这个古铜小箱很久,韩尘却一直不曾露过面,现在仪式马上就要开始,她也确定今日恐怕不一定能够见得到韩尘本尊,不过,这人定然也就在附近是一定的了。
歌伎已经陆续退场,天井下由下人收拾一二后推上来一方锣架,重绸裹棒,金盘拖盏,朱槿分毫不差的出现在天井正中,双手缚于身后,声音清朗又中气十足。
一堆场面客套话言罢,秦航在旁提点宁馥该上台呈物了。
宁馥望了霜容一眼示意她放心,便呈着拖盘走到天井的台上,待放到桌案上准备离去的时候,朱槿适时的移了一步阻了她的退路,声音极微。
“别急着走,等贵人拍到手,还要劳烦宁三姑娘呈上去。”
朱槿这话一毕,素手一挥,咣的一声锣响。
余音绕梁之际,朱槿声音立起:“起价三千金,价高者得!”
“五千。”五楼东厢房的纱缦动了动,门前的婢女举起举手牌,扬声报道。
“七千!”四楼西厢房的纱缦一扬,一男子亲自朝外挥了一下举手牌,声音极大,大有示威之意。
“九千!”
“一万!”
场内陆续响起一声高过一声的抬价之音,宁馥站在桌案前面色无波,心里却说不出是怎样的一种忐忑滋味。
这半把钥匙……到底是什么来头!?
彼时她并不知道与她交易的人是韩尘这样的人物,可当时那一千金外加这素缨楼的地契做交换已让她与身边的人震惊不已,虽然当时她心中也在思量着这半把钥匙只怕来头极大,可却怎么也没想到背后之人竟会将这把钥匙如此公开拍卖,而且……
居然已经抬到快到两万金的身份不止,仍然还有人不惜万金,只为求到这半把铜钥匙!
这是其一,这还不是最重要的。
让她忐忑的不止是如此,韩尘明知这素缨缕是她的,她是这半把钥匙原先的主人,还要来她的这个素缨楼拍卖……
卖到这样的价钱,比当初给她的价钱不止高出一点半点,数以倍计……
他这样安排,总不会就是为了让她后悔当初把这钥匙贱卖这么简单吧……
而在她这般思量的当品,突然听见了周凡的声音。
她身后不远处便就是那道屏风,霜容就站在屏风后,周凡的声音就在屏风后响起。
“……她还是进来了,也不知宁大小姐是怎么和她搭上的,宁大小姐亲自去迎了她,现在两人在翠怡轩困着,若是这宴会结束的早还好说,可若是大长公主不会那么早离去的话,怕是翠怡轩也未必就能将她困住太久……”
宁馥竖着耳朵听,心下当即就有些火气往上冒,她倒不是气周凡办事不利,对付一个铁了心要露脸的人,无论用什么招下绊,都不会拦得住的。
只是乔小黛这也有点忒不在道上,她是什么身份,祝万柔是什么身份?她再是侯爷的孙女可她老爹却不是什么风光人物,就算退一万步,乔有恒也是京中的风云之辈又如何,她能压得过祝万柔?
更何况,她压不住对她才最好,她若是连祝万柔这个大长公主都压下了,她以后还能有平安日子可过?
她居然不知天高地厚到这种地步。
霜容并没有说话,宁馥听到屏风后霜容与周凡脚步响,两人竟是向楼后而去。
这二人一同去,宁馥的心里没来由的踏实了些,但心中隐隐明白起初想要不起冲突的将乔小黛拦下是不大可能了。
而这时场内突然静谧了下来,引得宁馥的注意力回到了拍卖上。
三楼厢房的纱缦动了动。
一个男子走了出来,将举手牌啪的一下击在走廊的扶栏上。
天井内的人皆望过去。
宁馥眯了眯眼。
那是林清之的包厢。
那男子朝着楼上楼下拱了拱手,仰着下巴高声笑言:“代我家主子放话,今儿这宝贝谁也别抢,五万金放下宝贝归我家爷,在此替我家主子谢过各位赏脸给面子,回头林府大宴四方,各位皆为座上宾!”
五万金……
宁馥叹为观止,这林清之……可真有钱啊!
那男子话一出四周皆静,四处纱缦微动之后,各厢房陆续站住婢子来反抬举手牌示意弃权,还有人出来对着林清之的包厢道贺,并提醒林清之可要说到做到云云。
那男子一一笑着拱手谢过,而后便朝着天井下站在锣旁的朱槿道:“姑娘,还不敲锣?”
“且慢!”
一声娇喝突然响起,祝万柔厢房内走出一厉目女子来,气势一点也不输那男子,也朝着他拱了拱手,后而对着楼上楼下扬声来。
“大家这么给林家小爷的面子,长公主甚觉林家小公子定然风姿非凡,既然现在这彩头到了林家小爷的身上,长公主留下十万金,让我问一问林家小公子,卖不卖这个人情给她?!”
那男子愣了愣,朝着那姑娘挥了挥手,转身进了包厢,但转头就又回来了,朝着那姑娘道:“我们爷说谢大长公主抬举,但君子不夺人所好,今儿这宝贝他当真心喜得紧,请大长公主高抬贵手,他日我们爷定当重谢。”
言罢他又冲着朱槿言道:“我们爷出十五万金,另外再加五万金作为买下那花梨木拖盘的,共二十万金。”
朱槿还未说话,大长公主的那位婢子的声音却又高了几分:“长公主说了,今儿她就算一个子儿也不出,单是拿这身份压下来,这宝贝也得是她的囊中之物,不过是想公平竞争的同时也与在座的各位亲近亲近,但是如果林家小爷要较劲的话,长公主也绝对不会退让,无论林家小爷出多少,我们公主定当再加五万。”
全场哗然。
那男子愕了愕,再进包厢,这次却没那么快出来。
等到四下里已经响起议论之声的时候,那位男子掀了纱缦出来了,朝着那姑娘笑着一揖。
“我们公子说了,二十万金由他买下,这钱我们公子出,东西——就送给大长公主。”言罢面上又覆了笑意,道:“长公主总不会连这个好彩头都不肯让给我家公子吧?”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