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打,想杀就杀,与这殿内其他人也并无两样。可怜啊,可怜,你连他的床都爬上去了,他还只当你是个奴才而已。怎么样,看见自己心爱的人在别人怀里放纵,滋味不错吧?”
“你!无耻!啊!”带着嘘嘘气喘,仍在挣扎咆哮,血仍在流,那心疼更甚,面目扭曲、揪紧做一团。
“我无耻?这话可真是折煞我了。论起这殿内,最无耻、最老谋深算、最奸邪狡诈之人,谁能比得过你单春秋?哟——啧啧……我说你这脸……”那阴毒之人一扬手,将那半面人皮面具生生撕扯了下来,顿时创伤再裂,污血顺着脸面成股淌下。“哎呦,这可怎么说的?堂堂七杀护法,如今混得连脸面都没了?杀阡陌嗜美成狂,真不知道他若是看见你现在这副德行,会不会恶心到吐出来。”嫌弃地将那面皮扔在地上,又狠狠踩了几脚。
单春秋再无可躲,面上与心上一齐撕裂般地疼痛,只扭头向一边,全是说不出话。
那满身是毒的人,看了这般情景,更笑得淫邪无比:“看样子还挺疼的么。我说单春秋,你还是省省力气吧,这诛心剑,越挣扎,血就流得越多,你死得也就越快!你若是现在就死了,那可真是连他最后一面都看不见了。哈哈哈哈!”
“你这个小人!我就是做鬼也不会放过你!咳……咳……”因愤怒而连带起一阵急促的咳声,牵连着伤口,潮水般的疼痛再次袭来。
“别做梦了单春秋!我是不会留着你的魂魄的。谁不知道你和那个冥界的什么公主成了亲,这冥界可算得上是你的家……哦,对了,你到底是成亲没有?嗯?我可是听殇落说,你好像是逃出来的吧?”
单春秋一时气喘不过,只死死盯着眼前这张牙舞爪之人。殇落?莫非他也倒戈?
“你不用这么看我,”茈萸看着单春秋一脸犹疑的表情,心中也猜出了八九分,“放心,殇落算不得什么叛徒,只是被我扔进了虫噬炼狱里,才不得不开口。”
原来,茈萸一直担心杀阡陌和单春秋之间的误会会被人解开,特意留心每一个与杀阡陌接触的人,没过多久就盯上了殇落。殇落本是负责执掌刑罚之人,旷野天被投入伏魔炼狱后,只一味地被他放在磨难最轻的几层炼狱中。而前日单春秋回归七杀,茈萸和冥炽在大殿之上封住了众人的嘴,却唯独不见殇落。猜到他可能私自见过了单春秋,又见他次日多番试图去后殿面见杀阡陌,想要替单春秋传话,便将殇落私自投入了伏魔炼狱,一番折磨之后,探得了单春秋可能并未娶亲之事。
“你别怪我心狠,这诛心剑可是莫小声死的时候,我从她手里拿来,特意为你准备的!”
“莫小声?妖界犯乱,莫不是你从中挑唆?!”
“单护法,你这可就冤枉我了。当年太白山一战,莫小声失了幻思铃,被你亲手扔进伏魔炼狱关了足足一个月,七荤八素地受了无数,心里早就怨恨无比,想要带着妖界倒反七杀,我只不过是偶然听到了杀阡陌功力尽失,把这消息传出去了而已。”
“哼!啊!”每一次开口,都会伴随着无限疼痛折磨,“你既然一心要挑起两界内斗……啊!为什么还要救旷野天?还要帮着魔界抵御妖界的进攻?索性……借着她的手,杀了我岂不痛快?”
“莫小声的功力比我高,我那时候也才刚刚得到这卜元鼎,使用起来还不能完全得了法门,而她又有幻思铃,我若先除了你,我与她之间必有一战,而两虎相争,硬碰硬打起来,我可占不得什么便宜。再说,以你单护法的威名,即便是杀阡陌功力尽失,你也绝不会轻易让人夺了他的江山。倒不如将计就计,借你的手,先除了一个对手来得方便。不过,让我没想到的是,杀阡陌的手里竟然一直握有谪仙伞!幸好我没有胡乱出手。
“不过,现在,我可是安心了。我是不会让你有机会翻身的。自古以来,死在这诛心剑下的有情人,不知道有多少,这血流尽了,命也就没了,魂魄四散无存,从没有人能还魂超脱。你死了,杀阡陌也死了,我得了这些神器,就是六界无敌。不过,你放心……呵呵,念在几百年相识一场的份上,我会让他死得舒服一点。这不,临走,我还让无言送这么多美男子给他享用,也算是我尽了一份臣子的孝心,哈哈哈哈!”
四十六、猖狂人笑陈奸计,傲魔君力冲毒气
“你做梦!呃……”和着气喘和不时袭来的阵阵疼痛,心血滴下,一地紫污。“魔君是不会上当的!”
“若在以前,我确实是没有多少机会下毒。更何况杀阡陌的防备之心早被你单护法养得远超旁人。他从来就只信你,不信旁人。不过,现在……他嗜血之气缠身,魔性狂发,对身边之事根本顾不得那么多。这一殿的侍者,前前后后几十日,谁又能想到只有今日这最后几个人的血里才有毒?哈哈哈哈!”极其得意地放浪狂笑,那声音在伏魔炼狱之中震荡不绝。
“你可知道,为了这些药,我费了多大的心思?你单春秋千算万算又怎么能想到,这些毒,说到底可都是你自己一手送去给他的!若不是你前番弓虽暴于他,后来又抛下他去娶什么冥界公主,害得他心碎欲死,日日饮酒、嗜血,练什么歃血咒,好端端的六界美人,把自己弄得人不像人鬼不像鬼,癫狂至此,否则我又怎么会有这么好的下手机会?这酒食中我的确无法下毒,可这人血却能帮我大做文章。如今,没了你这个心腹大患,我倒要看看,还有谁能救他!又有谁能奈我何!”
“你骗我……阡陌他……他只会恨我……怎么会为我心碎?”单春秋目光散乱,心下疼痛欲裂,全然不信地喃喃自语。
茈萸并不理会,仍自顾自地说着:“你说你去了冥界,娶个公主做那冥界之主不也挺好。非要回来送这个死。我若不是我机警,准备了这么久的完美计划,差点就被你破坏了!”
“完美计划?啊!”心上绞痛愈烈,“七夕之夜的幻境、结界的破损……还有七杀殿门结界的薄弱之处,都是你做的吧?”
“不错!不光是这些。那日摩严赶去云山,也是我通的风报的信。我本想着,放杀阡陌出七杀,以他那时不成形的法力,一定会落在摩严手中,而无论杀阡陌是死是伤,你单春秋一定会找摩严拼个你死我活。摩严有白子画帮忙,你定然不会讨到什么便宜。我正好坐收渔翁之利。而你单护法若是有个三长两短,这所有的矛头又都会指向长留,没有人会怀疑到我身上。谁知道半路却杀出了个琵琶,竟然还因为她的出现,让杀阡陌对你反而起了爱意。
“我还真是没想到,你单春秋竟然为了一个不归砚,连自己都能舍出去做什么冥界的驸马。不过,杀阡陌可是不领你这个情,他知道你要成亲,整个人都要疯了。在这七杀内外,把能杀的人,都杀了个遍。我就趁着这个机会,让无言送了那些侍者进去,再加上这卜元鼎的效力,让他每天都逃不开被你抛弃的魔咒,性子愈发暴戾癫狂,嗜血的欲望日甚一日。我就等着,什么时候,借了杀阡陌的手,取了你的性命,亦或是似他这般修炼,情欲不断,心血瘀滞,走火入魔是早晚的事,到那时我便可以趁乱下手,夺了这妖魔二界。
“而你竟然大婚之夜跑回来,害得我险些失了算计。若是当真让你们见了面,恐怕就算是有这卜元鼎的幻境催怒,杀阡陌也会不顾一切对你投怀送抱。不过,也该着你落在我手里。这就叫做人算不如天算!那日可是他自己悲痛欲绝,把自己锁在结界之内,不见任何人。本来,我只想着若你有朝一日落在我手里,定让你生不如死,却没想到阴差阳错,让杀阡陌也如此肝肠寸断,真是太痛快了!哈哈哈哈!”
阡陌,你真的……在意我么?可是为什么……那日,你却又在梦中喊着她的名字?莫非那日也是卜元鼎的幻境?不,不会!那日谪仙伞开,结界密布,茈萸不可能知道那夜的事,更不可能有机会下手。说到底……还是你自己在想她么?
“呃!”心上的伤涌血不断,就连口中也呕出了许多。“你不是……很早之前就得到卜元鼎了么?要下毒,为何还要等到今日?”
“现在下手?亏你一世精明,也只是认为我现在才出手么?”那人不紧不慢地在那镇魔柱前踱着步子,毒雾绕缠。“呵呵,实话和你说了吧,我早就把这毒药给他送过去了,并且还是经你单护法的手送去的。”
“你说的是……接连两次献上来的……那些药?”
茈萸听得他一语中的,顿时心下一惊,却又迅速镇定了下来。“不愧是六界精明之人,一点即透!”即使是恨,仍不由得在心底赞叹了一下这黑衣之人的深重心机。“我隐忍了这么多年,救旷野天、护着七杀门户、兢兢业业掌管妖界,好不容易得到了杀阡陌的信任。不过,这七杀只要有你单春秋在的一天,我即便是勉强出手,也无法全身而退。更何况还有那个碍事的旷野天!若无十足的把握,我可不想拿自己的命来冒险。”
“哼……呃……早该想到,你不会……安什么好心!”果然,自己当初的本能直觉是准确的——无故献殷勤,总不是什么好事!“你倒是不算笨!还知道自己……啊!嗯……还知道自己吃一颗下去!”
“哈哈,你单护法心机那么重,是人都要怀疑一番,我若不自己以身试毒,又怎能瞒得过你的法眼呢?”
“护法!”不知何时,无言已然回来狱前。
茈萸扭头向他瞥了一眼。“事办得怎么样了?”
“尊护法的命,人已经送过去了,属下亲眼看着杀阡陌吸干了那些人的血。”
“很好。你先出去守着吧!等杀阡陌确实死了,我自会把解药给你。”
“是!”无言转身出了狱门。
殿宇的另一端,妖魔之王独自一人惆怅。
杀阡陌自方才打发走了茈萸之后,便转身进到炼室,杀去一干侍者,泄去心中嗜血的躁动,随后调息静气,稍微缓过一些心神,撤了魔功,回了寝殿。
没过多时,无言就带了若干男子求见,说是奉了茈萸之命,知道魔君动了大怒,特意带来新人,为自己排解烦忧。虽然杀阡陌心中也看不上这等谄媚小人,但自己也的确是盛怒之下,气息难平,未做多想,便吸去那些精血,打发无言走人。
寒夜孤眠,辗转反侧。红烛摇曳,晃得人心神不宁。
自己是如此害怕看到这样喜庆的颜色,却偏偏又让自己变成了这样。到底是恨了那一抹紫色,还是想要为他变得血红?
“单春秋……”心心念念。
被自己一掌击飞的那一瞬间,明明那人的眼中满满全是痛。明明恨得要死,却没想到,看着那人含着笑意,慢慢闭了眼目,自己竟然还是下不去手!
心中的气恼更甚,愈发看不起自己这般踌躇不定、心神混乱的样子。事已至此,还有什么好不舍的?!从前纵有千般万般好,又怎能忍过他抛弃自己去娶旁人?若早知如此,为何不前世就绝了此念?非要等到今生错过了所有信任,失去了所有美好,破碎了所有梦幻,守着一身伤痛仍旧独身。
“单春秋……”凄凄念念。
可是……他到底还是回来了。带着自己一心想要的神器,回来了。
将那些神器一股脑取出来,没有想到,前后一别仅仅几十日,竟然更多了三件神器——这玄镇尺必是从琵琶那里得来,而拴天链和不归砚,竟也被他拿到。莫不是——他取了神器,就送来给自己?几百年了,那人从来都只是为了自己,无论自己说了什么,也全记在心里,绯目酸涩,心中又是一番百感交集。却见那一堆神器当中,又有那杯盏一把,木梳一片。
许久没有见到那把木梳,曾经是那人一直用着的,只为自己这三千紫发,在他手中不损分毫。可自从黑衣失心的一日,便断了那昔日的恩情。
忍不住拾起,在手中摩挲,绯目望上那四行血字,心泪泣下。
阡陌倾城
挚爱今生
勿失勿忘
厮守长相
他究竟,爱了自己多久?
再看那流光杯影,召唤出自己手中的那一只,把酒对愁肠。一杯接一杯。被那人用过的味道,好苦!
“单春秋……”泣泣念念。
心中似千斤重石,压得他喘不过气。又似有无数只手,将他拖向沉渊洞底。
竟然是——有毒!
原来,茈萸的毒虽为缓毒,但杀阡陌此时功力极高,本就比寻常修炼之人更加敏感。再加上先后服用了神之血、玉碎血莲、幽暗冰魄、月影百合,每一种都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