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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于他凤卿,杀人,只有是万不得已才需要。

    ◇苍◇寰◇七◇宫◇

    春日里,阳光微暖,清风撩人。

    临城郊外,一中年美妇,面色哀怨,哭哭啼啼地搂着一黑衣少年。

    “主子,你当真如此狠心,留下我绿环不管不顾了?”绿环嘟囔着,这个孩子虽是冷情,但十年相处,她早视他为自己的孩子了,此次分离,却不知何日才能重见。

    “嗯。”对于绿环,凤卿最是无可奈何。前世今生,所相处的女人也只有这一人,早将他视为至亲,无奈绿环性格古灵精怪,连他时常也被捉弄。此行分离,却也无奈。

    临城将会是他的商业基地,至为重要,必须留下一个自己人才可。至于那些亲卫,此时还不能说是真正为自己所用。

    轻轻地拍了拍绿环的后背,凤卿才将她从自己身上推开,复又看向无心,淡淡地说道:“无心,你保重。”

    “主子放心,属下定不负所望。”

    “绿环也会将主子所吩咐的都做好。”绿环擦了擦眼泪,淡笑开来,虽说平日自己喜欢瞎闹,但是主子心中的大业,她也是知道的。

    不再回首,凤卿跳上早已准备好的马车。

    车前,凤岚长鞭一挥,马车绝尘而去。

    许久过后,凤卿轻轻掀开车帘,回过头,看着车后滚滚的尘土,远处是隐隐约约站立的人影。

    看了一会,凤卿才端坐起来,静默地看着赶马的凤岚,半晌,道:“过几日,你教我骑马吧!”

    “是,主子。”

    盘腿坐在车内,凤卿静静地运着内功。

    车前,赶马的凤岚轻抿着双唇,稍稍眯了下眼,东边的晨阳有些刺眼呢。

    迎面,是细细的微风,暖和舒适。

    官道上,简朴的马车,急速地朝着前方驶去。

    三年往遍踏河山

    马喑沉沉天色暮

    旅人踯躅青石路

    三载故往,已逝流年

    烟花在,笑语去

    十里河畔,并影立足

    苍寰国皇城莲京城,十里长河穿城而过。两畔,楼阁林立,灯火辉煌;河面,画舫遍布,笑语欢声。

    时近时远的丝竹歌曲飘荡夜色里,两道黑色身影,静立河边,遥望远处。

    “这便是天下闻名的十里长河吗?”凤卿喃喃道,看着眼前那一片奢靡景象,倒不由让人想到中国古时金陵秦淮河。

    那时则有“商女不知亡国恨,隔江犹唱□花”,而今苍寰,又仿若是另一个短命古都金陵城。

    不再多作感想,凤卿偏头看向凤岚,问:“魁传书说的,是哪个画舫?”

    “回主子,是绮红楼的画舫。”凤岚轻声道,抬手指向那画舫上飘摇的旌旗。

    “哦。”凤卿若有所思地点头,挥了下手,“走吧。”

    时间荏苒,又是一个三年。这三年里,凤卿带着凤岚走遍了三国疆土;前二年,按照他的布署,苍寰十三府俱是建立了他的势力:为搜集人才和情报以及暗杀的暗影所设东影楼,为积聚财富所建的商号。两年中,十三府,他一一走过,指点与督察暗影的训练,并指导手下商号的经营;最后一年,他大致地游走了另外的两大国:鸿承与广宇,在宏观上了解这两国的国力。

    凤卿不得不承认,如今最强为鸿承,是当今苍寰国难以比拟的,若不是在位皇帝年迈体衰不思霸业,苍寰则定有外患;而那广宇,虽说不敌苍寰的富裕,政治却十分清明,人民皆为拥护,那皇帝正是一少年天子,根据他的消息,其野心甚为不小。只是当前,总体局势仍是稳定,三国相互牵制,那广宇倒也一时不敢动作。

    “到了,主子。”被凤岚打断了思绪,凤卿抬眸,那绮红楼的招牌赫然映入眼帘,画舫在水面轻轻摇曳。

    画舫的隔音效果甚佳,船内,静得只余细细的呼吸声。

    互相打量着片刻,凤卿,此刻开始便是司苍卿,缓缓地躬下身,淡淡地唤道:“儿臣司苍卿,见过父皇。”

    未曾计较司苍卿不行君臣之礼,司苍绝天面色整肃,却难掩眼中激动的情绪,听到司苍卿的话语,便急忙开口:“莫要多礼,你我是父子。”

    心中喟然,这奇妙的感觉,便是血脉相连的父子亲情吧?司苍绝天审视着这个瘦高的少年,精致的面容眉眼间可看出当年慧妃的风采,狭长的眼眸里是一片冷然与深沉,左眼下的一滴泪痣柔和了原本冷漠的脸庞。

    一时间,司苍绝天竟不知该如何开口。

    朝堂上,那冷硬强势果断狠绝的帝王,此刻,也不过是一个普通的父亲,更是与亲子生离十几年的父亲。心里实为愧疚,司苍绝天半晌后才缓缓道:“这么多年,皇儿你过得可好?”

    “嗯。”司苍卿轻轻地应了声,看着对方的眼睛,那里面激动的情绪,他俱是看在眼中。相较于司苍绝天,他并没有太多的感觉,毕竟,他的灵魂拥有着自己的经历与记忆。不过,眼前这位帝王,这世的父亲,他倒也不排斥。

    作为一个帝王,这人有着足够的才智与力量,让他欣赏;作为一个父亲,这人虽与前世父亲凤傲竹有着同样的长相,却断然不同,他能够感觉出这个男人对着自己有着深刻的情感,是源自于血肉相连的舐犊之情,让他更是倍觉好感。

    未曾想到司苍卿是如此冷淡,司苍绝天倒一时有些愣住,仔细地打量着这个孩子,终是心有戚戚,怕是那凤无非所言极是,这孩子因为缺少了父母的关心与照顾,如今便是形成这般冷清的性子。

    “皇儿,你的名字叫卿?”司苍绝天找了个话题,淡淡笑道:“我便叫你卿儿吧!只是,为何你师父为你取卿字为名。”

    卿,乃卿相大夫之意,身为苍寰国未来的帝王,取此字为名似有几分欠妥。

    “此卿非卿相之意,”虽然不太明白为何对方将话题转到自己的名字上,司苍卿只是有问有答,“师父曾说,卿一义为尔,寄寓儿臣做真我之意。”

    只是,绿环总笑话,那不过是师父的借词。她觉得,师父纯粹是觉得顺口才为他取名为卿的。司苍卿对于自己的名字无甚感觉,凤卿也好,司苍卿也罢,只是称呼而已。将希望寄托于这些不实在的东西,并无他用。

    “原来如此,”司苍绝天微显苍白的脸上漾着笑意,“凤无非果不愧蓬莱仙人之名。”

    轻微地颔首,凤卿不置可否,静等对方后续的话语。

    看着对方虽然冷淡但是不失认真的面容,司苍绝天很快便清楚这个孩子只是天性冷淡,倒不是真的排斥自己。话语虽少,态度确实认真诚恳。

    父子二人,便在这画舫里,轻声低语地交谈起来。

    气氛不再凝滞,司苍绝天也如常人家的父亲般,一一问起了司苍卿自小到大的成长往事。

    或许是前世凤傲竹的记忆,也或许是对这个帝王的欣赏,甚至或许是这具身体与对方的血脉亲情,司苍卿话语虽少,但对司苍绝天的问题俱是认真回答。

    ◇苍◇寰◇七◇宫◇

    “父皇,不知此次为何让儿臣前来京城?”

    漫天满地地聊了许久,司苍卿终于开口问道。当年司苍绝天与凤无非约定,便是十六岁成人礼前他才回皇城,可为何司苍绝天现在便要见他。

    “原本是与你师父约定,让你十六岁才可回来。”司苍绝天神色温暖,轻笑着解惑,“那时,留你在身边太危险。你可曾怨我?”

    “没有。”司苍卿微微摇头,他毕竟不真的是无知幼儿,而是有着成年心智的游魂而已。

    释然轻叹,司苍绝天继续说道:“当年我给自己十六年的时间,去铲除秦氏一族;而且,你也需要学习与锻炼。只是……”

    他不曾料到,这个孩子几乎是天纵奇才,有着缜密的思维和实干的才智,更是有着独立的想法与果敢的个性。他,几乎是天生的帝王!

    更何况……

    “我的身体,越发地衰弱,”司苍绝天苦笑,“那秦氏也未能从根本上铲除。这几年,虽然你我没有见面,但是你的成就足以表明了你的能力,若是苍寰交到你手上,我必无担忧。”

    沉默地看着眼前不过刚刚而立的帝王,脸色几许病态的白,两鬓隐约有一二银丝。这些年,可见他过得非常艰难。本有天赋的才智与坚韧的性格,却无奈身受绝心蛊之苦,一代帝王便只能寄希望于自己的幼子。

    何其悲哀!

    沉思了片刻,司苍卿轻幽地问道:“父皇,你的病治不好吗?”

    “无药可医。”司苍绝天语气淡然,若无其事地笑了笑,“怕撑不了几年,故而希望皇儿能继承大统。”

    不用司苍绝天自己说,司苍卿其实心中清楚,这几年来暗影的消息,他对于皇帝的健康了解得很清楚。

    “父皇,”司苍卿淡淡地开口,“儿臣会将那秦家一族清理干净,更会将我苍寰国力推上顶峰,只是……”

    “我还需要些时间。”

    “多久?”

    “两年。”司苍卿眼神幽深,望向对方,“既要作为这天下最高位之人,我需要更强的武功。”

    虽然当今,他的武功若真要比试起来,定在江湖前茅。但,定有更强之人在外,虽说,这武学无巅峰,但是既然明知更有攀越之处,他又怎能松懈?

    “两年啊,”司苍绝天低低一笑,“也是我心急了,今年你还不到十四岁。那么,父皇便再支撑几年吧!”

    神色和蔼地看着司苍卿,司苍绝天轻柔地说道:“至于武功,你也莫要强求。为帝者,首不在武。”

    “儿臣清楚。”司苍卿应声,只是,他不允许自己的弱小。

    “那便如此罢!”司苍绝天起身准备离去,“就如当年约定,成人礼前,你再回京。”

    “卿儿,保重!”

    船门微微扇动,夜风清凉,人已远去。

    司苍卿静默地坐在桌旁,垂眸不知思索着什么。

    “主子,夜深了。”凤岚走了进来,轻声提醒,“您,明日还得赶路。”

    “走吧!”司苍卿倏地站起身,领着凤岚离开画舫。

    河畔,欢声笑语依旧连连。

    十里河畔夜私语

    夜影人对立,怅然无相亲;

    此情虽犹在,更恨古难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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