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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花千骨之守候你的沉睡

    ——by萨萨的风

    一、魔君沉睡千秋梦,孤灯相守是何人

    他静静地睡着,紫色的衣服,白狐的领,散开的发丝铺满莲榻。

    那么安静、清幽,纯粹到极致的美,容不下一丝尘埃。长长的睫羽间或微动,不知却是梦到了什么?呼吸微缓,绵绵长长,祥和如斯。微露的胸膛,随着气息节奏性地起伏,宛若初莲出水一般轻轻摇曳,让人无法错目,却又不忍沾染半分。

    若是不说,谁能想到,如此如诗如画的人,是震慑六界、杀人不眨眼的魔君杀阡陌?

    他,就那么深深地看着他。若是他醒着,必不敢如此放肆吧?

    沉寂的永久睡眠,不知是该为了私心,贪图这一时的温存,期盼你一直沉睡?还是要翻江倒海,拼尽全力,唤你醒来?但是,能唤你醒来的,从来都不是我。

    起风了,仙魔大战即将再开。知道你不冷。但还是想为你盖上一层纱被。

    今天,他又去求她,可依旧是无果。

    对她而言,让他醒来只是再简单不过的一句神谕。可对自己而言,却是无比磨难。

    有多爱他,就有多恨她。这样卑躬屈膝地苦苦哀求,换来的都是折辱拒绝。可是,却依然日日跪在她的殿前哀求,连自己,都不知道为何要如此执着。若他睡着,那他只是他一个人的。若他醒了,永远都不会是自己的。

    痛!

    为了她,你可以放弃一切。但你可知,为了你,我只想毁灭六界!可是,我又有什么资格?

    没有资格毁掉什么,更——

    没有资格爱你。

    屏退所有下人,单春秋独自一人留在魔君的寝殿之内。坐在莲榻的阶下,榻上之人触手可及。虽然在心底不止一次想要靠近他,甚至奢侈地想要抱紧他,可是,终究还是没有那么做。

    他依旧如他醒着的时候那般,静静地守候在他身边,没有任何非分的举动。不想因为他睡着,就要去改变些什么。

    他知道,魔君是喜欢花千骨的,所以,他不会因为他睡了,就去做些什么违背魔君意志的事。

    可是为什么?

    他却在他醒着的时候,非要一心去为他抢夺神器,甚至不惜违抗他的命令呢?

    可笑!

    心之所愿终非能力之所及。他无力得到十方神器,却反而让榻上之人,陷入永久的沉睡。

    是我的错!都是我的错!

    如果没有派人去抢夺拴天链,没有去灭茅山,也许,魔君就不会见到花千骨了吧?魔君最爱的,依旧会是他自己那倾世容颜吧?!

    男脸恨,女脸悲。

    本就是一个高高在上,一个抬头仰望。没有任何奢求,只要你信任,就是我最大的荣耀。

    只是,当世间多了一个花千骨的时候,一切都变了。

    自己甘冒对抗整个仙界之险,为他辛苦抢来拴天链、谪仙伞、卜元鼎、不归砚,他可以随随便便就送到那人的手里。同时,也将自己送给他的一颗心,一次次无情地抛回。这样的痴心却是为了什么?

    苦笑……

    也许这些都是上天对我的惩罚吧。可是,为什么,不听话的人是我,却要报应在你的身上?!

    曾经,他很享受这样的守候。在他身边几天、几年、几百年……从来都不曾厌倦。

    能看到他的笑,真好!

    阴沉森寂的妖魔二界,只有他才是一缕阳光。习惯了他颐指气使的喝令,虽有句句刺心,却仍然不失幸福。

    而现在,他所能做的,只是不知何年何月才能结束的漫长等待。

    罢了,既已陪你百载,还怕再伴你千年吗?

    可是,我真的很想知道——

    如果沉睡的是我,你会不会有一丁点儿心疼?

    “护法!”旷野天急急火火地闯入殿中,打破了单春秋的思绪。

    “属下……啊!”一声惨叫,没等落脚踏实,旷野天就被单春秋一掌震出殿门。

    男脸唇角抽动,怒不可遏!

    单春秋疾走几步,赶出殿外,一把抓住旷野天的衣领,“你怎敢如此大呼小叫,吵了魔君安歇!”

    “属下该死,属下该死!”旷野天唇角含血,不住地求饶。心中不忿却也不敢再次顶撞——魔君,明明就是醒不过来了么!

    单春秋怒睁的双眸中,突然闪过一丝悲凉,渐渐地松了手,把旷野天直直扔在地上。

    “说!”慢慢背过身来,凝眸望向榻上之人。气息轻缓,眉目安稳,刚刚的惊呼,分毫没有影响到他的长眠。

    自己这是怎么了,还当他只是再睡养颜觉么?还是……因为难得一刻与他静默相守,却被这混莽之人打扰?!

    “护……护法……”旷野天看着单春秋怒气绕身的背影,知道又是触了大眉头,只得完全软下声音,“属下已按照护法的吩咐,通知妖魔二界随时听候护法调遣。”

    后面的半截话自然是不会说出来。若是被人听去,传到神尊耳中,恐怕她动动小手指,就能将自己捏碎,不得超生。

    “知道了……你去吧,明日,我再给她一次机会。”

    “是!那……属下先告退了。”

    单春秋一步一步,走回到魔君的莲榻边,坐回到阶上。

    自从他长眠之后,这个位置,就是他每日的守候之所。这,是他曾经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位置,是他不越君臣之礼的位置,更是他距离他最近的位置。

    “魔君,你可都听到了?”侧身望向他,似是自言自语,但总相信他能听到。“明日,我再去求她最后一次,若是她能唤你醒,我就是豁出性命,也在所不惜!可若她还是不念你对她的一片情意,置你于不顾,那也不要怪我单春秋再次违抗你的命令,倒反于她!以前,你恼我不听你的命令擅自行动,可是这一次,就算是你醒来杀了我,我也一定不会放过她!”

    魔君,你会不会怨我?

    榻上之人,忽地睫羽微动。

    “魔君!”千分之一秒钟的颤动,被他收入眼中!胸中血浪翻涌,唇齿之间颤抖到不能自已,顾不得一切,翻身跪在阶下,抓紧那人修长的手指,紧紧握在胸前。

    一秒,两秒……却又陷入死一般的沉寂。

    “哈哈……哈……哈……”苦笑。

    埋脸于他的指间。他还能说什么?多么可笑!

    魔君,到现在,你还是只在乎她一人吗?放心,我杀不了她,她是神。我只想——用我最后的能力,与她一搏,逼她出手相救而已。既然,你醒不过来,那我还要着妖魔二界的大权做什么?千妖万魔的命,又都算得了什么?我的命,我的一切都是你的。要怎样才能再换你绝世一笑?

    一滴泪,滑落女脸。

    似乎是感觉到一丝湿黏,那纤长的指头略微动了一下。单春秋连忙下意识地擦掉泪水,重又望向莲榻上那绝世芳华。

    魔君,你是要醒来了么?为我……醒来。

    期盼、失落、狂喜、彷徨、无措,从刚刚那睫羽的一颤开始,心头便五味杂陈,无法述说。但是许久,依然没有再多的动静。

    不敢却又抑制不住地想下去——

    魔君,你这是……在嫌弃我那一滴泪吧!

    是啊,任何时候,你都是一尘不染。我早已习惯匍匐在你的脚下。你的命令,我都会遵从。你的声音,犹如天籁却不可亲近。你只有对着她的时候,才温柔如丝。你的冷漠,刺骨入心。你的不屑,让我卑微得无所遁逃。

    是属下唐突了。

    阵阵寒意沿着攥紧的指尖,直侵入心。单春秋缓缓地撤了手,从墟鼎中,取出一方手帕,小心翼翼将那指尖上的些微泪水擦拭干净,再安放于榻上。一步一步,走下莲榻之阶。一眼望见桌案上那光影闪烁的琉璃杯盏,抢步握在手中。

    自从魔君长眠之后,他便日夜不离,时刻守候,只为了不知何时,魔君醒来,眼看到的是自己。除了她,他不准任何人靠近那一袭紫衣。而他,也唯有这愁酒相伴。

    只影苦心化作酒,对月独酌寸肠悲。

    再爱你也换不醒你!也许,醉了才是好。

    不知喝了多少杯,魔界的“千醉盏”,永不干涸。有多少喜,就有多少酒,滋润心扉;有多少愁,就有多少流,苦涩难味。随心情而涌出,不醉不归。

    单春秋始终不放那杯盏,跌跌撞撞,窝回莲榻之下。

    不如,与你同醉;不如,与你同睡。

    二、千醉盏杯影动意,涤尘殿净水濯心

    半梦半醒之间,谁的唇红如血,谁的声如碎玉?

    “云翳爱怎么样我不管,但单春秋的命,是我的,除了我,任何人都别想动他。”

    “你以为我真的不会杀了你吗?”

    哪一个才是真的你?

    撞钟般的回响,不断锤击着单春秋的头脑。

    唇角微扬,忍不住叹息,千醉盏真不愧为魔界圣物之一,这随自己心情酿出的酒,却只能由自己杯杯吞下,苦不堪言。

    可是,他却独爱此盏。因为,这是他送给他的唯一礼物。

    数百年前,他初见杀阡陌时,就被那倾世容颜震慑了魂魄。二界本无十妖八魔,魔道之人如一盘散沙,各怀心思,无恶不作,你争我夺,尔虞我诈。这本就是魔者的天性,单春秋也不例外。身为魔界长老之子,身世亦可算得显赫,且天生异骨,魔性炽烈,兼具男人的刚强和女人的阴狠。心狠手辣却又思绪缜密之人,才是这最最难以抗衡之人。在魔界,只要是他单春秋想要得到的,不择手段都能得到,他单春秋想要的权力,谁也休想来夺。几番拼杀,已然掌握了大半个魔界,势力延伸之广,无人可及。

    无论男女,当权力极近鼎盛之时,为了心中的一统霸业,为了身边之人的安稳依附,任何人都不可能轻言放弃。

    可是偏偏在此时,他遇见了杀阡陌。

    同样是魔,他却可以如霞光一般傲然于世。他的美,不单单浮于外表,更在于那一份透骨的纯粹。

    那么纯粹的容颜,纯粹的心思,纯粹的人。除了一心想要保护好琉夏之外,似乎魔界任何权力纷争都与他无关。冰冷的目光和不屑一顾的神情,无从闪躲地都入了他的眼,更入了他的心。魔界不该出现如此明媚之人,太过与众不同,迷惑人心。

    单春秋想要亲近于他,哪怕是在他身边看上一眼,也如夏夜微风一般,舒畅醉人。可是,如此爱美之人,自己这半男半女的容貌,如何能入得了这一双璀璨如红宝石的眼?

    偏偏杀阡陌的魔性又比自己强上许多,神鬼难以近身。若是不使出极尽狠毒的魍魉之术,又怎能让他屈服?

    但是,几番踌躇,终究是不忍。

    我怎舍得伤你一分一毫?只为见你嫣然一笑,任何龌龊的心思,都让自己觉得是一种耻辱。

    再无心追逐些什么,从今之后,我单春秋只为你一人!至上的权力,我不要。高傲的心性,皆可舍弃。只要可以日日陪在你身边,无论付出多少代价,都是值得!

    杯杯盏盏流光过,岁岁年年落花开。

    他就这样甘心匍拜于他的脚下,放低一切身份,认他为主,一晃数百年,倾尽全力,把这妖魔二界都拱手送与了他。而他,也果真如他所愿,视自己为身边最信赖、最不可缺少之人。

    他尊他为魔君,他封他为唯一的护法。一直以来,除了琉夏以外,能随意进出杀阡陌寝殿的,就只有他单春秋一人。

    不知是不是自己太过在意他的一举一动,数百年间,无论是魔君宿醉时的轻声召唤;还是擦肩而过时,广袖之下不经意的指尖轻触;还是自己对月独酌时,那人一边蛊惑地笑着劝他少饮,一边却又送了他永不干涸的千醉盏……一点一滴说不清道不明若即若离的暧昧都被他深藏于心。

    然而,这主仆之间的差异却随着时间的流逝,慢慢加大。单春秋一心为他忙前护后,亲力亲为,再无更多的时间修炼。数百年间,功力虽不是停滞不前,却也大大减缓了提升的速度。而杀阡陌有了这个得力的属下,却是安享清福,魔功日进一日。<