盖面如金纸,呼吸惨淡,被五十板子和一顿夹棍伤得不清,韩重哪里管他,卖弄著玄虚,掐著手指头手拿阴阳环在房间里转来转去,说道:”不是不能救,只不过”
”只不过什麽?道爷您有什麽只管吩咐,只要能救的我家老爷脱了这次险,必定给你修观建院塑个金身供奉。”那马刘氏连忙地说。
”哎~~贫道是方外之人,不贪图香火。只不过贫道道行浅薄,还要看马老爷的造化!” 韩重看著马刘氏打起全副精神听著,不由得心内好笑,说道:”这‘玄心院&39;供奉的九天玄女娘娘是我教真神,贫道看院中年久失修,娘娘法衣破败,真是大不敬。请夫人先为娘娘供奉法衣一件,由贫道亲自奉上,以正夫人善心。”
那马刘氏忙不迭地吩咐丫环去,给”玄心院”九天玄女娘娘做身新衣裳。韩重本想让她把观堂也修缮一番,又一想,别又摊在无辜百姓身上便作罢了。
未牌末时,丫环回禀说法衣做好了,呈上。韩重抖开一看,雪色的轻纱堆叠,广袖飘荡,裙摆羽翼一样散开,销金彩带环绕其间,正应了玄女娘娘鸟身的异像。
领著马府一众女眷浩浩荡荡地到了”玄心院”,几个小丫环拿著鸡毛掸子把神像从上到下掸了一遍。韩重摆上果品香炉,焚香祷告,带著小蓝小江回避,这才让丫环将玄女娘娘旧衣脱下,将这件新衣换上。霎时,娘娘神像更增了几分豔光。
众人回到马府,韩重这才合掌念号对马盖说:”恕贫道直言,从马老爷您的生辰八字上推算,您断不是善男信女,平日里昧心事做得多了才会有此魔障。” 那马盖无语,马刘氏多多少少也知道些登时心慌。
韩重摇头晃脑说:”一命二运三风水四积功德五读书,马老爷读书难进,功德不做,宅处凶地,流年不利,这五四三二都不占,只剩这命”拖长了声音不语。
马刘氏吓得腿肚子发软颤声问道:”仙长,千万救救我家老爷啊!”
韩重闭目不语,屋子里头的女人都屏住呼吸听他说什麽:”今夜正逢十五,月圆清辉,贫道焚香邀仙,不过,能不能请到,能请到哪一位,就要看马老爷的造化了。”
马刘氏听得大张著嘴巴,马盖也有些心惊,请神仙?
按照仙长的吩咐,在府中东西两向各选了两间屋子,备上净水瓜果,让两个小道童在里面打坐,门窗用符贴死,任何人不得偷窥。仙长在花院里设下香案,静待子时。
眼见著仙长没说闲杂人等不能回避,马府上下仆妇整整齐齐地都沐浴熏香穿戴整齐,跪在正堂里等著神仙降临。马盖躺在软榻上裹著貂裘奄奄一息,马刘氏口中跟著念叨”过路神仙开开眼”
小蓝在屋里架著二郎腿躺在床上,手里拿著果子哢嚓啃得正香。小江眼看著时辰到了,伸手把窗子拉开,窗上贴的符撕成两半。瞅瞅四下里无人小江钻了出来,把那两半符撕下来,从怀里又掏出一张来,两头吐口唾液”啪”的一声重又把窗贴死。施展轻功一溜儿清烟一样消失了。
众人眼见著仙长摘了九梁巾,换了一袭法衣,披头散发,手持宝剑舞动生风,口中念念有词。
群星暗淡,一轮明月当空挂,银桂舒展,玉兔捣药。院中树摇枝动,只有凛冽风声而过。忽然韩重轻喊一句:”噤声,仙家到了,快快跪好。”众人连忙俯身跪倒,躺在榻上的马盖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睛梗著脖子看。
天边一道仙影披著冷月清辉,缓缓踏云而来。雪色羽衣层层飘动,销金彩带身前起舞,广袖轻展,片片花瓣旋转而下。仙影停在空中,如墨般的长发散落肩头随风拂动,浅笑嫣然仙姿绝世。
”玄、玄女娘娘!”马刘氏看清了仙家的衣裳,不由得脱口而出。
二五、虔心求神明 甘愿书罪状
马刘氏看清了仙家的衣裳正是午後自己供奉给”玄心院”的法衣,不由得脱口而出:”玄、玄女娘娘!”
月华高升,银波耀世,传说中人首鸟身的玄女娘娘姿容绝世,仙颜无双。空中寒风凛冽,羽衣如雪凌空飘动,彩带环绕起舞,当真是宝相曼妙,众人心中收了惊疑之心,人人叩首。
韩重乍见如此服饰的小江也半晌才醒过神来。仔细一瞧,那飞凤髻呢?那发髻上的华盛、步摇、九凤钗呢?看著披头散发的”玄女娘娘”,韩重擦了擦汗。就知道他自己梳不起那发髻,插不上那些首饰。再仔细一瞧,飞舞在空中的”玄女娘娘”竟然赤著脚?!那双脚嫩白如豆腐,韩重流著口水看到那脚趾在裙摆下动来动去的,显然是主人紧张无比。笨小江,让你把仙履揣在怀里你不听,忘拿了吧!
韩重偷眼看众人,一众人个个叩首,马盖早就睁著小眼睛看迷了,谁也没注意玄女娘娘仙容不整。
韩重悄然摆个手势。提著一口气硬撑著在空中的小江早就不行了,嗖得一声飞到树梢上好歹站在翠柏的枝条上先换口气。
枝条上下轻摇,仙家站在枝头身随风摆,众人跟随仙家方向继续叩首。韩重微微点头。就听空中妙音轻灵响起:”下界可是信女马刘氏吗?”
马刘氏一听叫自己的名字忙提著裙摆膝行几步出列:”信女马刘氏叩见玄女娘娘。”
”玄女娘娘”在枝头含笑而语:”马刘氏,今日你供奉我真身法衣一件,此乃功德之举,你不日有破家之相,本仙特来渡你,你随我去吧。”
马刘氏欣喜若狂,可是一看自己的丈夫还躺在那里忙说:”娘娘仙恩浩荡,法力无边,信女的相公惹了祸事,还求娘娘搭救。”说著把头磕得梆梆响。
马盖爬下软塌,举著胳膊说:”求娘娘救我,救我啊!”
众人见”玄女娘娘”转而看著院中的道长说:”你这大胆童儿,可是你焚香邀仙?”
眼见著小江说的一字不差,韩重心内欢喜,脸上装作惶恐撩起道袍跪下:”正是小道,小道没想到竟然惊动娘娘仙驾,求娘娘恕罪。” 心内道,男儿膝下有黄金,上跪天地,下跪君父,今日跪了亲亲小江也不冤枉。
小江在树梢上站著抿嘴用心想著自己的说词,下面该是什麽了呢?
众人抬头偷看娘娘沈默不语,除了马盖,心下都想一定马盖他坏事做多了娘娘心下不满。果然,听到娘娘开口说:”哼,你竟敢替他邀仙脱罪,你可知他他”
众人等了半晌也不见娘娘说下文,偷眼窥著仙容。远远的,娘娘笑容敛了,眉头深锁。
小江忘了说词,只记得下面应该严厉地冷冷地,说不能救他的原因。韩重暗自摇摇头,他站得那麽高,想给他提词儿也不能够。
没人敢大声喘气,小江心一横,运气袖底劲风暗送,只听一声巨响,韩重面前香案应声而裂,断为两半。果品香烛撒落在地,韩重忙把香炉扶正。
众人一看娘娘雷霆盛怒下如此威力,不由心内惊惧。小江忘词儿在韩重意料之中,韩重随机应变上前大呼一声:”娘娘息怒,小道一心渡人只念马刘氏心善,娘娘恕罪,小道也知道这人颇多恶行,若娘娘仙忿难平要替天行道,小道断不敢阻拦啊!”
那马盖一听慌了,也不知道哪儿生出来的力气连滚带爬地上前哭喊:”娘娘饶命,小民知错了,小民上有老下有小,忘娘娘开恩啊!”
小江见这招管用,不由得眉开眼笑,也不言语,对著院子里的几棵树连拍几掌,打得树杈断裂倒地,腾起尘土阵阵,众人躲闪不跌。
闹腾了一阵,小江累得舌头都快伸出来了,胸中浊气翻腾真气用尽,眼看著树梢上快站不住了。韩重在底下看著揪心。
那马盖和婆娘二人连声哀求叩首不断。韩重朗声道:”求娘娘息了雷霆之怒,慈悲为怀,饶他一条生路,小道自会渡他向善。”
马盖忙顺竿爬:”娘娘饶命,小得愿献出金银财宝供奉娘娘,从此後吃斋食素,戒酒戒色。”说到这儿,还不忘狠狠看了”娘娘”一眼。
先前的台词用不上,小江不知道该说什麽好了,眼睛看著韩重,韩重轻咳了一声,扯著自己的衣袖。小江眨巴眨巴眼睛猛醒,一扬手,袖中备好的一条白绢卷轴飘飘洒洒地落下。
”哎呀!快接快接娘娘圣物!”韩重踢了马盖屁股一脚,马盖忍著浑身疼痛把卷轴接在怀里。
韩重作揖道:”娘娘仙思难测,恕小道愚钝,娘娘赐白绢一条,是”
有韩重提点,小江知道下面该说什麽了,在空中稳住身形道:”世人恶行善道天庭地狱莫不知晓,轮回六道是(应说:是人是妖是畜)是猪是狗是小鸡尽在这一世所作所为。”
马刘氏磕头如捣蒜恳求说:”求娘娘看在信女虔诚,救救我相公吧。”
只听到”娘娘”说:”马刘氏,你虽有仙缘却贪恋红尘,可惜。念你奉衣之德,让你丈夫将所做坏事亲笔一一写在这绢上。”马盖听得心中一愣,这岂不是招了罪状?!这要是落在别人手里
仙家接著说:”亲笔画押後,由童儿做法在案前焚烧,本仙替他遮挡一二。只是此後,你夫妇二人要多做好事,莫要再做恶事。”马刘氏叩首不迭,马盖心中却是半信半疑起来。
香炉中信香渐尽,韩重手中宝剑轻挥挽了个剑花,小江一看立时抽身就飞走,树枝钩住一条销金彩带,他的人影已经消失在空中。
”信香燃尽,仙家不能逗留,小道尽力了。我也不瞒你,马大爷你罪孽深重,不日便有杀身之祸,是否照娘娘所说,你们看著办。”韩重眼见马盖犹疑恐吓说。
马盖招手叫过妻子来:”你让小厮骑快马赶到‘玄心院&39;看看那法衣可对?再看看那两个小道童,我怎麽觉得有些不太对呢?”
马刘氏顿足,小声道:”我的老爷,保命要紧,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若不是神仙,哪里能在空中飞舞?还能有裂石断树的法力?你就写了吧,反正也是要烧掉,难道竟放著神仙也不信吗?你没听京都送信的说,平王连国相也不敢去惹他,若是那什麽将军把他招来,到时候可怎生是好。”
马盖沈思片刻,命人取了笔墨,抖著手在白绢上写下自己所作所为。可是坏事儿干太多,写到最後竟写不开了。”这,这可怎麽办?”马盖问韩重。
韩重冷声说:”拣那重大地写,仙家谁去管你偷鸡摸狗的事儿。”
韩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