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痛苦。何况,刘年当初还曾偷偷帮你出逃,你定是不愿见他死于非命吧?”
“你想如何?”承天碧此时的话语,也是冷得结冰。
“我想如何?”承天逸喃喃地重复,笑得妖异,“做弟弟的,当然是好生孝敬皇兄你咯!”眼光落到了司苍卿身上,鬼魅异常,“刘年,或司苍卿,你二选一吧!”
脸色煞白,承天碧强自镇定,“你只是要我留下,我听你的就是!”
“哈哈,皇兄你真是太天真了!如今你听不听,于我,有区别吗?”承天逸手上的力道渐渐地收紧,语气愉悦,“皇兄别再犹豫了。我数三声,你做选择吧,一……”
承天碧浑身僵直,指尖掐在自己的掌心里,似乎都要冒出血来。他却觉不出半丝疼痛——如今只有做个选择。这个距离,就是司苍卿也无法救出刘年……
“二!”
“不要!”承天碧猛然唤出声。
“哦?”看着脸上没有半丝血色的绝世男子,承天逸神采飞扬,掐在刘年脖子上的手,却猛然一紧。
刘年嘴大张开,眼白都快翻出来了。
“皇兄决定好了?”
承天碧深吸了口气,垂下眸,谁也不看,低低地说了声:“放……卿。”
卿字一落,承天逸却意外地甩开了刘年,浑身爆发着迫人的寒气。
刘年抽搐蜷缩的身躯尽收眼角余光,承天碧整个人摇摇欲坠,却固执地不愿司苍卿靠近扶持。
“承、天、碧!”承天逸咬牙切齿,一字一字地唤道,“人人都说你性情宽厚,心地仁慈,原来你也是如此自私之人!”
承天碧,绝不是放任自己爱戴如长辈之人,因为自己而惨死,更何况,那个人还是对他有着数次救命之恩。
闻言,承天碧看着自己的脚尖,惨淡一笑,语气飘渺,“我本就是自私之人!”
宽厚仁慈,不过是外人看到的表象罢了!现如今,他才知道,自己是多么自私,在生与死之间,他宁愿辜负所有人,也要将唯一的希望留给……那个冷峻的年轻帝王,不仅因为他会是这个天下最佳统治者,更因为……他自己的那份私心。
只是,若是他的选择导致刘年惨死,他也不会苟活这人世——此生此世,为他所辜负的人殉葬;来生来世,做牛做马也甘之若饴。
“哈哈哈!”
承天逸仰天大笑,“好,好一对有情人哪!”
眼珠一转,阴狠地看向缩在地上的老人——承天碧,既然你要如此选择,我便成全了你。让你,永生永世,痛苦不堪,那么……
永生永世,你都会记得,导致你痛苦不堪的那个人!
承天逸手臂一抬,便要挥掌劈向刘年的头颅,却瞬间,手臂被一根几乎极细的银丝缠住。心中一骇,承天逸转头,却见司苍卿左手指上缠住道道银丝,在这昏暗的夜里发出冷冷的寒光。
司苍卿一个使力,再一挥动银丝,承天逸便被甩了出去。
只是这一突袭之举,定然打破了僵持。
无计可施,司苍卿只能抱着承天碧,手中拿忽长忽短的银丝,竟化作凌厉的武器,流花剑法借由着银丝发挥到极致——这银丝,是天蚕丝特制而成,司苍卿从来不做无准备之事。尤其身边多了个不会武功的承天碧,他自是更加仔细。
只是……
原本的计划还是得有所变化,他原本只想着趁承天碧和承天逸对峙的空隙,找出完美的脱身之计。却出现了刚才那一幕,承天碧的痛苦,全数收尽了他的眼底。
奈何当时,承天逸的手死掐着刘年,他也无法冒然救助。
如今看来,不仅要脱身,还得将这老太监一并就走才行,否则……承天碧的心伤,永远也不会愈合。
一边小心地周旋于御林军之间,司苍卿一边伺机想要救出被数个军士看得严密的刘年。
流花剑十三层,剑气所到之处,万物俱为碎片。
即便如此,看来承天逸是铁定了心要留住他们,一拨又一拨的御林军不断上前。
夜空,暗沉沉。
祭祀宫前,昏黄的灯火,几乎被染成了血红。
退,退不得;进,进不了!
双方对峙了持久,承天碧在司苍卿怀中,不是一阵天旋地转,破败的身体几乎无法支撑下去了。
就在这场血祭,几乎没完没了之时,忽地暴起一声凄厉的嘶喊,“大殿下,您多保重!”
话音落下的同时,刘年猛地抬起脖子,自己送命于刀下!这在鸿承皇宫沉浮了大半辈子的老太监,怕是早就看出了,那个抱着自己殿下的神秘男子,是因为要救自己,才会让他们都困在了这里出不去……
照看着承天碧长大的刘年,更是了解对方的心思。若刚才真是因自己的决定而死,就算逃出去,承天碧也无法独活于人世罢!
本就是条残命,为了他的殿下,死去也罢!
“刘年——”
承天碧一声痛呼,泪水应声而下。
顾不得这人的绝望和悲伤,司苍卿见到刘年已死,便果断做出了反应,手中的银丝挥去几丈外的树枝上,扯着银丝,踏着人头,腾空飞身。
只要,破围出了这祭祀宫,便可以全身而退。
看着即将消隐在高墙瓦瓴之间的二人,承天逸冷酷地下着命令:“弓箭手放箭,格杀勿论!”
司苍卿脚步轻飘地点在瓦砾上,却乍然见到,祭祀宫外,所有的高楼之上,俱是密密的军士,正张着弓……
箭驰,如疾雨!
看淡世事在红尘(下)
箭如雨,密密地朝着司苍卿和承天碧二人射了过来。
司苍卿手中的银丝猛地甩开,好几丈的长度,在他深厚内力的驱动下,银丝劲舞着强大的剑气,挡去了无数箭支。
但,毕竟对方的人数太多,还有不少直直地朝着二人射过来。司苍卿丝毫不慌忙,一手抱着承天碧,一手翻飞着银丝,脚下运着轻功,意欲破围而出。
就在这时,数十黑衣人蒙面人闯进了打斗之间,他们护在了司苍卿二人的周围,一人沉声开口,“二位公子先走,这里交给我们!”
迅速地扫了眼这帮黑衣人,武功俱是厉害的紧,司苍卿霎时明了——他们便是风影之人吧,看来承天央早就下令让他们及时来救援。
司苍卿遂也不再多想,抱着承天碧朝西南飞去,手中丝毫不闲,挥着银丝不时挡去破空而过的箭羽。
耳边,嗖嗖的声音渐止。承天碧紧紧地抓住司苍卿胸-前的衣物,眼神迷蒙,视线自他的肩膀上越过,看着夜色里越来越远的祭祀宫,终再看不见。
愤怒、悲伤、焦急,这个夜晚,承天碧一一经历了这种种激烈的情绪,此时,他们在鸿承皇宫地屋顶上飞驰,先前的混乱一下子消失殆尽,周遭一片静谧……
该是安全了吧,这个念头刚起,承天碧便虚脱地软在了司苍卿的怀里,勉力抵制那股强烈的晕眩感。
然还没得及放下心,便感到司苍卿的动作霎时顿住。
“大皇兄哪,你真是迫不及待地想要离开这里呢!”
承天碧僵硬地回过头,他们几乎都要逃出皇宫了——却不知承天逸原早在他们被弓箭手困住的时候,先一步来到守在这里。朝这个方向走,实在太过明显,但却是能够在最短时间内离开皇宫的线路。
只看着今夜那声势,不难想到,无论哪条出宫的线路,都定是埋伏重重。
不愿再看那站在对面高楼顶端的承天逸,承天碧手指松了松,抬手抚上了司苍卿的脸,低低地说了句:“卿,拜托你了。”
遂闭上眼,不去看,不去想。
对于承天逸这样疯狂的人,早不该试图劝说什么。他想要留下自己,也不会眼睁睁地放着敌国皇帝安然离去。
原不该,为了自己的私心,而一意孤行,赔上了那么多人的性命。但事已至此,追思也无用,只能,全力逃离这里。
他所能做的,便是不让司苍卿再分半点心。
一切,交给司苍卿吧,无论生或死。
纷转的思绪其实不过转瞬间的事情,司苍卿早在承天碧说话之时,便挥出手中的银丝,直朝着对面的承天逸。
飞身闪躲过凌厉的剑气,承天逸轻落到远处的地面之上。
司苍卿也不恋战,急速地朝着不远处高大的宫墙飞去,却在此时,宫墙头、宫墙下,甚至可以想见在宫墙外,聚集了层层军士,手中拿着弩弓,几百只箭羽瞬间射了过来。
弩弓的威力,要比寻常的弓大得多。
四面八方的箭支,让人防不胜防。
这一路上,他们被围攻然后破围,再被围攻再破围,连司苍卿也渐渐有些支持不住。
以一敌百,从来只是神话;何况今夜围攻的,何止百千之人!不能继续拖下去了……
司苍卿眼神冷酷,调动起十成的功力,手臂迅速地扬起或挥落着银丝,流花剑气所到之处,一片血色。
空气中,血腥横飞。
其实司苍卿很少会使出全部功力,之前因为顾忌着承天碧无法承受那样血腥的屠杀场面——毕竟,这人本就是鸿承国人。
如今,什么也顾不得了。
骇人的杀戮,在这月黑风高的夜里,上演着一场惨绝人寰。
感觉到脸上被溅到了还带着温度的液体,承天碧紧紧地闭着眼,绝不睁开——从今以后,过去的那个承天碧,彻底地死去了。
这个躯壳里,装着的,是一个罪孽深重的灵魂。
就算如此……
卿,我知是为了我,你才陷此困境。
那么,我又何苦违背你的愿望呢——让我们,一起走吧,哪怕是踏着别人的尸骨,哪怕他们曾经是我的子民。
杀吧!杀吧!所有的罪孽,由我背负——这如海般的血债,迟早需要偿还的,就让我这已经堕落了的灵魂,永世不得超生吧!
承天逸远远地观望着,他终是小看了司苍卿——就是这般天罗地网,他都能带着手无缚鸡之力的承天碧逃出……
司苍卿,如索命的灭世修罗,鬼魅地飘动着身体,一只手抱着承天碧,一只手翻飞舞动着无形的剑气。剑气所到之处,所有人俱是被撕成碎片。
地上,猩红的血液凝稠着,缓缓地流向四面八方。
◇苍◇寰◇七◇宫◇
“殿下!”承天逸身旁几位将士,俱是下跪哀求,“请您,放过他们吧!”
那个浑身血腥的青年,根本就不是人!可是,不能为了两个人,赔上那么多精兵的性命啊!
承天逸木然收回视线,淡淡地说了句,“让西楼的弩弓手,行动!”
司苍卿迅速地飞转开身,抬手就将连续的数十道箭雨给挥成灰烬,却在同时,他身体趔趄了下,险些自高墙摔落……
“卿!”承天碧终于睁开眼,赫然看到司苍卿肩上深深扎进的几道寒镖。
司苍卿稳了稳身,随手挥落其他直飞过来的寒镖——刚才那场殊死杀戮,耗了太多的体力,刚才只躲开侧面的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