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无论那些人想算计什么,他司苍卿从不害怕,更不畏缩。所谓死劫,他也绝不躲避。但……他想起了师父的话,他的死劫却可能连累身边的人,这不是他愿意见到的。
那么……
司苍卿眼神渐渐地冰寒。与其被动受制于人,不如主动出击。
煞天星也好,死劫也罢,将那人直接杀掉就行了。
“卿弟身体好了,我们就动身返京。”秋屏天在他耳际絮絮地说着,几分满足,“卿弟别忘了你答应我的事哦!”
微怔了下,司苍卿忽地想起,这人想要回家一趟,遂轻声应答,“好。”
他想起那天醒来秋屏天的惶恐和害怕,定是师父跟这人说了自己的死劫一事吧。思及此,司苍卿心中浮起淡淡的愉悦,低眉看着怀里的人,只看到几根柔软的发丝不听话地飞起,微微颤动着,仿佛惶恐的小动物细细的呼吸。
秋屏天埋在司苍卿的肩窝,唇角微微扬着,前些日子的担忧和恐慌,已渐渐远去。何必害怕呢?他相信司苍卿,当然他更会帮助这人。死劫是吧?他无声地笑着。他秋屏天首富不是做着玩的,手下的那些密探和能人,现在密切追踪着那个神秘人的一切。
伤害司苍卿的人,绝不可以原谅。那个人的死,就能化解司苍卿的劫难,那么他绝不会手软。不惜一切代价,他也要找出那个人!
“柒霜然如何了?”司苍卿低声问着,这一次,是他欠了飘渺宫的。飘渺宫被牵涉,是因为自己。这一次在天外天,飘渺宫的精英也俱数丧命,包括和自己一同进入天外天的总护法……
而柒霜然,如今受到这样的重伤,也是他的责任。
“不日便能醒来,”秋屏天笑声道,“只是怕要在床-上躺上个个把月,七公子肯定不乐意。不过幸好,他的腿不会残废,要不然真是可惜了。”
柒霜然不是什么好人,但,他们也勉强算是朋友吧。虽然柒霜然对司苍卿心怀不-轨,但毕竟确实帮助了司苍卿好几回,这一次若不是他们灵元同修,估计双双都要葬身天外天了。感激之心,还是有的。
“到时候,让他随我们一起去秋落山庄,如今飘渺宫受重创,就先让他在我这养好伤吧!”
司苍卿漫声道,“你安排。”
“主子,七公子醒了!”
就在司苍卿和秋屏天说话间,一个侍从急急忙忙跑来禀报。
屋内,面色枯槁、眼窝深陷的男子,早看不出往日的潇洒不羁,他动了动身,想要起身,却只是徒然。
“我怎么了?”紧抿着灰白的唇,柒霜然艰涩地开口,眼神定定地看着司苍卿。
“你伤的太重。”司苍卿淡声解释,坐到一旁,静瞅着对方,缓缓道:“飘渺宫护法和十二卫全部牺牲。”
柒霜然一愣,怔怔地看着司苍卿,许久才缓缓地转开视线,盯着床顶上的幔帐,嘴上问着不搭的问题,“我是不是废了?”
语气平静,没有任何情绪。
秋屏天连忙开口,温声道:“七公子多虑了,你只是需要疗养些日子,没有大碍。”
柒霜然舒展开眉,唇角讥诮地勾起,“就算废了也没什么大不了。”
沉默地看着他,司苍卿好半晌后,忽然问道:“你的伤,怎么回事?”
闻言,柒霜然微皱着眉,几分嫌恶地说道,“本座可不想变成一具腐尸,只好自己割掉那块肉了。”
随意的语气,似乎说着的是吃饭喝水这般寻常的事情。
原来那天掉入密室后,柒霜然在与干尸缠斗之时,不小心被抓伤。伤口当即成腐溃,他当机立断,将腿上那一大片肉狠狠地割掉,也因此很快便体力不支,只能攀上梁间,以虚无鞭抵挡对方的攻击。那干尸发狂了一段时间后,随着密室所有人的死去,慢慢安静了下来。柒霜然也在体力被耗尽前得以喘息,靠着内力和一点干粮勉强支持了下来。
听完,司苍卿起身,“你好好休息。”便要离去。
“卿卿,”柒霜然哑着嗓子笑开,“你还真是忘恩负义,本座为你牺牲这么大,就换来一句好好休息?”
司苍卿转身,漠然地问道:“你想要我做什么?”
柒霜然扬眉,渐渐恢复神采的眸子里,流光纷转,“这一命之恩,当得以身相许咯!”
残阳拾血关山泪(上)
五月底的时候,司苍卿和秋屏天终于离开了岳西城,回京的途中,计划在南郡府暂作了一下停留。秋屏天的家,就在南郡首府庐阳城郊。柒霜然也随同他们一起,秋屏天提议让他住进秋落山庄,他倒是爽快地接受了。
暮烟淡笼着雅致的庭院,小池里,淡粉的莲花苞随风轻摇,几许恬静,与人心的躁动形成鲜明的对比。
“卿弟,”秋屏天来到司苍卿身边,顺着对方的视线看向荷池,笑道:“在看什么呢?”
司苍卿微微摇头,光线忽明忽暗地映在他的脸庞上,看不出是怎样的神情。
秋屏天唇弯了弯,向他靠了靠,半倚着他,轻道:“过一二日就能够到庐阳了,”想到什么似的,他笑出声,“家父在听到立妃的消息后肯定气翻了吧!到时,估计会有些刁难了。”
当然,责任在于他自己。
司苍卿淡淡地瞥了眼对方,依旧没有作声,只是轻搂着秋屏天,眉头微敛。
“卿弟,”秋屏天看着有些不对劲的司苍卿,伸手抚上他的眉,轻声问道:“你有什么烦心事吗?”他可是很少见到司苍卿这般心事重重、魂不守舍的样子呢。
“无事。”司苍卿淡声回道。
轻叹着,秋屏天托着司苍卿的脸庞,幽幽地说道:“卿弟,不要什么事情都放在心里,我是你的妻,有责任为你分担一切。”
司苍卿默默地看着对方担忧的眼,缓缓地垂下眼睑,轻声说着心中的隐忧,“岚,这几日没有消息。”
每每他出门在外,每隔数日都会通过影卫来交换消息。在岳西城的时候,还是这样,但是现在已经隔了近十天的时间了,凤岚没有传来任何消息。司苍卿心中隐隐地有着担忧,只是身边的影卫都是一直跟着自己的,有什么事情都是从凤岚掌握的影卫那里传过来的,如今断了联系,一时也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秋屏天微愣了下,眼中闪过一丝黯然,缓缓地放下手,“卿弟不用担心,皇后武功高强,而且行事谨慎,人又是在宫里,不会有事的。这几天没有消息,估摸着是卿弟久未回朝,忙着分担政事吧!”
司苍卿想了想,觉得秋屏天的话倒是几分在理,随即轻点头。
秋屏天又说,“卿弟挂记着皇后,我们就直接回宫吧,以后不忙的时候再去秋落山庄。”语气里,是难以察觉的失落。
“无碍,”司苍卿低下眉,伸手将情绪失落的秋屏天搂在怀里,低声道,“这次去你家看一下,等安定了,我陪你再回去住几天。”
秋屏天的封妃一事,算是临时决定的。世俗礼教,子女婚姻,都是需要父母参加的,可秋屏天大婚,他的父母俱不在场,虽然不知道秋屏天的想法,但……这一趟,似乎还是必要的。只是如今时局紧张,也只能顺便匆匆路过。
秋屏天随即眉开眼笑,抬手搂着司苍卿的脖子,在他的唇上亲了口,道:“卿弟说话算话!”
“嗯。”
原本心中的酸涩消散了些许,秋屏天静瞅着司苍卿一贯冷淡的神情,眼神柔和如水,“卿弟,谢谢你。”
夜风撩人,吹扬起相拥着的两人交错在一起的长发。
铿锵一声,滴着猩红鲜血的长剑应声而断,持剑之人身形连连后退,一个没忍住,喷出大口的鲜血。断剑猛地插在山石间,狼狈的青年浑身是血,单膝跪在了地上,全身的力量仅靠着断剑的支撑。
“殿下!”
其他几个遍身是伤的黑衣人一边与敌人缠斗,一边急欲着想要突围,去救援那已然撑不住的男子,然而,就在这时腾空又是一批黑衣人围剿了上来。
咳了几口血,感觉到数十人围了上来,杀气凛凛,凤岚提气向后跃出几丈,再次与对方打斗了起来。
凤岚毕竟是司苍卿亲手调-教出来的,武功自不是这些人能够相比的。失了武器的他,在空中一个旋身,一扫退,一挥掌,调动着最大的内力驾驭着流花剑,剑气所到之处,虽是万物化为灰烬,也让那些围攻的人俱数受到重创,抵不过剑气飞出了几丈外。
不稳地落地,凤岚身形歪歪斜斜,过多的失血,让人头晕目眩。他恍恍惚惚地看着西方落日的余晖,这初夏的残阳,妖冶而刺目,金红的光彩照得人越发地睁不开眼。
“殿下!”
耳边是一声疾呼,凤岚险险地避开了敌人的突袭,却在还没反应过来之间,被人猛地一掌击中了胸口,体力耗尽的整个人如破布般飞了出去。
嗖嗖的风声,在耳畔轻荡。
只觉如在云际飞翔,原本有些恍惚的神智一下子清明,凤岚知道自己的身体正在急速地下沉,脑中思绪飞转,无数念头交错在这个瞬间。
他本是暗自去了趟鸿承,处理这里影卫的一些事务,哪知在归途时,在这两国边界之间忽然遭到了突袭,对方似乎早就算计好了,这一路设下重重机关,一直被逼到了这里。
今天,要葬命在这个无名的山崖下了吗?
思绪百转千回,却只有一个人哪……无数回忆,如潮水顷刻涌进了脑中。
凤岚倏地轻笑,合上眼,轻轻地呢喃,“主子……”语未落,便是一阵彻骨的寒冷,黑暗在瞬间便侵袭了所有的神智。
残阳如血,被夜色慢慢侵吞。山间,夜风吹来一阵阵血腥,最终归于宁静。
◇苍◇寰◇七◇宫◇
“卿弟……唔……”
秋屏天身体不由得微微颤抖,一丝血,自唇角倏地滑下。却顽固地想要靠近那孑然站立在庭院中间的青年,一阵阵无形而压迫的真气自那人周身散出,数丈之内所有人不得靠近。
“殿下不可!”凤湘自暗处现身,一边勉力压制体内翻涌的气血,一边为秋屏天灌输真气,以抵制司苍卿身上散发出的真气对他身体造成重创。
“咳,”秋屏天努力平复着五脏的翻涌,微白着脸,颤声道,“卿弟……”
“属下无能。”凤湘沉声开口,“主子现在心绪极不稳定,若继续下去,属下怕会……”
“会怎样?”秋屏天急问。
“走火入魔!”
语音一落,秋屏天便不管不顾地再次跑向司苍卿那边,凤湘连忙阻拦,却猛地被更强的气势给逼迫了回来,顿时气血翻涌,没忍住猛地吐了口血。
身为司苍卿影卫的凤湘尚且如此,不懂半点武功的秋屏天更是情况危急,离开凤湘的瞬间,他便被司苍卿的真气给重伤到,身体软到在地,不停地咳着血,嘴上却低喃,“卿弟,停住……”
这一声极低的呢喃倏地惊回了司苍卿的理智,他猛然收回功力,回转身看到倒在地上的秋屏天,微惊,大步赶了过来,连忙将对方抱起,便朝着房间走去。
“卿弟,”唇角不停地溢出鲜血,秋屏天紧紧地抱住司苍卿,艰涩地说道,“你……”
“我没事!”司苍卿冷声打断,神情冰寒,“你不要命了吗?”
微微一笑,秋屏天放松地靠着司苍卿的肩头,低低地说,“我怎能见着你走火入魔?”
司苍卿垂下眼,不再多说,是他失态了,竟然没能控制住自己!不仅险些功力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