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彻夜难眠了吧!”
他可是看得清楚,今天司苍卿带着自己回来时,那个名扬天下的首富秋屏天,脸上是怎么也无法掩饰的震惊和恐慌。若不是因为别有心思,这般善于算计的人,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在人前表现出任何的失态。
只是,司苍卿与那个人到底又是什么关系呢?他,不自觉地起了些许好奇。这忽如其来的点点好奇,在后来,却让他懊悔了许久!
“陛下,秋屏天也是你的情-人吗?看得出来,他可真是喜欢你呢!”
“秋屏天喜欢我?”
忽然的问话,让承天央微讶,他本没想到这人会在意这个问题,只是出于恶意的心态,试探一下而已。
眸光流转,承天央故作惊讶,“呀,我还以为你们是情-人呢!看他为你鞍前马后的,好好的一个逍遥首富不当,去做那劳什子的商农署监事,你打仗走到哪,他就跟到哪。不是喜欢你,又是什么!”
司苍卿没再说话,似乎睡着了般,对承天央后来的话语不再有半点回应。
许久之后,殿内终于恢复了沉寂,只有浅浅浮动着的平稳呼吸声。
司苍卿睁着眼,躺在床上动也未动,盯着灰蒙蒙的幔顶,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怀中的人儿似乎睡得很熟,只听得他忽然嘤咛一声,本就攀附在司苍卿身上的手脚更是抱紧,身体又往怀里钻了钻,大概是有些冷了吧。这鸿都的夏天,无论白天多么热,夜晚总是有些冷意,须当盖好衾被才是。
司苍卿微微偏了下头,垂眸看着缩在自己怀中的承天央,也没有将这人推到一旁或是拥入怀中,手臂动了下,摸到了薄被,顺手扯过来盖到了对方的身上。
虽不喜旁人近身,但此刻司苍卿也没有多讨厌这人的纠缠,便放任了承天央的肆意,更何况他是天碧最疼爱的弟弟。
◇苍◇寰◇七◇宫◇
窗外,天色蒙蒙,照进房内,是灰暗的一片。
模模糊糊间,感觉到身边轻微的动作。承天央缓缓醒过来,睡眼惺忪地看着坐在床沿背对着自己的司苍卿,对方弯身正在穿着鞋袜。瞥了眼身上的被子,唇角扬起一抹深笑,他也跟着坐起身,倏地自司苍卿背后抱着,手臂紧紧地圈住对方的腰身。
刚醒来的人,嗓音有些懒懒的,“陛下不多休息会儿吗?时辰还早呢。”
司苍卿淡淡地应了声,便要起身离去。
承天央忙跪坐起来,在司苍卿怀里又蹭了几下后,才满足地离开,仰头对司苍卿甜甜一笑,“那天央也起身吧。”
这般情状,有些诡异,却又似乎很自然。明明二人只是刚刚认识彼此,但熟稔得仿佛合该如此,像是新婚的夫妻那般,有些缠绵不舍,又是相濡以沫。
朝阳,淡淡地洒进了驿馆。
承天央赖在司苍卿的身上,自屋内走出,伺候在外面的宫人们,俱是目不斜视,那样子拘谨反而透着了然一切的暧昧。
“陛下,天央一夜未归,得赶紧回宫去了。”承天央挂在司苍卿的脖子上,面色淡红,语气恋恋不舍般,“你可别忘了答应天央的事。”
柔媚的声音,再以这般暧昧的姿势,说出来的话语,总是令人遐想万千。
司苍卿轻声应道,“嗯。”
承天央的目光忽然自司苍卿的脸上移开,穿过他的肩处,落到了后面的某个地方,遂缓缓地敛下眉眼,只是风情万种地徐徐一笑,“那,天央等着陛下的好消息哦。”
一个温润的吻迅速地落在了司苍卿的脸颊上,承天央倏地松开手,愉悦地转身而去。晨风吹起他的长发,给人一种飞扬的感觉。
“卿弟……”有些艰涩的嗓音自身后传来,司苍卿转过身,便看到秋屏天愣愣地站在那里,只是脸色淡淡的,没有特别的情绪,昨日的失态消失的干干净净。
“回屋再谈。”司苍卿看着欲言又止的人,主动开口,便率先朝着自己的房间走去。
司苍卿静静地坐着,眼神清淡地看着秋屏天,对方自进来也不似往常那般关切地问询着,神情有些飘渺,手指无意识地拨动着腰间的算盘——是在洛门关司苍卿买给他的羊脂玉小算盘。
……其实,那东西并不中用。
白玉珠子不时发出清脆的碰撞细响,撩拨着这压抑的沉闷。司苍卿,忽然主动开口,语气散漫,“我今日要向承帝提亲,娶鸿承十二皇子。”
似乎毫不意外,秋屏天脸上浮起一贯的温笑,“那真是贺喜卿弟了。”抿了下嘴,他又寻思了下,语气平淡,“只是承帝会同意吗?”
秋屏天深沉的眼眸凝视着自己,仿佛是纯然的好奇或关切。司苍卿没有回答他的问话,只是有些不着边际地说了句,“昨夜,什么也没发生。”
不像解释,不是告知。
秋屏天愣了愣,复又笑开,“啊,这样啊。”
看着对方温和的浅笑,司苍卿没再继续说什么,只是淡漠地站起身——今日,他要向鸿承国提亲,自当有些准备要安排好。
诚如承天央所言,不用联姻,他也是有方法抵制日后鸿承国的挑衅与进犯。但,他虽是无惧,却也不代表盲目自大。鸿承的实力,他从来没有否认过。
而那承天逸,之所以如此自负,也不是完全的狂妄,而是有切实的势力。
只是联姻,凤岚知晓后,多少会伤心吧!
司苍卿站在窗前,看着外面浩瀚的花海,想起了当时还住在东宫的日子。那时凤岚与自己形影不离,虽然总是会害羞会紧张,但那溢于言表的幸福,他能够清楚地感觉出来的……
就像当年凤傲竹,为着那个人的关怀,而小心翼翼地快乐着。
每每欢-爱,动情之处,平时那固执拘谨的人,总是一遍遍地深情低唤,“主子……”
被人忽然抱住,司苍卿自有些遥远的思绪里回过神,不用回头,便知道这圈在自己腰上的手臂是何人的。他没有推拒,只是静静地等着。
秋屏天没有更进一步,轻轻地抱着司苍卿,额头微抵上他的肩窝,喃喃道:“卿弟,你就保持这般,不要变,好吗?”
这般,淡淡地关心;这般,会为自己做着解释,不是解释的解释……
司苍卿轻轻挣脱开他,回过身,静默地注视着对方。片刻,他轻声应道:“好。”又补充了句,“你也是。”
昨天那种被人随意撩拨就能仪态全失的狼狈不适合他;刚才那种疲累飘渺的落魄失意也不适合他。秋屏天,他该是无论发生什么,都是温和淡笑着的人;无论遭遇什么,都能算计得水滴不漏的首富。
秋屏天笑了,不是那种如带着面具般的温笑。眼中是神采飞扬,他语音含笑,“好。”
看着已然恢复常态的人,司苍卿不再多说,只嘱咐了声,“你随我安排一下联姻事宜。”
秋屏天点头,遂又就事论事地说道:“卿弟,这番联姻,怕会闹得沸沸扬扬。且不说那承帝并不意愿将承天央嫁给你,光是承天央本人的传闻,怕也会在国内掀起轩然□。”
“无碍。”司苍卿漫不经心,如今朝臣面对自己强硬的决定,也不敢真的闹腾着什么。至于百姓……
丑闻轶闻,不过是饭后嚼舌的话题罢了。有些传闻,只要稍经人误导下,便是截然不同。
秋屏天了然笑了笑,随即,又犹豫地问了声,“那,皇后他……”
司苍卿微微垂眸,只道:“我从不会违背诺言。”对于承天央的承诺,他不会违背;对于凤岚的,他更是不会。
闻言,秋屏天不再多说什么。其实,以着凤岚的性格,他定不会质疑司苍卿的任何决定;但有些事情,是要自己争取才可以的……
后果如何,谁也不能怪谁。
正在司苍卿二人谈论联姻事宜之时,门外宫人扬声请求,“苍帝陛下,皇上请求与您见面一叙。”
承策吗?司苍卿淡淡地看向秋屏天,“此事,都交给你了。”便起身,朝着门外走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有些小小不舒服,昏昏沉沉地睡了一天,刚刚才爬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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继续修乱码,请稍等
红鸾央鸣承西后(二)
“苍帝陛下,请用茶。”
宫人小心翼翼地端上茶盏,放在司苍卿的面前,遂悄然地退下。
屋内,气氛有些压抑。司苍卿浑然不觉,漫不经心地抿着茶水。
“咳……”屋内另一人,手握成拳,轻抵在鼻下,干咳一声打破了沉寂,预示着谈话正式开始,“苍帝,朕今冒昧邀你前来,实则有个不情之请。”
司苍卿淡淡地看着承策,等待着对方的继续,心中隐约知道了此次承策找他的目的。
果不然,承策面色整肃地开口,“朕恳请苍帝拒绝天央任性的要求。”
扬了扬眉,司苍卿冷淡地说了声,“还请承帝仔细说来。”
轻叹,承策面露哀戚,“天央此前找过您吧!”昨夜的事情,大家都默契地闭口不谈,“这孩子,是朕亏欠了他……”
没再多说鸿承皇家的秘闻,承策只道:“天央性格任性又极端,他对朕这个父皇和皇家都是恨之入骨;但朕不想看他一错再错,此次联姻之事,虽是天逸的主意,但天央怕是求之不得。”
司苍卿沉默地听着承策的话语。
他说,“天央是朕的亲子,也是……香儿的孩子,朕不能看着他被毁掉。”看向司苍卿,承策眼神透着坚定,“苍帝,你该知道朕盟约的诚意,所以还请您……”
闻言,司苍卿漠然地拒绝,“朕昨夜已经答应了他。”
眼中是一片了然,承策神色悲痛,“朕就知道,定是天央心甘情愿的。他是想借苍帝您的手,来报复我鸿承皇家对他们母子三人的亏欠吧!错在朕啊,当年是朕糊涂,偏听偏信。香儿已经香消玉殒,天碧也随其母而去……如今,朕又怎能看着他走向万劫不复。”
承天央,是鸿承国的十二皇子,本该是最尊贵的人,又怎能让他成为政治联姻的牺牲品,成为以色侍人的男妃。
“苍帝,朕知道您是个磊落君子。今天只要您应了朕的请求,朕可以保证我鸿承国绝不故意生起事端,两国长年交好。”
司苍卿默然。承策终究老了,纵然看得透彻,却终究掌握不住那些皇子了。
承策也停下话语,默默地等着司苍卿的回复。半晌,却听见这个年轻的帝王冷声说道:“朕从不食言。”
司苍卿站起身,冷漠地俯视着惊怒交加的承策,“朕今日便在百官前提婚,承帝您若不愿,大可以拒绝。”
“苍帝!”承策不由得厉声,唤住司苍卿欲离开的脚步。却没等到他说什么,殿外传来了一阵喧哗,只听见宫人们为难的阻拦声,“十二殿下,皇上吩咐了,不准任何人打扰……”
正在承天央与侍卫们僵持的时候,殿内传来承策沧桑而无奈的声音。
“让十二进来。”
承天央似一阵旋风般,毫不客气地闯了进去。
“十二,”承策蹙着眉头,“你……”
还没来得及说什么,便被承天央倏地打断了话语,话语里是坚决,“父皇,儿臣要嫁给苍帝陛下。”
承策脸色忽青忽白,语气冷沉,“胡闹!”
毫不在意承策的斥责,承天央呵呵一笑,袅娜地走到司苍卿面前,含情脉脉地凝视著他,“父皇,孩儿与苍帝陛下是两情相悦,怎么能说是胡闹呢?”边说着,边当着承策的面偎到司苍卿的胸前。
司苍卿倒也配合,顺手就将他揽进了怀里。
看着二人无视自己的存在,承策阴沉着脸,在司苍卿与承天央之间来来回回地打量着。却见司苍卿虽是淡淡的表情,但手上的动作却自然地很,而承天央则神情甜蜜,小鸟依人般依偎在对方的怀里。
死寂的沉默,弥漫在几人之间。
许久,承策幽然长叹,淡淡地看着承天央,“天央,朕知道你怨朕,但如今朕是真的想要补偿你。这鸿承的一切,朕都愿意双手捧给你。你如今又何必,作茧自缚呢?”
他毕竟是一代帝王,又怎会轻易相信仅一夜的时间,这二人便真的有了多深的感情。承天央的预谋,承策多少也能够知道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