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则完全是因为司苍卿的气势,明明自始至终都是不高不低的清冷音调,听在耳中却让人异常地胆战心惊。
司苍卿微微扬眉,“我那么可怕?”虽然刚才在朝堂上,他是故意放出自身的气势,增加压迫之感,但……想起以前,凤岚似乎也很怕自己。
凤岚轻笑地摇了摇头,想了想,道:“不了解主子的人,都会觉得主子很可怕很冷漠,但实际上……”
话语猛然顿住。
“怎么不说了?”司苍卿微微疑惑地看着对方有些发红的脸庞。
“主子,”凤岚赧然地低了低头,声如蚊呐,“主子其实很温柔……”
温柔?有些奇怪的词。司苍卿看着凤岚脸上的晕红都快烧到颈项,直觉得不该再追问,便也只是点点头。
“参见太子殿下,”东宫宫门外远远地便见那小太监青绪赶过来,对着司苍卿二人行了个礼,脸上是焦急之色。
“何事?”
“殿下,”青绪话语担忧,“太后娘娘、皇后娘娘还有公主殿下来了。”而且面色不善!
“知道了。”司苍卿不甚在意地挥了挥手,漫不经心地踏进东宫大门,丝毫不关心里面有什么等着他。
◇苍◇寰◇七◇宫◇
坐在主位之上,司苍卿淡淡地看着屋内一群女人,除了太后、皇后与公主之外,还有几位贵妃,视线转了圈便落在那当初被秦家力捧的公主身上,这个他名义上的姐姐——司苍娉娥,倒不像那皇后与太后般咄咄逼人,几分胆怯地躲在人群之后。
收回目光,司苍卿淡淡地问道:“不知太后来我东宫有何要事?”
神色微微一僵,太后挤出个和善的笑容,“太子,哀家可是你的皇祖母,自打你回宫,哀家还没有单独见见你,心中甚为挂念。上次让德联去请你,哪知道那眼拙的奴才不懂事,倒给你惹事了!”
司苍卿站起身,语气不冷不热, “既然现在见了,太后也可回去了。来人,送太后回天佑殿!”
“你……”太后脸色立马一变,瞪视着司苍卿。
“太子,”一旁的皇后再也忍不住,语气冲极,“你怎么可以和太后这么说话!”
“皇后,”司苍卿冷冷地看着她,“你又有何资格和本宫这样说话!”
“你!”皇后险些岔气,神色忿然。
“皇后,”太后脸色阴沉,不悦地堵住皇后的嘴,但毕竟是见识过种种场面之人,遂看向司苍卿,语气缓了缓,“既然太子朝事繁忙,哀家不便打扰,改日再来看望太子。”
看着一干女人急冲冲地离去,再看着面无表情的司苍卿,凤岚轻声开口:“主子,太后与皇后很生气。”尊贵如她们,恐怕还从来没有被人如此待过。
司苍卿微微颔首。生气吗?他根本不在乎,那两个女人也不过依附着秦家。而他司苍卿从来就不怕秦家的势力,又怎可能任由她们在面前叫嚣?而且这些日子与司苍绝天的相处,让向来冷情的他,对那两个女人极为不喜。他本就是我行我素之人,从来不愿虚与委蛇,对着那二人,他怎可能客气?
“不用管她们,”司苍卿淡淡地开口,凭那二人掀不起风浪,“过几日,你随我出宫。”
“出宫?”凤岚讶异地看着对方,自从回朝之后,他们俱是忙得无法分 身,怎么……
从怀中拿出一张请柬递给凤岚,司苍卿吩咐道:“你替我准备准备。”
原来是秦国丈七十大寿,凤岚心下了然,现在朝中最热闹的话题便是这个作风强硬的新太子,那国丈年事已高,早已不上早朝,想来如今定是那秦国丈要亲自会一会司苍卿了。
“主子要参加国丈的寿筵?”
“为何不去?”司苍卿淡淡地反问,他倒是要看看对方有何花招。
凤岚收好请柬,想到什么似的,忽然笑开:“那主子就穿寻常的衣物,或许可以在京内游玩一番。”这些日子,他太忙了,看在凤岚眼中几分心疼,趁此机会放松一下,倒是个好主意。
“随你。”
……
数日后,司苍卿与凤岚依约前去秦府参加国丈的寿筵,刚刚走进那秦家大院,便发现里面建筑华丽精致,巨大的人工湖泊镶嵌中间,楼廊亭阁数不胜数。而此次宴会更是露天举行,就在粼粼的湖面之上、精致的亭阁之间,别有风味。
凤岚脸色微沉,眼中尽是复杂之色。
“怎么了?”司苍卿淡淡地问了句,这么多年来,他和凤岚之间对彼此都异常熟悉,包括对方的情绪变化,此时凤岚显然有些压抑,还有些莫名的情绪。
“没,没什么。”凤岚收回视线,低声回了句,声音有些低落。
“说!”对于这样的凤岚相当不喜,司苍卿冷声逼迫。
轻轻咬了咬下唇,凤岚复又抬头,幽幽地看着司苍卿,道:“今天,京中的名门闺秀也好像都来了……”后面的话,再也说不下去。
司苍卿微微皱眉,不解其意,“那又如何?”
看着丝毫不懂情事的司苍卿,凤岚眼中迅速地闪过悲伤,“怕是,今日国丈要为主子做媒选妃。”
恍然,司苍卿不由得冷哼了声,那秦国丈果然老了,想故技重施,将当年用在司苍绝天身上的伎俩用到自己身上吗?
“我不会娶妃。”司苍卿冷声道,虽然他不懂得所谓的爱情,也并不代表他愿意随便娶个陌生人。
猛然停下脚步,凤岚惊诧地看着司苍卿。
淡淡地看了眼对方,司苍卿直觉感觉到对方低落的情绪与自己选妃有关,这样的情况让他心中更是不悦,遂重复了声,“我不会娶她们。”
便率先朝着前面的亭阁走去。
愣愣地站立良久,凤岚才轻轻笑开——是他,多想了!这样的司苍卿,怎可能轻易看上别人,甚至娶妻生子?
如此,便好。
就让他自私一下,在这人成亲前,霸占着他所有的关心与那点点温情,直到……司苍卿娶妃的那一天。
但那一天,迟早会来吧!
清风里,飘过的沉沉低笑声里,有些甜、有些悲,几分怅然。
户部尚书柳相子
莲京城内,繁华之景,长年不衰。
林立的楼阁内,那说书人的声音,一如既往般热情而激昂,为寻常人讲述着那些不可触及的宫闱秘辛、朝野闲情之事。
苍寰国民风向来开放,皇家与大臣们对于那些无伤大雅之事,也由着百姓说道作乐。
二楼雅间里,两个风采各异的青年坐在那里斟饮着清酒,其中一人面上是兴趣盎然,不时地透过隔窗看着楼下那哄闹的人群;另一人,面目俊秀,神情冷清,恰如那冬夜里的清月,让人一见便倍觉几分清爽。
“……话说,那秦国丈七十大寿,宴请百官,声势浩大,连那当朝太子殿下都亲临府上,为他贺寿……”
“哎哎,这些日子,怎么三两句话不离太子殿下哪!”那兴致勃勃的青年,正是如今刑部侍郎莫之言,听着那说书人又开始讲到司苍卿的事情,不由得连连摇头叹息,那些故事,十有七八都是无中生有、夸大其词,这不,说书人又说起那宴会上的一幕——
“太子殿下风姿不凡、宛如天人,连国舅爷的掌上明珠京城美女秦如玉,也对殿下一见倾心,奈何佳人有意、君子无心,太子殿下凛然拒绝佳人的美意,秦小姐为此竟当众失态,失足落下水中。”
“只道,太子殿下原来是不爱红妆,独爱蓝颜……”
“噗!”一口酒险些喷了一桌,对面的男子微微嫌弃地让了让身,莫之言尴尬地笑了笑,“抱歉,柳兄,之言失态了。”
但,这可不能怪他。你道,如今京中最盛的流言是什么?便是那掌握皇权、把持朝政的太子殿下,“不爱红妆爱蓝颜”。
流言真是可怕,莫之言连连摇头,“太子殿下的一世英名哪……”就这样被毁了。
只是,不由得轻笑,莫之言每每想起那日的场景,都是忍俊不禁,虽然与说书人所说的完全不同,但也是非常地夸张,令人瞠目咋舌。
“柳兄,你没见到那天秦国丈的脸色,”莫之言笑谈,“那秦小姐也是柔情似水的难得佳人,光那一笑,媚眼如丝,任谁见了,都酥到骨子里。可是我们的太子殿下哪,偏偏对谁都是冷眼,结果……”
不用莫之言说,虽不在现场,柳意却也知道其中的细节,这可是被人传的沸沸扬扬的一幕。
说来巧合,偏巧那天的宴会在水上举行。那秦如玉也不知怎了,不小心摔了一跤,好死不死地就要跌倒司苍卿身上,而那太子殿下一反常人所为,不去伸手相扶也罢,竟翩然让开身,结果那如花似玉的京城美人便当着朝廷百官与名门闺秀的面跌落水中。
所有人都傻愣着,那场面之尴尬……
宴会,也为此闹得一团糟。
而那原本打着做媒选妃主意的秦国丈,也颜面尽失,草草便结束了宴席。
“这便叫偷鸡不成蚀把米吧,”莫之言叹道,声音里几分深思,“太子殿下还真是个奇怪的人呢!”
对莫之言的絮叨保持着沉默,良久,柳意才淡淡地开口:“莫兄,你今日拉我来此处,便是要请我听书吗?”
柳意微微皱眉,这莫之言与他交情看似不错,也是对方死皮赖脸地时常缠着他,久了,见他为人不错,便也成了朋友,只是对方从来不和自己谈论朝中之事,如今,开口闭口间都是那太子殿下……他心思向来敏锐,自是察觉其中的几分意味。
敛住调笑的神色,莫之言凝视着柳意,话语几分神秘,“就是请柳兄听书啊,那说书人的话虽然夸大其词,但也说对了几分,太子殿下虽不是天人,但可是真龙之子,其风采让之言倍是仰慕,不知柳兄以为如何?”
柳意静静地注视着莫之言,半晌,眼中几分了然,“我倒不知道,原来莫兄……”是太子殿下的人。
话未尽,二人俱是心知肚明。
柳意唇微微勾了下,面色风轻云淡,“柳意曾说过,我做官为民不为君。不是因为柳意不忠君,而是心力有限,为民解患,难再多求。”
闻言,莫之言挑了挑眉,“柳兄,殿下也曾说,民为国之本,愿事民者,便是事君。”脸上不由得露出几分赞叹,“就像殿下在祭祀大典上所说的,专乎吾主报以忠,关切民生报以仁。”
似乎也是想到大典那日的情形,柳意轻浅地淡笑了下,“原来是柳意看低了殿下。”
没有告诉莫之言的是,他也说过,他愿意效忠之人绝不能是平庸之辈。如今看来……
柳意看着面前总是一副无害而单纯模样的莫之言,从未想过这人会是太子的密探。此时他心中有了几分算计,那位太子殿下的势力估计已是遍布朝野了。
他本就是臣子,更是厌恶那仗势欺人为非作歹的秦家,既然司苍卿似乎有意于铲除他们,或许他可以改变一些自己固守的原则……
“就这些吗?”柳意淡淡地问了声。
缓缓地露出一个富有深意的笑,莫之言轻声道:“自然……不止。”
◇苍◇寰◇七◇宫◇
距离上一次出宫,已经有相当的一些日子了。那次是因为国丈的大寿,而此次则是……
沉沉夜色,轻笼着皇宫。
司苍卿与凤岚悄然地离了宫,运着轻功,急速地消失在瓴瓦之上。
丞相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