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中,层云叠下,远远近近或茂密或疏松的峰林,长长短短的溪流峡谷,全部在没有月亮的夜晚中朦胧起来,难以看得分明。
山内隐现一片开阔之处,细细分辨来竟有修葺精致的石板路,顺着路深望过去,门楼牌坊隐隐现于夜幕之中,但是却半丝人气也无,反倒让人倍感阴寒,牌楼上的几个大字将这些有些不同的建筑解释了个明白——乔家陵塔。
山风偶尔袭过,道边有被人修整过的绿坪与小野花,花瓣在春风中轻轻摇了摇,夜深无人见。
宁馥在同样伸手不见五指的空间内醒来,几秒钟之前,她结束了上一具身体的超能透支与多处骨折长达十天断水断粮的消耗,经历了几秒钟的脑电波传递,如同精神流被电击数秒,漫长难忍,却让她充满了期待与希望,再睁开眼,换来的便是一具新的身体,却是一睁眼,让她立即全身一震,胃痛的痉挛起来。
她只抽了一下,如同咽了最后一口气,又将这一口气给倒过来一般,也只抽了这一下,便毫不迟疑的立即抚上自己左腕脉处,立即摁了下去。胃痛的她直不起腰,伸手虚虚的摸索了一二。
旋即,手指长短的能源剂被她从空间取出,想也不想,朝着自己的手臂推了进去。
尽管在飞船内时,她的那一具身体连眨一下眼睛的力量都要没有了,尽管她分明的感觉到自己的身体或许已经死了,也就只有意识还存在,她也仍然没有将随身空间内的这最后一支能源剂取出使用。
因为她知道,当她的脑电波成功传达到现在这个与她同名同姓的女子身上时,这一具身体也许更需要。飞船系统传输过这女孩的资料给她,与她倒是有些同命相怜,也是处于切断食物与水源的状态。
须臾,当感受到胃部不再要命的抽搐,她倚着墙边这才缓缓睁开了双眼,入目之处一点光源也没有,她已经太长时间没有目视过任何事物了,她以为自己醒来后会在一具棺材里,可空间大小告诉她并不是这么悲观,但当她将军用手电打开,她还是震住了。
墓室。
她怔了。
“不是来送葬吗?”她愣了半晌,看了看自己这一身衣服顿时大惊,对于古代的一切她就算了解的有限,可这一身的陪葬衣衫她还是认得出的!
竟然是……陪葬?!
这一退之下,后背抵到了硬物,扭头一看,竟是一口开了盖的棺材,打着手电照过去,尽管心中无惧却也是皱了眉。
乔松柏和唐若娟。
这具身体的大舅父和舅母一家二口膝下无子嗣,死于家中大火,因为这身体的亲生母亲也早已往生,继母和生父将她送去扮作子女摇旗举幡送行。
可是为什么送葬成了陪葬?
这也终于解释得了,这女子为什么会断水断食生生耗去生命了。
她从来不是一个有多余的时间与情感来替别人感叹的人,可是在理清楚这些明里暗里的事情之后,她都不禁的握了握瘦的不正常的拳。
默了一会,从空间中取出地表探测仪,巴掌大的机械仪器在手心扫描了起来,她低着头顺着探测仪的指引一边照亮墓室地宫,向出口走去。
地宫内静谧无声,只有宁馥轻轻的脚步声,终于走到地宫大门前的时候,她伸手摸了摸四周的暗格,左右都扣开之后,一仰头……
对于这个身体来说还是太高了,再看了一下四周有什么可助力的,很快目测到可借力的角度,手电咬在口中,后退三步,猛一发力向左边廊柱奔了上去,半空中瘦小的身体一个倒旋,右脚尖精准无误的将上方高处的暗格扣了下来。
沉闷的墓门轰轰的左右退开,她也勉强保持着直立单膝跪地而起,外面的亮光传了进来,她迅速将手电与仪器收入空间之中,同时向外走去。有光亮,也许就有人在上面。
这些未来的东西,还是别让这里的人看到为好。
随身空间可以跟着她的脑电波一起过来,对她来说无异于是最大的助力。
无论是这女子娘舅这边的乔家,还是父亲这边的宁家,看来是一点活路也没有给她,生母早就过世,过的日子自然不用多说,哪怕是还算可以能过得下去,也不会在生父还在情况下,被送来给大舅父陪葬。
由死至生,从地宫走上楼阁,那些阴沉的,见不得光的,她一点一点的抛在身后,直到属于温暖的,发光的,那些光亮就快照在她的皮肤上,她的下巴也轻轻的扬了起来。
宁馥,这个被所有至亲踩到脚底甚至踩进坟墓的人,当她借着她的身体重新活过来,当她走出身后这个不见天日的坟墓。
你们所有人的命运就会从这一刻开始,再也不会像以前一样了。
咻——
一只暗箭突然破风而来,宁馥立即一个后仰弯了下去,眼力极快的扫到一个黑衣人影同时向她扑了过来,顾不得太多,只想了一瞬她立即启动手腕的空间。
自她手腕无声的突然弹出一个一米见方的立方体,倒角半透明的微转,伸手进去一捞,如丝线一般细小的护臂立即捞出并被她极快的戴在手臂上。
就在那黑衣人瞠目结舌一恍神的功夫,她已经弹地而起,轻盈而刁钻的骑跨到那黑衣人的脖颈上。
时间在这一刻仿佛静止了。
“睡一会吧。”
嘎吱。
似乎很长又似乎很短的一声,她稚嫩的手腕,将身下男子的脖颈转了一百八十度。
未等男子完全躲倒在地,她就已经跃于一旁,上前利落的将蒙面掀开,她也料到资料中不会认识这张脸。
只是她有些好奇,这人会是谁,又是来这里做什么的。
这里是乔家的祖坟之地,这人一身夜行衣自然是不速之客,更不可能是为了陪葬品的盗墓贼,有这样的身手和敏捷力,自然不需要做这一行。
她立即下手在男子的上衣胸前翻找了一通。
手触到一硬盒,简易却雕工制材上乘,打开一看,有些小讶。
铜钥匙?
还是半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